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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如何逃离破船-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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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规森严,怕是这一会子,大姐姐还没出来呢。”黛玉叹道:“如二表哥常常抱怨说行动不得自由,若是如表姐一般,才是不得见人、不能自由行动。”一般人家婆家娘家若是离着近,安排好,想回娘家还是能回的,宫妃别说回娘家,就是想见见娘家人还得看宫中是否允许。
贾琰道:“之前听七爷说了,这次宫妃回家省亲,起驾的时候也得是晚饭后了。幸亏咱们没去凑那个热闹,要不然岂不是浪费时间就在那里等着,不过白看个热闹罢了。”
黛玉却没接话,裹在斗篷里的俏脸向西边扬了一下:“你瞧那边是不是梁寂啊?”
第61章
“梁二?”贾琰一看果然是他; 他身边围着都是小厮下人,此刻梁寂也瞧了过来,眨眨眼睛:“伯衡兄、嫂子!”他向另一边示意,果然梁实夫妻也在; 那对夫妻正在看着糖人糖画,那地方只有他们三个锦衣绣服; 一看就是高门大户的年轻人; 其他人都不敢上前。
大家找了间干净酒店,包下二楼在里头说话,贾琰就问道:“都遇上了你们,却没遇上应祥他们; 他们哥俩难道不出来玩?”
梁寂连连摆手:“伯衡兄不知道吧,孙家老太爷病重。就在我那表姐夫跟着你们一起随七舅舅从江南回来之后,”他压低声音; “不瞒你说,我姐姐没出门就是忙着清点嫁妆,准备婚事呢。”
“哦?啊; 明白了。”贾琰点点头,大概是老爷子担心次孙婚事有变,或者是不想次孙因为守孝三年还是不能娶亲。毕竟梁宥还比孙钊大,万一老爷子撑不住; 男方守孝将人家拖成老姑娘; 终究不美。
耳房里咕嘟嘟的烧着热水; 贾琰同黛玉披着同一条被子一边吃着零食; 一边说话。
“还得给应勉准备贺礼,估计年后他的婚事就要筹备了,免得到时候再准备麻烦。”贾琰掰开栗子送到黛玉嘴边,看着她就着手吃了栗子,又笑道:“还有这次省亲咱们没去,我猜之后岳母一定会去荣府的,你也去一趟,给三妹妹道个喜。”
石光珠升了品级,水涨船高,日后探春嫁过去也好看,是该贺一贺。黛玉却笑道:“贺一贺三丫头不打紧,正好我们姐妹久不见了,不过大舅那边怕是要心里别扭。”
贾琰的眼睛里都是好奇,这话怎么说的,荣府大房托岳母为二姑娘寻门亲,这事他也知道。“不至于吧,二姑娘到底是大房的女儿,荣府的孙女,岳母不会亏待亲侄女的。”
“男人和女人想的不一样啊,我那个大舅舅,眼光也未必就比家里的女人强多少。”黛玉摇头:“母亲同我说了,要给二姐姐寻个合适人家的次子、三子这种不需要当家掌事的。这样的人,哪怕读书上进,也未必如你一般平步青云,得陛下、楚王青眼。到时候,堂姐妹两厢对比,他们心里能舒坦就怪了。”
“哦,觉得贤德妃出自二房,如今二房的姑娘也比大房姑娘嫁得好。”贾琰失笑:“攀比这些做什么,老话说前三十年看父敬子、后三十年看子敬父。换成女孩子,父母为她寻个合适的女婿,日后也要看孩子自己经营。谁家父母真的能陪子女一辈子呢。”
“是啊,”黛玉的手覆在贾琰的背上,她当然知道她的伯衡因为什么而失落,“所以才有男女成婚,不止为了繁衍,也是阴阳调和,彼此相依。”如今换成黛玉将贾琰搂在怀里,两个年轻人依偎在一起,享受着独处的时刻。
“就比如那列女传,”贾琰悄悄擦擦眼睛,搂着黛玉道:“真正读过就知道,夸赞的还是或能辅佐丈夫、或是本人贤明持家、或者于朝政有益,要么就是懂得教养孩子,堪称贤母。除此之外,只有那么少少的一点点篇幅将什么三贞九烈,呵呵。”
什么人最精明,大吴朝也好,历朝历代的读书人也罢,能将书读通读透了的都不是傻子。他们怎么会不明白到底什么才是有用的,什么才是无用的?不过是揣着明白当糊涂,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是哪个高门大户择妻的时候,不要看看女方本人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
又有哪个清流名门,择媳不是门当户对,对方女儿家也有才名。不这样,难道指望大字不识一筐的女子去相夫教子,能做的好贤妻良母?那种骗泥腿子的话,名门显贵和清流世宦根本没人信,不过是嘴上打个呼哨,说着玩玩罢了。
黛玉惊道:“那个你都看过!不过,从前雨村先生为我授课,倒也提到过,列女传推崇的都是有才有德的历代贤女。前朝倒是喜欢推崇所谓的贞烈,不过是什么被男人碰了一下手就要自戕,如此轻贱性命,岂非不孝!”
