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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能够称得上是歌手吗？”伊莉莎坐在录音室里；　念出这段话。

　　　　今天她照例是在录音室里准备新单曲的录制；　下午马不停蹄地赶去自己的声乐教练那里练声，现在的休息就是伊莉莎一天之内为数不多能够稍微放松一下的时候，她刷着手机，这一条新闻就这样跳进了她的眼帘。

　　　　伊莉莎这样眉眼低垂自顾自读着的时候，皮特罗悄悄抬起眼瞄着她脸上的表情，伊莉莎却并没有露出怒色，只是嘴角稍稍扯了扯。

　　　　路易斯走进来，拍了拍手示意休息结束，伊莉莎不过抿了一小口水，便随手将手机和水杯一起扔在了边上的座椅上，转身走回到录音室内。

　　　　看到伊莉莎这样状似毫不在意的举动，皮特罗却不禁皱了下眉头。

　　　　刚才他当然看清楚了伊莉莎手机上的那条新闻，实际上比起伊莉莎读出来的那部分内容，余下的部分还要更过分。

　　　　在记者问到“伊莉莎”之后，他们采访中就一直出现“那个女孩”这样的指代。

　　　　“‘我们需要的是真正的音乐，但是那个女孩带来的只是一些无意义的叙述。我怀疑她在唱一首歌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这首歌背后的含义。’昆西这样说道，当记者问到现在乐坛上流行歌手的时候，昆西直言，‘这些人的歌没有多少能够听的，我可以这样说。时代不同了，现在的音乐人太过浮躁，很多人根本就不知道真正的音乐是什么，就敢在外边宣称自己已经成为了一位歌手。’显然，对于现在乐坛的很多现象，昆西有很多话想要说……”

　　　　整篇文章中，记者看似问了很多方面的问题，但实际上真正指名道姓提到的人只有伊莉莎·林一位，其他被昆西批评的对象都是模糊指代的“某些音乐人”“一些歌手”之类的。这也导致了那个耸动的标题——“专访昆西·琼斯：怒喷伊莉莎·林，她不配做歌手”。

　　　　这篇报道凭着一个和内容没有多大关系的惊爆眼球的标题吸引来了一大批看客。虽然大多数人都仅仅是因为好奇而点开，但是这样的数据叠加在一起，却将“昆西怒喷伊莉莎”这个话题顶上了推特热门。

　　　　伊莉莎自己也是因为那个标题点进去的人之一，她自然知道昆西·琼斯这位乐坛的前辈，曾经和迈克尔·杰克森等一线大牌歌手合作过的这位音乐制作人，近年来的行为愈发飘忽不定了，之前他公开发表的指责MJ“抄袭”的言论已经数次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即便如此，昆西依然是乐坛中极有分量的一位音乐人。

　　　　而昆西·琼斯之后发的一条推特更是将伊莉莎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当对采访的讨论上了推特热搜之后，昆西在自己的个人推特上发问，‘伊莉莎·林是谁？’

　　　　这一切在网上正在发生的争论却传不到录音室里的伊莉莎耳中。

　　　　《Mistletoe》冲上Billboard第一位，这个成绩对于伊莉莎来说最大的作用，或许是让她在忙到没有空闲时间的情况下，对于自己现在埋头做的工作更多了一些信心。

　　　　但是在看到那条新闻的时候，即便伊莉莎在心里怎么宽慰自己，那些言论还是扎进了她的心里。

　　　　她不配做歌手。

　　　　这句话就像是魔咒一样在伊莉莎的脑海中盘旋。

　　　　“伊莉莎！”隔着一道玻璃，路易斯用力地拍了拍手，发出声音将伊莉莎从走神的状态中拉回到录音室。

　　　　伊莉莎歉意地笑笑，她深呼吸了一次，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自己面前的曲谱上。

　　　　对于伊莉莎的第一张专辑，马克斯给她的要求是尽可能得地尝试更多的可能性，他想要尽量在保持一张专辑整体性的前提下，向这张专辑里塞进各种不同风格的歌曲。

　　　　而伊莉莎手中拿到的这首曲子出自史蒂夫·青木之手，电音的风格对于伊莉莎来说毫无疑问是个挑战，尽管她已经练习了很多次，但是真正站到录音室里，她却觉得难以掌握自己的声音。

