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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雀]玄机-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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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璇玑看着她眼里的泪光与崇拜。这个菟丝花般的女子,终究还是受到了鼓舞。无论她将来能否转变立场,至少这一刻,她已经倒向了自己。
俞璇玑正待趁热打铁,包厢的门却被推开了。李默群手里拿着一个资料袋,在墙上做势拍打了两下:“叨扰两位了……我可以进来吧?”他当然不需要更多询问,一边说着一边大咧咧坐在沙发上,神情轻佻挥挥手,吩咐百灵:“我有正事要和俞先生谈。让司机送你回酒店!”
百灵眼里的泪光尚未退却,她的思绪仍然沉浸在震惊中,临出门还回头看了俞璇玑好几次。俞璇玑顾不得回应百灵,她对着李默群镇定微笑,心里却早已擂鼓不停:他什么时候到的?有没有听到她们的对话?如果没有听到,自己当然不能露出形迹;如果已经听到了,又该如何应对呢?
李默群把资料袋放在案上,推到俞璇玑面前:“李某不才,敢问俞先生,这是何意?”
她本就在出版界浸淫多年,指尖一按就知道牛皮纸袋子里,装的是杂志书籍——若是所料不错,很可能是她之前故意拿给百灵消遣的读物。到了这一刻,她的动作反而越发沉静,轻巧自若地打开纸袋,把里面的书本倾倒在桌上,一一摊开。
李默群扔掉了那些艳情小说,单拿这些进步读物来给她,显然是要兴师问罪了。
☆、图穷匕见
俞璇玑微微抬眼,不巧正对上李默群饶有兴致地打量。
她常听人用猫捉耗子比喻狱卒看犯人的眼光,及至她自己身处此情此景,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任何活物能带来的压迫感。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人更危险。李默群的表情依旧沉稳,唯有发自内心的兴奋之情正在双眼中迸射——
有多残忍就有多真挚,有多嗜血就有多纯粹。
他几乎是在为发现敌人而欣喜若狂了!
浸透着喜悦的杀意,如同一把淬了毒的利刃,正把俞璇玑的皮肉一点点剥离。她几乎能清晰地感受到整个过程,很慢很慢。他在享受这一刻,宛如吸毒者在烟雾四散、仙气缭绕的环抱中,在无穷无尽、缤纷多彩的幻象中不断地、无序地、狂乱地、一遍遍地坠落下去。而她早已置身万丈深渊,无处可逃。
她的恐惧,并非来自于洪水猛兽,而是来自于对人性的未知——你知道危险,但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有多危险。
“不过是几本闲书而已……”她慢慢翻开书页,手指在书卷间划来划去,稍稍用力,毫不颤抖,“也不是什么…禁…书…,李先生何必如此郑重其事?”
李默群故意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俞先生,我在门外等了好久……”
“李先生真是爱重木子小姐——包厢都是您定的,还要敲了门才进来,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
李默群失笑:“这是要装傻充愣吗?我实话告诉您,这一招在特工总部可行不通!”说到最后一个字,已是金石之音,狰狞毕露。
俞璇玑近乎惊恐地看着李默群,愣了一下,突然回过神来:“等等!李先生,我们是不是说岔了什么意思?”她恍若刚刚意识到错过了什么重要的话题,陷入茫然的慌乱之中,连手都不知道要如何摆放:“您是怪罪我借了这些书给木子小姐,我以后不借就是了。其他您还要深究什么?不妨一一说来,请别这样吓唬我,我心惊胆战的……”
李默群那种淬了毒一般的目光在她脸上刮来刮去,俞璇玑觉得后脑勺的发根都炸了起来,却还保持着一种受到惊吓的表情直视着对方,恳切地说:“到底是我做错了什么?还是谁在您面前进了谗言?您可得给我解释的机会啊!我是给您办事的人,万万没有什么别的心思,您可不能轻信了谁的离间计……”
“说得有理,”李默群的声音轻飘飘的。俞璇玑如释重负的表情,令他多了几分居高临下的优越感——是权势上的,是力量上的,是性别之间的,也是智商上的优越感。他不信她,可是他也不介意和她浪费一点时间,权作消遣。他说:“我给你解释的机会。你说说,刚才你和木子说了什么。”
“刚才……”俞璇玑慌乱地揉着头发,絮絮叨叨,“我们说赌马,这一注下对了……木子说到电影,说小三子命苦……然后……然后……我们说到命运,命运,命运不公……哦!我们还说到未来,我说50年后会很好……”
李默群摆摆手:“别跟我耍花腔!你说国军孱弱,日军狠辣,满洲不济,西北战乱……照你的意思,就只剩一家可以坐大喽!”
