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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莉还从没有像今天这样；　对他露出过如此纯粹的愤怒表情——绿眼睛里写满了无法掩盖的厌恶。

这恶意全是因他而起吗？达米安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恶意让他的心脏抽了一下。

达米安暂时放过了煽风点火的德雷克，转而盯着哈莉。什么叫“他是谁啊”；　他是……在意她的人！

“我是……你哥！”达米安戴着手套的手敲在了桌子上；　出口的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

“提摩西也是我哥！”哈莉仰起脸；　双手叉腰；　“他还比你帅、更比你温柔！任何一个女孩子都更愿意跟他出去！特别是跟和你出去比起来！等等……我说的不对！你根本就不会和女孩子一起出去！你只会惹人讨厌！”

“没有你的出现，我这个圣诞假期到现在为止过得好极了！”哈莉看向达米安的视线充满挑衅；　毫不示弱，“你……应该一直呆在泰坦塔里；　反正你早把那儿当家了！”

“哦；　你还想把我锁在家里？以保护我的名义，继续把我当什么不懂什么都不会的小孩儿？我13岁了！可能被小丑盯上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

“我今天玩儿得超——开心！我和提姆还一起跳舞了！”哈莉简直停不下来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居然对达米安积攒了这么深重的怨念。

看着对面高个儿少年随着自己的发泄越来越沉默、眼神也越来越冷；　哈莉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她交叉双臂；　也不知道下面这些话都是从哪儿来的；　就像脑袋里有个声音一直在提示她一样。

“我还碰到了彼得——彼得·帕克AKA蜘蛛侠那个彼得！我们也一起跳舞了！他——超——帅！腰上的肌肉特、别、坚、硬！”

等会儿；　她和彼得根本没有跳舞……她轻轻摇摇头，甩开脑袋里乱七八糟的声音。

眼前这场激烈到反常的针锋相对；　让提姆也愣住了。

在哈莉疯狂夸赞自己的时候，达米安的死亡视线就射了过来，提姆举起双手，表示自己真的是无辜的——逗达米安玩儿是一回事，至少没有生命危险；但若被他当成假想情敌，麻烦可就大了去了。

他现在十分同情彼得·帕克少年，他还对未来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飞来横祸一无所知。

哈莉停止了机/关/枪一般的发泄，不是因为她无话可说了，她可有一车达米安的罪状呢！

只是……达米安居然不还嘴？

哈莉忽然觉得很无聊，哼，达米安原来这么懦弱，她简直想把达米安的披风糊他脸上，看能不能终于让少年波澜不惊的表情产生丁点儿裂隙。

“我的头要痛死了。”哈莉转身，声音带上了沙哑，她拎上自己的大衣，向楼梯走去。她要好好泡个澡，睡个昏天黑地的长觉。

“我上楼睡了，走的时候不用费心通知我，韦恩——反正你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这太严重了！提姆睁大了眼睛，连水都喝不下去了。

哈莉这是……都开始只叫达米安的姓氏了！

提姆悄悄地瞥了一眼自己的小弟，看到他捏了捏拳头，手套上的一排短刀展开又收起。

等听到哈莉上楼摔卧室门的声音后，提姆捏了捏手里的苏打水瓶，才对一直沉默的达米安小声说道：“呃……以我的经验，女孩子就要多哄哄。你要不要洗个澡后，就赶快去跟她聊聊？”

提姆觉得自己的建议已经很诚恳了——道理谁都明白，但能不能做出有效的行动，就因人而异了。

就比如他自己，也不是总能哄好女朋友的——更何况达米安？这才是一门学问。

首先，达米安愿不愿意去哄，就是第一道无比难越过的坎儿——小蝙蝠最有可能的下场是自己一个人憋着郁闷到死。

达米安并没有对提姆诚恳的建议表示任何回复，这很正常，提姆觉得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是躲回房间、或者躲出大宅，没有他在一旁看着，达米安才更有可能会去哄哈莉。

然而，提姆万万没想到的是……在他无比惊讶不解的眼神中，达米安沉默地打开了手臂上的全息屏幕——

然后，调出一个数据面板，仔细阅读，同时念念有词。

而当提姆听清了达米安在自言自语什么后，只能无奈扶额、叹息出声。

“嗯……她的生理期不是刚结束吗？”达米安摸着下巴，认真思考状，“看来这不是经前综合症。”

