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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姐赶紧道：“不会不会，你肯来我求之不得呢，不知世上多少女子都比不上你呢。”
　　黛玉嗔笑，“姐姐就会拿我打趣。”
　　“这就是答应了。”凤姐笑的眉眼生辉，“届时拜师礼什么的，一样都少不了。”
　　黛玉面上有些羞意，笑而不语。须臾后，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我方才听你说‘巧姐儿’，你已经给孩子取好名字了？”
　　凤姐点点头，“小名而已。”
　　黛玉将一件小巧的衣服和虎头鞋给凤姐，“等巧姐儿出生了，你可要告诉她，这是我为她做的。”
　　靖安侯府自然什么都不缺，这代表的是黛玉的心意。
　　凤姐心下暖暖的，刚要说什么，守门的婆子过来了。
　　“夫人，荣国府两位奶奶过府拜访。”
　　荣国府的人能被这么称呼的，只有李纨和傅秋芳了。凤姐有些惊讶，她们来做什么？
　　她想了一会，才若有所悟，原来是为了宫里的元春。
　　既然人家上门来了，她也不好避而不见，便让人请她们进来了。
　　只是没想到一同前来的还有贾宝玉。
　　同时被惊到的还有黛玉。贾宝玉颓靡许久，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看到许久不见的黛玉，他精神一振，立刻上前道：“林妹妹，咱们许久未见了，我一直想去见你来着，没曾想今日在凤姐姐这里遇到了。妹妹可还好？”
　　黛玉站起身，下意识退后一步，淡淡笑道：“多谢表哥记挂着，我一切都好。”
　　贾宝玉叹了口气，又想说“贾政整日督促着他读书、考科举，让他去见那些俗人，还不如以前和姐妹们说说笑笑得好”。
　　李纨及时打断了他，对黛玉道：“林妹妹也到这儿来了，你和凤姐儿的感情真好。”言罢，指了指凤姐面前的小衣裳，“想来这是林妹妹的手艺罢？”
　　凤姐笑道：“这的确是林妹妹做的。”
　　“林妹妹还真是心灵手巧，哥儿穿上一定很好看。”李纨看了看凤姐隆起的小腹，关切道，“姐妹们已许久未见了，得知你有了孩子我们都为你高兴。现在孩子有五个月了罢？”
　　凤姐颔首，“五个多月了。”
　　“怀孕的女子最是辛苦，你可要好好保养身子，这样哥儿才能好好地。”
　　似乎不知该如何开口，她又默了默。而贾宝玉还痴痴的望着黛玉，使得黛玉浑身不自在。
　　这时候，樱珠从屋里走出来，“林姑娘，我有一处地方总是绣不好，你可否教教我？”
　　樱珠来的真及时，黛玉松了口气。起身道：“好，我去看看。”
　　贾宝玉跟了几步唤道：“林妹妹，林妹妹……”
　　凤姐笑道：“走了一路，表弟不坐下歇一歇喝口茶吗？”
　　说着就让人上茶和吃的。
　　贾宝玉知道他不能在别人家胡乱走动，只得坐下来，端起茶盏。
　　“我知道表弟是个雅人，这是今年新出的龙井，你尝尝味道可还好？”
　　的确是好茶，可贾宝玉心里苦涩，再好的茶也喝的没滋没味。
　　李纨和傅秋芳也小饮了一口，纷纷赞叹。傅秋芳不禁想到，新茶刚出没多久，就千里迢迢到了顾府上，可见靖安侯对凤姐的确很好。
　　凤姐道：“两位喜欢就好。不过我现在不能吃茶，没这个口福了。”
　　李纨淡淡一笑，“若你还在金陵，哪里用着让人大老远送过来。”
　　傅秋芳也笑道：“听闻侯爷为了你特地从江南请来一个厨子，可见是真心对你好，不知道让多少人羡慕呢。”
　　凤姐仍是笑盈盈道：“说起来，我已经多年未回金陵了，倒是有些想念幼时在老家的时候呢。”
　　李纨放下茶盏，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姐妹们都长大了。当初宝姑娘，惜春姑娘，云姑娘，林姑娘都在西府里住着，你也常去府上做客，大家一起说说笑笑多热闹，一晃眼你已经嫁人了，宝姑娘和林姑娘也搬出去了，姐妹们想要整日待在一起就没那么容易了。”
　　“人总要长大，长大了很多事都不一样了，略有疏远也是人之常情。”凤姐微笑着道。
