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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雀]玄机-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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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山海倒是面色自若地聊天:“昨晚俞先生受惊了吧?我留在76号,没能去现场,听碧城说形势很是凶险。好在都过去了,俞先生也要赶快从意外中走出来啊。”
俞璇玑点点头:“唐队长说得是,我打算休息几天,把这一切都忘掉!”她早餐已经吃完,怕陈深再往碗里添,只能一手捂着碗口,一手拎着筷子,像是随时准备偷了店里的碗筷逃跑一般。
唐山海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俞璇玑可笑的姿势,他吃饭的样子是极为文雅的,一看便知家教良好,坐在老旧简陋的桌椅前也宛如面对西洋大餐一般礼仪周到,但凡开口必直视对方,端的是一副认真模样:“我记得俞先生和二宝颇为熟悉,怎么今天二宝没有一起?”
“二宝给处座差遣得团团转,哪有功夫来干这种闲事啊!”陈深接话,毫不犹豫,“我说唐队长,你借了俞先生的书,是不是也该买一本表示诚意啊?”
“当然,”唐山海笑笑,“我在重庆的公寓里,就放着俞先生的集子。只是来上海比较匆忙,很多东西都没有办法带过来……”
“唐队长你太没有诚意了!你举家来上海,带了那么多箱子,难道就放不下几本书吗?”陈深插科打诨,调笑起来。
唐山海并不为其所扰,接着说:“其实我最早看见您的名字,是在《现代》杂志上。小说好像叫《野火》对吗?发表之后,编辑还追加了读者感言,有读者说和蒋光慈的《野祭》有异曲同工之妙……”
俞璇玑深吸了一口气。唐山海居然读过、记得《野火》,这让她暗暗心惊。《野火》算是她唯一一篇可以归入“进步文学”的作品,也是她懵懵懂懂无所畏惧时写的。但是自从她也成为地下工作者,她就再也不和《现代》这种…左…倾…文学杂志有任何联系。《野火》没有收入集子,她的大部分读者根本就不知道她还写过这类作品。“那时候不懂事,看什么容易发表,就写什么。这个小说后来引的读者在杂志上吵架,我就再也不敢写了。”俞璇玑半真半假地说。
“嗯,我记得,杂志上连着发了三期,有评论家的批评,也有读者来信支持……您也读过吧?”
“呵……”俞璇玑想要把这个话题切断,“骂得太狠我也不敢看,早就忘记了……”
“其中有一篇是我写的。”
什么?什么?俞璇玑一脸尴尬,勉强笑道:“啊,原来如此。”
“我不认为《野火》和《野祭》有什么联系!凡是读过这两部小说的读者心里也都很清楚。只是编辑和评论家联手,硬要把这两部小说联系在一起。康振中英勇无畏,陈季侠懦弱无能;洛凤鸣泼辣聪颖,文若梅大家气度,章淑君和郑玉弦虽然也性格各异,但人物塑造都过于扁平化。尤其是感情方面,陈季侠身上全然是古代文人贪图美色、伤春悲秋的特质,但康振中就坦诚直率,更有责任感。新世代男儿当如是!我信里也是这样写的,俞先生想必没有印象了吧?”
俞璇玑瞠目结舌。她当然记得这连续三期的口诛笔伐,只是没有想到当初为她鸣不平的热心读者之一,居然就坐在她面前。
有的时候,有的问题,是不需要回答的。唐山海淡淡道:“俞先生说那时候不懂事,其实我写信的时候何尝不是年轻气盛?俞先生早就改了文风,这个世界也大有不同。像现在这般,我们对面而坐,也不知是好是坏。”
“成长啊,总归是好事。”俞璇玑万万没想到,自己也有放毒鸡汤的一天。
还是陈深看出她的尴尬,玩笑了几句,打断了唐山海和她之间的“文学对话”。徐碧城看看唐山海,又看看俞璇玑,黑幽幽的一双眸子,带着几分惊讶与好奇。
一顿早餐吃得俞璇玑食不知味。佐藤放了她的假,她索性在家里蒙头大睡。几番梦魇后昏昏醒来,只觉两眼发黑,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睡到了晚上,接着就听到了连续而快速的敲门声。谁会夜间来访?她跳下床,从窗口张望,赫然看到了陈深的车——他怎么会来?难道是沈秋霞也来了?
