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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子站在场外静静地看着，等到篮球从篮筐里落下来，他侧头看着赤司说了什么。
　　他们两个离得远，桃井和晴和都没有听到他们两个到底说了什么。
　　但是赤司说完后，他侧过头来往门口看了一眼，像察觉到了她们两个。
　　晴和立马把桃井从门口拉走，一路上脊背直冒冷汗，连不知不觉走出了校门都不知道。
　　桃井反拉住她的手：“晴和，怎么走这么快？”
　　“……没什么。”晴和勾起笑容，“突然想起来今天是周五，要不要去商业街走一走？”
　　桃井兴奋地点头：“好啊。”
　　赤司变得异常冷漠已经有好几个月了，对待其他人显得唯我独尊，怎么会突然变成了这样。
　　晴和百思不得其解，“赤司换了一个人”这种想法再度浮现出来。
　　“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事吗？”晴和握着鼠标点开一个网页，还没仔细看背后的房门就被突然推开了。
　　晴和眼疾手快地把网页最小化，回头看着太宰：“阿治？”
　　太宰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把手里装着牛奶的杯子递过来：“喝完再睡。”
　　晴和乖顺地喝光牛奶，“怎么给我送牛奶？”
　　“昨天你一回房间就睡着了，晶子小姐说是疲劳过度，晚上喝杯牛奶有助睡眠。”太宰说着，侧头看了一眼笔记本电脑，电脑屏幕上空空如也，只有软件的快捷键，“查资料？”
　　昨天和桃井去商业街走了走，把她累坏了，睡着后竟然一觉到天亮。
　　“嗯——嗯！”晴和侧身过去把网页关掉，把杯子往他手里一塞，“牛奶我喝光了，阿治你先回去吧，我等会就睡了。”
　　太宰坐在椅子上丝毫都没有动弹，晴和伸手去推他，结果他轻轻一侧身躲了过去。
　　晴和伸长了手臂，太宰越发往后仰，刚开始还能抓到衣服，后来却只能抓到一把空气。她还想伸手，结果椅子发出了“卡啦”一声。
　　晴和：“……”
　　太宰：“做了什么怕我发现，这么心虚。”
　　晴和：“……”
　　她垂眸：“……没有。”
　　太宰轻笑：“哦。”
　　他观察敏锐，晴和有什么事基本都会被他看穿，不如老实承认。
　　晴和深吸了一口气，“阿治，这世界上会不会真的有人因为经历了重大打击，导致性格颠覆？”
　　“或许有。”太宰来了兴趣，“怎么突然这么问？”
　　晴和凑过去，把赤司的事浓缩过后告诉了太宰，太宰撑着下巴沉吟片刻：“你怀疑赤司君‘变了一个人’，之前查的资料想必也是这个吧。”
　　晴和点头。
　　太宰眯起眼睛，“依你说的事情来看，短时间里性格发生突变不是没有，而是很少。……不过我觉得，与其说‘换了一个人’，不如说有可能是双重人格。”
　　晴和吃惊：“双重人格？”
　　“小晴和看到是赤司君，最开始很有可能由第一人格主导，后来第二人格占据了主导权。因为是双重人格，性格极有可能不同，人格变化表现出来的最终结果就是让别人觉得‘换了一个人’。”
　　太宰这么一解释，晴和懵懵懂懂地懂了一点，因为是推测，晴和一时不敢完全相信。
　　太宰摸摸她的头发说：“如果不放心的话，不如去咨询专业的心理治疗师，或许能得到更加准确的答案。”
　　晴和恍然大悟，主动蹭了蹭太宰的手，“我知道了。”
　　*************************
　　晴和通过多方查询，终于查到了一家有名的心理诊所，她把赤司变化的经过写成了邮件，最后发了过去。
　　接到回邮是在十一月末。
　　那时晴和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升学目标，诚凛在各方面都符合晴和的要求，和太宰商量过后，他没有意见，最终“拍板定案”。
　　诚凛对升学的成绩要求不高，晴和确保自己稍微放松、成绩不会掉之后，把更多精力放在了赤司身上。
　　他待人接物还是表现得冷漠而唯我独尊，行事霸道，学生会对他不满的声音渐渐地多了起来。不知道他本人的真实想法，至少他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的是无所谓。
　　“无所谓啊……”晴和呐呐自语，用勺子挖了一勺蔬菜送进嘴里。
