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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菡把被子往下拽了一点点，露出眼睛，她轻声问：“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托尼穿外套的动作停顿了很短暂的一瞬，随后他回答：“这得看医生怎么说了。”
　　第三天来陪床的人换成了布鲁斯，说是陪床，其实他只待了很短的一会儿就匆匆离开了，看上去非常忙。
　　叶菡掀开被子翻身下了床，她慢吞吞地走到窗户边，将窗帘拉开一道缝隙，抱着胳膊靠在墙上耐心等待了一会儿，看到了布鲁斯的背影。
　　跑车旁站着几个韦恩集团的工作人员，他们手中捧着文件夹挨个等待老板签字，布鲁斯接过笔速度飞快地签下了自己的大名，又交代了几句别的，这才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位。
　　他似乎回头看了一眼病房的位置，但叶菡藏在窗帘后，应该没被发现。
　　不太对劲，回到床上的叶菡抱着被子陷入沉思中。
　　她总觉得外面发生了某些她并不知道的事情，而这些事跟她有关系。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一直到第七天，叶菡已经好得活蹦乱跳，挽起袖子就能上房揭瓦了，但仍然没人来对她说可以出院了。
　　叶菡每天的活动范围就是这座高级私人疗养所，据说是斯塔克工业投资办的，但她并没有记得公司的账目上有相关支出，可能是她不怎么管事之后才拨款的，也可能是托尼自己掏的腰包。
　　疗养所里很空，除了医护人员之外就是保安，几乎没有看到其他的病人。
　　而且这地方没网络，叶菡的通讯工具还被收走了，如果不是托尼和布鲁斯每天都会来，她真的很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某个秘密的政府机构软禁了。
　　转机发生在第八天，今天来看叶菡的不是托尼也不是布鲁斯，而是许久未见的佩姬和史蒂夫。
　　“嗨，”叶菡惊喜地睁大眼睛，她对着佩姬张开手臂：“我很想你！”
　　“我也是，”佩姬抱住了叶菡，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史蒂夫把带来的鲜花插进花瓶中。
　　叶菡和佩姬随意聊了一些不太敏感的话题，天气、每天的生活、发生的趣事之类的。
　　但佩姬很快就沉默下来，她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目光闪烁，欲言又止。
　　“到底是什么事。”叶菡终于问出了想问的话，她无奈地说：“直说吧，都已经这么多天了，还是说你们打算一直瞒着我？”
　　佩姬叹了口气：“好吧……”
　　因为神盾局的覆灭和灾害控制局局长叶菡的当事人身份，这半个月里有关超级英雄和超级反派的相关事宜都转到了天眼会。
　　在对斯塔克大厦的事故现场进行勘察之后，阿曼达·沃勒认定此次灾难的第一责任人是叶菡，并且建议根据相关法律和规定对她进行审判与制裁。
　　这个结论遭到了其他超级英雄的反对，佩姬据理力争，说明叶菡只是被天启的力量选中了而已。
　　时至今日也没有人能说清楚天启究竟是什么东西，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纯能量仿佛神话中的诅咒一般难以抵抗，如果最后不是叶菡利用以太粒子的能力修改了现实，还不知道会闹出多大的乱子。
　　但沃勒并不这么认为，她觉得这就是问题的所在——正因为叶菡本身具有一定的“气质”，然后她才会被邪恶力量选中。
　　“看看‘四骑士’都是些什么人吧，”沃勒冷笑：“万磁王，威震天，小丑，还有斯塔克小姐。”
　　“我没别的意思，但我不得不纠正一下，”托尼懒洋洋地举起手：“是蝙蝠侠，不是小丑。”
　　坐在长桌对面的蝙蝠侠轻轻点头表示赞同。
　　沃勒却轻描淡写地说：“考虑到哥谭市的情况，这倒是挺合情合理的。”
　　“这位女士，请你保持理智，”托尼皱起眉：“双标别这么明显。”