她披衣赤足急匆匆下楼开门。陈深一闪身就蹿了进来,反手锁上了房门。
“我和你说句话,马上就走!”陈深的声音里带着冬夜的寒气,“从今天开始,你务必要小心警惕!我的人在接头的时候遇到了埋伏,如果不是军统有诈,就是毕忠良一直没松手。”
“沈秋霞呢?”俞璇玑抓住他的衣袖,不许他掉头就走。
“没救出来!”陈深的脸仍然隐藏在暗夜的阴影中,他的声音坚硬,没有丝毫颤抖,但分明又满是苍凉之意,“宰相同志,牺牲了。”
俞璇玑一时没能说出话来,她想要鼓励陈深坚持下去,却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嘴。
偏偏此时,外面又有车声。俞璇玑牢牢抓着陈深衣袖的手指痉挛起来,陈深安慰地握住了她的手,低声说:“不是来抓我们的,不应该这么快……”
他们在黑暗里看不清彼此,连呼吸都弱不可闻。又等了一会儿,外面似乎声息全无。她一口气尚未喘匀,清晰的敲门声已轰然响起,仿佛近在咫尺。
☆、自毁清誉
陈深带了枪,但他也在迟疑。
外面开始叫门了,是刘二宝的声音,他客客气气地问:“俞先生,在家吗?能听到吗?”
然后是另一个慌里慌张的声音大喊:“头儿!头儿!你在不在?处座要求全体集合,你快点儿!”
陈深在俞璇玑掌心里写“76号我的人”。
那就是扁头了。俞璇玑也在他的手上写“上楼”。
没有时间讨论、分析、辨别、判断……他们默认了一件事:身份还没有曝光,至少现在来的这两个人,不是来抓捕他们的。
陈深脱下鞋子拎在手里,猫一样迅捷无声地顺着楼梯走上去,接着卧室的灯亮了。外面的人显然也在留意窗口,俞璇玑听见扁头碎嘴念叨:“哎呀,可算是有人了有人了有人了……”刘二宝哼了一声,又喊了一句:“俞先生,是我,刘二宝,开下门!”
俞璇玑心里默默计数了一遍自己下楼的时间,才把房门打开一道小小的缝隙,在风声中轻飘飘地问:“什么事儿?”
扁头几乎上来就要把门推开,被刘二宝整个人往俞璇玑面前一横,生生挡了回去。刘二宝的笑容有点僵:“请问陈队长在吗?毕处发话,我们满城找他。”
“陈队长?陈队长怎么会在我家?”俞璇玑仿佛听到一个笑话,“两位辛苦,再找找吧!”
“他车都在外头,人能没在吗?我说你个写书的,怎么没一句真话啊?”
扁头刚一开口,刘二宝就回头怒道:“闭嘴!”
扁头犹不甘心:“车真在外头,难道你不认识?”
俞璇玑和刘二宝对视了一眼,立刻避开目光。刘二宝叹了口气:“那……我们再找找?处座要求陈队马上到,我们可得快点。”他突然转身,一把勒住扁头就走。车流人声,一时半刻,已经走得干干净净。
俞璇玑一回头,陈深已经站在身后了。
“他们在找的是我,应该和你无干!”陈深叹了一句,“我只想要尽快通知你,没想到反而……”
“走吧!”俞璇玑笑道,“我这叫自毁清誉,与你何干?刘二宝应该会给我留几分面子。约束好你的人,别让他喊得满天下都知道。”
男子夜宿未婚女郎之香闺,是这年代人人津津乐道的风流韵事。俞璇玑不是那等因循守旧的传统女子,加之从事地下工作多年,对名声早已看得十分淡漠。只是昔日联系人的教诲声犹在耳——凡是工作上的相关人事,越隐蔽越好;凡是那等无甚干息的人事,越是高调醒目越好。换而言之,她宁肯真的实打实的大汉奸或者军部的臭流氓占了便宜,也不愿自己和明明是立场统一的陈深“枉担个虚名”。
陈深的车到了她家门口,俨然已经脱不开男女之嫌。好在这类私人事务,旁人问起来,怎么答怎么有道理,越是死不认账,越能坐实关系。陈深走后,俞璇玑又考量了半晌,仍旧觉得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她不担心别人问起,即便小男冲过来质问,她也可以面不改色。只是不知道刘二宝作何想法。他应该会帮忙遮掩,但是真的不会因此生疑吗?她有些担心:他们毕竟走得比其他人更近些。