　　李纨只能颔首道：“现在看来，只有林妹妹和你的关系一如往昔，着实是难得。”
　　凤姐不答。
　　少倾，又有丫鬟来报，说侯爷回来了，听说夫人在待客，就先去了老夫人处，提醒夫人千万别累着。
　　最后一句话，怎么有种赶客的意思？
　　傅秋芳和李纨自然也听出来了，心道靖安侯真的和传言一样，性子桀骜，不屑于给任何人面子。
　　李纨想到贾母交代她的话，暗暗叹气，定了定心，将来意说与了凤姐。
　　“我知道这让你为难，但我们也是没办法了。二老爷现在身上没有官职，琏二爷也只是一个用银子捐的芝麻小官，委实没有什么门路。若非万不得已，也不会劳烦你。”
　　凤姐听明白了，只是问道：“珍大奶奶想要我帮你们什么？”
　　李纨没听出凤姐这是答应还是不答应，顿了顿道：“我们想请侯爷帮忙，打听一下娘娘犯了什么错惹得陛下发怒，又为何从贵妃降到了嫔位。陛下一向宠爱侯爷，皇后又是侯爷的亲姨母，为贵妃……贾嫔娘娘求求情，想来不是什么难事。”
　　闻言，凤姐沉默了好一会。
　　贾家只想让顾行迟帮忙，却不想想，身为臣子怎么能管后宫的事？无缘无故为妃嫔求情，不会被有心人扣上暗通款曲的罪名吗？万一皇帝真的厌烦了元春，顾行迟为元春求情，皇帝迁怒顾行迟怎么办？虽然凤姐知道皇帝不会对顾行迟发怒，但还是气恼于贾家的做法。
　　“既然陛下不愿意公布于世，想必应是后宫秘事，若有人去打听，被陛下知晓了，定会引来雷霆之怒，顾家也会被牵连。”凤姐干净利落的拒绝。
　　李纨没想到凤姐直截了当的拒绝了她，半点情面都不给，失望的同时亦有些埋怨。出师不利，只能带着贾宝玉告辞了。
　　贾宝玉仍旧望着门的方向，可惜黛玉并未出现，只能慢吞吞的离开了。
　　凤姐又留了黛玉一会，临别时轻声提醒道：“妹妹待人赤诚，是再纯粹不过的人了，但也要多防备着某些人，别被人利用欺骗。至于你那个半路认的姨母，能远则远罢。”
　　黛玉也是个心思玲珑的人，虽然她隐隐明白贾玫的目的，但也不会拒绝凤姐的好心提醒。她点点头，“我知道。”
　　回到玉笙居，凤姐就看到坐在廊下的顾行迟，正随手拿起一只虎头鞋看。
　　凤姐笑道，“怎么样，林妹妹是不是心灵手巧？我已经和她说好了，将来要请她做女儿的启蒙老师。”
　　顾行迟不太了解黛玉，但是信得过林如海。有其父必有其女，黛玉的才华人品自然不会差。
　　他揽住她的肩，带她回房间，“你说了算。”
　　“孩子有没有闹你？”顾行迟小心翼翼的将她扶到塌上，又在她后面加了一个大引枕让她倚着。
　　凤姐笑容温柔，“她今天可听话了，不过却有别人来烦我。”
　　顾行迟道：“不想应付的人，直接拒之门外就好了，何必累着自己？”
　　“那可不行，若我这么做了恐怕第二天就会有人议论我目中无人、无情无义了。”
　　顾行迟怜惜的抚了抚她的头发，“我从来不怕这些，你是我妻子，自然也不必怕。”
　　凤姐向顾行迟说明了李纨和傅秋芳的来意，问道：“其实我也很好奇，陛下为何又惩罚了贾嫔，她到底犯了什么错？不，应该是陛下又拿住了她什么错处。”
　　“后宫妃嫔相互争斗，有眼红嫉妒的，也有落井下石的，手段多样，层出不穷。贾嫔自然也被别人盯上了。”
　　凤姐扯住他的袖子，催促道：“好了，别卖关子了，快说。”
　　顾行迟眼中笑意愈发浓郁，“你知道抱琴吗？”
　　凤姐眨眨眼睛，“我自然知晓。这事和她有关？”
　　顾行迟道：“准确来说，她不过是陛下惩治贾妃的一个由头罢了。”
　　凤姐微愕，“我以为，陛下是因为知道了贾嫔故意让福王见到黛玉，想警告她的手不要伸得太长。”
　　“也有这个原因。”顾行迟唇畔微微上扬，“最主要的原因是贾嫔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想让抱琴送信出去。那天夜里，抱琴将信交给一个常用来收买的太监，让他想办法送到荣国府。谁知，却被赵柔妃发现了，告了抱琴和那太监一个秽乱宫闱的罪名。”
　　在宫中，宫女和侍卫，或者宫女和太监私下密会可是秽乱宫闱的大罪，自然要严厉惩罚了。
　　“于是就惊动了陛下？”凤姐笑了笑，“这种事不是应该皇后管吗，陛下时间还真多。”
