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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武侠]故国神游-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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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采婷心头掠过一丝杀意,口中却笑问道:“你竟不要我留下雪莲?”
  苏夜道:“第一,泽文天将它当作藏宝之一,可见无需急用,他行商有道,家财万贯,也负担的起这个损失。第二,我不可能久居于此,我离开之后,你们自会卷土重来,非拿到它不可,反而给泽家招祸。阴癸派做事,好像还没有做不到的。你要取,就赶紧取走,以后别来骚扰人家。”
  闻采婷修炼的乃是媚功幻术,与祝玉妍、边不负等人均有差异,专门对付成熟的男子。但她日常说话已成习惯,即便面对十岁出头的少女,双眼中仍蕴藏着无穷情意,温柔的令人心里荡漾。男人见她对自己这样情深一片,必定被她迷惑的晕头转向,言听计从,却不知她实无半分真情,只是修炼的功法使然。
  她柔声道:“不知为何,我觉得这不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苏夜笑道:“当然不是,估计也不是最后第二次,最后第三次。去吧,去吧,别等我改变主意。我轻功比你高,境界比你深,你总不想和我赌赛一场,看你与同门汇合之前,我能不能杀了你?”
  闻采婷深深看了她一眼,忽地跃下屋顶,继续以仙女般的美妙姿势,投入后院中的浓密树荫,转眼便不见了。
  厅中客人对后院发生的事毫不知情。事实上,府中之人本就很少接近库房一带。闻采婷来无影,去无踪,更是从未惊动无需惊动的人。雪莲被她带走,主人兀自一无所知。直至苏夜返回花厅,找到泽文天,请他私下相谈,他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苏夜亦不知该如何评价此事,只好安慰道,如今隋帝仍在,局势未明,荣凤祥等人仍平安做着生意,暂无南下之意。阴癸派妖女登门,并非为了龙游帮,只为冰洞雪莲,他大可不必为此忧心。但与此同时,她亦劝他等江浙局势平定,立刻返回老家,毕竟龙游帮在那里势力更大。
  泽文天并未见到闻采婷,只见到被她一击毙命的府中护卫。幸好他为人明智,换个喜欢疑神疑鬼的糊涂人,只怕要将这事怪到苏夜头上。
  他考量过后,心头亦罩上阴癸派阴影,自知与瓦岗军合作,在如今的局势下有害无益,遂在恭送尚秀芳北上过后,将苏夜请到书房,与她商量替瓦岗军负责输送粮草武器的文书。苏夜用指环沾上印泥,印下赤红龙纹,就算代表翟让,签下了这份协定。


第一百六十三章 
  竟陵在千多年后,改称天门市; 与合肥直线距离在四百到五百公里之间。也就是说; 这两座大城相距约有千里之遥。平民百姓很少出远门; 更难以想象奔波千里的滋味。纵使惯于行遍天下的商队,也要按货物与货车数量; 用半月甚至一月时间走完这段行程。
  但隋末义军四起,攻城掠地,从军者往往身不由己; 来到平生听都没听到的大城村镇。以往定居于当地; 安居乐业的百姓也无法幸免于难。
  他们遇上军纪严明的义军; 就算十分幸运了,至多生活不够方便; 以及要向义军提供军粮、布匹、武器等必需品; 若碰上江淮军之流; 只能向上天祈祷; 希望自己别落得个家破人亡的厄运。
  而在战乱时期,江淮军甚至不算最差的军队。大战之后; 战败一方当中; 常有残兵自发逃亡。他们路过某个村庄时; 无论隋军还是义军; 都早已忘记军纪的约束; 亦不想再回生死搏杀的战场,遂三两成群,八九成队; 更有甚者,由性情残暴之人为首,结成一个小小军团,抢走路上见到的值钱财物,以及容貌出众的民女村妇。
  有些时候,乡人自发聚众抵抗,就此引出另一支起义的义军。更多村庄并无这样的能力,无不束手待擒,所求唯有这些煞星速速离去。
