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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一的瑕疵，就是她有个心理障碍——她不肯杀人，无论是什么人，这个坎她就是死活过不去。
　　　　其实她不止不肯杀人，连狗都不肯杀。
　　　　总之，这个心理障碍在某些任务上一定会严重影响她的水平，所以，当时接到监视夏洛克福尔摩斯的任务时，就派了她去做这个无聊枯燥的监视任务，目的是想让她跟着那个乖僻的侦探学习一下如何对待尸体淡然处之。
　　　　可她现在连心态都出了问题……
　　　　或许是他逼得太紧了？嗯……有机会找个任务派她去远一点的地方吧，转移注意力的同时，好歹散散心，这么个好苗子，不能说放弃就放弃。
　　　　毕竟她自从到他手下来，任务完成的很出色，并且一直没停止过工作。
　　　　那你就想太多了，放回大千世界的克拉拉，宛如一匹脱缰的野马，本来她就是极不守规矩的人，身边没了束缚，当然乐意怎么放松就怎么放松。
　　　　夏洛克本人也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儿——
　　　　“夏洛克，这是老板娘吗？”华生有些不可思议地说，“她在这儿干嘛呢？”
　　　　说起侦探医生二人组，他们刚从废弃的火车道回来，好不容易解决了玉簪案件，虽然放走了最大的幕后黑手——单，但阻止了这笔买卖，也算是成功。
　　　　夏洛克心里已经有了那根玉簪的下落，心想明天再去一趟银行，把那个价值八百万的玉簪找回来，这次的案子算是结了。
　　　　哪里晓得，八百万英镑只是那个躺在221b沙发上的女性随口扯出来的数字。
　　　　克拉拉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侦探的长风衣穿在身上，躺着的姿势很奇怪，嗯……不能说奇怪，躺着的姿势，很眼熟——是夏洛克平常躺着思考的姿势。
　　　　真是惟妙惟肖，如果她的体型再高大一些，一定会更像。
　　　　夏洛克则站在门口盯着沙发上的克拉拉，他的茶几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换成了玻璃制的。
　　　　沙发上的“夏洛克”忽然睁开了眼，翻身坐起来，微微弓着身子，手肘撑着腿，手自然而然地交叉放在两个膝盖之间，抿着唇，慢慢眨了下眼睛。
　　　　——居然连小动作都一模一样！
　　　　“夏洛克”飞快地瞥了眼门口站着的两人：“刚刚经历了绑架？噢，恭喜你们安全回来了。”
　　　　正牌夏洛克不由得笑，这倒是很有意思，对她说：“怎么看出来的？”
　　　　“他的手腕有勒痕，你的衣角有灰尘，虽然被拍打过，但没拍干净，说明你在地上滚过，你的手上没有勒痕，说明你是自由的，所以是医生被绑着，你过去英雄救美。”冒牌的夏洛克语速很快，“噢，不是，在场还有一位，莫非是女性？”
　　　　华生很惊讶：“这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的表情，皱了下眉表示不认同，说明我刚刚说错了，”冒牌夏洛克说的头头是道，“所以你应该才是英雄救美的那个，那么英雄有了，缺少一位美人——莎拉？”
　　　　华生不由得叹服：“这也能通过表情看出来？”
　　　　“不，这个是瞎猜。”冒牌夏洛克调皮地露出个笑容。
　　　　华生则不知道是该夸赞克拉拉还是该夸赞夏洛克，她的一颦一笑，实在像极了夏洛克，简直就是夏洛克被外星人注射了什么奇怪的药物，然后变成了女性之后该有的样子。
　　　　另一边正牌侦探倒是笑了：“你喝酒了？”
　　　　华生：“……”废话，这么大的酒味谁闻不出来啊……
　　　　“一边跟我说，对演绎法一窍不通，”夏洛克施然走到沙发边，单手把她身上的风衣拽下来丢在一边，“还一边酒后吐真言？”
　　　　“我没醉。”脱了风衣，克拉拉似乎又正常了，严肃而清晰地吐字，“要不要吹口气给你闻闻？啊——”
　　　　夏洛克拿起她自己的手堵住了她张开的嘴：“……不用了，你千万忍住。”
　　　　克拉拉眨了眨眼睛，重重地点头，看上去相当清醒。
　　　　华生则尴尬地问：“老板娘今晚还回不回去了？”
