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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流年一顿，以为沈流云是想要好好了解桑采青，忙道：“采青人很温柔善良、对人也很真诚。姐，在你们欺负她之后，她还在我面前说你们的好话呢。而且，她也很聪明细心啊。”
　　
　　“想不到她身上竟然有这么多优点呢！”沈流云瞥了眼脸色微红的沈流年，笑了笑，“不过，在我们眼里，她的温柔善良只是伪装而已。我不知道她在你面前是怎样的。只知道在我面前她不听吩咐，自以为是，完全不把自己当做是一名丫鬟。”
　　
　　沈流年一愣，一句我没把采青当做是丫鬟差点儿脱口而出。又看到一平静的沈流云，沈流年抿抿嘴，没有说话。这几日愉快的相处，让他不再在沈流云表达对桑采青的不满时习惯性地顶嘴、嘲讽。
　　
　　“流年，你要知道，桑采青是一个丫鬟。听从主人的吩咐不是很正常么？”沈流云似乎没有看到沈流年的不满，继续道，“而且，流年，你把她和其他丫鬟比一比，看看有什么不同。”
　　
　　闻言，虽然不耐烦，沈流年还是看了眼立在一边的春喜，随即便低头深思。
　　
　　说实话，他一直没有把桑采青当做丫鬟看待，虽然她确确实实是沈家的丫鬟。因为当初初见桑采青时被桑采青那一副柔弱之中带着坚强，对命运不屈的神情惊住了。这直接导致后来沈流年把桑采青当成是落难到他家的命运凄惨的女子。而因为桑采青时不时在他面前表现出自己对学习，对知识的渴望，更加让沈流年不把她当成是一个丫鬟。
　　
　　不过，此时听沈流云说起，他才恍然想起来桑采青还是一个丫鬟。听到沈流云的话，沈流年有些迷惑。
　　
　　看了看春喜，沈流年才发现桑采青不仅衣着比一般丫鬟华丽，更没有其他丫鬟的顺从，眼里更是带着一股淡淡的傲气。之前沈流年一直很欣赏桑采青那种不随波逐流的心态，现在才觉得那样似乎有些不对，却又不是完全明白到底哪里有问题。
　　
　　这时，沈流云见沈流年似乎想明白了又似乎没有明白，便提示道：“流年，你可以从她们的言行举止、衣着神态以及她们身边的交好的人等方面来看看她们有多么大的不同。”
　　
　　沈流年微微皱眉，恍然想起采青似乎只有一个顾润雪一个好友，与沈宅中的其他人之间总有一些距离。又似乎家里的丫鬟都欺负采青是一个孤女，采青又总是善良大度地原谅那些人。迷迷糊糊，沈流年只觉得仿佛什么挡在前方，让他总是拨不开这迷雾。
　　
　　“流年？”
　　
　　“嗯？”沈流年条件反射地回着，忽然又道，“姐，为什么采青和我相处的时候，我感觉她既像是姐姐又像是。。。。。。”
　　
　　沈流云微微一笑：“流年，我知道你是在怪我之前那样对你，是不是？我只是不喜欢桑采青，担心桑采青带坏你才对你或严厉或指责的。而且，我也明白你是觉得桑采青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都很合你的心意，是不是？”
　　
　　沈流年微微点头，眼里带着一丝愧疚，一丝疑惑，一丝怅惘。
　　
　　“流年，你要知道。就像我之前对晚晴表妹说的那样，桑采青是一个丫鬟，做事合主人心意是她做得好，但那换来的也是主人对她满意，这对她以后也是有莫大的好处的。”沈流云解释着，“而且，流年，你还记不记得自从桑采青出现之后，你曾经多少次顶嘴？多少次在我和娘面前维护她？你再想想她来之前，我们的生活又是怎样的？”
　　
　　沈流年呆呆地想着。是啊，虽然以前我也不怎么懂事，但还是很尊敬娘的，对姐姐也很爱护。怎么现在就变成了这样了呢？可是，采青也真的不是坏人啊！
　　
　　“流年，在你心里我和娘都是不讲理的人么？”沈流云见沈流年似乎还没有想通，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心里也有些不耐烦，“还是说只要是桑采青说的，你都相信；而我说的，你都不信呢？我可是你亲姐姐啊！”
　　
　　沈流年看着面带悲色的沈流云，慌道：“姐，我没有这样想过。真的，没有！我只是。。。。。。”
　　
　　“唉！我本来只想什么都不想好好地玩玩，可是你却。。。。。。等你想明白了再来找我吧。”沈流云看了眼沈流年，深深叹了口气，便起身往厢房走去。