　　“晴和说了什么？”黑子抬头诧异地看着她。
　　“没什么。”晴和摇头。
　　黑子和桃井偶然会和晴和一起吃午餐，自习课时也会一起去图书馆复习，这天难得碰见，就约在一起吃饭。
　　晴和刚刚说完她的手机响了响，她说了声抱歉，翻出邮件才发现是心理诊所发过来的。
　　回邮中，针对的赤司的性格变化、利用学术理论作了分析，因为没有见到真人的缘故，判定“双重人格”的可能性只有五成。
　　晴和把邮件翻到最后，上面写着：如果确认是双重人格，确认治疗吗？
　　治疗吗？
　　晴和顿住，她和赤司的关系勉强可以称为同学，其他什么关系也扯不上了。赤司真的拥有双重人格，她哪来的资格说治疗。仔细想来，她做那么多，说难听点就是好奇心作祟罢了。
　　黑子察觉到晴和沉默下来，担忧地问：“晴和？”
　　“嗯？”她抬头看着黑子，良久轻叹了口气，“哲也，如果赤司君一直都是现在这样，怎么办？”
　　黑子一愣，完全没想到她话题转换这么快，“赤司君无论怎么样都是他自己，非要选的话，还是他以前的样子更好。”
　　对的，还是以前温润如玉的赤司更好。
　　时间转眼到了十一月末，篮球部参加完最后一次篮球赛，不出所料是大获全胜。
　　比赛结束，黑子不知道去了哪里，其他人在休息室换好衣服后陆续离开，最后只剩下赤司还留在那里。
　　晴和敲了敲门，“赤司君，可以走了吗？”
　　“不用等。”赤司转身，“司机来接我。”
　　“赤司君好久没有和大家一起回家了。”晴和向他跨出一步，“总是这样子的话，再好的友情也破碎的。”
　　赤司低头整理背包，闻言转头怒视晴和：“一个外人，说这种话真是狂妄。”
　　晴和：“做孤家寡人真的好吗？”
　　赤司轻笑一声，看着晴和的双眼里仿佛布满了漫天冰霜，“如果不能并肩而行，起码也要做到追随，可是他们连追随都不行了。”
　　晴和被他噎得无话可说，好一会后才鼓起勇气，“你总算说出来了。赤司他再生气都不会说这样伤人的话，可你却把他不会做的事通通做到了。”
　　她深吸一口气，“明明不是赤司的性格，却占据着他的身体，你到底是谁！”
　　赤司眯起眼睛审视她，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谁都没有再开口。
　　赤司冷笑：“你以为是谁把他逼成这样的？”
　　晴和不解，就在她愣神之际，赤司走到她面前一把钳制住她的双手、进而压在了门上。
　　赤司明显不同的双色眸清晰地映在晴和眼里。
　　赤司用力地握紧她的手腕，“你以为你很无辜？无知真可怜。赤司征十郎软弱，他怕你再死一次，费尽心机接近你，又想循序渐进，变成执念也是蠢。这么软弱的性格到底有什么好，所以我就帮他做了他想做的，先是把你骗进帝光，然后再骗进篮球部，他做什么事都害怕失败，软弱得简直无耻！到了现在，身体的主导权该让给我了！”
　　说到这里，少女眼里的震惊毫不掩饰，眼中水光四起，瞪大眼睛看着他像是受了什么委屈。
　　她居然要哭出来了，还结结巴巴地说：“给、给我……放手！”
　　赤司感觉到自己不受控制地略略松开手，才放开一根手指，先是脚尖猛地被踩了一脚，随后小腿被用力一踢，身体居然滑出了好几厘米。
　　晴和趁机逃到门外，反手就把门关上阻挡赤司，随后慌不择路连滚带爬地跑出了体育馆。
　　在体育馆门外的广场上看到了其他人，黑子对她招了招手，晴和看到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恍如隔世。
　　她深吸了一口气，“久等了，赤司君他说他会有人来接，我们走吧。”
　　黑子不疑有他，点了点头，和她并肩走着。
　　进入电车站后众人各自分别，回武侦社的电车按时到来。
　　电车开门后，晴和刚要上车，手机铃声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晴和只好后退，随意找了一个地方站着，拿出手机一看。
　　居然是赤司。
　　她接通电话，压着声音，“……赤司君？”
　　对话那边很安静，好一会终于传来温和的声音：“抱歉，晴和，吓到你了吗？”
　　——17。05。17
　　作者有话要说：　　晚来的更新，跪地道歉QAQ。接下来的剧情结束也就快完结了，剧情会有一点点快。
　　*
　　感谢“朝暮颜”同学投雷~

☆、第45章　hapter　45

　　赤司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　却温柔些许；　听起来没有那么冷漠。
