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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可忍不住闭上眼睛，然后又看向汉尼拔。“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得罪你了？”
　　“没有。”汉尼拔说，“事实上，在州立监狱的时候，他对我很好。甚至帮我争取了一台电视机。”
　　“所以，这就是你对他的回报？”林可不解。她不喜欢坎贝尔，但是还没有到想杀死他的地步。
　　“我这样对他，是因为他把你的事情都告诉了我，他破坏了医患协议。”汉尼拔说，“我也是一个心理医生，我不喜欢他的这种行为。”
　　“是你问我的！而且我只是向你请教……”坎贝尔挣扎着说道，然后开始大口大口地咳血。
　　“现在，你在狡辩，”汉尼拔像是看着“坏孩子”一样，俯身拍了拍坎贝尔的脸，“我不喜欢狡辩。”
　　到底谁在狡辩，一目了然。
　　“我很遗憾，”汉尼拔又说道：“在某些方面，坎贝尔医生还是非常优秀的。你想和他说些什么吗？比如道别之类的。”他问林可。
　　林可想了一下，说道：“你可不可以帮我把他的领带系好，衣服也整理一下，我希望他能够体面的离开。至于要说什么，”她看向坎贝尔，想起两人之间的因果循环，摇摇头道：“我无话可说。”
　　汉尼拔点头，蹲□，按照林可的话为坎贝尔整理遗容。坎贝尔的气息越来越薄弱，脸也因为血液流入肺部阻断了呼吸而变得青紫。
　　“安息吧，医生。”林可说，她等待着汉尼拔起身。
　　汉尼拔似乎也有些伤感。在州立监狱的这两年，坎贝尔是个很好的“朋友”，学术上的讨论还有精神上的沟通，以及维洛·吉布森这个案例。但是坎贝尔的“好朋友”是被囚/禁的汉尼拔，越狱的汉尼拔把他吓破了胆。对于汉尼拔来说，这算是彻头彻尾的背叛。
　　汉尼拔起身，蹲了太久让他的大脑有点缺血，在监狱住久了，他似乎有点贫血了。
　　正当他检测着自己的身体情况，突然眼前一黑。
　　林可猛力向前一撞，撞到了汉尼拔的鼻子。汉尼拔向后跌倒在地上，林可因为手脚都被绑着，也失去了平衡倒在了坎贝尔的身上，压得他又吐了一口血。
　　“对不起，医生。”她说，对坎贝尔医生，也是对莱克特医生。
　　她侧身向一边挪动，离储藏室只有5米的距离，地上的纸盒里有她所有的刀具还有枪。她侧身用小腿和小臂慢慢往前移动。她路过了从厨房拖行而出的血迹，经过厨房门口，然后看到了被丢在地上的匕首，那是她的匕首——利刃的那一面沾着血。
　　那是凶器！可她管不了了，这把匕首离她这么近，她只需要移动过去，便可以割开绳子。她改变路线结果撞在了门边上，但是疼痛阻止不了她。
　　一米，半米……她坐起来，背过身，用绑在身后的手去拿匕首，第一下，割到了自己的手，但是第二下，她感觉到绳子拉动的感觉。汗水往下流淌，她的手在机械地运动着，脑子里想起了另一件事情——她原以为是Hotch拿走了匕首，结果竟然是汉尼拔拿走的吗？昨天晚上还在，今天早晨消失的。晚上到清晨这段时间，Hotch一直和她在一起。
　　她摇了摇头。手松开了，她把身上的绳子都扒拉下来，又去解脚踝上的绳子。
　　那么，汉尼拔是什么时候拿走匕首的呢？只可能是在她和Hotch睡着之后，而这之前，他有可能一直都藏在屋子里。他一定是在半夜时离开的——他本可以趁两人睡着时将他们都杀死，但是他没有。他到底想干什么！
　　林可解开了腿上的绳子，站起身，就看到汉尼拔站在厨房门口，离她两米的地方。他捏了捏几乎被撞断的鼻子，冲林可举起了枪。
　　林可抬起抓着匕首的手，把匕首扔向汉尼拔，可是她的手因为长时间捆绑而颤抖个不停，而且她还把自己的手腕割伤了，她的速度没赶上对方开枪的速度。
　　“砰”地两声，一声闷响，一声带着余音颤抖。
　　汉尼拔的子弹打中了她，林可投掷出去的匕首却扎在了汉尼拔脸旁的门框上。


☆、林可的战争　03

　　林可投掷出去的匕首扎在了汉尼拔脸旁的门框上；而汉尼拔的子弹却打中了她。
　　一阵钝痛穿透了手掌，鲜血往外奔流，染红了林可的手；点点滴滴洒落在她脚边的地面上。林可的右手颤抖着；子弹穿透了掌心。“你这个混蛋……”她因为疼痛咬紧牙关，将最后几个字从牙缝间挤出：“我要杀了你！”
