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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她一直都知道，无论是过去的少年，还是眼前挺拔隽秀的男人。始终保持着一点没变，只要他有心掩藏什么，就一定有那个能力不让你捕捉到丝毫破绽。

　　
　　　　　　　　谷立夏说的没错，他表现出来的，只是愿意让别人看到的那一面而已。

　　
　　　　　　　　谷小满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这一刻，涌上心头的不是责怪，也不是计较和介意，而是深深的无力和疲惫。

　　
　　　　　　　　“作为一个真正的男人，可以为了爱人和理想，不惜得罪整个世界。遑论只是小小的算计，况且在我眼中那根本谈不上算计。我只是在护卫自己的爱情，哪怕手段不光明，我并不认为自己有错，也从不曾后悔和愧疚。”

　　
　　　　　　　　东野寻说完，走出了房间，顺手锁了门。

　　
　　　　　　　　这天晚上，他在健身室里练哑铃，打沙包，直到筋疲力竭地倒在地上。

　　
　　　　　　　　而谷小满抱着膝坐在床上，默默流泪。

　　
　　　　　　　　东野寻哭的时候，她再心疼，终是忍住了没掉眼泪。

　　
　　　　　　　　但一个人的时候，怎么都忍不住。

　　
　　　　　　　　后半夜，东野寻也颓废地坐在门外的地上，倚着门面无声无息，他万万没料到有生之年，也会不惜软禁谷小满来逼迫她就范。

　　
　　　　　　　　可除此之外，他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他想，东野文清有些话还是对的，回不去的不是他的身体健康，还有心理。

　　
　　　　　　　　即使他清楚自己的患得患失和谷小满没多大关系，完全是他的心理问题。

　　
　　　　　　　　但知道是一回事，可他就是没办法控制自己。

　　
　　　　　　　　他不敢让她走，尤其在她得知了他对谷立夏做过的事情之后。

　　
　　　　　　　　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第二天，东野寻嘱咐了宋婶把谷忆情暂时带回解家。

　　
　　　　　　　　他自己也不去事务所了。

　　
　　　　　　　　付苏和木棉分别打过几个电话，他只说不舒服，也不想见任何人。

　　
　　　　　　　　恰好他手头上没有着急的案子。

　　
　　　　　　　　沈时察觉出不对劲赶过来时，他已经将谷小满关在房间三天了。

　　
　　　　　　　　三天里，谷小满几乎没怎么进食，每次东野寻送进房间的饭菜，基本原封不动的端回去。

　　
　　　　　　　　他们之间也没任何交流，不是单方面的不想讲话，而是两个人都不愿意开口说话。

　　
　　　　　　　　谷小满大部分时间侧躺在床上，面朝着窗外，眼底空无一物，明显是思想放空的状态。

　　
　　　　　　　　东野寻忽然有些害怕，轻声唤她：“云妹，云妹……”

　　
　　　　　　　　谷小满没有反应，她安静的像橱窗里的漂亮娃娃，不会动，没有感情，也不会发出声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面对这样的她，东野寻会惶恐，但比起放她离开这栋房子，后者才是最致命的，他怕，非常怕她再也不回来，她和谷立夏一起消失了。

　　
　　　　　　　　沈时一步一步顺着阶梯攀上来，看了眼紧锁的门，还有坐在地上一脸胡渣的东野寻，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799。第799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26

　　
　　　　
　　
　　　　　　　　他着实不敢相信，东野寻和谷小满之间，也会有这么一天。

　　
　　　　　　　　势不两立，互不相让。

　　
　　　　　　　　宛如两块冰，谁也暖不热。

　　
　　　　　　　　他一直觉得类似的事情可以发生在任何人身上，唯独不可能发生在他们身上。

　　
　　　　　　　　可偏偏就发生了。

　　
　　　　　　　　东野寻见他来了，没说话，也没看他，依然那么颓废地倚门而坐。

　　
　　　　　　　　这三天，何止谷小满不吃不喝，他同样不吃不喝，还没睡。一向爱干净的人，连衣服都没换，衬衣皱巴巴的，头发也是乱糟糟的搭在额上，丝毫不见往日的风度翩翩。

　　
　　　　　　　　沈时还算冷静：“你这是闹哪一出？”

　　
　　　　　　　　最该冲动的年纪都没干过这么没脑子的事情，现在是越长越回去了？

　　
　　　　　　　　东野寻不语。

　　
　　　　　　　　沈时皱眉：“打算关她一辈子？”

　　
　　　　　　　　“我倒是有这个心，”东野寻沙哑着嗓子说，“谁让她不乖。”