　　晴和站的位置不够好；　电车启动后的声音铺天盖地地席卷过来，电话里的声音一下子被掩盖住；　什么也听不到了。
　　好在电车很快离开，晴和失神地看着电车离开的方向；　轻轻“嗯”了一声。
　　赤司低低的声音传过来；　“原本想要再过段时间就和你说清楚，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晴和突然之间觉得自己无话可说，垂下眼眸盯着脚面看。
　　赤司也没有说话，好一会后像是败下阵来似的，无奈地开口：“不想问我别的吗？”
　　“没有。”
　　“这么笃定。”
　　“我想问的事情；　如果你想说也不会拖到现在，所以我不问。”
　　赤司似乎笑了笑；　通过电话都能听见他的尾音微微扬起，“的确想瞒你再久一点。”
　　电话里传来脚步声，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才从体育馆出来。
　　晴和抿紧了唇说：“其实告诉我也没关系；　我或许会当故事听。”
　　赤司脚步一停，声音忽然变得断断续续：“……等、等我……”
　　他说完电话里没了声音，晴和走了几步，没有听见回音，她不由着急。
　　突然之间怎么没有声音了，出事了？
　　她焦急地喊了两声。
　　喊到第三声，重新变回冰冷声线的声音传了过来；　“真是失策，才几分钟就被他重新夺回了主导权。”
　　晴和惊出了一身冷汗：“赤司！”
　　“他被我暂时压制住，想救他？”黑化赤司冷笑，“赤司征十郎的致命弱点是怕你死给他看、怕所谓的朋友离他而去、怕辜负父亲的期待……他害怕的事情多到数都数不清，偏偏又没有足够强的能力去应对，所有我才会出现。如今是我占据主导权，你以为我会给你机会让你赢！”
　　“赤司！”
　　原本还觉得黑化赤司只是行事霸道，没想到他心理扭曲成了这样，称其六亲不认也不为过。
　　黑化赤司没有回应，晴和情急之下对着手机大喊了出来：“难道你想抹杀他吗？！”
　　黑化赤司给自己下了定义：“对成功没有用的人格留之何用。”
　　说完他毫不留情地挂了电话，晴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电话里只剩下忙音。
　　大概是不久前她喊得太大声，身边的行人纷纷好奇地看着她，各种各样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转。
　　“和男友吵架了？”
　　“喊那么大声，不止吵架而已吧？”
　　“诶诶，她看过来了，讲话不要讲那么大声。”
　　明明周围的声音很嘈杂，晴和茫然地看着电车轨道，所有声音都像是被隔绝在天外。
　　电车到站后，她浑浑噩噩地上车，晴和浑身无力地靠在座位上看向窗外。窗外的建筑似风般飞快地从眼前掠过，还没有看清上一座建筑就立马被下一座替代。
　　她怎么那么笨，她又不是什么正义的化身，为什么要管那么多闲事。或许赤司的另一人格最开始并没有抹杀第一人格的想法，被她莽撞地戳穿了真相才那么想。
　　如果赤司的第一人格真的被抹杀，她做的事无异于杀人。
　　电车到站，晴和漫无目的地步行，或许是潜意识作祟，她居然走回了武侦社。
　　底楼咖啡厅里坐着一个熟悉的人影，太宰坐在窗边，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拿着小勺子在咖啡杯里缓慢搅动着。
　　他对面这坐着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妇人，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太宰时不时点点头，居然显得很温顺。
　　晴和偷偷看了片刻，把手背到身后，勾起嘴角。
　　明明说好要变得独立，怎么遇到事情还会那么笨，感觉大脑都转不过弯，最后还是靠因为看到太宰、头脑才变得清醒。
　　闯祸了？
　　那就去补救。
　　尽她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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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初，东京气温骤降，就像约定好了一样，人们不约而同地换上了冬衣。