俞璇玑拼命点头。
李默群倒是来了兴致:“呦,那你说的是哪一家啊?”
“当然是新政府啊!”俞璇玑眼泪汪汪地说,“木子是您的人,我是给您办事的,您是新政府的大员……我们当然是更信政府啊!”
“你还说劳有所得,耕者有其田!”
“历朝历代,官府都会安抚民心。你在忙的清乡运动,也要恢复保甲、清查田产……”
“你可是说到英雄儿女、保家卫国!”
“是!李先生难道预料不到?政府和日本的合作只是暂时的,他们人少,我们人多。我大胆说一句:真有一天大东亚共荣了,这天下是他们的还是我们的,尚未可知!”
“住嘴!”李默群怒喝一声,“巧言令色!狡辩不招!要是在特工总部,哪容你大放厥词!”
俞璇玑默然垂首,低声道:“您是政府要员,不认便罢了。璇玑是个文人,想得多说得多,自然错得多,那料得到李先生要大兴文字狱。”
“俞先生,听我一句劝,”李默群,“这些话,出你口,入我耳,莫与第三人知。你的想法已经很危险了,…左…倾…分子我们抓了多少?你再走左一步,我非把你扔给毕忠良他们不可!”
俞璇玑一口气慢慢缓了过来,她拍拍心口,小心翼翼地觑着李默群的脸色,问:“那就是说,您原谅我啦?”
“你们年轻人啊……修为还是不够。”李默群摇摇头,拿出鎏金的烟盒,叼了一根。俞璇玑的精神始终高度紧张,李默群刚一动作,她就飞快地从桌上拿起洋火柴,哆嗦嗦划着了,凑过去帮他点上,十足谄媚。李默群悠悠吸了一口,叹到:“盯着你们那边几个主任,多跟他们学学。你想到的这些,他们难道想不到?但是人家能把个宣传文化的小部门,守得滴水不进,那才叫个手腕高超!”
“您说的是!璇玑多学、多看,多向您请教。”俞璇玑垂下眼帘,把燃尽的火柴按到茶杯里。
李默群拍拍桌上的书,俞璇玑赶快一本本收起来,装回牛皮纸袋:“这些东西都不会再出现在您面前了。”
李默群微微颔首:“这才像话!木子若是不开心,你陪她出来走动走动也是好的。不过跑马这种热闹,还是不要带她来了,我不放心她的安全。”
“您说的是!跑马应该还好,只是木子的住处能被李太太翻出来,就难免被其他人发现……”
“谁能发现?我安置过去的人绝对可靠,除了木子和我,谁也不知道她的新地址。”李默群掸掸烟灰,他放松下来,就显得有点无聊的样子,对闲聊提不起兴致。
“那可不一定,”俞璇玑眼风一撩,悄声笑道,“我就知道!”
“你——”李默群嗤笑着看了俞璇玑一眼,然后慢慢皱起眉头,“你说什么?”他敏锐地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今天这场误会似乎很难轻松收场,而这个看起来容易控制的女作家,也悄然发生了什么奇特的转变。
俞璇玑仍旧姿态谦卑地坐在李默群对面,只是此时微微扬起眉:“我说,我知道……即使像李先生这么谨慎的人,也难免有百密一疏的时候,这不怪您。”
李默群并不介意遇见任何意外,他狞笑起来:“怎么?好容易逃过一劫,你还是非要作死不可?”
“不敢,”俞璇玑笑道,“我要是真的死在今天,就应该死在刚刚您进门的那一刻。您放过我了,我才有机会和您说几句真心话。”
呵!李默群的笑里带着凉气,眼睛里几乎恨得要迸出火星来。他明白了,这个女人根本不是要解释什么,她是故意拖延时间,故意要套他的话!她拿他的女人和孩子威胁他,但是他有什么可怕的?他徒手就能拧断她的脖颈。他慢慢地从嗓子里挤出一个字:“说!”