提到贾雨村两个人又沉默下来,此人虽然后来叫人叹息,不过论起学问眼界,并不是如外头那些落井下石的人所说的那样不堪。
不过世人就是这样,人得势的时候,哪怕知道对方的错处或是曾经害过人,有些人也要以“一个巴掌拍不响”、“他怎么不打别人”为由而不为受害人张目;等到这个人倒台的时候,又纷纷蹦出来喊着:此人何其不堪!两面净光,漂亮话都让他们给说了。
乡愿,德之贼也!
小夫妻两个说说笑笑,黛玉就提到了贾琰在翰林院的同年,关心一下丈夫同他们相处的怎么样。
提到这个到让贾琰有些不痛快,最近他也不乐意往翰林院去,自从皇帝为了楚王长子而大赦顺天府之后,贾琰一到翰林院,如今在翰林院的陈璂就要跑过来挤兑他两句。什么“伯衡得了好处也别忘了操守”、“为臣之道当忠言直谏”等等。
贾琰简直想问他一句:“你怎么不去皇帝跟前三跪九叩、拼死力谏啊?”可是思来想去他还是闭嘴了,倒不是怕了他。而是楚王的确出了风头,他作为王府参军很多人也在看着他。更要紧的,新近被调入京中做御史的康廷美也在场。
一向不肯吃亏的贾伯衡,却只好忍下一口气,不搭理陈璂算了。康廷美虽然不是宁王的人,可他老师董春雨却是铁杆正统党,就怕康廷美同他老师一样,若是贾琰不忍气吞声,事情就麻烦了。现在这个时候,最怕因为细枝末节而被抓住小辫子,哪怕有人给贾琰穿小鞋,贾琰也只能认了。
不过要说贾琰到底是幸运儿,他有王府参军这个实职,找个由头同掌院学士打个招呼,不去也就不去了。
他叹口气:“这同年啊,呵,真是应了一句话:同行是冤家。”
“合得来就好生相处,实在处不来,也不能委屈自己。”黛玉笑道:“那个陈璂,是不是娶了定城侯孙小姐的那个陈白楼?若是他,当日定城侯府撺掇淑妃发难,后来我听说陪嫁给刘氏,到了陈家的田家叔婶,他们死了。”
“死了?”贾琰奇道:“怎么死的,陛下刚处理,难道他就敢杀人灭口!”
黛玉摇头:“陛下处置刘家,训斥淑妃两个月之后,咸阳郡主告诉我的,说是陈白楼带着家人去京郊,没想到惊了马。就有一辆马车从山坡上冲上去掉下来,车里的人当时就被压死了。”
“哦……”贾琰扯扯嘴角,没想到,同年里还有这样的人才,真是够狠、也够干脆利落。
黛玉拍拍手,将最后一个果脯塞进了贾琰嘴里,正打算叫人进来,雪雁在外头通报道:荣国府方向看见烟花了!