　　　　“不回去她在哪睡——”夏洛克一扭头，顿悟，“约翰，你难道认为我会把她留下来？你觉得可能吗？”
　　　　华生耸肩，凡事不还都有个万一么。
　　　　夏洛克伸手从她口袋里拿出了一串钥匙，还带出了撞在塑封袋里的手帕，塑封袋里有剔透的红色液体，像是酒精。
　　　　她喝了酒还喜欢这么保存好？
　　　　夏洛克还没多想，就被克拉拉一把夺过了塑封袋，小心放好，一副很珍视的样子。
　　　　这个动作……
　　　　什么手帕，或者什么酒精，比她的杂货铺钥匙还重要？
　　　　“拿着钥匙，回你店里去睡觉，还记得路吧？出门右转，就在街角处。”夏洛克从钥匙圈里挑出一把钥匙放到她手里。
　　　　克拉拉泫然欲泣：“你不送送我吗？”
　　　　“不。”侦探丝毫不动容。
　　　　“说好的爱我——”
　　　　“……”怎么提了这一茬？夏洛克想再拒绝，但顺着她的话，回忆起他之前的推测，再加上老板娘无缘无故喝了这么多酒，确实不太正常……
　　　　“走吧，”夏洛克回心转意，应下，在前头领路，克拉拉老实地跟在后面。
　　　　华生立刻神秘地笑开，把门让出来，扯住室友的袖子，故作正常道：“呃，今晚还需要给你留个门吗？”
　　　　夏洛克看他一眼：“留不留我都进得来。”
　　　　克拉拉本跟在他身后，他顿住，克拉拉顺势就把脑地抵在他背上，此刻终于看出了点醉相，含糊道：“去哪儿啊……这么快就到了吗？”
　　　　“回杂货铺。”夏洛克往旁边闪了一下，同时转身灵巧地扶住她。
　　　　“杂货铺？”克拉拉回忆了一下，“噢，是，至少我还有个杂货铺不离不弃地陪伴我呢。”
　　　　这一看就是倾诉的开头，然而夏洛克很不给面子：“闭嘴，有话回去自己对着镜子说，我不想听。”
　　　　“喵~”
　　　　南希不知道从房间里那个犄角冒出来，看到克拉拉，便顺着她的西装裤一路爬到肩膀上。
　　　　克拉拉有些感动：“噢，我还有南希陪着我！”
　　　　南希也不嫌弃，蹭了蹭她的脸颊。
　　　　华生便顺手摸了摸南希的头，温柔道：“再见，南希。”
　　　　“医生，你真是温柔善良，”克拉拉开始了倾诉模式，“如果大家都像你这样善良就好了，给我个机会，让我解释清楚，我并不是故意骗她，情非得已啊……”
　　　　她一顿，又哭丧着脸：“这不就跟温斯洛那个‘被逼无奈’一样了吗……果然同行，职业压力都一样，但即使如此我也不能把霍默给他送回去，有本事来抓南希要挟我啊……”
　　　　这说的都是些什么？上句不接下句的……
　　　　夏洛克的耐心接近极限，半推半扶地把老板娘送了出去。
　　　　“如果没了这个杂货铺，”克拉拉最后惆怅地说，“我还剩下什么……”
　　　　大街上，夏洛克有种想把她抛在这儿转身走掉的冲动。
　　　　“毕竟露易丝已经……”
　　　　克拉拉最后没了声音。
　　　　夏洛克回头一看，却不想她泪流满面，却不肯用手擦眼泪。
　　　　她声音没有起伏，丝毫不受眼泪的干扰：“我什么都没有……我自作自受。”
　　　　面对一个诡诈的友人，你或许心怀芥蒂，但面对满脸是泪的诡诈友人，你会有什么样的态度？
　　　　夏洛克思忖许久，问出了最简单的问题：“你是谁？”
　　　　克拉拉想了想，茫然：“我……不知道，杂货铺老板娘吧，还是这个最好了。”
　　　　“这句话是真话吗？”
　　　　克拉拉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再次被在乎的人问出这句话，感受真的非常不好。
　　　　“不是，我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克拉拉最后还是露出了笑，又问，“你说，这句话是真是假？”
　　　　夏洛克不再看她，替她打开了门，一人一猫在路灯下撕扯着影子，克拉拉抱着猫进去，像个孤独的空巢老人。
　　　　“我觉得这句话是假的，”夏洛克说，“克拉拉，你是个骗子，但并不是彻头彻尾的骗子。”
　　　　尤其是这两天，骗术有失水准，现在更是躺平了把心扒开给人看，简直像是个四处寻求认同感的孩子。
　　　　老板娘到底有没有听见这句话，夏洛克不知道。
　　　　只是难得能看到老板娘这副毫不伪装的样子，他一点都不像曾经想象过的那么得意。
　　　　克拉拉的人物设定就是这样哒，一句话形容她——人在污泥里越陷越深，手却始终伸向星辰大海。
