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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雀]玄机-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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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上次女声庆功宴,日本大将遇刺之后,他就藏身在别墅的地窖里。我遇见他的时候,他用枪指着我,让我代他向毕处长投诚,被我拒绝了。”
李默群点点头:“若是你答应……”
俞璇玑狡黠一笑:“若是我答应,军统上海站就未必是你——们——端掉的了。”她声音很小,但毕忠良似乎还是感应到什么,眼神转了一转,却也不会追问详细。
李默群并不做回应,他笑眯眯走回桌前,和毕忠良说起高层政治的…内…幕…消息。刘兰芝缓过神来,笑吟吟问俞璇玑的衣服料子,又问她哪里请的裁缝。俞璇玑日常并不留心服饰装扮,百灵帮她做了许多决定。今天穿的也是百灵介绍的裁缝定制的洋装。这些琐事,不好照实讲给正头太太。俞璇玑打着太极,把话题转到李小男身上去。小男是救场的专家,蹦蹦跳跳活络气氛最是在行。可惜徐碧城兴致不高,注意力也全然飞到了九霄云外。
俞璇玑叫了侍者送了麻将牌进来,徐碧城连连打错,不知道送了多少张牌给小男吃,没有几圈刘兰芝就输得不大耐烦。俞璇玑倒不甚在意,她的镯子、戒子都压给了小男,正要把项链也摘下来,李默群那里笑了一声:“看看!这才刚来一次,就把家当都输牌桌上了,再来两三次,我看你连你那个著名的客厅都保不住了!”
“那小男可要努力了!赶紧把俞小姐的房子赢走!”毕忠良见机接话,“上次收缴逆产,皋兰路一号的洋房还没出手……正好给俞小姐办公用。”
“忠良啊,你就是太周到!”李默群拍着毕忠良的肩膀,仿佛他们才是多年兄弟、生死之交。
刘兰芝望着俞璇玑笑,俞璇玑垂下眼帘,专心看牌。皋兰路一号,那是东北少将的产业,当年他在上海滩左拥右抱的时候,街头巷尾谁没听说过皋兰路一号的风流韵事?毕忠良留着这处产业,想来就是准备上供给李默群“金屋藏娇”的,这份礼物当真是应时应景,尽心竭力。
这一夜着实漫长。电话打进来的时候,徐碧城宛如受惊的小鸟,而俞璇玑如释重负——第一场戏已经落幕,她作为演员也可以退场休息了。
中场休息之后,演员当然还要继续粉墨登场。
李默群的秘书送来了皋兰路一号的钥匙,顺便带来了搬家的人手。璇玑女士的私人沙龙换了个地方,宾客的道贺、沙龙的热闹仿佛一切照旧。如果说有什么不同,就是帖子越印越多,宾客越来越齐。皋兰路一号先是添了四五个女佣,两个西餐厨子,又陆陆续续养了一支小乐队,聘来了修表匠洋服师傅钢琴老师等等,甚至还从苏杭蜀中找了一批十几个绣娘,几乎可以开一个绣坊了。现在,连南京的太太们来上海,都一定要来参加沙龙活动,仿佛这样就能带些上海的“洋气”回去。
俞璇玑已经不需要每场活动从头陪到尾了。她不是天生的社交动物,能在名媛贵妇的脂粉香气中如鱼得水全靠李默群指派的一个秘书,他负责每次派对前把一应人员资料备齐:照片画册、家族背景、社交关系……伪政府的权力网在这里和太太小姐们的交际圈合二为一。她知道要和谁搞好关系,知道谁和谁不对付不能安排在同一桌,知道谁家太太大权在握谁家外室炙手可热。她知道谁家女眷可以带话,谁家女眷可以自作主张,哪怕某个官员在官场上根本就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说不定也有一个捧在手心怕化了的傲娇独生女。