“哇哦……”提姆只能在内心感慨出这两个拟声词。每当他以为达米安不可能更极品时，布鲁斯的这个亲儿子总能再次刷新下限——从来不让人失望。

“我看不下去了，”提姆摆摆手，“我也睡觉去了，晚安，祝你好运。希望阿福最近打扫过我的旧房间……”

达米安当然没有回复提姆。

他忙着呢——此刻少年的脑子转得飞快，忙着分析哈莉今晚的行为和话语，甚至拿出了侦查破案的态度……

最后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他甚至都想不明白哈莉为什么在对他发那么大的火，如果是因为他对她的生活指手画脚的话……这是个误会，他只是在关心她！

达米安直到在自己房间的淋浴下冲澡时，都还在不住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是自己的这份关心和爱护都没有表达清楚吗？

那她也太迟钝了！

这没什么大碍，达米安擦擦头发，他大不了再多表达几次就够了——看来一把刀作为礼物并不够。

他也没有对哈莉今晚吼他一通的行为生气——至少现在不生气了。女孩子嘛，该发泄就得发泄，他可比格雷森和德雷克大度多了，他一直认为自己绝对会成为一个完美一百分的男友。

为什么？当然因为他是最强大的罗宾，并擅长从绘画、到经济学、再到破案御敌等任何事——这其中当然包括谈恋爱，特别是在他总结分析了这么多的亲密行为模式后。

少年在穿上睡衣前忽然想起了什么，解开了浴巾——大宅的暖气很足，他丝毫没有感到任何寒冷。

对着镜子，达米安低头，戳了戳自己的腰部——也相、当、坚、硬啊！

蜘蛛侠你死定了。罗宾把你列上了“监控”名单（排在丧钟下面，放心）。

之后，达米安坐在床边，闭眼沉思了一会儿，大宅依旧安静，阿福还没有上楼。

他捏了捏眉心，给自己打气，站起身，向哈莉的房间走去。

轻轻敲了几下门，达米安屏息细听这房间内的动静——希望哈莉还没睡。

不然他怎么赶快“哄”她？！

女孩儿拉开门，她也洗过澡了，头发还带着水汽，脸色粉嫩。

“这不是小韦恩先生嘛。”然而哈莉劈头过来的第一句话还依旧带着刺儿，“现在想起来找我了？这刚过去的整整半年，也没见你给我多说一个字。”

只是达米安的心思完全不在哈莉说的任何话上——因为，她现在居然……只穿了内衣。

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睛该放到哪里。想好的“哄人说辞”也忘得干干净净。

“……穿上衣服、至少穿上睡衣！”达米安抬头望着哈莉卧室的吊灯。

“你介意？”哈莉大咧咧地转身，接着忙自己的事情，“反正我是你妹妹而已。”

达米安想说男女有别，低头却看到哈莉背对着他，两只胳膊架起，在使劲儿拽着什么。

“你在干什么？”他把视线重新转回吊灯。

“这天煞的戒指摘不下来了！”哈莉的语气无比烦躁，一边狠揪手指，一边咬牙切齿地哼哼。

“你披上一件衣服……”达米安叹气，“然后我帮你摘。”

哈莉哼哼唧唧地拽了一件外套，“你毛病真多。”然后把手伸了过来。

没见过这个戒指，谁送的？蜘蛛侠那小子？！真丑！

这是达米安在刚看到哈莉手指上的戒指时产生的第一批想法——

第126章　戒指的尖叫

然而；　当达米安的手指甫一接触到这枚戒指时；　他忽然一个趔趄；　赶快后退一大步，远离哈莉和戒指；　紧紧靠着身后大衣柜，心脏怦怦跳——
他在刚刚那个瞬间产生了一些……足以让父亲和阿福把他马上扔进阿卡姆的想法……

他看着眼前满眼好奇、同时还带点儿不耐烦的哈莉——两条又直又白的细腿儿裸露在外，短外套只能堪堪遮住内衣……

达米安摇摇头；　强迫自己将视线锁定在哈莉的眼睛上。

几秒钟前；　在他捏住戒指的时候；　一种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不可抗拒的冲动突然攫住了他——