　　晴和把手合拢放到嘴边，呼出的热气虽然微不足道，但是足以温暖掌心。
　　桃井值日，只剩下黑子和晴和两人一起回家。
　　回家路上为了避免聊到篮球这个话题，晴和只好随意地聊着，最后聊到了升学。
　　黑子听她说要考诚凛，沉默了下去。
　　实际上黑子还没有向晴和透露过想要去哪所高中，她以为自己说什么不好的话让黑子感到了不快，忙想道歉，却听黑子轻轻笑了出声。
　　他肩膀抖了抖，“晴和。”
　　“嗯？”
　　“意外之喜。”
　　“……嗯？”
　　黑子似乎不想解释过多，抬眼和她对视，“没想到会再次和晴和一起上学。”
　　晴和：“……”
　　晴和：“……诶？”
　　黑子伸出带着厚厚手套的右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发，“以后就请多指教了。
　　“指教？”晴和后知后觉地想明白黑子说了什么，她跳开一步，“哲也也打算去诚凛吗？”
　　黑子配合她的后知后觉，“是。”
　　晴和吐槽：“好突然。”
　　“因为是最近才决定的。”
　　“有什么原因吗？”
　　黑子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大概是因为诚凛的篮球部。”
　　她侧头看着黑子的侧脸，少年的蓝发乖顺地垂在耳侧，脸颊因为被寒风吹拂的原因有些发红。
　　晴和查关于诚凛的资料时，意外地发现诚凛篮球部才成立一年，而且没有什么太大的成绩。如果是奇迹六人中的其他人，极有可能看不上这样弱势的学校。
　　晴和回想篮球部如今的现状，明明大家还没有毕业，却已经和散伙没有多少差别。
　　黑子喜欢篮球，看到队友如此，心里怎么会不难过，所以他想去诚凛的原因她多少猜到了一点。
　　既然他不说，那么她也就当不知道。
　　晴和抬手学着黑子的样子，踮起脚尖拍了拍他的肩膀，“黑子君，以后多请指教了。”
　　回到武侦社，晴和开始着手准备去神社的行李。
　　她特意找了一个周末去神社，明明没有碍着谁，太宰却她面前长吁短叹，一副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天地良心，她是清白的。
　　太宰坐在椅子上看她收拾行李箱，支着下巴，委委屈屈地说：“又要去神社啊？”
　　晴和头也不抬：“后天就回来了。”
　　“小晴和。”他秒变正经。
　　“嗯？”
　　“你再去几次，我都要不记得你的长相了。”
　　还以为太宰会说点什么人生大道理，没想到会冒出来这么一句，晴和当场吐血：“又不是不回来了。”
　　“小晴和还要参加升学考试，不安心学习的话，成绩会下降。”太宰索性伸出手指，一个接一个地数，“明年二月诚凛就会开始组织招生考试，一月开需要进行针对性复习，虽然现在才十二月，复习绝对不能落下。”
　　晴和在他烦不胜烦的碎碎念中收拾好行李，拖了一把椅子放在他正对面，坐下。
　　晴和正色道：“阿治，我要做一件不想我自己后悔的事。”
　　赤司的第一人格不想她死，但她又没死过，想来想去只能是前世的事。她什么都想不起来，后来想起赤司认识三日月，她想着能在三日月嘴里问出什么来，因此她有段时间频繁去神社。
　　三日月明知她的意图，不仅没有正面回答，反而让她去东京市区的另一座神社祈愿。
　　晴和频繁拜望，然而三日月的态度没什么变化，她决定再去一次。三日月看她态度诚恳，也许就会把真相告诉她。
　　知道真相后再去化解赤司的执念，少了一样害怕的事物，或许就能让赤司的第一人格赢得一线生机。
　　太宰的身体瘫软下去，微微阖着眼睛，也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
　　晴和索性捧起他的脸颊，“我会回来的。”
　　她又重复了一遍，太宰抬眸看着她，“这么正经说话，我不习惯。”
　　晴和忍住打他的冲动，好言道：“太宰先生，你这么说就是不讲道理。你不是一直要我成熟一点、独立一点、有担当一点，我正在一点一点学会怎么做，你反倒不愿意了。”
　　他干咳一声，小声辩解：“我不习惯嘛。”
　　“……我听到了。”
　　“……”
　　晴和哭笑不得掐他的脸，又觉得不够，凑到他面前蹭他的脸，“答应给你养老，我不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