沙龙舞会在一楼的大客厅里举行,东厢有个小间是能更换背景图片的照相馆,小间的隔壁则是私家绣坊,商场里买不到的绣衫和刚刚从巴黎运来的洋服一应俱全,有那种表面光鲜家境不济的小官员家眷都会来试穿新衣,拍照留念;西厢另有一个暖房小花厅供太太们打牌,侍者捧着热毛巾、风油精,外面有咖啡洋酒茶点全天整夜供应,俞璇玑的初衷也只是把服务做好,才能哄得太太们开心。没想到太太们自己讲究起来,也是令人咋舌——不收纸币、不设筹码,来来回回压在桌面上的不是老银元就是真金首饰,说是这样“干净”。
偶尔李默群会带几位同僚过来,直接上二楼,开会的房间都是现成的。后来他不知从哪里搞来了德国的电梯,安装完成后,连堂会的戏子、法俄的女郎都可以偷偷找来,从后门出入,根本不必和小姐太太们打照面。女佣曾经偷偷告诉俞璇玑,“李先生”带来的客人中颇有些浪荡子,非要闯进三楼,“流连香闺”。俞璇玑心中厌恶,却也无计可施。皋兰路一号的社交功用远远超过了居住的价值,她的作息也开始昼夜颠倒。若是实在被宾客吵得不耐烦,她便独自返回旧时居所,借口极其响亮——文债未偿。
也唯有在冷清偏僻的小屋里,她才能安安静静小憩,疯魔一样赶写稿件。如果说以前,她的生活是两分法的,一个是地下工作的俞璇玑,一个是作为文人的俞璇玑;那么现在,她的生命已经正式被拆成两个部分,一边是沸反盈天的热闹,一边是青灯枯坐的静谧。司机载着她穿梭在上海滩,也穿梭在两种完全不同的生活中。身心俱疲之时,她曾以为自己撑不住,也是会发疯的;没想到时日不长,她居然也能慢慢适应,甚至从这种玩弄人心的过程中体察出几分乐趣来了。
你知道一个人的困境,知道她需要什么帮助,知道她为何愁苦,为何喜悦,自然可以将她的心思牢牢攥在手里。上一秒让她情生意动,下一秒让她如坠冰窟。
皋兰路一号,车水马龙,衣香鬓影。每一夜的热闹与每一天的清冷轮番上演,一楼的女宾,二楼的男客,那一颗颗私心与无尽的杂念都系在她指间,抛上天际,堕于凡尘,不过是沦陷区里醉生梦死的一场游戏。
☆、破家亡身
几个月后,清乡运动带来的影响初露端倪。老百姓日常生活中能买到的便宜走私品越来越少,有传闻说想要穿过政府的封锁就是死路一条。俞璇玑和联系人的沟通方式几乎每个月都要更换,她曾经担心被人跟踪,然而即便是李默群派来的司机,也并不严防死守地盯着她。
“不要着急,”联系人告诉她,“再等等!我们的军民都困难太久了,不在乎这一时……我觉得倒是李默群,应该等不了太久了。”
联系人运筹帷幄,李默群老谋深算。关于清乡运动的消息,开始在璇玑女士的沙龙里流传。
普通官员人家的女眷,能听说的不过是:清乡运动画了隔离区,内地土制的又便宜又结实的棉布运不进来了。棉布这东西,在时髦的小姐太太们看来实在上不得台面——都什么时代了?谁不要穿个正经的丝绸或者欧洲的法兰绒?更何况还有又轻又薄的西洋纱!棉布看起来实在落伍。奈何,这东西用量大啊!哪怕是大小姐上学,也总有要和朋友们相约穿阴丹士林布旗袍的时候。哪怕是钟鸣鼎食之家,一年四季难道不给下人们做齐好换洗的棉布衣服?家里家外的寻常日用不用棉布,难道还真的要用贵得要命的进口面料吗?偌大一个上海滩,到底是富贵人家吃穿用度大,还是勉强能买得起黑市土布的贫苦百姓人口众多呢?归根结底,棉布这东西,和米粮盐糖一样,真正是家家都离不了的。
上海沦陷前后,棉纱工厂已经被日本人挤兑黄了一大半,连棉纱大王最后都扔了机器工厂,跑到重庆去了。现在上海滩能拿出来在明面上卖的,都是日本棉布,论质量不如土布结实,印染还不错,但价格贵得像抢钱……实际上,人家就是明刀明抢来抢钱的。
土布走私成风,黑市售量颇巨。黑市棉布里,国统区生产的也并不多,传统的纺织基地差不多都被日本人占了。绝大部分黑市布,其实都是根据地生产出来的。没错!不然你以为根据地靠什么在各种包围、三光、剿匪的运动中维持了那么多年?军民共同搞生产,难道生产棉布只是为了自己穿吗?当然要拿出去卖给国统区和沦陷区,换回各种根据地没有出产的紧缺物资。
李默群从棉布下手的决策,简直等同于写个帖子托俞璇玑带给组织:这是第一期分红,请笑纳,日后务必紧密合作,好处多多。
普通官员人家的女眷只需要回家把消息一说,家人自然会满市面搜寻黑市布——免得以后要用的时候,买不到,或者买不起啊!