　　顾行迟若有深意道：“你应该问，那封信写了什么，怎么就惊动陛下了呢？”
　　两人相视不语，过了一会，凤姐隐约明白了什么，“原来如此。”
　　元春如此急匆匆的让抱琴送信，想来已经察觉到皇帝想对贾家动手了。为提醒贾家人，元春才冒险这么做，可惜还是被人发现了。
　　“窥探帝王隐秘，还敢送信给贾家，陛下能不怒吗？但是这件事又不能直接说出来，便用秽乱宫闱的罪名，处死了抱琴和那个太监，以御下不严为名，将贵妃贬为嫔位。”
　　凤姐若有所思，不禁叹息道：“看来，以后贾嫔在宫里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因为她得罪的是皇帝。得罪了其他妃子还可以斗一斗，得罪了皇帝连斗的机会都没有了。
　　“所以，这件事你就当作不知道罢。后宫中，除了皇后和赵柔妃，在场的宫女、太监都被处死了。”
　　顾朝雨已经被禁足一个多月了，她仍是不言不语，泰然处之，好像不打算承认自己有错。顾老夫人也不管她，就像没她这个人似的。
　　冯氏也不敢再为顾朝雨求情，她也没力气去求情了，因为她病了。本来她就因为顾朝雨的事着急，偏偏还有几个小妖精在她眼前晃，她一急一恼就病了。
　　房间里，顾朝雨正在临摹字帖，这样也可以打发时间。
　　过了一会，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几束阳光照射进来，她有些不适应，用袖子遮住眼睛。
　　不过须臾，门就被关上了，随后一只食盒落在书案上。
　　婆子道：“大姑娘，这是今天早上的饭菜，您慢用罢，奴婢下去了。”
　　言罢，直接转过身去。
　　虽然她不知道老夫人为何要将大姑娘关起来，但肯定是犯了大错惹老夫人发怒了。再想想二姑娘的未来庆王妃的身份，她对顾朝雨的态度越发轻慢了。
　　“慢着。”顾朝雨冷冷道，“我母亲呢？”
　　婆子道：“呦，大姑娘还想着二夫人呢。可老夫人吩咐了，不许任何人探视你，除非你认错。再者，就算老夫人同意，二夫人也无法前来。”
　　顾朝雨面色一变，走上前去，“你这是何意，我母亲怎么了？”
　　婆子有些不耐，可是顾朝雨不让她走。
　　“自然是因为您的事气病了。”
　　

　　第98章

　　冯氏溺爱女儿；　自然不会生她的气，但着急却是真的；　是以婆子说的话也差不了多少了。
　　更主要的是，她孤立无援；　老夫人也嫌她不会教导女儿。顾鸿不肯帮她也就罢了，还每日和妾室通房厮混，这些小妖精见她得罪了老夫人又不受顾鸿喜爱，越发不尊重她，还敢在她面前使绊子。
　　冯氏气急攻心，便病倒了。
　　顾朝雨冷笑，“既然母亲病倒；　我怎么没收到消息？你说母亲是被我气病的，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婆子支支吾吾，“二夫人。。。。。。病倒没几天；　来不及告诉大姑娘。”
　　顾朝雨扯住婆子的衣裳道：“我虽然被关了起来，但到底还是顾家大姑娘；　你竟敢这样敷衍我？快说；　我母亲到底怎么了？”
　　婆子推开顾朝雨；　不耐烦道：“还不是二夫人心胸狭窄了些，容不下有孕的妾室。”
　　顾朝雨顿时明白了，想必是因着她的原因；　冯氏遭到了老夫人的斥责和大房三房的幸灾乐祸。顾鸿房里那些小贱人也开始得意起来，也敢到冯氏面前耀武扬威。
　　“我还活的好好的，那些小贱人就敢欺负起主母来了。”顾朝雨怒道；　“看我出去怎么收拾她们。”
　　婆子不屑的撇撇嘴，“您还是先顾好自己在说罢。”
　　言罢，随意行了个礼，就转身要走。
　　“你给我站住！”顾朝雨高声斥道，“我让你走了吗？”
　　婆子只好转过身，“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顾朝雨冷眼望着她，突然蹲下身子，表情极为痛苦的模样，“我不舒服，给我找大夫过来。”
　　方才还有力气骂人，一眨眼的功夫就病了？婆子站在原地，拿捏不准她是真病还是装病。
　　“还不快去！”顾朝雨捂住肚子，倒在地上，“我出了事，你也脱不了干系！”
　　婆子在原地转了一圈，赶紧跑出去了，还不忘锁好门。
