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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瞧了瞧，叮嘱了几句，又开了些药。吃了些止疼药的墨雪琳，脸上终于有了些血色。尽管墨雪琳一再强调自己走得动，常靖安仍旧没有让他自己走。
　　进了出租车的时候，墨雪琳都觉得司机看他们俩的眼神有些奇怪。常靖安是没有注意到的，因为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墨雪琳身上。墨雪琳有些虚弱地靠在常靖安怀里。常靖安抚着她的长发，温柔地嘘寒问暖：“还很疼吗？”
　　墨雪琳摇摇头。
　　“回家给你好好补补。做点鸡汤？”
　　“不要。”
　　“鲫鱼汤？”
　　“不要。”
　　“黄豆猪脚汤？”
　　墨雪琳一脸黑线。“我又不是坐月子……”
　　这时候司机突然开口了。“流产跟坐月子是一样的。”只听他叹了一口气，“现在的年轻人呢，就是没有责任心。怎么说也是一条命啊，再说了，人流对姑娘家不好……”
　　司机是个看上去四十出头的男人，满脸就写了“热心”两个字。听着司机的滔滔不绝，常靖安整个人都懵了。倒是墨雪琳，在很礼貌地听完了司机所有的话之后，有些虚弱地来了一句：“师傅，我只是痛经而已。”
　　闻言，司机没再说话，只是在常靖安付车钱的时候，对他说了一句“小伙子，对不起”。
　　常靖安依旧温文尔雅，道了一句“没关系”。
　　吃了午饭，墨雪琳像块牛皮糖一样黏在了常靖安身边。“我要去洗碗。”常靖安道。
　　“晚上一起洗吧。现在就陪我会儿吧！”
　　常靖安笑着摇了摇头。于是两个人就坐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墨雪琳像往常一样靠在常靖安身上。她很喜欢这种感觉，好像自己从此有了依靠。虽然他们二人从未将那句“我爱你”说出口，常靖安也没有正式地向墨雪琳表白。二人似乎就这样达成一种默契，从那一吻开始。墨雪琳忽然叫了常靖安一声。
　　“嗯？”常靖安应了一声。
　　然后墨雪琳就开始了一连串琼瑶式的追问。
　　“这个暑假你都会这样陪我吗？”
　　“可以啊。”
　　“寒假呢？”墨雪琳又问。
　　“可以啊。”
　　“下个暑假呢？”
　　“可以。”
　　“下个寒假？”
　　听着墨雪琳一连串的问题，常靖安忍不住笑了。为了不让她无休止地问下去，常靖安道：“你想的话，我就陪着你。”
　　“一辈子呢？”墨雪琳还是问了下去。她不知道自己何时变得那么神经紧张。可她就是有些害怕，害怕常靖安有一天会离开她。她要听常靖安亲口告诉她，哪怕一辈子的事是谁都说不准的。
　　“好啊。”
　　墨雪琳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常靖安问道：“怎么了？”
　　“一辈子……你也答应过别人吧？”
　　“嗯。可她已经不在了。”
　　墨雪琳又不说话了。
　　常靖安转过头，看向墨雪琳。“过去的事我没有办法改变，可现在我眼里是你，心里也是你，这样还不够吗？”
　　“我不是在担心这个。我只是……我只是刚才突然疼得厉害。”这句话半真半假，她的确没有在担心常靖安还记着萧忆侬，她只是在担心她和常靖安的结局会不会像萧忆侬和常靖安的一样。
　　墨雪琳只是随口胡诌，常靖安却是一阵担心。“要不要紧啊？给你拿热水袋捂着？”
　　“不用。只是那么两秒钟的事。”
　　墨雪琳从来没有觉得依赖别人是那么幸福，或许，只是因为她从来没有依赖过什么人。好像从小到大，她都只是一个人。以前她有过妹妹。后来呢？没有了。后来她有的只是她自己。她要笑着面对她讨厌的人，她要自己去保护自己，她要一个人擦眼泪，她要在任何时候保持优雅……有时候，她甚至会忘了自己不过十六岁。然而常靖安出现了，他对她说，女孩子可以不那么坚强，女孩子可以不那么优雅……她是什么时候爱上常靖安的她自己并不知道。他是语文老师，她是语文课代表，有那么多的机会可以接触，可以互诉衷肠。或许是他的温柔一点一点地温暖了她的心，直到让她彻底沦陷。

