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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先回去啦。”真央很是高兴地朝他挥手告别，青春洋溢的气息在兴奋下怎么也掩盖不住，“征君到家了记得给我打电话。”
　　“嗯，到家了就告诉你。”
　　赤司温文尔雅地应。
　　其实他没有哪次是不告诉的，但每每听到真央如此的嘱咐，却好像总能更开心一点。
　　“明天见！”
　　小姑娘脆生生地做了结语，下车之后还不忘回头朝他看一眼。
　　赤司便忍不住放松地笑了。
　　等真央的背影一离开视线，这份笑意便随之迅速的消散。
　　他的体内确实分裂出了两种人格，在大脑世界中，如同倒影的一模一样。
　　却到底是有分别的。
　　［原来你在坚持这个。］
　　次人格的语气辨不出情绪。
　　［看来她没有让你失望。］
　　——现在占据主导的，已经变成了原本一直被赤司压制着的次人格。
　　“她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赤司叹息了一声，说不出的意味深长，又像是在为什么而感到难过，“该在她面前表现什么样子，我知道你是能做到的。”
　　他们终究是同一个人，如何伪装，如何调度，如何处理事情……拥有的思想中不会出现太大的差别，只是在形式上作风却完全不一样，次人格是为了保持胜利而存在，手腕自然会多有冷硬。
　　赤司还是怕吓到真央。
　　［她不是承诺不会让你一个人了吗？］
　　赤司自然明白。
　　正是因为真央的承诺，他心底的戾气与尖锐才有所缓和收敛，但已经晚了，错过了最佳的压制时机，赤司本人的主人格退居二线，在打开这件事的关窍点再一次出现前，恐怕都是很难了。
　　“是啊……”赤司轻轻叹息，“否则我也不能和你对话。”
　　真央动摇了他的内心，那份孤独无人的荒野中，多了一抹鲜亮的色彩，于是由那而生的次人格一同被动摇。
　　“别让她难过。”
　　［那不是我的本能吗？］
　　次人格带着点自嘲地说。
　　迹部真央出现在的那个时刻，如若她再陪伴的久一些，没有他这个次人格的诞生了。
　　保护迹部真央，是赤司征十郎本人的意愿，自然也根深蒂固在了次人格的心中。
　　［……她出现的，简直是恰到好处。］
　　对悬崖上的你伸出手了啊。
　　赤司征十郎。
　　＾
　　迹部还在书房，知道真央回来了，颇为纡尊降贵地下了楼，在一楼大厅就和真央打了个照面。
　　“赤司送你回来的？”
　　迹部见到的第一句就是这个。
　　真央脑袋点了点，还沉浸在高兴的情绪中：“哥哥，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在书房吗？”
　　“再不下来看看，妹妹被狼叼走了，我怕是都不知道。”迹部冷哼一声。
　　真央知道哥哥这是在说先前赤司身上所出现的异常。
　　“我大概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了。”真央走到迹部跟前，很自然地抱住了迹部的手臂，两人挨着往楼上走，方便说话。
　　迹部摆了摆手，没让佣人跟上来。
　　“你说说看。”
　　真央道：“征君……其实就是，有点怕寂寞吧。”
　　迹部感觉自己仿佛听了个天大的笑话。
　　如果这话不是自家妹妹说出口的，只怕是要当场嗤笑出声。
　　正因为是真央说出来的，迹部还“嗯”了一声作为应答，以让真央接着说下去。
　　“具体怎么描述我也说不好……”真央想了想，有点纠结，“打比方来说，就像哥哥你有我了，可是征君从小到大身边都没什么同龄人，而且诗织阿姨也……会感到寂寞，所以想要抓住什么即将失去的东西的时候，会显得稍微有点……急切吧。”
　　真央万万没想到自己一番不确定的话语竟是完美地标中了真相，此刻她只是注意着，想要把自己的措辞，再柔化，再小心一些。
　　她没有告诉迹部更多的细节，只说了赤司在表现上有些异常。事到如今真央更不打算细说：经过一晚上的仔细观察后，目前征君的状况明显是良好的，此刻冒冒然说出来，绝对是有害无益。
