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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上午计算机大礼堂的讲座是一个信息技术轮场，围绕着‘网路追踪与反追踪’以及‘人工智能’两个主题展开，由多个实验室小组、科研团队以及专家进行递进性阐述和展示。
　　观察台的实验室大佬顶上了前两位打起来的老先生的引入，以及自己带来的防火墙展示部分，功成身退、施施然带着小的们继续回休息室吃东西；下一场的专家讲座即将开始，后台正在进行短暂忙碌的交接。得益于此，倒是没人注意到从角落里钻出来的绪方玉。
　　卷毛少女看着自家轰先生笑了笑，没说话。绪方玉把两人交握的手转为十指相扣，磨蹭了一会儿又抽了回来，眨眨眼催促对方‘好啦快去工作吧！’。
　　没有吵架。没有打起来。也没有分手。很好……要感谢天喰前辈的提醒。
　　年轻英雄松了一口气，飞快地点了点头，推开后台出口的门大步离开。
　　刚送走恋人的卷毛女孩断断续续地哼着歌，蹦蹦哒哒想坐回自己的角落、怀着甜蜜的心情继续吃没吃完的豆乳盒子——
　　银灰发色的青年曲着无处安放的大长腿，坐在她的椅子上；听着绪方玉杂七杂八的调子戛然而止，缓缓抬起头，眼神冷淡地看向她。


第56章　天妇罗
　　诹访部雅也刚开始在圣苏娜女装上高中的时候；　就已经有一米八左右的个子了；傲视群雄的身高，操着一口中性嗓音，还是毋庸置疑的平胸——这种程度还没被怀疑性别；　完全是靠着一头银灰色的翩然长发，以及带俄罗斯血统的、雌雄莫辨的漂亮脸孔。
　　强悍的先天优势没有被时光冲淡；　异国风情的美人挑着眉，眸光冰冷如雪原凛风：“我是不是该祝贺你们进展顺利？嗯？”
　　绪方玉半点和他说话的兴趣都欠奉；　板着脸大步上前拿走豆乳盒子，带着一身徐徐燃起的火花找了另外一个远离曲屏的角落坐下。
　　失策。卷毛女孩在心里‘啧’了一声：没想到‘年轻的外国专家’是他。
　　“绪方玉；　我说你差不多了啊！”被三番两次拒绝；　诹访部也有点挂不住面子了。
　　黑色衬衫的青年拖着凳子坐到旧友身边，压着脾气道：“该道歉的事情我都道歉了，就算不接受；　指责我也好、像之前那样动手也好——不用这样把我当做空气吧？”
　　“我认为我们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绪方玉猛地站起身，俯视着青年假笑；　“既然如此，就不要彼此自找没趣了吧？”
　　“见死不救和天台上那件事是我错了，”诹访部勉为其难退让一步；　“但是你把我骗到国外的这几年；　也是切实存在的。别总是以受害者的姿态和我说话；　谭玉。”
　　可把你给厉害死了！绪方玉怒极反笑：“‘是我错了？’别的姑且不说；　你让我把你悬空拎在天台边缘半个小时看看！再者！我没有以受害者的姿态说话！”
　　我端着的怎么也是血腥复仇女王的架子！
　　“不让。”诹访部雅也一口拒绝；　理所当然；　“半个小时你提不住。”所以真的会死人。
　　……高一的绪方玉到底是多缺爱。从垃圾堆里找出这个家伙；　还特么掏心掏肺当朋友。
　　绪方玉默默反思了一会儿，逐渐平息怒气：“诹访部，你的家族和绪方家是相对友好的关系，所以我不能因为私仇把你怎么样；但是，我明确地说，我对你的憎恶和厌弃从未消失。”
　　眼看着混血青年又要张口辩解，观察员小姐先声夺人，粗暴下了决断，“你就当我心胸狭隘。心胸狭隘的我特别记仇，所以请尽量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谢谢。”
　　他们之间的积怨从来不是什么见死不救，也不是什么提着领子悬空威胁——虽然确实也有一部分原因在里面，但给十五岁的绪方玉致命一击的，绝不是这两件事情。
　　诹访部雅也沉郁地皱着眉头，看向绪方玉的目光里带着明晃晃的‘你无理取闹就别冠冕堂皇找借口’。
　　一个多年执着却不得要旨，一个下定决心再闭口不谈，两人的谈话顿时陷入僵持。
　　来通知诹访部上台的女孩子也感受到了这份无言的剑拔弩张，抱着提前准备好的台本，小心翼翼道：“那个……根纳季先生……您、您的讲座……”