  苏夜前往竟陵前,已知竟陵当下的局面。竟陵一带,正被号称“迦楼罗王”的朱粲控制。迦楼罗鸟性情凶暴,以天龙为食,由此可见朱粲的野心。
  他本是隋朝县吏,平定盗匪时率大军逃亡,成为一支声势浩大的义军。杨玄感叛隋后,中原各地似乎受其激励,数年间烽烟四起。朱粲只能算其中之一,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然而,此人性情极其凶暴残忍,没有建立根据地的习惯,统领军队四处劫掠,倘若没有军粮,就抓走统辖地区中的妇女儿童,烹人肉为食,又强迫壮健的男子入伍从军。他本人从不以此为耻,还津津有味地说:“世间味道最美的食物便是人肉,只要我自己的势力得到了满足,管别人去死。”
  这并非他的原话,但大致就是这个意思。因此,迦楼罗军如地府中走出的恶鬼军队,名声差到不能再差。他们走到哪里就抢到哪里,无论面对微末村庄,还是巍巍巨城,都毫不留情地大开杀戒。由于天下大乱,无人阻拦他们的进军,要等杨广被弑当年,朱粲才被仍隶属于隋室的马元规击破,逃到北方的南阳,却又于当年东山再起,充分体现了“祸害遗千年”的正确性。
  如今杨广兀自健在,隋军亦未击破迦楼罗军。这两件事发生后,竟陵将会人去城空,成为无主之地,然后被原为隋将的方泽滔兄弟占领,建立独霸山庄,等待归顺明主的时机。
  苏夜每想到竟陵,就觉得愁肠百转。竟陵位于汉水附近,飞马牧场也一样。牧场中有数万儿郎,骏马更数不胜数,其实是不可小觑的力量。但商秀珣并无争霸天下的意图,住在牧场小楼,随时准备看顾她的鲁妙子自顾不暇,牧场又确实缺少战将、军师一流的人物,至今未能解决威胁牧场的贼寇问题,遑论出山征战。
  当年杨玄感以朝廷重臣身份,亲自来见商秀珣,正因想与牧场合作,或者至少从牧场中购买大批马匹,预备来年反叛时供给军备。
  但商秀珣刚刚接过场主重担,需要照顾身体日益衰弱的母亲,既无经验亦无心情,更无意站在叛军一方,与看上去尚有几分威严的杨广作对,遂婉拒了杨玄感的提议。
  事实上,她很明白乱世已经开始,飞马牧场在其中身份微妙,地位重要,只怕无法超然世外,不与任何势力牵扯,于是产生类似于方氏兄弟的想法,打算等万不得已,再挑选一个优秀的后台。她和李阀小姐李秀宁交好,难免倾向于李阀,怎奈李渊瞻前顾后,拖泥带水,又顾虑名声,又顾虑与杨坚的亲戚关系,至今不肯起兵,眼看城池接续落入其他势力手中。
  苏夜不愿强迫她,费尽了口舌,才让她心思稍有松动,同意在恰当时机,拨出牧场人马作为援助。当然,那时苏夜是个比现在还小的小丫头。商秀珣满脸均是狐疑之意,直到最后答应时,还用莫测高深的眼神看她,想知道她是不是在说一些听起来很有道理,实际天真烂漫的胡话。
  但苏夜并未胡说八道。在她看来,若竟陵、沔阳与牧场连同一气,再控制汉水上的航运,足可抵御从任何方向逼近的敌军。她甚至打过翟让的主意,但瓦岗军离竟陵太远,中间隔有其他义军,在抵抗隋军之时,实不宜再与其他势力产生冲突,落进四面楚歌的境地。
  因此,她动身前来竟陵,倒没有什么特别目标,只想看看这一带的情况,再折返牧场,与商秀珣重新商议。
  此行长达千里,前半段平安无事。她从未招惹别人,别人也从未招惹于她。但到了最后二三百里,形势便出现微妙的变化,世间气氛亦现出不该有的苍凉。
  她路上见到不少东逃的难民,均被迦楼罗军逼的活不下去,怕妻女被人抢走,怕自己被强征入伍。他们背井离乡,抛却世代赖以为生的农田,生活绝不会好过,但和那位吃人肉喝人血的“迦楼罗王”一比,似乎又没那么可怕,只想离他越远越好。
  朱粲秉持其滥杀无辜的原则,攻下竟陵后犹自不足,纵容士兵烧杀掳掠,数日方息。苏夜猜想他并非像史书上那样,真的不设任何根据地,因为根据逃难者所说,他们已在城中祸害两个多月了。
  她脚程远比正常人为快,挂念着与独孤策的约会,并未刻意减缓速度,亦未刻意加快。入夜之后,她遇上客店就进去投宿,遇上小村就进去求收留,倒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然而,她走到离竟陵百里之处,村落已有明显的荒废征兆,村人脸上亦很少笑容,多了忧心忡忡的神色。当日夕阳沉下地平线,将天地裹在阴天特有的昏暗中,她恰好来到一个还有八十里路程的村子,便按照过往习惯,进村投宿。