　　至于下个月初两家人的会面……真央想过了，事情在这一步的商议还没有到立即订婚的地步，实际上整件事还是有时间容许的。
　　她既然开始犹豫，正说明自己在心底已经无法干脆果决地放弃征君，按照真央从小到大的决断而言，这正是告诫她不要轻易放手的讯号。
　　既然有时间，而自己又不愿意放弃，那么静观其变、不要取消这次的见面才是最好的选择。
　　听完了真央的陈述，迹部却皱了皱眉，他其实挺不想对自己未来的妹夫做出什么太过刻薄的举动，可到底对赤司征十郎的不满还是在天平的另一端压制过去。
　　“我以为赤司早该认清自己是什么身份，寂寞于他而言，不该是突如其来感到畏惧的东西。”迹部冷淡地评价着，“应该是如影随形不是么？”
　　他摇了摇头：“我还从来不知道那个赤司会是这么软弱的人物，多少夹缝中生存的次子、小族，面临的情况都比他要糟糕得多。既然他要担赤司家这方天地，就不应该再对任何本该预料到的事有什么怨言。”
　　“这是他赤司该有的觉悟。”
　　真央都不敢开口。
　　好半晌，她伸手，轻轻地戳了戳迹部的腰：“哥哥好严厉的。”
　　迹部姿态再理所当然不过地反问：“否则他凭什么做我们迹部家的女婿？”
　　“噗。”
　　哥哥的傲气还真是一如既往。
　　“可是，”真央眼睛亮亮地看着迹部，抱着他的手臂就忍不住有点撒娇的味道，“哥哥小时候还为了输球哭过呢。”
　　“！”
　　迹部瞬间绷直了身体，颇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真央，“我看，很快我就没有你这个妹妹，你是要往赤司身边倒戈了！”
　　他没好气地控诉着。
　　“但哥哥也这么厉害了呀。”真央不会被他吓到，知道迹部宠她，不急不缓的说出了后半句话，“所以即便是世家大少爷，某些事情上也是需要时间的。”
　　迹部眉梢一挑：“你这意思，是愿意陪着那个赤司征十郎耗时间了？”
　　“我只是觉得不应该那么苛刻。”真央靠在迹部的肩上，有点感叹地说，“征君自己对自己，都太苛刻了。”
　　外界的压力，赤司本人的约束，辛苦程度是真央感受不到的。
　　可她感觉到了，赤司发问的那刻，分明抱得她更紧了几分。
　　明明语气还是那么冷静。
　　实在是太自苦了。
　　“……你怎么不心疼心疼亲哥哥。”迹部彻底弄懂了真央的意思，转了话锋，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他这么好的一个妹妹，心底里终于是有别人的一席之地了。
　　“我当然心疼哥哥了！”真央脆生生地答，毫不犹豫的回应总算让迹部心情好转，“学校家政课上教了一套新品，我做的很不错呢。明天就做给哥哥吃。”
　　迹部故意不饶人地问：“我独一份？”
　　原本打算还要给赤司做一份的真央：“……”
　　她卡壳了一瞬，很快拿出诚恳的模样点点头：“嗯，只给哥哥做！”
　　不幸看惯了她这幅掩饰骗人博信任表现的迹部：“……”
　　好气。
　　还不能发作。
　　更气了。


第42章　
　　赤司笑了一下；　说：“因为没有买够吧。”　　“是；　预选赛已经要开始了。”赤司如实回答。
　　“这周？”
　　赤司：“周六上午。”
　　真央于是很高兴的说：“我想去看！你会上场的是不是？”
　　她真的很高兴。
　　赤司都明显能听出来她的语气变化了。
　　赤司垂首，掩住唇边的弧度：“嗯，我会上场。”
　　而且基本是每场都会上，这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同时也是正选实力的预热。
　　回答这句话的时候，赤司蓦然发现他对即将到来的比赛更多了一份期待；　来源不言而喻；　正是通讯中那端的人所说的话。
　　“那我不能错过。”真央歪着脑袋，把手机夹在耳朵与肩膀之间；　小声嘀咕着，手上翻着日历；　她确认道；　“只有周六吗？”
　　“周末两天都是，预选赛刚开始会比较排的比较满。”到后期半决赛、决赛时间安排就会宽松些。
　　意识到真央可能在做什么；　赤司阻拦道：“不用每场都来，前期可能会比较无聊。”