　　混血青年裹风夹雪的脸色陡然一变，一米九多的大高个子站起身来，春暖花开般平易近人：“好的，真是麻烦你了，我这就去。”
　　观察员小姐也看向小姑娘，勉强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
　　主控室半开的里，负责舞台灯光的女孩伸着懒腰走了出来，抬眼就看见负责中场的同桌抱着个台本在旁边嘀嘀咕咕。
　　“嘿！”负责灯光的女孩戳了戳她的腰，笑嘻嘻道，“自言自语什么呢？我要告诉负责老师你偷懒了哦！”
　　台本女孩被突然袭击吓了一跳。惯例的‘你干嘛呀真讨厌戳腰回击’三连之后，女孩抱着台本悄悄觑了一眼台上的青年，向同桌低声道：“根纳季先生，和绪方小姐好像是旧识？”
　　灯光女孩开了瓶矿泉水，吐槽：“旧识？怕不是旧仇，都在校门口打起来了。”
　　“哎呀不是！你不懂！”台本女孩嫌弃地拍了拍自家同桌，若有所思，“感觉像是，曾经要好到彼此交托性命的朋友，一朝翻脸天涯不见，嗯……最熟悉的陌生人？”
　　“呜哇，这什么肉麻的比喻。”灯光女孩抖了抖，虚伪地奉承，“不愧是文科转到计算机的绩优生！两边都要抓、两边都要强啊！”
　　“……”妈的理工女。
　　真是活该你国文补习全套打卡。
　　没料到的是，到最后鸽掉‘一起吃晚饭’这个约定的反而是绪方玉。
　　根据原本的计划，上午是四个小时长度的‘网路追踪与反追踪’主题讲座，下午是三个小时的‘人工智能’主题讲座。但是没料到的是，那两位为了彼此理论差点干起来的老先生，猝不及防杀了个回马枪，兴致勃勃地客座了观察台大佬和诹访部的讲座。
　　一个实验室小组，一个科研团队，一个老专家一个年轻专家，四群人就这么热火朝天地讨论到了下午两点——导致‘人工智能’的部分被压缩了不少。
　　饶是如此，讲座时间还是不可避免地延长了。
　　教师公寓的门被从外面打开，一身燃烧火焰的女孩提着外带的打包盒，慢吞吞地走了进来。侧坐在桌子旁的异发色英雄抬头，把手里的记事本放到一边：“绪方……阿玉。”
　　卷毛女孩站在房间中央慢半拍地唔了一声，放下手里的打包盒，猛地扑进了轰的怀里。
　　轰手忙脚乱地抱住陡然没了骨头的观察员小姐：“怎么了？难道是不舒服吗？”
　　“没事没事，”绪方玉闷闷地回应了一声，滑下来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席地而坐，趴在年轻英雄的膝盖上，“科学家什么的真是令人尊敬的难搞啊——虽说我以前也算是研究员。”
　　明明已经超过了时间，但看着那群满眼放光的科研人员，就是忍不下心打断他们。
　　原来只是累了。青年松了一口气，有样学样地温柔拍了拍女朋友的发顶，笨拙地夸奖道：“阿玉非常棒。好乖好乖。”
　　卷毛女孩闷笑了一声，侧过头看向轰：“轰先生是妈妈吗？”这都是什么绝世小可爱的举动啊。
　　女孩牵开的笑唇在脸颊上勾出一个浅浅的、可爱的梨涡，卷发从侧脸滑向脖颈，纤长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着。
　　“不是妈妈。”轰·欧卡桑·焦冻轻轻地抿开绪方·女儿·玉的鬓发，眼神专注又柔和地看着伏在自己膝头的女孩，低声回答，“是男朋友。”
　　窗外夜色渐深，年轻英雄身后暖黄的台灯为他勾描出一层金黄色的绒边；冷蓝色的顶灯从上方打下，和细碎刘海的阴影交汇着，点亮了异色瞳孔中的万千星光。
　　……这就是天然撩的力量吧。
　　绪方玉猛地把脸转到另一边，捂着胸口乱撞的小鹿悄悄呼了几口气，奋力平息过快的心跳——不行我要死了！这种话真的太过分了！一不小心死于过于心动可怎么办啊！
　　这种死法怎么看都太羞耻了！
　　“轰先生您请先去洗澡吧！”陷入脸红的观察员小姐从男朋友的腿上爬起来，过河拆桥开始赶人，“我稍微、稍微吃一下晚饭！”
　　突然被赶去洗澡的轰：“可是……”现在才刚刚八点？
　　“没、没有可是！”卷毛女孩仗着是自己整理的行李，把轰的家居服、毛巾之类的翻找出来、一股脑塞进他怀里，“总之您先洗澡！”
　　年轻英雄被推攘进了浴室，趁着门被关上的前一秒拉住了门边：“稍微等一下。”