　　“好吧，退一步说，斯塔克小姐的愿望消灭了天启的存在，”沃勒眯起眼睛，眸中闪过一道锐光：“有没有人思考过这是怎样强大的力量？”
　　“这种事故发生一次就会发生第二次，下一次谁能保证她还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不只是她，还有你们，”沃勒的气势陡然一变，她咄咄逼人地追问：“法律可以约束普通人，那么什么东西能约束得住超级英雄？”
　　这句话触动了在场很大一部分人的内心，嗡嗡的轻声交谈响起，眼神满屋乱飞。
　　“还有各式各样的神明……”沃勒不去管那些私下交谈的人，她闭了闭眼睛，沉声道：“女士们，先生们，原谅我的冒犯，但我必须站在普通民众的角度考虑这些。”
　　“你们让我们害怕了。”
　　听完佩姬的转述，叶菡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我觉得……她说的似乎很有道理？”叶菡的眼中闪烁着迷茫，她揉了揉太阳穴：“所以沃勒女士的意思是？”
　　“她的部分想法或许没错，但试图把你送进监狱的举动绝对是过分的，”佩姬拍了拍叶菡的肩膀：“你也是受害者之一，但他们无法找到‘天启’追究责任，总要有人来背锅，所以……”
　　叶菡：“所以这锅我背了？”
　　“威震天已经被关起来了，万磁王下落不明，”佩姬说：“至于蝙蝠侠……他要是进了监狱，第二天哥谭市就整个乱套了。”
　　叶菡点点头表示理解：“我要怎么做？”
　　“继续当你的灾害控制局局长，收拾残余的烂摊子，”佩姬笑了一下，但目光里的忧愁难以掩盖：“前提是有可靠的人对你进行监管，直到确认你不存在威胁为止。”
　　阿曼达·沃勒是个不太容易妥协的人，她的想法是把叶菡像关威震天那天关起来，但现在这个结果离她的预期相差非常远，简直就是天上地下。
　　……不动脑子想也知道其他人为了帮助自己做出了多大的努力。
　　叶菡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握住了佩姬的手，轻轻晃了晃。
　　“委屈你啦，”佩姬像撸猫似的揉了一把叶菡的头发：“我们会继续争取的。”
　　“已经很好了，”叶菡说：“我没意见。”
　　她不是强颜欢笑说假话，也不是口是心非，而是真的这样感觉。
　　握住以太粒子向它祈愿的那一瞬间，叶菡的心底产生了一种“我无所不能”的错觉，尽管她当时快被失去理智的蝙蝠侠掐死了，但她半点都不慌张，意识非常清醒——清醒得可怕，清醒得过了头，仿佛宇宙都被踩在脚下，而她握着生杀予夺的权利，似乎只要说出口，就什么愿望都能实现，哪怕是轻描淡写地覆灭整个世界。
　　强大的力量令人向往，太强大的力量令人敬畏和恐惧。
　　掌控生命，创造与毁灭不过挥手之间，这似乎并不是人类可以拥有的，已经触碰到了神的领域。
　　如果捆上枷锁可以让自己变得无害一些，叶菡愿意接受监管。
　　“建议你跟超人谈谈，”佩姬临走前对叶菡说：“这方面他应该很有心得。”
　　那位人间之神吗……叶菡目光一敛，点点头：“我会的。”
　　佩姬和史蒂夫只是来提前报个信，能正式带叶菡离开疗养所回归社会的，是她的监管人。
　　“我有异议！”托尼鼓着脸颊叉腰站在床前，像一只充满气的河豚：“这事不算完！她为什么要受你的监管！这肯定是你的阴谋！”
　　布鲁斯假装听不到托尼的唠唠叨叨，他从西服口袋中取出一只红色的丝绒首饰盒，打开后拿出了一对银白色的手镯。
　　“升级版，”布鲁斯说：“STAR实验室和斯塔克研究所共同研发的三代产品，应该能压住你的力量了，试试看？”
　　托尼嘲讽道：“你不如做个项链，再拴根绳牵着她，完美。”
　　叶菡哭笑不得：“托尼。”
　　托尼：“哼，我就是不开心。”
　　戴上手镯后叶菡倒没像以前一样感到明显的不适，但她抽取生命力的能力确确实实很难使用出来了。
　　“钥匙我留一把，斯塔克留一把，”布鲁斯晃了晃挂在指尖上的小装饰，随后将它扔给了托尼：“为了以防万一。”
　　沃勒的心态其实很矛盾，她一方面担忧叶菡的能力太强大会失控，另一方面又觉得这么强大的力量完全锁起来太可惜。
　　“必要时释放叶菡的力量，让她去做一些其他人无法完成的事”，这是最终打动了沃勒令她退步的条件之一。