  此地名为“桃庄”,居民栽种庄稼之外,亦栽种桃树,入夏后运到城中贩卖。如今正是桃树结果丰收的时候,村里却人丁稀少。许多年轻力壮的男女都避向更远处,有亲戚的投奔亲戚,没亲戚的另寻出路,生怕噩运降临至自己头上。还留在这里的人,要么觉得离迦楼罗军较远,不愿离开家乡,要么认为自己年老体衰,不至于有危险,坚持留在家中。
  对骑兵而言,八十里并非很长的距离。苏夜沿路走进村庄,发现村中人丁稀少,农田亦有被践踏和强行收割的痕迹。她找了户人家,敲了半天门,才有个耳朵重听了的老太婆出来开门。
  苏夜说会付钱时,这名老妇竟道:“何必要钱,就算有了钱,也会被人抢走。”
  老妇的儿子、儿媳、女儿、女婿都不在这里,到五十里外投奔舅舅去了。她想多问几句,觉得对方年纪大了耳朵不好,未必能提供可靠的情报,只好作罢。当夜她躺在床上,心中犹自想着名气恶劣的朱粲,还有他那容貌美丽,却同样残忍的女儿,“毒蛛”朱媚,直到子时也没睡着。
  子时刚过,她忽地听到村口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在深夜中显的尤为响亮。马蹄声来势汹汹,足见来者不善。马上骑士看见第一间民居,倏然勒缰停马,跳下坐骑,肆无忌惮地点起火把,开始挨家挨户搜索。
  苏夜并未见过江淮军的行事,因为江淮军仍在与隋军纠缠,未在她去的方向掠夺民财。但从今夜来客的举动中,不难看出这种举动对百姓的伤害。
  他们敲门声很是响亮,但经常碰上屋中无人,或者屋主太过惧怕,不敢开门的情况,于是立刻强行破门,推门而入,喝令屋中的人滚出去站着,自己则开始翻箱倒柜,不但寻找金银首饰,连米面油盐也一起拿走,手段极为熟练。
  迦楼罗军从不费心休养生息,更无与民休息的想法,一到军资匮乏时,就遣小队士兵纵马前往几十里、百里之外,抢走别人家中的粮食银钱。苏夜投宿的这一晚,恰巧碰到他们前来桃庄。
  军中送出的队伍自然不只这一支,只怕附近的村庄亦难逃毒手。但苏夜终究只有一个人,投宿在这里,也只能管这里的事情。她实在不忍心置身事外,眼见村中居民遭殃。
  她侧耳听了一阵,正要出门,却在忽然之间,听见男人惊叫斥骂的声音。紧接着,一个清朗悦耳的男声道:“诸位这么做,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第一百六十四章 
  苏夜目光一凝,停住即将越窗而出的身形; 在原地侧耳细听。
  她睡的乃是原来主人的卧室; 由于农家生性简朴; 各屋之间并无房门,只垂着厚厚的布帘。那名耳背老妇睡的很熟; 呼吸声平缓无波,显见要等人家踹开大门,叫喊着冲进屋中; 她才能发觉家里进了人。
  她知道夜半来客必是迦楼罗军; 本欲出面解决此事; 却被人捷足先登。为首者叫骂不绝,粗鲁中透出心虚; 句句不离“迦楼罗王”; 很明白失去迦楼罗军为后台; 自己便一文不值。
  那名神秘的青年男子静静听着; 始终一言不发,等对方叫骂够了; 方以彬彬有礼的口气道:“诸位奉命行事; 在下本来不该怪到诸位头上。但无论何人; 取财应取之有道; 想买粮米; 就要付出等同的金钱。像你们这般,于深夜敲门打舍,喝令主人滚出屋外; 甚至对人家女眷言语无礼,实在过分之至。在下虽然只是路过此地,也不能坐视不理。”
  他声音好听,语气更是温柔文雅,面对仗势欺人之鼠辈,仍然句句留有余地,并无赶尽杀绝的意思。但他语气缓和,意思却很明白,那便是他要插手到底,直到这帮人滚出小村为止。
  苏夜听到这里,突然想起一个人来,不再犹豫,纵身掠出窗外,循声走向那群人所在之处。
  迦楼罗军所派出的寻财小队,一队共二十五人,均性格凶悍,平时做事无法无天,不以他人的啼哭哀求为意。他们这次却马失前蹄,只搜了四五间房子,便被那路过的年轻人察觉,又被强行逐出屋外。
  这二十五人形貌各异,脸上神情却都颇为凶狠。苏夜见到他们时,已有七八人倒在地上,揉腿的揉腿,按腰的按腰,挣扎着起身不得。