“谢谢李先生……哦,不,谢谢李委员长。”俞璇玑微微颔首,像是在鞠躬,又像是以这种姿态示威。她能感觉到,李默群的目光流连在她身上,似乎立刻就能撕碎了她;但她也知道,一个能在不同立场之间摇摆不定,不断攀高枝爬上高位的人,是不会因为这丁点冒犯就轻易出手的;她更相信,或者说在这图穷匕见的一刻她只能让自己相信的是,李默群真的还有一个苏联密探的身份,无论他是否真心实意为苏军参谋总部工作,他都不会让这个消息成为自己的坟墓。
“木子是璇玑的朋友,璇玑发自内心地希望李委员长善待她,但凡有一丝一毫的选择,璇玑也不会让人威胁到她的安全。”
“李委员长是璇玑的伯乐,璇玑当然愿为您效犬马之劳。听说您曾在苏联受训,璇玑心向往之,忍不住就邀请了苏联的朋友来上海,或许将来还能有机会和李委员长把酒言欢。”
“璇玑的确年轻,做事考虑不周,话里话外若是冒犯了李委员长,还请您多多见谅。璇玑给您赔个罪。”
跑马会的包厢设施齐全、服务周到。桌上放着几瓶存酒,俞璇玑拎出伏特加,为李默群斟了一杯,双手奉上。
李默群没有接,确切地说,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动作。“叫了半天‘李委员长’,你是从告诉我清乡运动的消息开始,就盯上这个位置了吧?说吧,想让我帮你们做什么?”他嗤之以鼻。
俞璇玑也不接话,仍旧持着水晶杯。酒液微漾,涟漪轻晃,烈酒的味道充斥呼吸之间。李默群等了等,终于接过了这杯酒。
俞璇玑这才开口说道:“璇玑刚刚已经说了,自己是为李委员长做事的,自然急您之所急,忙您之所忙。您需要璇玑做什么,璇玑就做什么……说起来,璇玑刚刚不承认身份的时候,李委员长其实是失望了吧?璇玑不会让您失望的。清乡委员会委员长自有宏图大计,这计划里面总有些鞍前马后,跑跑腿、找找门路的琐事,璇玑不才,一应承担。没了璇玑,您的特工总部也没立下什么大功;但是有了璇玑,您就掌握了一条销路和一道财路。”她的面容在水晶杯里折射得宛如印象派画作,清秀的眉目模糊成一片,连颇有几分味道的笑容都湮没在杯中,唯有纤巧樱唇,一点红意仿佛在酒液中漾了开来。
李默群举杯,一饮而尽,反手将水晶杯掼在地上。一声脆响,片片零落。“好酒!”他大笑,“好爽快!”
☆、不复回头
俞璇玑垂在身畔的手随着水晶杯摔在地上的脆响,无法遏制地哆嗦了一下。她蜷起手指,攥紧掌心,扬眉一笑:“谢谢李委员长!璇玑当不负所托,让您安枕无忧。”
话是这样说,只是李默群大概不会有什么安枕无忧的感觉。
他原本是想通过昔日的“老朋友”辗转联系到“清乡战利品”买家,可惜事隔多年,“老朋友”们死的死逃的逃,销声匿迹得无影无踪;他当然也可以随便动用手里的权力,随便压住某个身份曝光的地下党,自下而上地打通关节,不过地下党的交通线素来是一环套一环,一个下线对应一个上线,万一某个环节出了岔子,他就自身难保……无论从哪个角度考量,在日本人面前挂过号的俞璇玑都是承办此事的最佳人选。她能传递清乡的消息,又能自己跳出来曝光身份,说明她就是地下党指定经手物资的人选;她有文化界的背景,和76号相处融洽,看起来从容牢靠,短期内不会被怀疑。
但是,再多的砝码,都抵不过清乡行动的幕后交易带来的风险。如果这件事被政府内的有心人发现,难保不用来大做文章,搞倒他再顶替上位。最不能容忍此事的,当然还是日本军部,隐瞒不报、忤逆上意,当然是死路一条。
清乡行动,坐地生财。
没有巨大的风险,哪有令人眼红心跳的利益呢?
俞璇玑的窥视与窃喜,在他看来不过是稚童的游戏——只要他觉得形势有变,随时可以掀翻棋盘。
至于执子之人……
他和地下党做了多年的对手,这次也不得不为之叹服。想让他打消警惕并不容易,所以他们派来的不是什么老谋深算的潜伏特工,而是只能逞口舌之利,善于走太太路线的女作家。
底牌翻开,力量悬殊。主动权,始终握在他手里。
李默群站起身来,整整衣襟,从容探问:“天色不早了,俞先生晚间可有安排?不如随李某走一走,有件礼物你一定喜欢!”