　　害羞到快要原地爆炸的女朋友扯着把手：“不听不听！洗澡洗澡！”
　　为什么这么着急？轰轻松地维持着十厘米的缝隙，看着费劲埋头拉门的女孩，莫名有些好笑：“好。请让我说最后一句话：
　　“如果不介意，阿玉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请叫我‘焦冻’吧，我会很开心的。
　　随着“砰——！”的一声撞击，左右为难半晌的磨砂门最终还是合上了。燃烧的个性逐渐出现在肩颈和手臂，然而绪方玉的脸红丝毫没有缓解，反而被最后一句请求催化升温——
　　太过分了。卷毛女孩一边害羞一边忿忿地想着：男人果然都是卤猪蹄！自、自己我行我素叫我‘阿玉’也就算了，还想逼迫我叫你‘焦冻’吗？
　　想、想想想得可真美啊！哼！
　　威武不能屈的绪方大小姐红着脸气呼呼地打开外带盒，啃了半只天妇罗，看着地上散乱摊开的行李箱，又无可奈何地笑了出来。
　　当初为了应对身体交换买来的、款式颜色都相同的家居服，绪方玉杂七杂八的护肤品和年轻英雄的牙刷、漱口水挤在一起，甚至彼此的衣服都带着同一罐柔软剂的香味。
　　——啊啊，这么看的话，其实两个人早就是老夫老妻模式了。
　　真的是没救了。
　　观察员小姐支着下巴划开手机屏锁，默默唾弃自己：绪方玉你这个口是心非的坏女人！天天喊着‘轰先生你不喜欢我！你只是受我的个性影响！’，手上增加亲密度的动作倒是很熟练嘛！
　　卷毛女孩神思不属之际，屏幕上信息的图标闪烁‘叮——’地带上了提示红点。绪方玉随手点开短讯，惊讶地挑了挑眉：嗯？她怎么有我的联络方式？
　　观察员小姐敲了敲磨砂玻璃门，稍微拔高声音：“轰先生！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淅淅沥沥的水声停止，年轻英雄同样拔高声音回答：“哦。”
　　观察员小姐抿嘴笑了笑，打趣道：“但是，不要偷吃我的天妇罗盖饭啊——焦冻。”
　　年轻英雄回答：“好。”
　　绪方玉随手找了件外套，拿着手机、轻声哼着歌走出了教师公寓。
　　大约凌晨一点点左右，浑身寒意的英雄焦冻一边敲开隔壁切岛和天喰的门，一边神色冷淡地打通了校长的电话——
　　而此时，圣苏娜物理学科教师长谷川萤，以及观察台档案库常规观察员绪方玉，已经失联了将近三个小时。


第57章　药物
　　“七点五十六分；　观察员绪方玉从教师公寓独自离开。”年轻英雄把披在身上的教师制服扯下，随手扔在一旁的沙发上，
　　“八点四十五分；　我拨打长谷川小姐的电话没有得到回应；十五分钟后，我通过敲门确认了她当时不在公寓内。”
　　切岛打着哈欠提问：“会不会是她们约好了一起出门？比如散步之类的？”
　　“两个小时后；　阿玉还没有回来；大概十一点半，我确认了长谷川小姐公寓内空无一人；　且在玄关处有挣扎搏斗的痕迹。”轰选择略过自己技巧性破门而入的确认方式，
　　“我在教师公寓周围进行了简单的搜索；　并没有发现两人的踪迹。”
　　“稍、稍微等一下；　”天喰打断轰有条不紊的叙述，惊讶道，“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轰君你和绪方小姐住在一起吗？”
　　“重点不在这里。”轰简单粗暴地掐断了这个问题；　“我们是恋人。”
　　虽然是昨天才确认关系的那种。
　　负责校内安保系统的老师从电脑前转过身，苦恼道：“长谷川老师和绪方小姐制服上的定位器好像都被拆除了……另外；　长谷川老师的手机也不在信号塔的检索范围内。”
　　坐在一旁的教导主任站闻言，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这种情况还说是巧合就太牵强了——立刻通知各学科院长封锁所有的宿舍，挨个确认孩子们的安全；　但注意不要打草惊蛇。
　　“然后派出所有流动的安保人员和英雄；　以全校为范围；　搜寻失联的长谷川萤老师和绪方玉观察员。”
　　得到下属肯定的答复后；　中年男人站起身；　神情严肃地对三位年轻的客座英雄道：“在搜寻方面；　我还有一些事情要拜托诸位；　请和我到办公室详谈。”