　　很气人，但是没办法，真要出了大事必须让叶菡出马，用不着沃勒开口，她自己也会站出来的。
　　超级英雄不都这么样么？哪一次他们拯救世界的时候需要政。府、神盾局、天眼会等等组织下命令了？都是不约而同地聚集起来，主动承担责任。
　　叶菡对着窗户举起手臂，银色的手镯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白光。
　　“可以走了吗？”她问。
　　“当然，”托尼往门口走去：“我还想问问你准备在这破地方待到什么时候呢。”
　　布鲁斯握住了叶菡的手，他低声道：“带你回家。”　　　　　　　　　　　　　　　　　　　　　　　　


　　☆、第　69　章

　　出院回家之后；　叶菡的审查还没结束，她倒也不着急；　就窝在已经改名为复仇者联盟总部的大厦里该吃吃该喝喝；　每天早晨、中午和晚上记得跟布鲁斯视个频，没空视频就开语音；　乖乖地表明“我正在受到监视”。
　　叶菡是高兴了；　有人不干了。
　　托尼对叶菡这种每天混吃等死的行为表示了强烈支持，但他很反对叶菡联系布鲁斯；　每次都要强行路过刷一番存在感，最后被和稀泥的队长拖走。
　　于是委屈的托尼去找了佩姬告状。
　　佩姬：“……”行吧；　答应你了；　别眨巴眨巴眼睛盯着我放电了！
　　于是在某天清晨；　叶菡接到了佩姬的电话。
　　“……我费尽心思把你捞出来不是让你天天窝家里玩的！起来干活了！我的局长！”
　　叶菡：“……”托尼我就知道是你！
　　好日子结束了，叶菡被佩姬特派来的科尔森特工虎视眈眈地监视着，去了楼下五十层的灾害控制局局长办公室走马上任。
　　……原来灾害控制局和复仇者联盟就在一座大厦里啊！说好了前者是后者的上级监管部门呢？就不能单独修个楼吗？在一起办公时间长了真的不会暗通款曲么？
　　上任第一天；　叶菡就遇到了一个世纪难题，这让她不由得怀疑佩姬是不是获得了某种预知未来的超能力；　就专门挑这天把她拎起来解决麻烦担责任的。
　　这个麻烦姓奥丁森，名索尔与洛基。
　　是的，这俩兄弟又回来了；　用索尔的话说是“王者归来”。
　　洛基在旁边冷嘲热讽：“算了吧哥哥，王位都拱手让人了，还王者归来。”
　　索尔哼哼一笑：“只是个比喻而已，这都不懂；　说明你小时候上修辞学肯定是开小差了。”
　　洛基瞬间怒了，失去理智般大喊道：“你可以说我的发际线后退了，但你不能质疑我的文学水平和素养，这是原则问题！”
　　在叶菡和科尔森震惊的注视下，洛基“刷啦”一下掏出两把小刀，就要对他哥哥进行捅肾制裁。
　　叶菡原本很开心地伙同科尔森围观神兄弟讲相声，一看冲突即将升级为械斗，赶紧出声制止，维护自己作为灾害控制局（咸鱼）局长的尊严：“停停停！有话好好说，别打架！”
　　洛基：“你管我！”
　　叶菡：“……你看我管不管得着你。”
　　叶菡微微一笑，洛基手中的两把小刀瞬间化成灰烬散了满地。
　　洛基呆住了。
　　索尔见状，害怕地抱紧了……抱紧了自己的胳膊。
　　“你的锤子呢？”叶菡随口问道，这时她才发现锤不离身的索尔竟然是空着手来的。
　　满脸愤怒的洛基忽然就平静了，然后他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
　　叶菡心里“咯噔”一下，感觉要糟糕。
　　果然，索尔撅起嘴，露出个委委屈屈的表情，下一秒就开始抽泣了。
　　叶菡和科尔森：“……”
　　卧槽卧槽卧槽发生了什么！他们把索尔欺负哭了？！救命啊！
　　窗户外，天空中的乌云迅速凝聚，耀眼的闪电从云层之上劈下。
　　洛基下意识抖了抖，搬了个小板凳坐得离叶菡近一点，远离了他哥。
　　“怎么回事！”叶菡也顾不上其他了，按住洛基的肩膀低声问道：“他为什么快哭了？”
　　“因为他的锤子没了，”洛基的声音里藏着一点他自己都没觉察到的恐惧：“被我们的姐姐一把捏碎了。”
　　叶菡和科尔森震惊了。
　　“海拉这么凶残的吗！”叶菡微微睁大眼睛，结合之前洛基的话，她猜测道：“所以你们这是……夺权失败，逃到地球了？”
　　叶菡背后的冷汗都冒出来了，如果是这样那么就是事关整个地球的大事啊！天晓得死神海拉会不会带着手下入侵地球，把这里变成又一个死人之国。