俞璇玑算是明白了,李默群的敲门不是探询,质疑也不需要回答,哪怕是现在彬彬有礼的提问,也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告知而已。他悬臂而待,分明是等她跟上。她已经绑在了李默群这条贼船上,只能顺水行舟,走一步看一步了。她深吸一口气,微微笑着,搭上他的臂弯。
李默群说走一走,还真的是散步。这位阴晴不定的特务头子,没有登上窗子被遮掩得密不透风的汽车,也不理会缀在后面的两名便衣保镖。仿佛漫无目的一般,出了跑马厅,沿着林荫道,走走停停。汽车和保镖跟在后面,颇为张扬。
踩着高跟鞋的俞璇玑被李默群拖着逛南京东路,满头雾水,莫名其妙。
“李先生……您这样身份,走在大路上,未免太危险了吧?”俞璇玑试探着问,想要提醒李默群早点回到护卫森严的汽车上。她一点都不好奇李默群的礼物,真的。
“俞先生担心李某的安全?”李默群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想杀李某的,无非是两派人马。有俞先生在身边,至少去了一半的威胁。你可是说过,要让我安枕无忧的!”
“我听说,军统的暗杀行动,之前可是十分嚣张。李先生何不小心为上?莫给人可趁之机啊。”
“嗯……小心为上……”李默群却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反而问到:“俞先生是揣摩人心的高手。你说说,今后我们会常来常往、联系密切,找什么托辞才能遮掩一二呢?”
“对了,还得让人人都深信不疑才好!”他又补了一句,意味深长地看过来。
俞璇玑毛骨悚然,她从搭上李默群手臂的那个瞬间开始,掌心一直在偷偷冒汗。现在,她觉得发际生凉,强笑着想要随便打岔,没想到一开口,嗓子突然哑了,只能模糊地发出一两个音。她尴尬地咳了一声。
李默群从不需要别人的回答。他说:“也是凑巧,我太太生病,去汤山休养。木子呢,又身怀有孕,实在不适合外出交际。‘璇玑先生的客厅’在上海滩赫赫有名,往来应酬、事事周全,李某敬佩得紧。不如这段时间烦请你辛苦一番……不过是吃吃饭、跳跳舞、打打麻将、聊聊闲天,免得我日常交际总是孤身一人,容易冷落了谁家的小姐太太们。”
李默群说得客气。年轻女郎,陪达官显贵出入厅堂,应酬宾客。在这个年代,是有一个专用贬义词来指代的——交际花。俞璇玑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有做“陈白露”的潜质。李默群才不关心冷落了谁家的小姐太太,他只是要把俞璇玑彻底攥在手心里。俞璇玑甚至已经想到:如果有一天李默群和地下党合作的事情败露,她会被第一时间推出去当成“红颜祸水”送死。这样大的罪责,最终能落在李默群身上的,不过是误中了敌人的“美人计”,留下一段风流韵事给别人说嘴而已。
好周详的算计!好巧妙的托辞!好一个“敬佩得紧”!
俞璇玑不能发作,一脚狠命踏在地上。没想到鞋跟杵到柏油裂缝里,生生卡住。她不得不站下,小心翼翼,拔了又拔。脚倒是能抬起来,鞋子仿佛镶嵌在柏油路面上一样牢固。保镖见状,小跑过来,她心中一喜,却见李默群打了个手势,保镖又默默退回去。俞璇玑心道不好,正要单脚跳开,一只手却被李默群牢牢拉住。他蹲下身,握住鞋身旋转了半圈,果然把鞋跟撬了出来。看样子,他还打算给她穿上。
俞璇玑哪里是吃这种套路的民国少女?她嘴里碎碎念着“谢谢”,一把按住李默群的肩膀,抢在他刚把鞋子拿起来的时候,眼疾脚快、精准到位地一脚踩进去,生生自己把鞋子穿好一半。剩下的一半?她飞快地在地上跺了几下脚,扭了扭,硬是自己把脚囫囵个塞好了。全程不到三秒钟,一切反应仅靠本能。俞璇玑觉得,自己如果能以这种速度去学学开枪什么的,大概很快就能成为身手矫健的一线女特工了。
李默群慢慢站起来,他抽出手帕,压在手上按了按。俞璇玑才发现,大概是刚刚自己那一脚过于生猛,鞋跟划破了李默群的虎口。
“真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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