　　　　如果说传统摇滚带着浓重的粗糙感，电音就是精确。

　　　　在这样完全陌生的音乐风格中，伊莉莎虽然每一次切入的点都没有问题，单独将她的歌唱部分拉出来也没有问题，但是当她的歌唱部分和电音加在一切，却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用路易斯的话来说，“你的歌声没有电音需要的那种韵律感”，但是路易斯却没有办法和伊莉莎解释究竟什么是歌曲中需要的韵律感。伊莉莎就只能自己用笨办法，让路易斯给自己列了一个歌单，一有空闲的时候就插上耳机一刻不停地狂补电音。

　　　　但是在唱出第一句之后，看着玻璃另一边路易斯皱起的眉头，伊莉莎就知道这一次还是没有达到要求。

　　　　一遍，又一遍……

　　　　伊莉莎就这样在录音室里站着，重复地持续着这样单调而枯燥的练习。而在每一次她唱完之后，路易斯都只是轻轻地摇摇头，她便扭头继续进行下一次的练习。

　　　　“Woo—Hoo—Hoo~”

　　　　伊莉莎干净地处理了最后的一个尾音，扭头看向路易斯。

　　　　路易斯摇摇头，伊莉莎叹了口气，正准备继续投入录制，皮特罗终于忍不住开口提醒道，“伊莉莎，你下午的声乐课要来不及了。”

　　　　“现在才……”伊莉莎的目光看到钟表上的时间，悚然一惊。

　　　　在约定时间前十分钟的时候，伊莉莎才匆匆赶到上课的地点。

　　　　“伊莉莎，那些媒体总是胡编乱造用来吸引流量，不用在意那些报道。”在伊莉莎关上门之前，皮特罗犹豫了一路，还是将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伊莉莎有些惊讶地回头看了皮特罗一眼，“我知道。”她对着皮特罗灿烂地一笑，只是扭过头的那一刻，她的手却无声地握住了车门的侧边。

　　　　看着伊莉莎离开的背影，皮特罗划开了自己的手机屏幕，上面出现的赫然是昆西·琼斯的推特界面。

　　　　在他发表了那一条推特之后，评论区里就多出了一群人躲在网线后面开始嘲讽伊莉莎和支持她的那一些人。

　　　　‘昆西根本就不认识那个女的，你们在评论区找什么戏份呢’

　　　　‘炒作也换种方式，这样看起来也太奇怪了’

　　　　‘之前和神秘金发男子的绯闻还没有解决，就拉着托尼·斯塔克上了一次热搜，这种炒作的方式也太低级了’

　　　　皮特罗又向下划了几条，果然这样的评论在刚才又多了不少。

　　　　‘伊莉莎完全不知道这个情况，这件事难道不是一个记者先向昆西·琼斯采访之后，又用上了这样诱导性的标题才造成的吗？为什么就变成伊莉莎的炒作手段了？’

　　　　评论区开始有人提出这样的疑问，但是在昆西·琼斯的推特底下，这样的声音却掀不起什么波澜。

　　　　在皮特罗焦急地等待着卡洛斯举措的时候，他的手指在查尔斯的联系方式上停留了许久，最终还是偏移开。

　　　　===

　　　　昆西的那句评价困扰着伊莉莎，而当她最终找到人问出自己心中疑惑的时候，就看见面前的男子慵懒地窝在沙发上，轻轻地吐出一个烟圈。

　　　　“音乐人当然需要保持思考。”鲍勃毫不犹豫给出了自己的答案，看着伊莉莎脸上若有所思的表情，忽的发出一声嗤笑，“但是昆西·琼斯？他早就没有自己的思考了。”

　　　　他轻轻地伸出一根手指，隔空指了指伊莉莎心口的方向。

　　　　“你自己想做的音乐究竟是怎样的，你自己永远是最清醒的那一个。”鲍勃平静地盯着伊莉莎的眼睛，“伊莉莎，你要记住，音乐永远是音乐人最有力的发声方式。”

　　　　在网上的争议声中，伊莉莎的个人账户终于发了一条推特，却和这起争议没有任何关系，而是简简单单的一条宣传。

　　　　‘新曲《Da　La》即将上线，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在这样的争议中，有不少人在《Da　La》上线的第一时间就点开了这首歌。

　　　　麦克就是其中一位，他漫不经心地戴上耳机，猛地响起的鼓点却仿佛一阵电流传过他的身体，激起一阵战栗。

　　　　好听！

　第83章　NME杂志采访

　　　　　激烈的鼓点在耳膜上跳动着；　扣着吉他的旋律，麦克不自觉地就已经抖起了腿。

　　　　女声像一道闪电一样劈下来，直直地击中了麦克的心。

　　　　“夜晚漆黑的街道上；　这世界一片废墟……”

　　　　“在这样静悄悄的空气中，我感到窒息……”