说来也怪,她心事全无时,生活中就诸多不顺;现在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反而门前清净,连佐藤都不用工作的事情来烦她了。她这段时间为了忙《女声》杂志的工作,已经推掉了几个专栏,日常欠的文债不多,生活惬意得紧。刘兰芝打来电话邀请她去家里玩,她也就喜滋滋逛了过去,受邀的富家太太中大半都参加过女声沙龙,看见她就满脸亲热,仿佛已经认识了许多年。刘兰芝留她玩牌,牌局上人手又富裕,她让了牌给别的太太,独自去院子里散了会儿步,又往楼上书房里去找书看。毕忠良藏书不少,而且为人精细,藏书票刻印得极为漂亮,俞璇玑甚至怀疑出自名家手笔。
不过,她可不仅仅是来看书的。她余光瞄着门口,靠在书柜旁边,拿下毕忠良宝贝女儿的相框,飞快拆开,里外翻了一遍——什么都没有。看来,毕忠良还没有把“归零计划”藏进这里面。这最后的答案俞璇玑早已智珠在握,可惜还要等一等“东风”才行。她放回相框的时候,正看见几本最近还没看的杂志,当即抽了出来,攥在手里又走回牌桌旁边,一边慢慢翻阅,一边心不在焉地和太太们搭话聊天。
毕忠良下班,身后还跟着陈深和李小男。刘兰芝对陈深也是嘘寒问暖,小男笑嘻嘻来和俞璇玑闲谈。俞璇玑刚松了一口气,就见毕忠良的目光从自己和陈深脸上掠过,不动声色地开始赶人了:“兰芝,天色这么晚,还不让俞先生回家?人家是职业女性,哪有那么多时间玩乐?”
“唉呀!你看我这脑子,看到俞先生就开心,也不知道你烦了没有,”刘兰芝拉着她的手,问陈深,“陈深,你帮我送送俞先生。”
毕忠良一巴掌把陈深拍回座位:“他最近讹了我不少零花,一会儿让他上牌桌,给各位散散财!”太太们闻言喜不自胜,散不散财还在其次,这等模样的散财童子就是多看看也是好的啊!毕忠良显然有自己的打算:“刘二宝还在外面,正好让他送俞先生。”
俞璇玑十分确定,毕忠良果然已经知道了那天晚上的事儿。他显然更偏爱陈深,以至于对她有了误会,恨不得像防备什么会将男人生吞活剥的交际花一样防备她。
她仍旧欢欢喜喜地和大家打了招呼,被情真意切的刘兰芝送出门去。刘二宝这次并没有“我妹子”“我妹子”地叫个不停,俞璇玑一看就知道他有心事。车走到半路,她喊他改道:“二宝哥吃饭了吗?我在毕处长家只是用了些茶点。这会儿也晚了,不如我请二宝哥吃大菜!”
“大菜就算了吧!”刘二宝目不斜视,“吃不惯!”
俞璇玑还真没被他这样怼过,想想也是,自己仗着他去打掩护,却这么多天连个消息都不通,的确不够厚道。但其实她是心虚,才不敢去76号打探消息。中个缘由不能为外人道也。
“不想吃饭的话,我请你喝咖啡啊!”
“不喝咖啡,晚上睡不着!”
“那我请你去居酒屋喝酒怎么样?”
“酒太软了,没劲儿!”
“那……我也还是想去吃晚饭啊……要不湘菜馆?陈队长说有一家不错——”
刘二宝终于一脚刹车踩了下去,俞璇玑差点抢到前玻璃上。她倒是放心下来,只要二宝还有反应,她就还有解释的机会。
“妹子啊,你就实话告诉哥:你和陈深……多久了?”
“没多久,我们掰了!”俞璇玑直愣愣地回答,“实话。”
刘二宝险些被她这副懵懂神情气个倒仰:“他,他,他怎么敢?唉!你啊,家里没个能做主的人,何必招惹这种混不吝的花花公子?”
俞璇玑也不说话,低着头玩手指,丁点不上心的样子。
刘二宝杵着额头问:“是他提的?就因为上次被我们撞见了?”他骂了一句粗话,突然拉开车门跳下去,愤愤地走了两三个来回,又转回车边,仰头望着俞璇玑:“不行!妹子,你不能就这么认了!哥给你做主,咱们找毕忠良去,让他压着陈深负这个责!你哪里比他身边那些花红柳绿的差了!咱们是清白人家,能文会写!他陈深算个什么东西!老兵油子、剃头匠,现在占着个队长的闲职,连个枪都开不了……”
“二宝哥,”俞璇玑拿出软绵绵的声音,眼巴巴地央求他,“不要再提了!我们……本来也没什么……你若提了,反而像有过什么似的。”
刘二宝一拳头锤自己头上:“唉呀!我还当你是个干脆人,结果也是这么个小姐脾气。”他苦着脸和她掰扯这件事:“我知道你自小也没个亲娘干娘地陪着。男女这事儿,原不该我和你说……这,男人占了便宜,吃干抹净一走了之,女人是要毁一辈子的呀!你没了清白,怎么嫁人?怎么嫁人?你现在不抓着他负责,过两天他就不认账了!那时候,咱们找谁,都说不出个理来!”