　　
　　沈流年看到沈流云那带着无奈与伤心的眼神，顿时慌了，是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的慌乱。沈流年想要拉住沈流云，却又不敢，只能看着她的背影，握紧拳头。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二少爷，大小姐她。。。。。。”春喜正要说话，沈流云却发觉春喜没有跟来，叫道：“春喜！还不跟来！”春喜焦急地看了眼沈流云，又看了看沈流年，“哎呀”一声便追上沈流云。
　　
　　沈流年看着春喜的背影，若有所思。
　　
　　沈流年呆坐在石凳上，双手抱着头，想了很多、很多。
　　
　　察觉到身后有人，沈流年声音有些嘶哑：“阿旺，在你看来采青如何？”
　　
　　阿旺一顿，随即回道：“二少爷，这个。。。。。。桑采青自然是好的。”
　　
　　“阿旺啊，我要你细说，说真话。”沈流年发觉了阿旺话中那圆滑的意思。
　　
　　“二少爷，我。。。。。。”阿旺又想打官腔，却见沈流年神色认真，忽然又想到沈流云的变化以及这几日沈家两姐弟相处的情况，才道：“那要看从哪方面来看。”
　　
　　“你说说。”突然沈流年心底涌上了一股他自己也说不出来的紧张感。
　　
　　“是。”阿旺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思绪，“桑采青是一个温柔善良的人。若是单从这个人来说，还是很不错的。不过，这是我跟着二少爷您身边时的感觉。听其他人说，桑采青做事不认真，喜欢走神。而桑采青也是一个丫鬟，但她却没有做丫鬟应该做的事，显然不称职。她似乎不甘做一个丫鬟。”作为一个下人，察言观色是必须精通的。
　　
　　见沈流年没有怪罪的意思，阿旺继续说道：“而且，在沈宅之中，很少有人与她交好。但因为二少爷您喜欢她，就算她做了什么错事或者是不做自己的工作，大家也不敢上告，除了夫人和大小姐没有人愿意得罪她。所以在沈宅除了老爷和二少爷，没有人对她有好感。”阿旺此话有些夸大，不过并没有脱离事实。
　　
　　“阿旺，此话当真？”沈流年紧盯着阿旺，既希望阿旺说的都是假的，但又觉得自己在骗自己，伤心、痛恨、后悔种种情绪翻涌着。他不敢想象自己心心念念想要帮助照顾的人竟然是一个心机深沉的小人。
　　
　　沈流年最讨厌两面三刀、虚伪的小人了！更何况沈流年之前还对桑采青颇有好感，现在得知桑采青在自己面前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装出来的美好。如果阿旺说的都是真的，沈流年之前有多喜欢桑采青，现在就有多讨厌！
　　
　　虽然不知真假，但这一切在年幼的沈流年心里烙下了深深的印记，让他对人多了提防之心。
　　
　　阿旺心紧了紧，还以为沈流年是要惩罚自己：“小的不敢说假。”
　　
　　要说完全相信阿旺的话，那是不可能的，但要说不相信那也是不可能。沈流年看了眼阿旺，心中百味陈杂，面色凝重而复杂，眼里闪过种种情绪，起身便往沈流云所在的厢房走去。
　　
　　沈流云一进厢房便坐到桌边，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
　　
　　春喜跟着进来，反手关上房门，走到桌边试了试茶水的温度，见温度适宜，便倒了一杯清茶，递给沈流云。沈流云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春喜，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小口。春喜有些不安地看了眼沈流云，欲言又止。
　　
　　沈流云笑了笑，才开口：“春喜，你觉得流年会想明白么？”
　　
　　春喜犹豫了一下，才道：“大小姐，春喜不知。”
　　
　　沈流云但笑不语。她所做的一切都没有瞒着春喜，自然也不担心春喜会不明白自己要说的是什么。只是，这些连她自己也不能确定的事情，又如何能让春喜给出答案。
　　
　　她这样做，只不过是想看看能不能改变剧情而已。
　　
　　虽然明白蝴蝶效应的存在，但却不敢保证剧情有没有自动修复的功能。有的时候她甚至会怀疑这是真实的世界还是电视剧里的场景。