　　☆、十八、生意

　　过了两周如世外桃源一样的日子，墨雪琳千般不情愿地回了墨家。刚进门就听见墨胜鸿在训话。“我不同意！这简直在胡闹！”墨雪琳一惊，心想着他不是明天才回来吗。
　　“爸！你根本就没见过她，你怎么知道她不好？”墨冰鹰据理力争。
　　墨胜鸿轻哼一声，几多不屑。“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我会不知道？现在的小姑娘不就想钓个金龟婿吗？给她个一千万你看她走不走！”
　　听得自己的父亲这样评价自己的女友，墨冰鹰也是怒了，平日的怯懦了无踪影。他再次反驳道：“雨柔不是这样的人！她根本不知道我的身份！”
　　“你怎么知道她不知道……”
　　墨雪琳实在不想听墨胜鸿和墨冰鹰两个人再这么争来争去了，所以直接打断了墨胜鸿的话。“听说我的这个准嫂嫂是学设计的。而且实习期的表现很不错，她实习的公司因为她的设计已经赚了一大笔了，要是将来能招到墨氏……我们应该还是算赚了的。”
　　墨胜鸿显然有所触动，他略微沉吟，道：“可是若是能与何家或是韩家联姻……”
　　墨雪琳只觉得他的这个父亲脑子里已经被生意堆满了，没有空余去思考其他重要的事了。
　　“何家小姐配不上我哥。至于韩家……韩家的大小姐是不可能嫁给我哥的。你无非就是想和何家建立长久的合作关系。这笔生意，我去谈就好了。”
　　墨胜鸿对着桌面沉默了几秒。“好，这合作关系要是成了，你的婚事我便不管了。”说完，墨胜鸿就走了。
　　墨冰鹰一下子急了。“琳琳你发什么疯！那个何老板是出了名的老色鬼，你去？我不同意！”
　　墨雪琳却不以为意。“色鬼不就更加好办了？莫非你觉得你妹还不够漂亮？”
　　“琳琳！”
　　看墨冰鹰真的急了，墨雪琳耸了耸肩。“开玩笑的。我遇到的色鬼又不止这一个，我有分寸。再说我怎么也是墨家的小姐，他还能强来不成？你不放心跟我一起去。万一有什么事，你也能帮我一把，是吧？”
　　“琳琳……”
　　“我嫂嫂姓什么？”
　　“唐，唐朝的唐。”
　　“呃……”唐雨柔……墨雪琳有一瞬间特别想问她是不是四川唐门的大小姐，会不会耍暗器什么的，不过她料想他哥也跟不上她的节奏，最终千言万语化作一个“哦”。
　　和何家的生意定在了周五。墨雪琳心里一万个不愿意，要知道她本来都跟常靖安说好了要去逛街的呀。可是为了自己哥哥的幸福，唉……她只能小小地牺牲一下了。
　　谈生意的地点定在了何家自己的公司。墨雪琳走进那金碧辉煌但却十分俗气的公司，顿时给那何老板下了一个暴发户加好色的评价。说起来墨雪琳这样的评价也没什么错，何家的生意本来一直没什么起色，这两年这何老板靠着投机倒把赚了一大票，要说是暴发户倒也不过分。
　　来到会议室，已经有人在了。这次想和何家建立长期合作关系的不止墨氏一家。何家从中挑了三家公司，墨氏，林氏和韩氏。墨雪琳当时就跟墨冰鹰来了一句“他倒是会挑”。
　　会议室里坐着的是林氏和韩氏的人，倒是不见何老板。韩氏来的是韩氏的老总韩快之和他的助理。果然是没放心自家大小姐来。墨雪琳诽腹道。
　　韩家有两位小姐，大小姐韩落雁人如其名，有落雁之貌，比墨冰鹰大一岁，今年二十三，追求者络绎不绝。韩家没有少爷，大小姐的专业又是工商管理，继承韩家家业这件事自然落在了这位小姐的头上。韩落雁十八岁初入商界，虽不如墨雪琳这个五岁就被带着参加各种宴会的人，但这么些年的摸爬滚打足以让韩落雁见得无数状况。不过么，今天谈判的对象是个老色鬼……韩快之不比墨胜鸿，自然是不能让自己女儿有一点闪失的。林氏来的是林彻、林孟清父子俩。林孟清见到墨雪琳的时候一脸错愕。墨雪琳挨着林孟清坐下，林孟清斜着身子小声对墨雪琳道：“你怎么来了？你不知那何老头子是个老色鬼吗？”
　　墨雪琳耸肩。“我知道啊。你们都没带女人来，这样一来，生意不就是我们墨氏的了吗？”
　　听得墨雪琳的这番说辞，林孟清也是忍不住眼角抽搐。“开什么玩笑！你没毛病吧？！”
　　墨雪琳吐吐舌头。“没事，我见过的色狼还少？”
　　“这个是骨灰级的，能一样吗？”
　　墨雪琳忽一挑眉，露出一个戏谑的表情。“清，我发现你还挺关心我的嘛！”