不过,真正的达官显贵之家获得的消息又不同了。
俞璇玑在牌局上输了百十来块银元后,向椅背上懒洋洋一靠,伸手喊女佣:“去!把昨天拢好的银子拿几根出来绞了。”
女佣被吓得半死:“小姐,那是李先生交代要去筹棉纱的货款——都装箱了,两个时辰前刚贴了封条……”
“叫你去就去!回头补上!”俞璇玑毫不在意,一边抹着麻将牌一边嗤笑,“老家伙眼馋肚饱!那么大一批货,反正也吃不下。哪里差这么一点银子?”
一起抹牌的三个太太来头不小,中统行新上任的执行长张太太,汪伪组织部部长好不容易求娶到的继室梅太太,军事参议院副院长任太太,都是个顶个的精明人,听到“棉纱”两个字,连抹牌的速度都慢了几分。梅太太和任太太是专程陪丈夫来上海开会的。清乡运动影响的是整个沦陷区,其他城市即便不如上海商业发达,面临的形势也都大同小异。
梅太太年轻,比俞璇玑大不了几岁,说话也随便:“怎么?你家老李囤了棉纱?”
“什么棉纱?清乡要收缴物资,能有一半棉纱就不错了,其他还不是棉花棉料之类的!军部的拨款没下来,就是象征性的,也得补偿种地的、做工的泥腿子一些吧?他正自己往外搭银子呢!”现在的俞璇玑吹起李默群来简直是毫不心虚。
“军部连拨款都不出?就能坐地收缴物资?”
俞璇玑似笑非笑地看着梅太太:“款子不到,哪里有物资上缴?清乡委员会不是得打头阵吗?难道没有钱,正事都不办了?梅太太可慎言啊,这要是传上去,不要说李先生那里不好做,就是汪先生都不好解释呢!”
“哎呀,哪能呢哪能呢!”梅太太转得也快,“我这不是家里原来开过纱厂吗?现在厂子合营了,可还是得进货出货啊!今年原料可真是难买,我听说日本厂都打算从南亚那边进料了呢!老李要是有富余的,不如匀一些出来呀!货款都是真金白银!我家还能让你们吃了亏去?”
梅太太的娘家,也算是江南大户了。可惜晚清时家道中落,为了挽回颓势,就做起了生意。到现在,姑娘嫁出去做继室,一张口仍然是生意经。
“都是些乡下东西,凑数还行,哪里真用得上?”俞璇玑敲敲手里的牌,催着,“出牌出牌,赢了我那么多,倒是让我吃一张啊!”
俞璇玑的上家是任太太,出牌速度越催越慢,胖乎乎的手恨不得把自己的每颗牌都揉一遍,才慢慢举起一颗在空中晃了晃,笑眯眯道:“偏不喂给你!我算好牌了,这颗送给梅太太!”
俞璇玑按着任太太满手的珠宝戒指往桌上一压,牌面翻过来。她拍了下手掌:“算那么精有什么用?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若不是算得精明,谁能在这时候单单打一张俞璇玑等了半天的六条?她得意洋洋把牌拢到自己面前,停了停,望着几位太太一笑,“真不好意思,胡牌!”
“唉呀——”张太太叹起气来,“牌运可是跟着时运走的,这话一点没错!你一说要用老李的银子,这不是马上就开始赢我们的钱了吗?”
梅太太才不肯让俞璇玑含混过去,追着问:“管它是乡下东西还是凑数来的,如今能摸到的棉花才真是能生财的聚宝盆!俞小姐,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家,梅部长一问三不管,前头留下来那四位千金的嫁妆,还不是得靠我一点点赚出来?我是个实在人,不说那些虚头八脑的!我出5万美金,随时有货随时匀给我,按行市价的一倍半,怎么样?”
俞璇玑看大家都不抹牌了,只好丢开刚赢的银元,催女佣们拿茶点过来,从中挑了一块拿破仑蛋糕递给梅太太:“我虽不是生意人,却也知道现在外面的物价,那是一天一个样!梅太太出的这5万美金,要是跟着一天一个价地涨,怕是能买到的太少,工厂也开不了工不是?”