　　　　嗯，双更一把，重拾当年写文的心情，忧愁远目……
　　　　【当年个鬼啦，神经病啊（╯‵□′）╯︵┻━┻】
　　　　爱你们（づ￣3￣）づ～
　　
　　☆、第27章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天，克拉拉在南希的叫唤声中醒来时，一睁眼就觉得头疼欲裂，浑身都是难闻的酒气，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皱起来，脸上有些地方还干巴巴的凝出泪痕——
　　　　不可以，这很不娇花。
　　　　先给南希弄了些食物，克拉拉去洗了个澡，清洁完毕，总算是让她的心情好了一些，所以，这是血和泪的教训，无论多么难过，都不要选择借酒浇愁。
　　　　首先，愁一定不会被浇没，其次，醒来之后只会更愁，并且更丑。
　　　　克拉拉在心里给宿醉画了个叉叉，穿戴整齐后，去打开了店门，心里盘算着下午得去医院一趟，却不想开门时，竟然看见侦探站在门口。
　　　　克拉拉前一晚的记忆慢慢上脑……
　　　　“我不是故意扒你衣柜的。”克拉拉诚心诚意地道歉，“不过我真不知道，你居然一整个衣柜里都是一模一样的风衣。”
　　　　夏洛克皱了下眉：“只记得这一件事？”
　　　　这语气甚为不佳，像是受了刺激，克拉拉犹疑地问：“莫非我还亲了你？”
　　　　“……”夏洛克看她确实没有印象的样子，满腹的疑问憋了回去，转身欲走。
　　　　克拉拉拦住他：“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个时候会开门？”
　　　　“我在——”
　　　　“你在门口等了一夜？”克拉拉娇羞地说，“这么说，你那天给我发的短信是真的了？你果然爱上我了？”
　　　　“我在网上查了宿醉的人一般会休息多久。”夏洛克澄清道，“别想多，克拉拉。”
　　　　克拉拉不甘心地说：“那我还洗了个澡呢！这段时间你又怎么解释！”
　　　　好吧，这个确实没法解释……
　　　　夏洛克确实在街上溜达了半个钟头等她开门，既然现在被她说破，那么有个问题就必须得问了。
　　　　“克拉拉，我可以理解你醉酒，”夏洛克干脆进了店里，克拉拉不得不往后退了几步，他继续问道，“但是，你为什么在醉酒后会去221b，而且还把我模仿的惟妙惟肖，最奇怪的一点，你知道是什么吗？”
　　　　克拉拉有些心虚：“我扒了你衣柜，穿了你的大衣？”
　　　　克拉拉的心虚有些明显，反而让夏洛克更加好奇，于是步步紧逼，克拉拉不由得继续后退，夏洛克说：“不，最奇怪的一点，你知道演绎法，不仅知道，而且会运用。”
　　　　“你之前是怎么告诉我的来着……”夏洛克低着头看她，“你说你对演绎法一窍不通？”
　　　　她说过的谎言这么多，干嘛要揪着这一个问啊……
　　　　克拉拉一副老实的样子：“这不是怕你觉得我资质愚笨，所以想等到对演绎法有点感觉，起码能上得了台面后再告诉你嘛……”
　　　　好吧，这句话又看不出真假了。
　　　　夏洛克声音低沉地在她耳边响起：“你是怎么进去的？你没有221b的钥匙。”
　　　　“喝多了，我忘记了，”克拉拉一脸天真，“嗯……或许我是爬窗进去的？蜘蛛侠？Piupiupiu~”
　　　　在夏洛克看智障的眼神中，克拉拉悻悻地把挥舞着动作的手收回去，嘟囔：“我又没偷东西。”
　　　　“你当然没偷东西，”夏洛克笑了笑，往后退了一步，给她留出了空间，“你还帮我换了茶几，所以你是怎么抱着茶几爬窗的？嗯，蜘蛛女侠？”
　　　　说实话，她都能单手扛着衣柜上六楼，抱着茶几爬个墙算什么。不过，关于她的怪力，她还不想这么不矜持地暴露出来。
　　　　克拉拉选择死不承认，严肃地说：“夏洛克，你到底想干什么。”她把旁边的手机拿起来晃了晃，“我今天可是预约了一位医生，我要去医院的，你可以长话短——”
　　　　她话还没说完，手机屏幕忽然亮了，接着就是短信提示音，夏洛克刚好看到了上面的短信——
　　　　“抱歉，福尔摩斯太太，生意取消了。”
　　　　发信人是陌生号码。
　　　　夏洛克竟然一本正经地把短信内容念了出来，克拉拉心想这回完了，她的痴心妄想又被侦探抓了个现行。
　　　　“福尔摩斯太太？嗯？”
　　　　夏洛克盯着克拉拉，忽然发觉老板娘做的最出格的事情也不过如此，暗搓搓给自己封了个“福尔摩斯太太”，或者光明正大地跟服务员说“我们是情侣”，其余涉及到他反感的事，却是一件没做。