　　　　女声慢慢地沉下去，音乐也随着她的歌声渐渐地压抑下去；　明明音乐依旧充斥着强烈的节奏感，麦克却没来由地从歌声中听出了隐藏的愤怒。

　　　　“Da　La~”

　　　　“Da~　La~”

　　　　歌声在空气中飘扬着；　麦克独自戴着耳机坐在房间里；　却没来由地感到一股寒意慢慢地爬上自己的脊背；　像是一只纤细冰凉的手臂；　像蛇一样攀上自己的胳膊，紧紧地缠绕着，随着歌声加重了力道；　缩紧；　留下一道道勒痕。

　　　　“绳索捆绑在我的身上，我早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像幽灵一样漂浮在城市的上空，耳边清楚地传来那道声音……”

　　　　“Da　La~”

　　　　“Da　La~”

　　　　在这样空灵的吟唱中，麦克不知不觉瘫倒在座椅上；　仿佛和歌词中描述的那个“我”一样被剥夺了呼吸，像一条砧板上的死鱼一样翻着白肚皮，等待着属于自己的既定结局。

　　　　耳机里忽的传出一声轻笑；　就这样落在他的耳边；　激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鼓声在这时候猛然加快；　带动了整个音乐的节奏不断向上攀升，而耳机里伊莉莎的声音在低沉了这么久之后迎来了一次爆发。

　　　　“在这个荒诞的世界上，危险的脚步正在慢慢地靠近。”

　　　　女声刹那间在音乐中炸裂开。

　　　　“然后我听到那个声音！”

　　　　“……Da　La　La！”

　　　　用强声咬出这两句之后，音乐有一瞬间的空白，随即吉他声重新响起，用再简单不过的方式奏出那段旋律，同时切到了弱声，吟唱出最后的那两句。

　　　　“我听到那个声音……”

　　　　“……Da　La　La~”

　　　　音乐结束的那一刻，麦克按着自己的耳机，久久都没有做出反应。他将视线扫到打开的电脑界面上昆西·琼斯对于伊莉莎的评价，刚戴上耳机的时候那种轻视感已经彻底地消失不见，他沉默地翻开了那段自己从来没有仔细看过的报道。

　　　　半晌，房间里猛地发出一道声音，“见鬼的琼斯老头！”

　　　　明显这件事仅仅是因为一个不会说话的记者和一个什么都敢往外说的老头惹出来的事情，反而被挟持着上了榜的伊莉莎才是从头至尾最无辜的那一个。

　　　　麦克翻看了几条昆西推特下不堪入目的评论，捋起袖子，双手开始在键盘上飞快地敲打着。

　　　　===

　　　　伊莉莎发表的这一首摇滚单曲击碎了一批人看好戏的心情，在无形中反倒是圈到了一些像麦克这样的乐迷。

　　　　至于昆西·琼斯的看法？

　　　　至少对于现在的伊莉莎来说，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电台里，这一首新曲《Da　La》被事先谈好的电台音乐节目播放着，流媒体数据和下载量在不断地上升。在这样的情况下，伊莉莎接到了一份令她格外惊喜的通告——来自音乐杂志《NME》的采访。

　　　　伊莉莎提前一个小时就来到了化妆室里，第一次这般乖巧地任由化妆师在自己的脸上涂抹。

　　　　《NME》，全称“The　New　Musical　Express”是英国著名的音乐杂志，与滚石杂志齐名。只是与滚石相比，它更青睐新歌手，也时常从刚刚发表第一首专辑，甚至仅仅发行了第一首单曲的歌手或乐队中“淘金”。

　　　　对于许多新生代音乐人来说，《NME》的肯定无疑是令人振奋的。而它背后所代表的来自专业音乐人士的肯定更是令人渴求。

　　　　当伊莉莎走进采访室的时候，室内的装饰让她眼前一亮。

　　　　整个房间充满着金属风格，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吉他和贝斯，墙角处摆着架子鼓，而从天花板上悬挂下来的灯被做成了黑胶唱片的模样，倾泻出微暗的光。

　　　　伊莉莎在钢铁虬结成的座椅上坐下，隔着一道小圆桌，就是今天负责采访她的记者。

　　　　戴着一副窄框眼镜的女记者看上去有些不拘言笑的模样，在采访开始前，她轻轻地抬了一下自己的眼镜，那双灰色的眼睛里流露出审视的目光，却很快地收起了她眼中闪过的那一丝诧异。

　　　　“我叫艾娃·沃克，”她这样说着，嘴角微微一扯，勾出一个矜持而淡漠的弧度，平静地伸出自己的手，“你好，伊莉莎。”

　　　　“嗨，我是伊莉莎·林。”