他们俩也是好奇,披着衣服站到窗口瞧了一眼,黛玉看了下时间,已经是亥时了。“才看见烟火,怕是戌时才到荣府吧,唉,筹备那么久,怕也只是待上几个时辰。还真是幸亏薛家那件事捅出来,又牵连上了琏二哥、二嫂子,否则那省亲别院,不知道要奢侈豪富到什么地步。”
所以说有得必有失,贾琰揽着她的腰,咱们也该休息了。两个人返回床上准备休息,大丫鬟拿来了宁神茶给两个人喝下,又检查了炭火暖炉,这才放下帘子退出去。室内一片寂静,室外只能看到宁荣街那边的烟花在飞起落下,最后还是回归于黑暗。
这一趟省亲,虽然比原来预想的简单不少,可是凤姐里里外外还是劳累着了。黛玉见过了老太太,去探望她的时候也是一惊,什么时候见她如此憔悴,凤姐只是握着黛玉的手不肯说话,默默垂泪一会又让平儿将黛玉送到姑娘们那边。
“风姐姐到底是怎么了?”黛玉还是如当日在这边的旧时称呼:“事情过去了,她自己也要宽心,她还有大姐儿呢,日子总要过下去的。”
平儿一脸难色,只说黛玉说的对,一定劝二奶奶云云。黛玉看出来她也有难言之隐,可是这种家事,凤姐不说,她更不能问。哪怕是冲着亲戚情分都不能问,盘根问底只是让对方下不来台,黛玉绝不会做这种事。
目送林姑娘带着丫鬟离开,平儿叹口气,她家二奶奶其实不是病。自从她们二爷挨了杖责,又被罚俸,弄得阖府颜面扫地之后,她一直就不大好,而这段时间她又为着“戴罪立功”里里外外的忙活娘娘省亲的事情。今儿起不来身,也不只是旧疾与劳累过度,说起来还和林姑娘有关系……
第62章
省亲之前; 女眷们都在老太太荣庆堂上房,史太君就提到贾敏小有不适不能前来,黛玉同她女婿孝顺要侍疾。众人就随着老太君夸姑太太有福气,林姑娘孝顺; 选的女婿也好。
这本没什么,可是听在二太太耳朵里; 就有些心里不舒坦; 这是她女儿的省亲盛世,怎么没口的夸起林家人了。王氏到底是名门出身,虽然不通文墨,大面上还是很过得去的; 她也没说别的,趁着众人夸林家间隙的时候,就道:“凤哥儿; 你去瞧瞧外头布置怎么样了,再打发人问问老爷们,娘娘起驾没有?”
谁都不是傻子; 听见这话也都略安静一下,到底是娘娘的生母嘛。老太太倒是无可无不可,可是邢夫人不乐意了,你撺掇我们大房媳妇; 搞得长房没脸; 现在还敢摆出娘娘生母的架子?
邢夫人笑道:“老太太说得对; 我还听老爷提起; 咱们外甥女都是五品诰命了。外甥女才多大年纪,就是这个地步,将来说不得有一品诰命可以做呢!”满堂大笑,荣庆堂里充斥着欢快的气氛,不高兴的大概只有二太太王氏这位年过半百的五品诰命一个。
二太太不高兴,自然要人陪着,这个差事就得落在侄媳妇、亲侄女王熙凤的头上。按照大吴朝的惯例,皇妃父亲的品级会升一到二级,而女眷诰命自然也水涨船高。可是因为那件事,贾政与王夫人的品级如同被黄泥糊上的城墙砖,坚固的一动不动。
找来王熙凤,与其说是抱怨,不如说找个出气筒。在二太太看来,当时她一时激动,若是王熙凤懂事,她就该劝阻一二。结果这也是个人大心大的主儿,弄成这样,她看着侄女道:“瞧瞧你,要不是……如今阖府正该得沐天恩,品级升个一二级。可如今,哼,五品诰命有什么好说的。”
凤姐儿这才知道二太太为何心气不顺的样子,可是没等她说两句讨巧话,她的好姑妈就道:“你也是,好生同琏儿过日子,也得有个儿子。别总琢磨邪门歪道的事情了,赶紧的,将来大姐儿有个依靠,我们做长辈的也放心了!”
这话就正杵在凤姐儿心上,生不生儿子也不是她说了算的,再说贾琏和她怄气,就睡在外书房等闲连照面都不和她打。可这话她哪里敢说,只能自己忍着罢了。对丈夫无能为力,对姑妈只能听人冷言冷语的挤兑,这就病了。
平儿叹口气,卷起帘子回房了,能怪谁呢。好坏,这个后果,也只能让她们二奶奶扛着了。
探春正在同迎春下棋,宝玉也在旁边看她们对弈,黛玉一来,迎春规规矩矩地道喜。而探春就笑道:“宜人来了,给宜人姐姐请安了。”看得出探春心情很好,黛玉也回礼调笑道:“可恭喜咱们三姑娘,姑爷也是正经五品官了。”
几个人哈哈大笑,宝玉也替姐妹们高兴,何况她们丈夫他都是知道的,也并不是那种矫饰虚伪之徒。宝玉道:“可惜了,这几日忙着省亲大事,家中上下累得不成,否则也该好好为三妹妹,林妹妹贺一贺的。”黛玉没说话,探春连忙摆手。
迎春也道:“宝玉,可千万不要,三妹将来日子只有过得好的,可是越这样,越不能太张扬。”探春点点头,看着宝玉。宝玉其实也明白她们的意思,最后不过一声低叹,就当自己没说过罢了。
家中如今的情况,宝玉心中也不是并无所感,可是短了谁的也少不了他的。家中有老爷、哥哥,又有老太太、太太,嫂子们,他一个半大不大的,在长辈们眼里还是小孩子的人能做什么。唯有得自在时且自在,将来不得自在的时候,吃糠咽菜也要过、流离失所也要过……
“二表哥?”黛玉急道:“你怎么落泪了呢!”好端端正说着话,贾宝玉说哭就哭了,给迎探二女也吓了一跳。
宝玉赶紧擦擦脸:“没事没事,迷眼睛了,我没事。”就听外头有个女声传来:“二爷可叫我好找,琰大爷同老爷在书房,老爷叫二爷过去呢!”来的正是袭人,她大惊小怪的又道:“二爷眼睛怎么红了!这可怎么得了?”