　　前期队伍实力参差不齐，很容易就打到没什么爆点的场合；　就算是一直坚持不能松懈的赤司也无法昧着良心说“所有场次都是值得看的”。
　　“无聊？”真央拿笔圈日历的动作一顿，“你不是会上场的吗？”
　　她就是为了去看赤司打球才去的啊。
　　“……”
　　赤司一瞬间；　并非无法分辨她话语的意思；　可还是词穷了。
　　……她每次；　都能说的如此理所当然。
　　赤司心情毫无预兆的彻底好了起来；　这几乎在片刻要充斥整个心房的情绪如此陌生且新奇。
　　“……我刚刚查了一下。”真央的声音再度响起；　带着点谨慎，“十点开始啊，你是随队的吗？我用不用去给你送什么？”
　　“不用。”下意识拒绝了，赤司总觉得她会累到，说完了却微妙的有些后悔，“你想送什么？”
　　“就……看你有没有吃早餐啊，或者给糖果你吃。”真央随口说，“虽然知道你不会紧张，不过我什么都不做也很不像话。”
　　赤司慢慢地说：“你能去看比赛，我就很高兴了。”
　　真容易满足。
　　真央眨了眨眼，又说：“那我就在观众席看比赛，到时候不下去让你分心了。”
　　免得赤司还要关注她，真央那天就发现了，赤司打球的时候一心二用，眼角余光会往她的方向跑。
　　“好。”赤司答应她，“你到的时候记得给我发消息。”
　　“知道啦。”
　　真央觉得赤司在某些方面的细致都快赶得上哥哥了。
　　……
　　比赛当天上午，连同真央抵达消息一同到来的还有真央告知须王环也同行的消息。
　　赤司的视线在“环”这个字上停留稍许，他最近情绪浮动的有些频繁，虽然微不足道，他也足够清楚须王环的定位，可这不代表情绪就完全可控。
　　要真是那样他现在也不必费心思了。
　　他思索了一会儿，决定拨电话过去，但教练恰好开始讲话，赤司很快按键回复消息，神色如常的收起了手机。
　　真央当然不可能从他简单的回复中看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实话说就算赤司是站在她面前，真央都不一定能从那天衣无缝的伪装中察觉，她很多时候的判断依靠洞察兼直觉，只给她简单的文字是无效的。
　　环站在她身边，神情显得很兴奋：“这还是我第一次来看篮球比赛，而且还是真央男朋友的比赛！我之前喊镜夜过来可惜他有事，不然我们就可以一次性全部认识了！”
　　——凤镜夜当然不可能傻到在这个场合出现，结交赤司家的公子百利无一害，然而这明显是要在女朋友面前炫技的场合实在不适宜外人插足，何况还是异性的增加出现。须王环和真央感情好就算了，他是万万不会来凑这个热闹的。
　　虽然凤镜夜提点了两句，不过须王环压根没放在心上，兴奋的情绪高过了所有，最终还是这么来了。
　　两人在看台上找好了绝佳的观看位置，环一边和真央聊着有关男公关部的筹备事宜，一边偶尔和她一起对场边经过出现的可疑篮球队员做着评价。
　　同一时刻，在休息室成功安置的帝光篮球部已经尽数集合，赤司作为队长——虹村修造的提前退位让他的职业又拔高了一筹——正在对所有正选进行最后的嘱咐与安排告知。
　　等到每个人依次按照惯例说完了对接下来所有比赛的期待后，所有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投向了站在正前方中心的赤司。
　　“队长可要说出够漂亮的积极期待啊。”虹村打趣地说，他半点不担心赤司会出岔子，毕竟赤司的接任还是他举荐的，这位后辈已经有大多数人所不能及的能力。
　　赤司微微一笑，说：“希望遇到的对手都足够强。”
　　那样观看起来不会太无聊。
　　青峰却是瞬间被这句话激起了不小的斗志：“难得见你这么张扬啊，赤司。”
　　平时都是内敛又沉稳，赤司很少会说出如此过分自信的话语刻意表现实力。
　　青峰的脑回路简单，这意味着他联系事件的弯弯绕绕也相对简单，赤司这次的不同寻常与他上次感受到的几乎差不多。
　　所以青峰也就顺势问了，在整个休息室差不多彻底安静下来时：“赤司，你女朋友是不是在场边？”
　　“………”
　　桃井五月这一刻真的在思考是不是需要定期把青峰的嘴巴粘起来比较好。
　　短暂的死寂后，赤司却坦然地颔首了，他带着并不那么柔和的笑意，明确的只是在表现礼貌，眸中涌动着浅淡的战意：“她在，还请各位拿出最好状态，否则我就要在她面前丢人了。”