　　
　　　　　　　　沈时倒吸了口凉气，咬牙道：“她的性子吃软不吃硬，你还不清楚？这个时候你要做的不是跟她死磕，而是……”

　　
　　　　　　　　“时哥，”东野寻打断了他，几乎乞求地说：“你来的正好，帮我劝劝她，只要我们先把证领了，一切都好说。”

　　
　　　　　　　　“逼婚？”沈时眼里闪过一丝薄怒，“阿寻，强扭的瓜不甜，你不会不清楚吧？况且现在有问题的是你，你要我怎么劝？”

　　
　　　　　　　　“只要结了婚，我不会再逼她做任何事情，时哥，我对云珠怎样，你最清楚——”东野寻哽了下，平复好情绪，才继续道：“我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眼前，如果她想要星星，我也会摘下来送给她。这么好的我，为什么她不要我？为什么不愿意和我结婚？为什么……”

　　
　　　　　　　　他眼睛里布满红血丝，眼眶赤红，有一肚子的疑问，满腹委屈。

　　
　　　　　　　　沈时叹了口气，哭笑不得地说：“阿寻，她没有说不要你，也没有不想和你结婚，只是——”

　　
　　　　　　　　“不是的！”东野寻咬牙切齿打断他，“她就是不想和我结婚，她想跟谷立夏双宿双飞，她想丢下我！”

　　
　　　　　　　　沈时彻底无奈了。

　　
　　　　　　　　这人魔怔了，和个孩子一样，蛮不讲理。

　　
　　　　　　　　说实话，他看到这样的东野寻并不好过。

　　
　　　　　　　　但也一肚子火，更多的还是无可奈何。

　　
　　　　　　　　“那她不答应和你结婚，你就这样一直关着她？她又死倔，不吃不喝，你想饿死她啊？！”沈时无比愤怒。

　　
　　　　　　　　“时哥，我没伤害她，你放心。”东野寻耷拉着眼皮，像个执拗的孩子，“我不会让她有事的。”

　　
　　　　　　　　“放屁！你这样关着她，不会有事才怪！”沈时气急，狠狠一脚踢向门，“她是人，不是宠物。亏你还是大律师，不知道这是非法拘禁？”

　　
　　　　　　　　“那我也不能让她离开我，我对立夏哥做了那样的事，她肯定不会原谅我的，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的……”东野寻神经质地念叨着，根本听不进任何劝告。

　　
　　　　　　　　“你——”沈时英俊的面容，气得铁青，他真是要疯了！

　　
　　　　　　　　他真是倒了十八辈子霉，这辈子才会遇上谷立夏和东野寻这么贱的人。

　　
　　　　　　　　让人咬牙切齿还没办法。

　　
　　　　　　　　简直想直接两脚踹飞他。
800。第800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27

　　
　　　　
　　
　　　　　　　　他猛然俯身，揪住东野寻的衣领抓起来，用力甩到一边，几天没吃饭的人，轻轻松松的被甩在一边的柜子上，撞倒了上面价值不菲的古董花瓶，摔了一地的碎片。

　　
　　　　　　　　而沈时狠狠一脚踹向门板，这蓄满力气的一脚，也只是发出一声巨响，门板跟着颤了颤，不得不说门够结实。

　　
　　　　　　　　他看了眼跌倒在碎片上的东野寻，手上，胳膊上被锋利的碎片划破，鲜血淋漓。从没有过的狼狈，简直就是个病入膏肓的疯子，药石无医。

　　
　　　　　　　　“阿寻，放了云珠。”他咬牙说。

　　
　　　　　　　　“时哥，她不答应我，绝不放！”

　　
　　　　　　　　“放不放？”沈时隐忍着问。

　　
　　　　　　　　东野寻摇头。

　　
　　　　　　　　沈时怒极，狠狠一脚踢向他腹部。

　　
　　　　　　　　东野寻没躲，他也没力气躲开，生生受了一脚，痛苦地捂着腹部，眼神疯狂：“除非你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沈时简直要被气吐血了。

　　
　　　　　　　　“时哥哥，你别打他！你不要打他啊！”

　　
　　　　　　　　里面传来谷小满焦急的声音。

　　
　　　　　　　　沈时心疼的皱起眉，走到门口：“云珠，你还好吗？”

　　
　　　　　　　　“我很好。”

　　
　　　　　　　　沈时叹气：“云珠，他现在跟个疯子一样，我担心你。”

　　
　　　　　　　　“他……他不会伤害我的。”谷小满低低地说，顿了一下，又说，“时哥哥，你先回去吧，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沈时拧眉：“可——”