  十来支火把照耀下,一位容貌极为英俊的年轻男子正站在包围中心,身穿白色文士服,服饰精雅中不失飘逸,手中持一把材质珍奇的折扇,按照特定韵律节拍,悠闲地一摇一摇。
  他长身玉立,气质洒脱,说不尽的风流倜傥,纵使面对杀气腾腾的敌人,依然从容自若。当然,从敌人倒地的速度看,他也实在不必为区区二十来名军伍惊慌失措。
  屋主受到相当惊吓,见救星从天而降,兀自半身发麻,不知此事如何收场。那年轻男子吩咐他们回屋闭门,自己仍安然站在外面,双眼眨也不眨,凝视着为首的队长。
  那名队长在军中任校尉一职,眼光比常人更高。此人用扇头将他从马背点的滚落于地,他都没能看清对方怎样出手,人已在地上打滚。他心中明白,遇上这等厉害人物,最好扭头就走,不要惹对方生气,替自己招祸。因此,他并未参与手下的喝骂,只想尽速离开,口中却仍道:“行,这趟就算我们栽了。但你必须留下姓名,不然的话……”
  他说到最后,目光向旁边农舍一扫,威胁之意一览无遗。
  年轻男子也不动气,温文尔雅地道:“敝姓侯,名希白。你们回去上报朱粲,他应该知道我侯希白的名字。他若觉得丢了脸面,也可找我侯希白解决,不必牵扯旁人。”
  此人正是苏夜心中想的那一位,石之轩的另一位徒弟,杨虚彦的师弟,花间派唯一传人,“多情公子”侯希白。
  石之轩因意外而性情大变,忽而冷酷如邪魔,忽而深情如书生,教出的徒儿也截然相反。杨虚彦是利益至上,狠辣不讲道义的刺客,反映出师父冷酷的一面。侯希白则性情纯良,毕生追逐美的事物,以护花为己任,表现了他深情的一面。
  师兄弟之间并非伙伴,而是仇人,后期更曾争夺石之轩的绝学“不死印卷”。但侯希白天性使然,武功、决心、杀意、心计均略输于杨虚彦,在双龙帮助下,才成功夺得师门秘籍。也正因为他性情与石之轩南辕北辙,夺书之后,到最后也没能练成这门绝学。
  苏夜本以为,自己要到双龙与他结识,或慈航静斋传人出山后,才有认识他的机会,不想在这时就见到了他本人。
  她眼见这批人飞快跳上马背,愤愤而去,只觉此事绝对不会轻易了结。这个时候,侯希白忽地向她转身,脸上露出探询之意,目光刚刚接触她,便蓦地一亮,平添无数赞许。
  苏夜猜出他身份过后,心中便闪过无数念头,闪到最后,仍是无耻想法占了上风。她不想强迫好人,何况强迫也无用,于是想来想去,似乎只有一条路可走。
  侯希白惊讶,当然是因为没想到在这个小小村落,竟能见到如此天姿灵秀的少女。虽说苏夜眼神不似无知女童,如成人般冷静老练,缺乏孩童的天真气息,但天赋奇才者,无不少年老成,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她过来的时候,刻意装作不会武功,脚步虚浮,严密收敛精气神。她双眼大而圆,黑白分明,只有天生的明净光芒,并无来自先天真气的晶莹润泽。侯希白惊异于她的美丽,并未察觉她武功还在他之上,跻身于绝顶宗师一流。
  他打量了好一阵,犹豫是否要把她画在扇上。他出师以来遍游天下,饱览四方风光,看遍世间佳人。由于他性情文雅,真诚地尊重爱护对方,即使是最自重身份的美女,也乐意与他结交。遍数他见过的人,苏夜在其中亦算容貌顶尖,甚至超越被他深深同情怜惜的沈落雁。
  沈落雁位于“美人扇”正面最后,若要画苏夜,必然得把她画在背面。但他又隐约觉得,她长大之后,容貌只会比幼年时更动人,不如等五六年后,再向她提出这个请求。但到那时,他还有没有机会与她相见,亦是未知之数。
  忽然之间,苏夜开口道:“我想和你学武功。”
  侯希白愣了愣,奇道:“什么?”
  苏夜以平静的口吻道:“我想和你学武功,能够将人迅速打倒的武功,就像你赶走刚才那群人一样。”
  侯希白终于明白自己并没听错,哑然失笑,心想她果然很有意思,便像哄小孩似的,向她微笑道:“原来你知道我用的是武功,可惜我不能教你。”
  苏夜道:“为什么?”
  侯希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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