他想吻她——想咬她——甚至；　让她流血尖叫——

这冲动来势如此迅猛，如果不是他果断后撤；　他差点儿就按耐不住了。

和被毒藤控制完全不一样——刚刚过去的感觉……就像这冲动完全来自于他的内心，是他自己肖想许久的；　而这戒指只是把它放大了几万倍。

达米安对自己的底线和人性还是有信心的；　他不会这么对哈莉，永远都不会。

“哈莉；　这个戒指不对劲；　”稳住了自己的声音后；　达米安才缓缓问道；　“你在哪儿拿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现在连我戴什么装饰都要管？！”女孩儿交叉双臂；　挑衅地说；　对外套领子已经滑下肩膀无知无觉。

哈莉今晚反常原因，达米安现在已经有了合理的推断——这个戒指是头号怀疑对象；　哈莉现在全身从上到下只剩这一件新出现的事物了。

脱得光光的还是有好处的——能排除一切可疑对象；而且，这个戒指还摘不掉。这就让它具备了大多数邪恶用品的特征，虽然他还不知道这东西是怎么起作用的。

“魔法最烦了。”他深深地认同这个小乔曾经做出的结论。

“我不是要管……就当哥哥我是在对你的生活感兴趣好不好？”达米安站直身体，用上了大概是自己这辈子所用过的最温和的哄孩子语气。

哈莉愣了愣，大概不知道怎么反驳了？

“……提图斯从狼人手指头上咬下来送给我的。”

所以你就这么直接戴上了？！父亲的教导都喂狗了！看他知道后会不会在训练时揍哭你！

他忍了又忍，才没说出刚刚内心咆哮着的话——如果真说出口了，哈莉肯定又要跟他吵一架，保不准直接把他轰出去。

“哈莉，”达米安捏了捏眉心，对女孩儿伸出手，温和而耐心地说，“我现在需要你冷静下来——你事后怎么骂我都行。这个戒指会让人发狂，你现在不是你自己——我不知道你现在被控制到了什么程度。你还能自主思考吗？”

“想想你刚才说的所有话，有多少是真的出于你的想法？”

“所有都是！”哈莉皱眉，提高了声音，“怎么，你觉得我会一直乖乖听你的？像天天跟在你屁股后面的艾斯一样？等你扔骨头？”

“你太善变了，达米安！我受够了！当你心血来潮的时候会忽然对我好得不得了，但没过几分钟就把我扔一边，对我不理不睬的。就像你忽然送给我一把你从小用到大的刀一样——我承认我很感动——但之后呢？你从没有写过信。怎么，写信这种‘原始’的交流方式配不上韦恩少爷金贵的双手？！”

哈莉伸出指头比划着引号，小脸儿鼓着，眼睛眯着，火气很大了。她缓缓地一步一步走向达米安，让他被迫又靠回了衣柜。

这大概是一次清算。

“哦，还有更多呢！我放假回来都几天了，嗯？你一直呆在泰坦塔，连个电话都没给我打。我可知道少年泰坦只是最近几天才有任务，之前一直都很闲！你宁愿呆在泰坦塔发呆数星星，都不愿意回哥谭跟我说说话？”

女孩儿用手指激动地点着自己的胸口，外套已经散开了，达米安只能紧盯着她的双眼、或者头发。一句反驳的话都想不出。

然而她刚走到达米安面前的时候，忽然止住了激烈的倾吐，揽了揽外套，“好吧，我明白了……大概我对你真的不重要吧。也就比玛拉强一丁点儿的程度——至少你不会对我扔刀子。”

“我还以为……我们……”哈莉的嘴角忽然耷拉了下来，看上去居然要哭了。

这情绪大起大落的速度，经前综合症都达不到这种高度……

达米安刚才还懂得只要默默承受对方的一切指责，让女孩子发泄发泄，即可化解危机；然而现在哈莉开始在他胸口前低头委屈，他忽然就……不知所措了。

这对脑力和反应能力的要求也太高了……

至少哈莉被“放大”的想法只是对他的不满，并没有想去毁灭世界，这是一件好事。

借着这个几乎要互相贴上的距离，达米安还注意到哈莉的伤疤又有发红的趋势。

在两人都无暇顾及的房门外，刚刚跑过来偷听的提姆再一次无奈扶额，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可能连杰森都知道，这个时候最完美的破局方法是直接搂上去……你们已经明明离得这么近了……

等会儿，他这么想好吗？阿福如果知道了可能会抽他……

“抱歉了布鲁斯，”提姆对自己点点头，悄悄远离了哈莉的卧室门口，“这事儿我不能再帮下去了，我得明确站队。”