　　　　她隐瞒的只是她的个人信息，不涉及到与夏洛克的利益纠葛。
　　　　那为什么让他这么在意？
　　　　因为克拉拉对他很了解，了解到过分，比如昨晚的那场“模仿秀”，华生一早上都在他旁边，赞叹老板娘表演得惟妙惟肖，而反观夏洛克，他对克拉拉一无所知，即使知道的信息，也不过是经过伪装的。
　　　　这样的不平衡才让他对克拉拉的戒心越来越重，甚至耿耿于怀。
　　　　但是，正如圣诞节前夜那天，克拉拉对他玩笑般地说过的那句话——“秘密会让一个女人更加‘女人’。”
　　　　谁还没点秘密，何况是尤其爱藏着秘密的女性。
　　　　……好吧。
　　　　其实这都不是他愿意放下对克拉拉戒心的理由……
　　　　她的眼泪才是。
　　　　夏洛克从口袋里拿出信用卡，在慌乱的克拉拉眼前晃了晃：“昨晚的茶几，我还没结账吧。”
　　　　夏洛克居然会把信用卡重新交给了她！
　　　　如果说之前是她百般霸占着不愿意还给他，那夏洛克如今的举动，是不是主动表示相信她？！
　　　　真的假的！
　　　　她是不是宿醉还没醒啊！
　　　　克拉拉愣愣地接过信用卡，不可思议地翻来覆去地看。
　　　　“刚刚的短信提醒你生意取消了，”夏洛克婉转的低音传入她耳朵，“莫非是因为你没钱可付了，‘福尔摩斯太太’？”
　　　　“这这这这这你听我解释！”克拉拉慌张地说，“我不是故意……噢，我是故意，但是我没料到你会看到这个福尔摩斯太太——噢，对不起！”
　　　　巧舌如簧的老板娘居然口不择言了。
　　　　原来如此，老板娘的谎话说多了，说起真话来反而会不利索。夏洛克心想，这也不失为一个好的情报。
　　　　等等——
　　　　如果她希望表达真诚的时候，是最漏洞百出的时候。按这个来看，昨晚的那些话全部都是毫无戒备的情况下说出的咯……
　　　　那事情就复杂了，因为她昨晚说了句什么？
　　　　和温斯洛是同行！
　　　　他记得……温斯洛是律师不是么？
　　　　噢，太有趣了。
　　　　咳咳，放下戒心不意味着停止探寻谜底，该思考的还是要继续思考。
　　　　夏洛克对克拉拉露出个笑容：“你不是要去医院吗？那我就不打扰了。”说完，竟然就这么扬长而去。
　　　　今天的侦探是不是没睡醒？为什么对她的态度发生了天差地别的变化？
　　　　克拉拉看着手里的信用卡，难道她昨天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东西？或者做了什么不该做的承诺，比如“对我温柔一点，我就把家底都告诉你”之类的混账话？
　　　　克拉拉还在思考整件事情的原因，却不想忽然一件满是酒气的大衣落到她头上，克拉拉立马把衣服扯下来，就看见侦探去而复返，还蓦地冷了脸：“克拉拉库珀，我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你居然敢吐在了我衣服上？”
　　　　“那你还把衣服往我身上丢！”克拉拉震惊，“我刚刚洗过澡！”
　　　　“再去洗一次，”夏洛克看着熟悉的衣服，再想想那个味道，顿时对克拉拉好感清零，“衣服也洗干净！”
　　　　克拉拉皮笑肉不笑：“你嫌弃我？”
　　　　夏洛克扭头就走，背后的克拉拉还在继续碎碎念。
　　　　“……前天给人家发短信说‘我爱你’，十分钟前还叫人家福尔摩斯太太，结果转眼就把我丢在了一边，还让我洗衣服！”克拉拉声音拔高，“你倒是听我说完再走啊——”
　　　　夏洛克头也不回。
　　　　算你狠……
　　　　克拉拉捏着衣服放远抖了抖，呃，这个味道确实……
　　　　哎，这回真是血和泪的教训了，宿醉真的要不得啊！
　　　　克拉拉还在对着衣服发愁，门外却传来了声音。
　　　　“老板娘，我要一个柠檬！”
　　　　“来了！”克拉拉冲外面的顾客回了一声，就把衣服丢在了一边的桌子上，悠然往门口去，顾客是个可爱的小朋友，嗯……倒是没见过啊。
　　　　克拉拉笑了笑：“你好呀，你是刚刚搬来的吗？”
　　　　“不是哦，”小朋友声音糯糯地说，“是有个大哥哥让我过来买一颗柠檬，顺便问老板娘一个问题。”
　　　　克拉拉心想，这倒是新鲜，于是道：“好吧，你问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