　　　　第一次这样正式地面对面接受音乐杂志的采访，这样的感受让伊莉莎有些新奇。

　　　　和之前参加艾伦秀不同，那时候她有机会通过之前的节目揣摩艾伦地主持风格，但是在接到这份采访的通告之后，伊莉莎却没有任何途径可以获知究竟会是什么人来采访她。

　　　　“你之前发行过一首单曲《Mistletoe》，它登上了Billboard榜单的一位，这是一个很好的成绩。”

　　　　“谢谢。”

　　　　艾娃在简单地聊了几句之后，逐渐将话题引向自己今天采访的重心。

　　　　“我听了你最新的那一首单曲《Da　La》，我注意到你负责了这首歌的作词对吗？”见伊莉莎点头，艾娃便抛出了自己的问题，“在这一首歌里，你想要表达的是什么呢？”

　　　　“其实，我只是因为新闻里看到的一些暴力事件产生的念头，我想要通过这首歌反应一种畸形的状态，那种被围攻的无助感。我将这个主意告诉了马克斯，他谱出了绝妙的曲。”

　　　　“其中里边有一段，写的是‘绳索捆绑在我的身上，我早就已经失去了意识’，这一句描述的是怎样的一种状态呢？你自己曾经体会过这种被束缚的感觉吗？”

　　　　伊莉莎稍稍偏了偏头，思考了一阵，才慢慢地开口，“我觉得这种感觉我是有体会过的，但是也有一部分是我目睹过别人的经历后产生的想象。”

　　　　她抬起头，目光放空，寻找着合适的词语来形容那种状态，“那个时候的状态……大概是不断地怀疑，下意识和环境保持一种疏离。在受到攻击的时候，大多数人其实会下意识产生对自身的质疑，很难去理智的思考或者看待整体的情况，容易将这所有的一切都归咎于自身。”

　　　　艾娃看着伊莉莎脸上若有所思的神情，追问道，“你曾经也有过这样自我怀疑的时候吗？”

　　　　“有啊，”伊莉莎的手放在膝盖前，握在一起，低头片刻，“不过现在这样的时候越来越少了。”

　　　　“因为获得了一些肯定吗？”

　　　　“肯定这方面的因素有一些，”伊莉莎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不过我想更多的原因还是在……越来越忙碌了，忙起来就没有心思去想这些事情了。”

　　　　随着采访的进行，伊莉莎谈话的时候慢慢地放松下来，艾娃原本不拘言笑的面容上也增添了几分笑意。

　　　　“实际上，我专门给你准备了这一间采访室。”采访过半的时候，艾娃忽然笑着说了这么一句。在伊莉莎惊讶的视线下，艾娃用手指轻轻地点了点最上方特殊的黑胶唱片灯，“这个房间的设计，在所有NME的采访室里都是独一无二的，我在听到《Da　La》这首歌的时候，就觉得你会喜欢这个房间。”她可没有错失伊莉莎推门进来的时候，眼中闪过的那道惊喜。

　　　　“是的，我喜欢这个房间的设计。”伊莉莎大笑着，“它让我感到放松。”

　　　　简单闲聊了几句，艾娃谈到了《Da　La》的MV，这个视频自放出的那一天起，它的播放量在Youtube上一路飙升。

　　　　和第一支单曲《Mistletoe》的合家欢浪漫风格不同，《Da　La》的视频里用灰色打底，充斥着钢筋水泥，大量地采用仰角拍摄，时常出现的旋转镜头增添了眩晕感。背景中出现的天空采用了不寻常的紫色，像是在讽刺着画面的荒诞，整支MV中少有人物的出现，而是大批量地使用意象来推进MV的进程。

　　　　仅仅是开头的十秒钟镜头里，就出现了烟雾，飞过城市上方的鸟，还有满目的高楼。

　　　　“这一支MV里，涵盖了很多元素，当时是怎么想的呢？”

　　　　“这个问题……我想要去问我的MV制作人。”谈到这里，伊莉莎一摊手，“从头到尾我可没有参与到MV的制作中，毕竟这一次的MV几乎没有戏份。”

　　　　“那么下一首你想要迫切创作的歌曲是怎样的呢？”

　　　　听见这个问题，伊莉莎的脑海里闪过一道身影，“我想写一首歌，送给我的一位朋友。”伊莉莎的脸上浮现出笑容，“她刚刚做出了职业生涯中的重大决定，我佩服她的勇气，也想要祝福她能够顺利。”

　　　　结束采访后，伊莉莎站在屋里按照艾娃的要求，站在那一面黑胶唱片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