　　切岛和轰下意识对视了一眼，不出意外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惑——虽然两人的突然失踪已经确认，但也还不到展开全校性质封闭和搜索这么大阵仗的地步。
　　教导主任等三人陆续走进办公室后，关上了门，语气凝重：“尽管发自内心地希望事情不会恶化到那种地步，但是还请三位做好最差的准备。”
　　哪种地步？轰皱眉：“为什么？”
　　圣苏娜的信息化和安保强度，在全世界寄宿制高校中都是数一数二。
　　在夜间闭校的时段内，饶是排行榜前一百的英雄，都无法保证自己能悄无声息地进出；加上广阔的校园占地面积，除非有敌联盟黑雾那种程度的定点传送能力，否则是绝对无法轻易离开夜间的圣苏娜。
　　这种安全确保的局面下，还要他们三人做最差的准备……那就是渗入式的无预兆敌袭了。
　　“学园祭期间，圣苏娜相对开放，安保措施并不能算万无一失，”教导主任无奈又焦灼，“长谷川老师身上有很重要的东西——重要到抵得过强闯圣苏娜的全部损失。”
　　切岛惊愕：“那种东西为什么会在一个普通老师的身上？话说到底是什么啊？”
　　强闯圣苏娜也要夺走的东西……
　　轰了然：“抑制个性的手环。”
　　这次轮到教导主任惊愕了：“您怎么知道？理论上来说这已经是机密——等等，那位观察员的名字是绪方玉？难道……？”
　　“绪方家大家长的外甥女，绪方玉。”年轻英雄肯定了他的猜测。
　　“这……”教导主任感觉一阵眩晕，焦头烂额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麻烦诸位稍等，我得跟副校长打个电话……”
　　这到底是什么蛇皮发展啊！校董家族的准宗妇和继承人同时在学校里出事了！
　　“不用打了，你们副校长还在极圈敲冰块。”
　　略微嘶哑的女声随着办公室门的打开传了进来，一身黑色西服、红棕长发的女性大步走了进来，“金主小姐都丢了还怕什么打草惊蛇，直接让人找，放广播大声地找。”
　　教导主任犹豫：“但是——”
　　黑色西服的女性没有理会他的欲言又止，笑眯眯看向一旁的天喰环，伸出手：“天喰先生是吗？久仰大名，我是圣苏娜的代理校长织田。”
　　突然被点名的内向英雄愣了愣，迟疑地伸出手，握住对方：“织田小姐……你好。”
　　代理校长小姐笑容加深，顺着青年握手的力道褪下手套，把贴在掌心的黑色卡片扔给教导主任：“这是校长权限，提高校内的安保系统等级。继承人小姐也好，机密也好，年轻老师也好——全都要毫发无伤地找出来。”
　　非常坦然、坦然到有点大言不惭地扔下决策，代理校长小姐接过还被天喰呆握着的手套，重新戴上：“把在宿舍的孩子们保护起来——都被别人犯到头上来了，不马上重拳回击，还算什么顶尖高校？”
　　教导主任一脸明晃晃的拒绝，但最终还是拿着象征校长权限的卡片离开了办公室。
　　织田转向三位职业英雄，挑了挑眉：“至于这边的各位……”
　　“请让我加入搜寻的队伍。”轰上前一步，语气坚定，“这是我的个人请求，也是我身为在役英雄的职责所在。”
　　在整个学校即将进入高危警戒状态时，事件的主人公之一绪方玉大小姐，正心情复杂地看着眼前被五花大绑、刚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荼毘。
　　这个情景我该说什么？我是站在观察台的立场，对敌联盟的高层发出谴责和质疑？还是站在荼毘先生家弟的女朋友立场，喊一声二哥？
　　……算了，想那么多干啥，嘴上还有胶带呢。绪方玉小心翼翼蹭到躺平的长谷川身边，努力酝酿出一个‘哦好巧啊！你也在？’的眼神。
　　荼毘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似乎迷迷糊糊尝试发动了一下个性，然后皱着眉彻底清醒过来。男人此时才注意到缩在一旁的两位女性，和轰一模一样的蓝瞳落在绪方玉的身上，停顿半晌。
　　眼下两人都是被胶布封口的状态，绪方玉只能勉强挤出一个笑：看来手镯是被戴在战斗力最高的荼毘先生手上了。
　　但她的身上也没有燃烧个性惯常的溢出火花……这一点令人格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