俞璇玑很努力地想要挤出些眼泪来配合这种“苦情女偏遇负心郎”的戏码,偏偏双眼干得像被沙漠里的风来来回回吹过了似的。看来演戏这条路不适合她,她只能换个方向了。于是她扯着刘二宝的衣袖摇了摇:“二宝哥,你上车,听我跟你说。我是没有女性长辈教导——本来就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不然我怎么一个人从关东到上海,早就半路投井死了——”刘二宝被这句话震得一惊,看过来的眼神里几乎透着心疼的意思了。“外面的人这样那样恭维我,不过是给那个印成铅字的“俞璇玑”的面子。真到了谈婚论嫁这一步,没人信我的清白。我早看透了,别说高攀了谁,就是正正经经嫁个人也是难上加难。我只活自己开心,过一天且是一天,没那么多顾虑。”她凄然一笑,“二宝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些事情就别再让我提了,咱们好好吃顿饭,成不成?”
☆、新的任务
刘二宝怕俞璇玑心中郁郁,索性天南海北乱说一通。俞璇玑这里一边听着闲话,一边旁敲侧击,居然也把事实拼凑得…八…九…不离十。
陈深没有在宰相被捕时出现在现场,倒是没有受到什么猜忌;沈秋霞转狱被劫,更是超出毕忠良的意料,算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可惜军统做事不干净,很快就被追踪到线索,唐山海夫妇可能倒是被怀疑了一通;毕忠良是不能放手让宰相“飞走”的,但是谁也不知道他如何在军统内部做了手脚,结果就是军统交换情报的时间地点暴露,毕忠良让刘二宝通知了瘸子,现场放冷枪,狙击沈秋霞,以此引诱军统和地下党火并。
俞璇玑不知现场何其惨烈,心有戚戚而不能表露。刘二宝正在对面小心翼翼地打量她的神情,她也在暗自揣测刘二宝其人的立场:毕忠良口口声声信任陈深,却常常在关键行动上把陈深“挑”出来放在一边;毕忠良把刘二宝当作打下手的兵丁走卒,结果就是刘二宝对他的秘密行动了若指掌;如果刘二宝能够转变立场,那么76号就再也没有什么秘密了。
俞璇玑灌了一大口茶水下去,头脑清醒了很多。宰相牺牲了,她必须赶快找到组织。宰相经手的暗号不能再试了,也许应该通过陈深和上级取得联系。
沈秋霞最终的离去,让陈深默默消沉了一段时间。他转告俞璇玑,宰相被捕这段时间,所有工作应该都已经交接了,她只需要等着新的联系人到任就可以。“对方会联系你的。”他说。俞璇玑工作性质特殊,注定联系人的身份迷雾重重。
窗外的绿树漾起新绿的时候,俞璇玑的焦虑也守到了尽头。当她某一天深夜在家中,听到熟悉的敲门声时,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每个人敲门的声音其实都是有自己的节奏的。俞璇玑最熟悉的,莫过于联系人的敲门方式——两短,三长,三长,两短。会是联系人吗?还是熟悉他的、来接替他的人呢?俞璇玑没有纵容自己考虑第一种可能,她甚至在下楼梯时强迫自己思考了一下:如果这也是一个准备好的圈套怎么办?如果有人想要借这个机会让她承认自己的身份?和宰相对过的暗语真的没有被舞厅里其他人听到吗?还要不要拿来再对一遍呢?只是一走神的功夫,她脚下一崴,失去了平衡,抓着扶手重重坐在台阶上,登时疼痛难当,所有的深思熟虑都被抛到九霄云外。她勉强自己忍着疼站起来,一扭一拐地去开门。
“俞璇玑同志,好久不见。”
是联系人,他还好端端活着。不知道是因为脚上的疼痛,还是长久淤积的情绪,她连招呼都顾不得打,已经哭得停不下来。在桌边坐下时,她流着眼泪倒抽了一口冷气。
“怎么了?”联系人问。
她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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