　　
　　如果能够改变，自然皆大欢喜。如果不能，她也要让自己在这世界活得随心称心。
　　
　　春喜站在一边，默默地看着沈流云。这几日，一直跟在沈流云身边，她自然知道沈流云不似外表看起来这么无害。但对于一心为自己的人，沈流云还是比较纵容的。
　　
　　所以她沉默了一会儿，想了想说道：“二少爷聪明伶俐，应该能够明白大小姐的苦心吧。而且二少爷现在年纪还小，就算一时没有明白过来，以后总会想通的。”
　　
　　沈流云看似不在意地瞟了眼大门，垂下眼睑道：“希望如此吧。春喜，我有些饿了，去让小二准备些吃的吧。”
　　
　　“是，大小姐。”

☆、第九章　　纠结

　　春喜往门口走去，一打开门便见沈流年手微微举起，正要敲门。春喜吓了一跳，随即向沈流年问个好，然后便往门外走去。
　　
　　沈流年只扯了扯嘴角，便走进了房间。身后，阿旺适时的关上房门，守在门外。
　　
　　沈流年坐在沈流云对面，看着一直垂目的沈流云，有些不知所措。他见惯了沈流云即使吃亏也神采奕奕的样子，也习惯了她安安静静地装大家闺秀的样子，就是不习惯看她这般沉默，心情低迷的样子。
　　
　　“流年，”沈流云淡淡地道，“想得如何了？”
　　
　　沈流年眼神复杂多变，咬咬唇：“姐，她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么？”桑采青是他唯一的朋友，他不想相信，一点儿也不想。
　　
　　沈流云抬眼看了看沈流年，又垂下眼：“你以为呢？”到底要怎样，别婆婆妈妈的！少年时期又优柔寡断的读书人真难搞！
　　
　　“那姐姐你在家的时候又为何会。。。。。。”
　　
　　闻言，沈流云一怔，又深深叹了口气：“流年，我本想回去之后再与你说她的事，谁知你会。。。。。。我那么做只是想安安她的心，也让你也放心我不会趁你在对她做什么的。”她算是明白了，想要改变沈流年这个少年，一定要慢慢磨，还得让他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这样绕来绕去，虚与委蛇虽然不是她一贯的作风，但她还是能搞定的，不就是装装样子么，谁不会啊。
　　
　　“姐。。。。。。”
　　
　　“也许在她眼里我对她真的很差吧。不过，我也没有后悔，只是没有想到这竟然会让我们姐弟之间出现隔阂。”沈流云无奈地抿抿嘴，又厉声道，“如果能够早些发现她对你的影响有那么大，我怎么也不会让她在沈家当丫鬟。”
　　
　　“姐，那都是我自己的缘故。”沈流年有些不忍，但心中又反正丝丝寒意。如果他们说的都是真的，那我岂不是做了很多让娘和姐姐伤心的事？姐姐是一个骄傲的人，也不会故意抹黑她。唉！
　　
　　闻言，沈流云叹了口气：“既然这样，那。。。。。。算了，反正她都是你的丫鬟了，要怎么安排就随你吧。只要她不做逾矩之事，我也不再理会就是了。”
　　
　　沈流年张张嘴，又闭上。
　　
　　沈流云并不知道此事的沈流年只是将桑采青当做是一个青梅竹马的玩伴而已。也许沈流年对桑采青有着朦朦胧胧的情感，但那都只是一些苗头而已。沈流年自己也没有发现。所以他才会在知道桑采青的为人时表现得那么惊讶、那么不可置信。即便是愤怒痛恨，也只是对这种两面三刀的行为而已。
　　
　　“流年，你还是自己去玩吧。”沈流云逐客道，“过几日我们便要回去了。我们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可别虚度光阴！”
　　
　　沈流年一怔，见沈流云面露疲惫之色，道：“姐，我明白是自己太相信她了。也知道自己以前的行为有些不对。可是她也只是一个可怜之人啊。”虽然隐约知道桑采青是个什么样的人，沈流年还是忍不住为她说话，也许是习惯，也许是恻隐之心。
　　
　　沈流云没有说话。她着实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委婉地跟沈流年解说了。
　　
　　见沈流云没有再说什么，沈流年道：“姐，你好好休息，我先回房了。”
　　
　　见沈流云抬起头又垂下，沈流年心中压抑，却不知如何是好。
　　