　　林孟清却仍旧嘴硬，露出一副“当年叶枫的事我还没原谅你”的表情。“谁关心你？我是怕菲担心。”
　　“哦。”墨雪琳若有所思，“那你不要告诉菲菲不就好了吗？你傻呀？”
　　“我……”林孟清还想说什么，林彻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何老板带着自己的人进来了。简单客套的寒暄之后，三个公司对自己的计划做了简要的介绍。何老板斟酌了一下，告诉大家要两天后给众人一个结果。众人起身告辞。众人还没走散，何老板就走到墨雪琳身边对她道：“不知道这位小姐今天晚上能否赏光，和我吃顿晚饭呢？”此言一出，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墨雪琳。
　　这也太心急了吧。墨雪琳暗自想着。她还没有回答，林孟清就一把拉住了她，走到她身边，伸手环住了她的腰，故作亲昵道：“琳，今天晚上不是说要陪我一起吃晚饭的吗？”
　　墨雪琳冲林孟清笑了笑，亲昵地回答道：“来日方长嘛，何总今日那么盛情邀请，我怎么好意思不去呢？”
　　林孟清知道墨雪琳心意已决，也没再说什么，当着众人的面吻了一下墨雪琳的脸颊。“那吃完晚饭我来接你回家。”这句话事实上是说给何老板听的，意思是让他老实点。
　　墨雪琳道：“接我回家？回哪个家呀？”
　　林孟清想着反正自己今天已经那么不要脸了，再不要脸一点也无所谓了，虽然自家老爸在边上。“你想去哪个家，啊？”
　　韩快之有些汗颜，听说这林家的小子不是和陈家的姑娘恋爱着吗？就算是救场也不用这样吧。林彻在一边轻轻地咳嗽了一声。“阿清，阿双还在家里等着我们。”
　　“哦。那我们晚上见？”林孟清说着还挑了一下眉。
　　看着林孟清的样子，墨雪琳的笑差点没忍住。“嗯。晚上见。”
　　这番对话可把何老板吓得不轻。他是这两年才发得家，而这两年墨雪琳以要高考为由推掉了很多商业活动，所以这何老板从来都没有见过墨雪琳。墨雪琳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短袖正装，她上台介绍的时候，何老板盯着她那修长的双腿移不开眼了。本以为她只是墨冰鹰身边的一个秘书，最多是他的一个情人，所以刚才那句不过是想看看墨冰鹰的反应，没想到这人竟和林家的公子关系那么密切，可他记得林家的公子是有女友的呀！突然间，墨雪琳对着墨冰鹰来了一句：“哥，既然清来接我了。你就不用来了。”听得这么一句，何老板瞬间把去哪里开房的念头扼杀在摇篮里。若她只是林孟清养着的情人，那碰碰可能还不会怎么样，和林氏合作不成，还有墨氏。现今这人是墨氏的小姐……不过转念一想，听说墨家小姐并非墨胜鸿亲生，而且传言说她也不是什么正经人，这何老板的歪心思又上来了。
　　晚餐的地点定在了一家高级西餐厅。美酒配美食，但墨雪琳却吃得味同嚼蜡。不仅是因为对面坐的是一个色鬼，更重要的是一个一点都不帅气的色鬼。比自家老爸年纪还大就算了，有点谢顶也就算了，那一双眼老盯着不该盯的地方又是怎么回事？
　　“贵公司的条件我很心动，但是墨氏怎么一个跨国的大公司怎么会看上我们这么一个小公司呢？”何老板突然发问。
　　墨雪琳甜甜地一笑。“发掘潜力股也是公司需要做的事之一嘛！那何总更倾向于把这次机会给谁呢？”
　　“这个么……就要看墨小姐今天的诚意了。”
　　墨雪琳面上依旧礼貌地笑着，其实心里早就把何老板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不下十遍。可为了自己哥哥的终生幸福，忍。“诚意？不知道何总要怎么样的诚意呢？”
　　“我在这家酒店里订了一个房间，要不然我们去那里聊？”
　　去那里聊？！去那里你还聊个鬼聊！墨雪琳在心里暗暗地把这个何老板好好地骂了一通，只是脸上依旧带着笑。“我还是喜欢这里。环境不错，外面的风景也不错。”
　　一计不成，何老板索性坐到了墨雪琳的身边。“墨小姐的香水很好闻，不知道什么牌子的。我也想给我夫人买一瓶。”说着还握住了墨雪琳的手。
　　墨雪琳轻轻地抽出自己的手。给你夫人买香水？你夫人不被你气死就不错了。“那改天我送夫人一瓶好了。”