房间内，达米安依旧在对着哈莉的头顶沉思。女孩儿还低着头站在他的胸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要通知渡鸦。”他认真地说，就事论事，无比专注，“让她连夜过来研究研究这个戒指。”

“随你便。”哈莉闷闷地说，没有抬头。

然而当达米安刚回自己房间拿到呼叫器，赶回哈莉的卧室，却发现女孩儿跪在地上，头发和上半身都是水，用两个枕头使劲压着戴戒指的手。

“我相信你说的话了，达米安，这戒指刚才想杀我。我在给浴缸放水的时候，它想把我拉进去。”*哈莉冷静地说，“但我摘不下来。我考虑过把手指掰断，但使不上劲儿。”

“我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在你身上。”达米安也半跪到哈莉身边，“我已经通知了渡鸦……你觉得你能把手从枕头里拿出来吗？”

“我不……”哈莉的话还没说完，两个枕头已经开始冒烟，快要燃烧起来，她满头大汗，神色痛苦。

提姆也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我想是你通知渡鸦的行为，让它开始发狂了。”他去浴室接了一大盆水，波到枕头上，哈莉看上去并没有好受多少。

“渡鸦，快一点！”达米安对通讯器喊道，开始有些埋怨父亲当年拜托康斯坦丁在大宅布下的符咒，能防止大多数魔法敌人直接把自己传送到大宅——但也防住了渡鸦。

“我已经通知了阿福。”提姆敲了敲自己的通讯器，“他说布鲁斯和戴安娜已经到大宅门口了。”

提姆话音刚落，神奇女侠戴安娜就先行飞至了哈莉的卧室门口，看样子刚和布鲁斯从战场上直接赶回哥谭——戴安娜的脸上和手臂上还留有脏污，长剑带血，真言套索在身侧发光，这些都只让女神独特的美更带上了一抹厚重和神圣。

“这里发生了什么？”戴安娜把盾牌收到背后，快速观察着三个孩子此时的状态，踏着坚定的步子向哈莉走来。

布鲁斯此时也出现在了戴安娜的背后，他的制服有些细小的破损——看来这次两人联手打击的敌人很难对付。

“我听说了今晚狼人的事情——刚赶回来。”布鲁斯对提姆和达米安点点头，和戴安娜一起，蹲下，观察着冒烟的枕头。

“一个戒指，”达米安说，“危险的魔法物品，摘不下来。”

布鲁斯此时已经拿开了压着哈莉手指的枕头，哈莉的手被烫通红，并不受控得挥拳攻击布鲁斯。哈莉吓得直接叫出了声。

戴安娜接住了这个拳头，手臂上的肌肉鼓起，她惊讶地看着哈莉，“你有这么大的力气？”

她看了看布鲁斯，两人无声地交换了意见。

“哈莉，你信任我吗？”戴安娜透亮的蓝眼睛看着哈莉，认真地说。

哈莉忍着剧烈的疼痛，点点头。

戴安娜将哈莉的手用力按在地毯上，另一只手举起长剑。

“这把剑可以把原子削成两半，不论这魔法物品是什么，我相信来自神的武器一定可以摧毁它。”

没等哈莉做好准备，戴安娜的长剑就劈了下去，达米安赶在长剑落下之前捂住了哈莉的眼睛——

以神奇女侠对武力精准的控制程度，完全不会切到哈莉的手指，在达米安大手制造的黑暗里，哈莉还是很放心的。

只是预料中的碰撞声没有想起，她却忽然听到了一阵阴冷的声音嘶嘶响起。

“我看到了你的心，它是我的。”

“是吗？抱歉，我也经常能用套索看到自己的心，而它绝不是你的。”戴安娜的长剑终于落下，没有给这团从戒指里冒出的黑影任何说话的机会。

接着是一声长长的恐怖尖叫，像声音的主人在承受什么极端的痛苦——之后，戒指碎成了两半。
　　　　
　　　　　　　　　
　　　　
　　　　

第127章　无辜的提姆

刺耳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卧室重新归于寂静；　就像那尖叫声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只是哈莉做的一个噩梦一样——除此之外，她更感到了某种出奇的自由和轻松；　并只是因为那手指上的疼痛消失了，这自由是脱自灵魂深处的，就像胃里像压着一块石头终于被挪开了。
“你可以把手移开了；　达米安。”哈莉轻轻地对捂着自己眼睛的手掌说道。

“好些了？”少年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　压低了；　带着嘶哑。

“嗯；　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