“我说了没事!”宝玉有些不耐烦,“姐妹们说话,我去见老爷同琰哥。”探春与黛玉微微欠身,迎春也挥手叫他好生整齐的去二老爷那边。
迎春看着他们远去,四周又没有外人,只有她们姐妹私房话,她就突然说道:“宝玉身边那个袭人……”
黛玉只管静听,探春却眼睛一亮:“二姐姐怎么看?”
迎春摇摇头:“说不好,总觉得有些……”太有存在感了,好像不想显出自己,却又将宝玉把持的严严实实的。
“如何?我就说二姐姐下棋如此好,必然是胸中自有沟壑之人!”探春抚掌大笑,“可见我说的在没错了,二姐姐说的全对。其实很不妥当,可她是太太给宝玉的人,我等又是要出嫁的女孩子,二哥哥自己想不到,咱们更不能说。”
黛玉原本只当没听见,此刻却突然问道:“二哥哥的婚事,还没个说法么?纵然男子不怕等,可他也实在不小了。”
探春摇摇头:“近来薛家姨妈常来见太太,说不得,嗐。反正我现在就等着出去,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对着两个姐姐,我也不怕羞,这里头的事情,真个是烦,更要紧的,根本没有咱们说话的余地。”
是啊,迎春也喃喃自语,她也烦。前几天邢夫人还叫她过去,说□□不像□□,倒像是抱怨似的说了一番话:要说你老爷才是将军呢,咱们这大房爵位更高,品级更高。你那死去的姨娘还能将赵姨娘比下去,结果呢,如今三丫头倒是先有了人家。
说了一大通,迎春只好说不是自己该听的,这才逃出生天。如今,她的心情也和探春一样,希望姑母给她找个人,讲道理就成了。等她嫁出去,这家里什么长房、二房,什么你好他不好,她也不要管,更不想听见了!
人生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
都说女孩子在娘家能活的松快些,可是对迎春、探春来说,早些嫁了,倒也少糟心。黛玉无奈,只好劝她们都会好起来的,又笑说石光珠本想送些东西给长辈和三姑娘,但是担心失礼最后也没送。探春脸色发红,可还是大大方方的给了黛玉几条络子,和有一个荷包。
荷包是宝蓝色的,一看就是男人用的东西,她笑言:络子送给姐姐,这个倒请族兄帮忙交给他,就当我谢过他的心意。
黛玉笑着应了,三个人拉着手又去看正在书房画画的惜春,四个人最后跑去了老太太跟前一道吃了午饭。又赶巧史家将史湘云送过来,热热闹闹的,很是玩了一场。
孙辈都在跟前,老太君笑得合不拢嘴,可是这份欢快却被一个突然的消息打碎了。前面有人报信:老爷在打宝二爷!二太太已经过去了。
众人大惊,黛玉的担心又多一重,贾琰还在书房呢!他夹在中间可怎么办?再说怎么好端端突然就打起来了……
也多亏了贾琰在场,他是楚王府的参军、正经的从五品官、前科探花,忠顺王府的长史在他面前也讨不着好。论爵位两府相当,楚王府还是叔叔辈;论科场,贾琰名次靠前,他客气对待忠顺王府,那长史也只好接着,一脸笑容互相见礼。
这位忠顺王府长史之所以来荣府气势汹汹、兴师问罪,也不过是想着柿子挑软的捏。谁让他家王爷的意思就是:谁让荣府是贾代善的后人,就去他家问,问不出来,也要让贾家人把琪官给他找回来!
可是,万没想到贾参军正在荣府做客啊,这位长史苦着脸,他也不是御史中丞检校长史有那么大的面子。虽然贾琰表示自己只是围观而已,但长史到底有所顾忌,倒也没有架桥拨火,只问:琪官哪去了?
贾琰在旁给宝玉使眼色,要么就招了,要么咬死说自己不知道,后面的事情还有他这个族兄维持。可是宝玉这小子,被他父亲脸色吓得先是说不认得,长史气得直乐:那汗巾子还在公子腰间,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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