　　“………………”
　　这是比刚才还要可怕的寂静。
　　怎么说呢……赤司也会为了怕在女朋友面前丢脸而努力想要争取什么这件事固然魔幻，可是也让诸位男性同胞——尤其是有心上人的男性同胞们，心底都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认同感与感同身受的亲近感。
　　这在平时是很难的，赤司与他们的差距实在太大，难以望其项背的程度，几乎都要一骑绝尘的那种可怕差距。大多人对赤司怀抱的是尊敬与敬畏，亲近那是基本不可能的。
　　然而就在今天，这股情绪产生了。
　　因为赤司交了女朋友！
　　——女朋友是多么好的产物！
　　“噢！”一人带头呼应一声，振奋地举起手，“一定要漂亮地赢下来！！”
　　“噢！！！”
　　整个休息室都沸腾了。
　　……
　　还不知道自己起了什么作用的真央正在努力地向环描述赤司，起因不过是环心血来潮的询问：“那位赤司君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啊？”
　　环和赤司只在宴会上见过两面，基础的打招呼，完全没有加深了解的机会。
　　说是真央的未婚夫，他其实还挺失落没能提前熟悉一下。
　　“很温和，聪明，而且很敏锐……”真央用了好多褒义词形容，最后笼统的说，“他很优秀，人也很好，不过……比较慢热。”
　　对，真央觉得赤司慢热。
　　就好像不大适应怎么和人亲近的类型，所以把控距离的度虽然娴熟无比，可是对于进一步的亲近和发展，却似乎非常矜持，矜持到了慢热的程度。
　　真央不知道到底该归结于赤司本身与人相处时的距离感，还是该说国内外的教育观念和方式的不同。
　　环似懂非懂地点头，这时播报音响起，帝光中的队员们入场了。
　　赤司一眼就定位到真央的所在，虽说观众席并未满满当当，这样的速度也足够令人惊讶，一般人在知晓准确定位时视线扫过去也会有微小的晃神偏差，而后才能锁定，更何况真央并没有告诉他位置所在。
　　她今天穿了浅蓝色的系带及膝裙，头发散着，底下的微卷落在白皙好看的锁骨边。
　　整个人像发光那样好看。
　　赤司觉得自己想不立刻找到她都有点困难，因为真央在人群中都十分显眼。
　　真央当然也看见他了，弯着眼眸笑着跟他挥手，知道不能打扰他，很快就放下了。
　　环凑过来也跟着挥手打招呼。
　　这边帝光的队伍已经走到了场边，赤司还没表示，后面队员的心思就已经起变化了：怎么女朋友来看比赛还带异性的？
　　——看样子好像是朋友？也有可能不是？
　　面对各色的打量目光，赤司收回视线，只说了一句话：
　　“专心比赛。”
　　虹村觉得自己实在不能错过这千年难得一遇调侃赤司的机会，谁知道以后还没有机会，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他忍住笑意说：“我们都没事，只要队长不被影响就好。”
　　赤司轻飘飘地看他一眼，突地扬唇，嘴角弧度十分明显，宛如一把出鞘的刀：“请不用担心，我相信没有比现在更适合出风头的时机了。”


第43章　
　　赤司笑了一下；　说：“因为没有买够吧。”　　“那个方向是网球部没错吧？”
　　真央走了没几步；　就看到迹部脚步匆匆的赶过来，看见她，脸上神情一松：“怎么这么慢？我还以为你遇到什么事了。”
　　真央囧了一下，还是先上去挽上他的手臂：“在你的学校里能出什么事啊？”
　　这句话巧妙地取悦了迹部。
　　他点了下真央的额头：“下次不让你自己走。”
　　真央眉心一折，露出惊讶的表情：“那也太娇气了吧。”
　　迹部捏了捏她的脸颊，声音压低了；　刻意说给她听的：“你哪里不娇气了？嗯？”
　　真央皱了皱鼻子；　轻轻拍开他的手：“我要生气了。”
　　迹部这才收手，扬眉勾起唇角；　笑得特别高兴。
　　真央就不跟他计较了。
　　网球部的正选基本已经到齐，从“二把手”忍足侑士那里知道今天会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