　　
　　　　　　　　谷小满打断了他：“时哥哥，什么都不要说了，我都懂。还有，你不要让哥哥知道我的事情。”

　　
　　　　　　　　沈时心里发苦，他叹了口气，走到东野寻身边，瞧着他那难得一见的狼狈样儿，压低嗓音，语重心长道：“阿寻，你冷静点儿，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云珠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她怎么可能跟立夏在一起，立夏钻进了死胡同，你怎么也跟着犯糊涂？”

　　
　　　　　　　　东野寻不与他对视，眼神躲闪，情绪特别不稳，看起来极度不安的样子。

　　
　　　　　　　　沈时拧紧了眉，抬手搭上他的肩膀，用力拍了拍：“阿寻，你理智一点，不要继续错下去了，好好想一想你当初回来是为了什么？扪心自问，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

　　
　　　　　　　　“你知足吧，不比我强多了。”沈时黯然失色道。

　　
　　　　　　　　临走前，他又附耳低语了几句：“云珠跟我说过，她最开心的就是每天睡醒了，枕边都有你。你是她有生以来所得之中，最有成就的一笔财富。”

　　
　　　　　　　　谷小满极少表达内心的感情，她是个不善于表达的人，习惯性沉默。但是，每当别人问起的时候，她也会羞涩的说两句。

　　
　　　　　　　　那话，她的确却对沈时说过，但从来没有对东野寻讲过。

　　
　　　　　　　　“阿寻，你好好掂量一番，别让等到覆水难收的时候，再来忏悔，你要知道，这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

　　
　　　　　　　　沈时说完，起身大步离去。

　　
　　　　　　　　感情的事，别人很难插手，最终只能靠自己。

　　
　　　　　　　　况且，他还自顾不暇呢。

　　
　　　　　　　　东野寻怔怔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一动不动，腹部还一阵阵抽痛，沈时那一脚用足了力气，没有内伤，也够他喝一壶的。

　　
　　　　　　　　他是谷小满的财富？

　　
　　　　　　　　虽说忠言逆耳，但沈时的话，他多少还是听进去了。
801。第801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28

　　
　　　　
　　
　　　　　　　　沈时走后，房间里静悄悄的，谷小满隔着门轻轻唤他，“寻哥哥，寻哥哥……”

　　
　　　　　　　　她唤了好几声，东野寻才轻轻应了一声。

　　
　　　　　　　　谷小满松了口气，问：“你有没有受伤？”

　　
　　　　　　　　东野寻鼻子发酸，他逼迫她到这般境地，她还是担心他，挣扎着挪到门前坐下，背靠着门说：“我没事，你放心。”

　　
　　　　　　　　这句之后，谁也没有再开口，两人隔着门板，任时间静默流逝。

　　
　　　　　　　　过了很久，东野寻扫了眼一地碎片，起身找东西清理干净，他洗了个澡，把自己收拾干净，才打开门进去找谷小满。

　　
　　　　　　　　谷小满原本抱着膝坐在床边的地毯上，听到动静，抬头看向他，三天来第一次正视他。

　　
　　　　　　　　东野寻心里一紧，忐忑地看着她，并没有移开视线。

　　
　　　　　　　　谷小满的目光在他身上逡巡，似乎在查看他是否有哪里受伤。

　　
　　　　　　　　很快，她收了视线，从床边柜拿出药箱，才沙哑地说：“过来，我给你擦擦药。”

　　
　　　　　　　　东野寻坐到床沿上，忍不住问：“云珠，你是不是特别恨我？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原谅我？”

　　
　　　　　　　　毕竟他对谷立夏做了那样的事，虽然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却换来一个惨烈的结局。

　　
　　　　　　　　万万没料到云烟会出事。

　　
　　　　　　　　谷小满擦药的动作一滞，尔后，继续帮他擦药。

　　
　　　　　　　　见状，东野寻整个人都绷紧了，他握紧的双手都在颤抖。

　　
　　　　　　　　他克制不住心底翻涌的负面情绪，咬牙问：“为什么不回答我？我能怎么办，我也没想到云烟会死，我没想到……我只是想帮他迈出那一步……云妹……我真的没有恶意……我不知道……”