　　“这里的酒莫非不和墨小姐的口味？没见墨小姐喝呀！”
　　“我不是很爱喝酒。”墨雪琳又伸手推掉了何老板放在自己大腿上的手。
　　“墨小姐不给面子？”
　　墨雪琳微笑，拿起酒杯，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这个面子，何总可还满意？”
　　何老板色眯眯地笑着。“墨小姐要是能多喝几杯，我就该更满意了。”
　　“哦？”
　　“这样吧，”何老板在高脚杯里斟满了酒，“墨小姐喝一杯，便是五百万。”
　　墨雪琳飞快地在心里计算着。这次的单子五千万，十杯。“何总说话算话？”
　　“那是当然，生意人最讲究的就是信誉。”
　　墨雪琳继续在心里骂道。信誉个屁！不知道无奸不商吗？
　　墨雪琳的酒量显然比何老板想象中的要好得多。十杯酒下肚，墨雪琳连脸都没红。何老板的阴谋诡计虽然没有得逞，但墨雪琳的便宜他还是占了一点的。临了，墨雪琳对他道：“何总可是要说话算话呀！你当然可以和什么林氏，韩氏合作，但是蒋震川的结局你也看到了。”
　　这句话讲得何老板后背有些凉凉的，但仔细看去，墨雪琳的脸上依旧带着那完美无缺的笑。何老板笑得有些僵硬。“那改日再请墨小姐吃饭。”
　　墨雪琳轻轻点头。“嗯。何总走好。”
　　待何老板的车开远了。墨雪琳自言自语道：“我他妈再跟你吃饭，我墨雪琳三个字倒过来写！不要脸的老色狼！”
　　就在这时，墨雪琳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雪琳。”

　　☆、十九、调戏

　　墨雪琳顿时有一种五雷轰顶的感觉，因为那个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常靖安。怎么办呢？墨雪琳的脑子飞速旋转。最终她决定装作没听见，自顾自往前走。
　　常靖安觉得特别好笑，他加快了步子走到墨雪琳前面。“雪琳。”
　　“你认错人了。”说这话的时候，墨雪琳还心虚地微微低着头。
　　常靖安一把抓住了墨雪琳。“雪琳！”
　　“哎呀，我说你认错啦！”
　　常靖安却一把把墨雪琳拉到怀里。“我不可能认错的，你就算是化成灰，我都能认出来。”
　　墨雪琳用力地推开常靖安。“你真的认错啦！你再不放我喊人啦！”
　　“你喊我也不放。”
　　“有……”墨雪琳一个字还没有说完，嘴就被常靖安的吻封住了。一个热烈的吻之后，常靖安凝视着墨雪琳。“我认错了吗？”
　　墨雪琳看着常靖安，霓虹灯闪烁之下，常靖安有些看不清她的脸。“嗯。认错了。”
　　常靖安彻底无语了。这小丫头嘴硬的程度真是让人始料未及。“哦。原来真的认错啦？那刚才多有冒犯。”
　　见常靖安转身离去，墨雪琳松了一口气。虽然也不是不疑惑，但思前想后，她给了自己一个能够说服自己的答案：大晚上的，大概他也眼花吧。墨雪琳朝车站走去，边走边给林孟清和墨冰鹰发了短信，告诉他们自己没事。走到一处阴暗处，墨雪琳忽然被拉进旁边的小巷，双手被制住，按在墙上就是一阵猛亲。墨雪琳心里一惊，刚想抬脚踹向制住自己的人，却觉得这个人的气息异常熟悉，是常靖安。心中一阵唏嘘，原来他没被自己骗过去啊。怎么办呢……不过她很快就没有精神去想这件事了，因为常靖安的吻不似往常般温柔。他用力地吮吸着墨雪琳的唇舌，霸道得甚至让墨雪琳觉得快要窒息。他生气了。墨雪琳这样想着。就在墨雪琳觉得天旋地转的时候，常靖安终于放开了她。墨雪琳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耳边传来的是常靖安温柔如常的声音。
　　“你说，我认没认错人呢？”
　　墨雪琳看着常靖安，久久没有说话。到底是该承认还是继续嘴硬呢？墨雪琳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唉……”常靖安叹了一口气，难道是自己刚才亲得太凶，把她吓傻了？常靖安又温柔地吻了一下墨雪琳的额头。“只要认了错就还是好孩子。说吧，我有没有认错人啊？”
　　“没……”
　　常靖安捏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