　　顾朝雨病了的消息自然瞒不住府上的人，柳氏得知了立刻派人请了大夫过去。
　　凤姐见到大夫的时候，是在宁心堂。
　　“你再说一遍！”顾老夫人很少发怒。
　　事关大家族的隐秘之事，大夫说话的时候身体都在颤抖，在老夫人的注目下，他低下头道：“大。。。。。。大姑娘说，男女有别，不允许我给她诊脉，只是隔着一道门听她说生病的症状，根据我的经验，应该是。。。。。。应该是喜。。。。。。喜脉。”
　　还有一点他不敢说。身为女儿家被禁足，下人们的态度又那么散漫，想来定是犯了什么见不人的大错。再一听顾朝雨说的那些症状，很可能就是有孕之兆。
　　顾老夫人杵了杵拐杖，指着顾鸿道：“看你教的好女儿！”
　　顾鸿缩着脖子，“母亲，您别气坏了身子。”
　　顾老夫人怒极反笑，“她不顾廉耻，做出这种事，我怎么能不气？若传出去，我们顾家就会成为全京城的笑柄！身为嫡女，你们就教导成这个样子吗？”
　　顾鸿心头怨恨极了那对母女，为自己辩解道：“母亲，我一向不管后院之事，朝雨一直在冯氏身边长大。。。。。。”
　　“你还好意思说？”顾老夫人道，“你自己立身不正，什么人都往屋里拉，不尊嫡妻，寻花问柳。儿女们也跟着耳濡目染，他们能学好吗？”
　　顾鸿不认为自己喜欢美人有错，但也不敢反驳，只是唯唯诺诺的站在老夫人面前。
　　“母亲，儿子有错，但是家丑不可外扬，此事还是尽快解决为好。”
　　顾老夫人坐下，冷哼一声，“尽快解决？若真是为了顾家着想，就该了却性命，只怕你那夫人舍不得。”
　　顾鸿听见顾老夫人想要了顾朝雨的命，不禁吓了一跳。
　　事实上，在发现顾朝雨和太子私通时，就该连夜将她送到尼姑庵出家。若她真的有了孩子，便只能让她自尽了。
　　顾鸿满头大汗，“儿子明白，但是冯氏绝不会同意，万一她被逼急了四处宣扬，就不好收拾了。”
　　“她敢！”顾老夫人重重拍了一下桌子，“这个家还由不得她为所欲为。”
　　顾老夫人现在对冯氏越来越失望，在凤姐没过门之前，还是一个端庄和气的主母，将顾家打理的井井有条，怎么现在成了泼妇一般？
　　可无论冯氏怎么闹，为了顾彦文，都不能休了她。
　　凤姐劝说道：“祖母，别气坏了身子，现下要尽快解决大妹妹的事。”
　　顾老夫人点点头，又对顾鸿道：“回头再责罚你。”
　　言罢，警告了大夫一番，让他不要胡言乱语，又给了大夫封口费，让人送他出去。
　　“昭华，请夏神医去给她再诊一次脉，无论如何，一定要确诊。”顾老夫人有些疲惫。
　　一刻后，顾行迟带着夏言蹊回来了。
　　顾老夫人抬眼道：“让夏大夫见笑了。”
　　夏言蹊忙道：“都是自己人，我保证会守口如瓶。”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他莫名其妙的被顾行迟亲自拉到一间屋子里给顾朝雨诊脉，现在这里的氛围又那么紧张，是以他觉得很可能是发生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顾行迟瞪了他一眼。
　　夏言蹊摸了摸鼻子，他说错话了？
　　顾老夫人声音苍老了许多，“夏神医，可诊断清楚了，她真的有了身孕？”
　　“身孕？”夏言蹊瞠目结舌，“她除了面色有些憔悴，身子好好地，哪里有怀孕的迹象？”
　　众人都是不敢置信的模样，凤姐问道：“真的没有？”
　　夏言蹊不知道这事有什么名堂，点点头，“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怎么会有身孕，你们怎么会这么问？”
　　顾行迟和凤姐对视一眼，了然于胸。
　　他们都被顾朝雨骗了，准确来说，是被顾朝雨利用了。
　　私会太子可能是真，但肌肤之亲就不一定了。顾朝雨这么会算计，岂会让太子轻易得手？若太子真得了手，也没有必要一定要纳了她了。她知道等太子主动提出纳她为妃一定不容易，就只好让顾家人相助了。是以，她故意透露出她和太子有染的消息，借顾行迟的手捅到顾老夫人这里，又伪装成有孕的模样让大夫带话。
　　她是在威胁顾家人，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