　　他也知道桑采青的到来给她带来了很大的影响，他也不是不怨桑采青，但想到桑采青身处低位，却意在青天，沈流年就对她既怜惜又敬佩。一时间，沈流年真的狠不下心对沈流云说自己不再维护桑采青的话。沈流年心中已经有些明白桑采青的为人了，只是他不愿意相信而已。
　　
　　沈流年走出房间，顺手关上房门。
　　
　　沈流云抬起头，对着那关上的门笑了笑。无声胜有声，心中有刺，如何能再信任？
　　
　　从沈流年的言辞表情中，沈流云明白他只是关心维护成了习惯，但这种习惯迟早会消失。他既然已知桑采青表里不符，迟早会走出她的阴影。沈流云并不担心，只是期望沈流年早日摆脱桑采青的影响。
　　
　　原本沈流云带着沈流年来省城玩，一是想远离青城，让自己适应这个时代。二是打算若沈流年已经对桑采青倾心且唤不回来，这省城之行，便是她留给沈流年的最后的美好回忆了。沈流云也会就此放弃沈流年。但沈流年的表现虽然不够果断，却还有救。所以沈流云很期待看到沈流年经过此事之后的样子。
　　
　　当日，午饭过后，沈流云留在厢房午睡。
　　
　　沈流年见沈流云神色淡淡的，虽然明白她为何会这样，但却不知该怎么做。于是他便带着阿旺来到谢晚晴所在的客栈，寻谢晚晴。
　　
　　谢晚晴自沈流年送自己回来之后，便换了衣服，与其母闲聊。哪知谢母不知从何得知了一个清俊小生送谢晚晴归来的消息，一直调笑着谢晚晴。谢晚晴羞得脸色通红，不知所措。
　　
　　沈流年长相清秀，她对沈流年亦是有好感的。加之得知他是自己的表哥，谢晚晴更是心生亲近。一路上的谈笑虽然让谢晚晴有些失望，但心里更多的是一丝轻松。
　　
　　她遇到的大家公子都有些夸夸其谈，虚有其表。见沈流年没有掩饰自己的不足，虽然有争执，但更显真实。
　　
　　所以听到谢母的调笑之语，谢晚晴也是羞涩无比。直到谢父归来时，谢晚晴才松了口气。哪知谢母将之告知了谢父，谢父便一直用一直诡异的眼神看着谢晚晴。谢晚晴只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仿佛要从身体里跳出来。
　　
　　好不容易等到用过午饭，谢晚晴便逃也似的回到自己的房间。等心安稳下来，她便拿出之前秀了三分之二的秋海棠图出来，绣花静心。
　　
　　沈流年在一个粉衣丫鬟的带领下进入房间，见到的便是穿着一身极为简单的宝蓝色圆领绸衣的谢晚晴坐在窗前，认真地做着刺绣的场景。窗外的阳光漏下些许，竟给了沈流年一种恍若梦境的感觉。
　　
　　沈流年下意识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佳人。
　　
　　粉衣丫鬟正要出声，沈流年立刻拦住，挥挥手，让她下去。粉衣丫鬟看了看还未发觉有人来到的谢晚晴，向沈流年福了福身便退了下去。
　　
　　这时，谢晚晴终于用完了手中的丝线，正要加线，眼角却瞟见一道蓝影。想到自家的丫鬟里没有穿蓝衣的人，皱了皱眉，谢晚晴转过身。却发现一身浅蓝色衣服、正发着呆的人正是害得自己被自家爹娘打趣的沈流年。
　　
　　谢晚晴疑惑地看着沈流年，不知他何时来的，来了又为何站着发呆，不叫自己。谢晚晴正欲起身，走近看看沈流年怎么了，却见沈流年已经回神。
　　
　　“咳，”沈流年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晚晴表妹，打扰了。”
　　
　　谢晚晴抿着嘴，眯了眯眼：“你怎么来啦？”这样的表哥还蛮有趣的，谢晚晴忽然明白自家爹娘为何那么喜欢逗自己了。
　　
　　见谢晚晴笑着看着自己，忽然发觉自己不应该来问她的。不过，既然来了，沈流年还是咬咬牙，定了定心，道：“我来找你，是有个问题想要问问你。”
　　
　　“你说啊。”谢晚晴笑道。
　　
　　闻言，不知为何，沈流年心底松了口气，将事情一一说了出来。在沈流年看来，谢晚晴虽然是自己的表妹，但与桑采青并无恩怨，听听外人的话，还是有好处的。
　　
　　听完沈流年所说的事，谢晚晴脸色变了几变，最终叹了口气。沈流年顿时紧张地看着谢晚晴。
　　
　　谢晚晴见状，只是带着一丝失望地神色看着沈流年：“若我是流云表姐，早就将她赶出去了。如果那个桑采青是在我家当丫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