　　以太粒子怎么就消失了呢！早知道在许愿天启滚蛋的时候就顺便再多许个海拉也滚蛋的愿望了……但那时候哪儿想得到那么多啊！
　　叶菡愁容满面。
　　“当然不是，你想什么呢？”洛基翻了个白眼：“只有索尔打输了而已，所以现在王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是海拉了，我想要篡位就得干掉他俩，啧，真是没用的哥哥。”
　　叶菡：“……”似乎哪里不对的样子。
　　“有母亲在，根本不会发生大的冲突，”洛基继续说：“他只是没了锤子伤心，又不想待在神域，就来了地球。”
　　叶菡有些好奇：“那你呢？”
　　不知想到了什么，洛基脸色一白，掩饰道：“我不喜欢大姐的狗。”
　　叶菡：“？？？”
　　索尔伤心了一会儿，结果发现没人搭理他安慰他，感觉没意思，就不再伤心了。
　　……这么一说真的更可怜了。
　　“别听洛基瞎说，没有的事，”索尔辩解道：“我才没有输得那么惨，最后明明是平手。”
　　海拉开始一直压着索尔揍，把索尔打得特别惨，锤子碎了，一只眼睛差点儿瞎了，身上伤痕累累，直到索尔终于觉醒了雷霆之力，不借助工具也能召唤雷电之后，他才渐渐跟海拉打得旗鼓相当。
　　“最后海拉似乎有些奇怪……”索尔回忆道：“感觉她的力量忽然就弱了许多，而且也没有之前那么凶残了，虽然仍旧冷冰冰的，但她给母亲行了礼，把洛基惊得下巴都掉在地上了。”
　　忽然被抹黑，洛基非常生气：“我没有！吃惊的人明明是你！少诬陷我！”
　　索尔无辜地眨眨眼睛：“我确实很吃惊啊，她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叶菡心中微微一动，她询问了索尔变化发生的具体时间，鉴于神域和地球的时间流速是不存在差异的，换算过来差不多就是在叶菡快被蝙蝠侠掐死、抱着以太粒子艰难许愿的那会儿。
　　看来天启的消失对海拉还是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叶菡隐隐有个猜测，但没法证实。
　　她怀疑天启在上一轮被封印之前曾经影响过海拉的神志，放大了她原本就好战激进的性格，使她变得更加残酷而不可救药，最终被神王奥丁投入死人之国关押。天启想要吞噬整个世界，需要吸收大量的力量来补充，雾之国与死人之国中弥漫的黑暗气息是天启最喜爱的养料。
　　“越想越奇怪，”索尔挠挠头：“我来中庭之前她还跟我和洛基说再见来着，简直吓死人。”
　　“她不会来地球吧。”叶菡有些忧虑，海拉看上去没有传说中那么凶残，但毕竟是死亡女神，普通人不会喜欢死亡的，如果她真的通过彩虹桥来到了地球，很可能会惹出冲突。
　　“短时间内不会，”索尔说：“母亲正在重新教她读书。”
　　叶菡：“……神后威武！请她务必长命万岁！”
　　索尔咧嘴一笑：“谢谢你的祝福。”
　　神兄弟就在地球上暂时住了下来。
　　对此意见最大的人是奇异博士，他好不容易把洛基忽悠走了，结果这小坏蛋又回来了，还一副打算长住的架势。
　　这还了得！所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好像不太贴切，不过大致就是那么个意思，地球上有数不清的反派等着奇异博士去处理，他总不能每时每刻都盯着洛基吧？
　　但洛基这个人偏偏又很会搞事情，你这一秒钟看不住他，下一秒他就能给你翻了天。
　　奇异博士心好累，感觉头都秃了，发际线正在后移。
　　叶菡在奇异博士拜访托尼吐苦水的时候路过，被托尼顺手抓过来一起承担痛苦。兄妹俩在沙发里呆坐了两个小时，听得双眼发直后，奇异博士终于念叨完了。
　　“我说，”叶菡声音发飘：“你要是这么担心，要不就给洛基找点事做，要不然就想个办法封了他的魔法，再给他戴上监视器，让他随时随地处在监控之中不就得了？反正他有前科，监视的理由很正当啊，索尔不会拒绝的。”
　　天天被喜怒无常的弟弟冷不丁用小刀捅肾，索尔也很心累的。
　　你们这帮人！监视局长我的时候光明正大理直气壮！怎么换成洛基就怂啦！怕个球！到时候他用不了魔法，还能半夜去敲你们家窗户抗。议吗？
　　叶菡露出不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