　　
　　　　　　　　他越来越激动，语无伦次，整个人仿佛随时会崩溃。

　　
　　　　　　　　谷小满依然有条不紊地擦着药，认真又仔细。

　　
　　　　　　　　她撩起东野寻的衬衣，视线落在腹部的淤青上，细眉轻轻蹙起，她缓慢地俯下身，在那处淤青上轻柔的落下一吻。

　　
　　　　　　　　东野寻立时绷紧了身体，彻底安静了。

　　
　　　　　　　　谷小满倒了药油在手上，轻轻揉按那处淤青。

　　
　　　　　　　　结束后，她默默地收拾好药箱，重新坐到床边的地毯上，轻轻开了口。

　　
　　　　　　　　“我想起童年的老宅，大院里小伙伴的欢声笑语，屋檐洒雨滴，蜿蜒炊烟袅袅起，爷爷从园里带回来的西瓜……可惜再也寻不到半点踪迹。自爷爷离开，夜夜入梦。奶奶守着老宅的房子不走。他们生前感情深厚，脸都不曾红过，哪怕只是散个步，爷爷也不忘牢牢牵住奶奶的手。我是羡慕他们的，总想着，等到我们老了，你是否会记得牢牢牵住我的手，时间蹉跎辗转，不知道那时候的你在哪里。我现在不敢奢望……”

　　
　　　　　　　　“云珠，对不起，对不起……”东野寻说着抱歉。

　　
　　　　　　　　而谷小满听在耳中，只觉一声一声碎到了心里。

　　
　　　　　　　　她继续道：“秋雨过后，大院满地的落叶和残红，奶奶弯腰慢慢的打扫着。我坐在小板凳上，数着房檐上滴下来的雨滴，听着它们落在水洼里溅起美妙的声音，水洼里倒映着巴掌大的天空……

　　
　　　　　　　　爷爷奶奶离去后，我再不敢去老宅，他们的样子也随着时间的远去变得越来越模糊，可我却时常怀念那个小板凳。
802。第802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29

　　
　　　　
　　
　　　　　　　　爷爷走的前一晚，我坐在他身旁拉着他的手，在病床前给他听——卡农，即将油尽灯枯的他，平静的跟我说，很好听。我问，还要听吗？他笑着点头。然后我就一遍又一遍放给他听，直到他平静的睡着了。可我没想到，那是我和爷爷之间最后的回忆……”

　　
　　　　　　　　东野寻也想起了以前：“记得外公经常带我去找谷爷爷下棋，我总会偷偷把你拐出去，不玩到天黑，不回家。每次回家后，都会被外公罚面壁思过。但下次依然如故……”

　　
　　　　　　　　他说不下去了。

　　
　　　　　　　　谷小满却笑了，笑出了眼泪。

　　
　　　　　　　　“小时候的你，在我眼里就是个小恶魔。但是长辈都很喜欢你，说你一身正气，没有丝毫坏孩子不学好的样子。当然，我也这样认为。”她顿了下，继续道：“可我不明白，这样的你，为什么会对哥哥做出那样的事来，难道只是因为我？”

　　
　　　　　　　　“云珠，我怕……”东野寻艰难地说。

　　
　　　　　　　　谷小满苦涩地笑：“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岂不是罪孽深重，只怕我欠哥哥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东野寻听闻，急声否认：“不是的，你不要胡思乱想，是我的问题，跟你没关系。”

　　
　　　　　　　　一刹那，他浑身疼痛，比被沈时踢了一万脚还难受。

　　
　　　　　　　　真不是因为她。

　　
　　　　　　　　他很清楚，只是心魔作祟。

　　
　　　　　　　　过了很久，谷小满无力道：“很久以前，我就想，如果幸福太难，我只求快乐可以吧。后来我发现，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痛不欲生的笑着。于是，我告诉自己，与世沉浮我能做到千山万水笑着哭，也很知足。”

　　
　　　　　　　　她抬头，看到东野寻眼眶赤红的样子，一颗心疼得四分五裂，她轻声说：“东野寻，我不怪你。”

　　
　　　　　　　　她没办法怪他。

　　
　　　　　　　　“但是你的确犯了错，你必须向哥哥道歉。”她压抑着情绪说。

　　
　　　　　　　　这三天，心理备受折磨的她，怎么会想对东野寻说话，怎么会想理他？

　　
　　　　　　　　她巴不得逃的越远越好。

　　
　　　　　　　　东野寻又怎么会不了解她。

　　
　　　　　　　　所以，他狠心将她关在了房间里，寸步不让，哪怕她不吃不喝，他也不敢放她离开。

　　
　　　　　　　　“一直以来，我认为自己爱的男人，他拥有世上最美好的品质：根植于心底的善良、融进血液的骨气、刻在生命里的坚强。现在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去相信你……我很难过……”谷小满情绪痛苦无比。

　　
　　　　　　　　她无法再继续说下去。

　　
　　　　　　　　就算东野寻承认，就算她不怪他，但她还是不愿意相信。

　　
　　　　　　　　东野寻没说话，他看进她的眼底，解读出了她心底的纠结和挣扎，看清了她的茫然和不解，许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