太太们都笑了。梅太太打得好算盘,以为照现价一倍半就能哄得俞璇玑应下来,也不想想李默群那是肯吃亏的人吗?俞璇玑说得也妙,生生给曲解成跟着行市的一倍半往上涨,倒叫梅太太红着脸不好接话了。
“照我说,便按照市价再翻个两番……梅太太要货,我就挑好的给你;张太太、任太太想必也看不上这些乡下东西,我自作主张,回头总总今天桌上的输赢,照价送两位一份干股,货一出手,我便连本带利给两位送过去。这样可好?”三倍现价,这是李默群的底线。未来几个月里,黑市供应会被直接切断,日本厂的原料也还在海路上。沦陷区棉花棉纱的价格能翻出十倍往上。一应生意,稳赚不赔。
干股?不过是个诱饵,以十倍之利,不愁日后这些太太不把全部家身滚进来。
“那可真好!”太太们异口同声。连梅太太都赞不绝口:“果然该常来常往!若没有璇玑女士的沙龙,我那几个便宜女儿,还不知道要去哪个箱笼里扒拉嫁妆呢!”
女佣捧了新鲜的果盘进来,偷偷递了个眼色给俞璇玑。俞璇玑随意应付几句,就起身出来了。走上二楼,李默群的秘书迎过来,低声说:“刚刚一楼的侍应说,有个眼生的太太,在牌室门口徘徊了好一阵儿,像个偷听的样子。”
“认识吗?”有李默群的人坐镇,俞璇玑并不担心出事。
“原本不认识,问一问就清楚了。”秘书答得飞快,“是江万年的七姨太。”
“江万年……”俞璇玑只觉得这个名字略耳熟,认真回想一遍,发现此人应该就是那个曾经被自己和佐藤轮番盘剥的南洋商人江祥卿的父亲。“我听说他早就不过问生意上的事情,安心养老了。”
“是,江万年不足惧,不过这个七姨太和江祥卿有几分私情。”
“那又如何?江祥卿不也是李先生的人?下次烦劳你派人把住牌室的门,省得有人偷偷摸摸搞小动作。”俞璇玑不以为意。
“江家并非李先生的人。我会安排人手,也会就此事请示李先生。这次只是知会俞小姐一声,免得您没有防备。”
俞璇玑颇为惊讶地瞟了秘书一眼,他却轻轻一躬,快步退下了。几天之后,俞璇玑翻开报纸,注意到一条夹在众多花边新闻里的消息——“江氏父子香艳异闻录”。寥寥数语,言之凿凿,说江家之所以出现父谋子命,都是因为儿子…奸…淫…父亲的众多姨太太,乃至生下孩子“不知其兄是其父,不知其父是其祖”等等一系列黄色故事。表面上看起来是江万年一怒之下失手打死了儿子和姨太太,仔细想来这桩奇案里处处都不大对劲儿。年纪那么大的老人,真的能打死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吗?便是老人气力十足,为何进了警署反而“两股战战”,居然就被吓死了呢?
一个四处钻营,投奔日寇的商人家族,就这样被一桩不辨真伪的丑闻打倒。江祥卿当初求助于李默群的时候,大概也不会想到,这是一条破家亡身的不归路!
☆、自投罗网
江家的惨案,不过是一个开始。
巨大的利益面前,权势这只庞然大物会露出尖牙利爪,把猎物浑身血肉剥下吃净,贪婪无畏地吞噬掉阻碍自己的一切。
消息放出去没有半个月,黑市棉布已经被一扫而空。俞璇玑和佐藤聊起此事不久,日本商会酝酿棉布提价的消息也传了出来。那一日在牌桌上随便送出去的干股,已经在贵妇名媛的小圈子内演绎成财富传奇。往日里歌舞升平、闲话家常的“璇玑女士的沙龙”,如今更是热闹非凡。
任太太只能从南京打电话过来表示感谢,张太太是直接架着膀子要请俞璇玑吃饭。俞璇玑哪里肯应,她推说自己平素惫懒,不愿出门,若是张太太想吃哪家,她就去请哪家厨子上门来料理。“咱们就在这里,舒服自在,何必出去和别人挤着用餐,餐具也不知道挂了什么人的口水……”
“哎呀!”张太太尖叫一声,轻轻打在她背上,“被你这样一说,我都恶心死了。”
“是吧?”俞璇玑故意显摆,“你别看你们日常用的杯盘碗碟都是一样,其实底下都做了记号,谁的和谁的都不会用混。”这是睁眼说瞎话,哪有那么多记号能给百十来号人用?李默群是大汉奸,俞璇玑是地下党,难道这皋兰路一号上上下下每一个人都是手眼通天的特工了不成?不过是提升沙龙档次的小把戏——佐藤那边的女声沙龙还没有分出什么钻石会员来,俞璇玑这里却早被那些穷讲究的太太们分出了不同的圈子。
“要不怎么人人都喜欢你?你就是素来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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