　　“你知道；我原本可以杀了你。”汉尼拔丝毫不以为意，以调侃的口气说道。
　　“你！”林可瞪着他。他手里紧紧握着枪；他害怕她会还手；所以才会开枪；附近的居民在听到枪声后肯定会报警；而他；竟然会不顾这一点。他也会害怕吗？林可不禁笑起来，“你逃不掉的。”
　　“我不会逃走。”汉尼拔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堪称森冷的微笑。他从旁边的柜子上拿起了林可平常用来缠手的绷带，命令道：“现在，转身背对着我，然后跪在地上。”见林可站着不动，他又说道：“或者，我现在就在你脑门上也打一个洞。”
　　他不是开玩笑的。林可心里盘算了一下，缓缓背过身。她原以为他会在她跪下之后，在背后将她绑起来。那么，她可以在他放下枪，拿绷带绑她的时候还手。她也是这么计划的。但是她转过身，蹲下，一只膝盖刚放在地上，就感觉到侧面脑袋上被坚硬的枪托撞上。绷带只是个幌子，他直接将她敲晕了。
　　但是她没有完全晕过去，意识迷糊间，她听到汉尼拔说：“我说了我读了你所有的资料，你以为我会傻到和你搏斗吗？”
　　她坚持着，但是晕眩的感觉实在太强烈，她在懊恼中晕了过去。
　　汉尼拔抱起她，从窗户的缝隙往外瞄了一眼。现在是凌晨2点半，路灯的光并不亮，但是他依然可以看到外面的草地还有从寓所里走出来的居民。他放缓脚步走到大门边，沉着地呼吸，扯起林可还在流血的右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下，在打开门的瞬间，脸上换上了焦急的表情。他脚步凌乱地从房子里冲了出去。“救命！救命！”他大喊着跑到草坪上，见几个人向他跑了过来，他喊道：“帮帮忙，打911，屋子里那个疯子打伤了我女朋友！”他几乎是在哭喊了，带着惊恐。
　　有人掏出手机，有人立刻跑回家，拿出了枪。
　　“伙计，你没事吧！”有个邻居问道。
　　“我没事，我，我……”汉尼拔手里拿着车钥匙，按了一下，在过道上那辆是坎贝尔医生的车，他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他迅速把林可放在副驾驶座上，扣上安全带，然后自己走到驾驶座。”我必须把她送去医院。“
　　“你需要帮忙吗？你现在可以开车吗？我可以载你们去医院。”友好的邻居说道。
　　“谢谢，你真是个好人。”汉尼拔发动车子，“我自己可以的。”
　　“路上小心！”邻居挥挥手。
　　汉尼拔感激地微笑，在车子驶出住宅区的时候，他脱掉外套擦了擦脸上的血，脸上再一次没了表情。他趁着开车的间隙抓起林可的手看了一下，遗憾地抽动了一下嘴角，又不在乎地扔开了。
　　离住宅区最近的巡逻警察在10分钟后赶到。他们发现了屋子里的亚历山大·坎贝尔，将他送到了医院。等到第二天清晨，Hotch才在新闻上看到了这件事情——入室抢劫？屋主神秘失踪。而这个屋主就是林可。当新闻上出现她的照片上时，Hotch吃了一惊，他昨天打电话给她，结果却转语音了，原本以为她睡觉了……
　　他到办公室的时候，听到Garcia他们也在谈论这件事情。可是林可的案子现在是地方警方负责，并不在BAU的职权范围内，他不能去管。此刻，他手上还有汉尼拔·莱克特越狱的案子要处理。因为这个罪犯在外名声太大，所以案件处于保密状态。
　　“好了，去会议室。”Hotch说道。
　　威尔·格莱厄姆现在以顾问的身份协助查案。他坐在Hotch身旁听着BAU小组的推理，说实话，那些推理对他来说没什么参考价值，他需要的是“现场”。他已经去监狱里“观摩”了汉尼拔的整个越狱过程——他在一个小时的室外活动结束后，袭击了狱警，他特地挑选了最粗暴的狱警，于是讨得一顿好打。紧接着他被送到医务室，缝合伤口。结果他将医生打得面目全非血肉模糊，同时也狠心地在自己脸上动了一些手脚，他穿上医生的衣服，将自己的衣服给医生穿上。救援人员内心里早就慌了，看到医务室里血腥的场面，很自然地就将穿着医生衣服的汉尼拔搬上了救护车。于是，他逃脱了。
　　监狱在一个星期后才敢将这件事情说出来，又过了两个星期，这个案子才到了BAU的手里。
　　“他是个高智商连环杀手……”Morgan说道，“8年前，受害者阿比盖尔·霍布斯留下的录影带让他暴露了身份，在此之前，他从未被怀疑，而且一直是一个深受尊重的心理医生。”Morgan瞥了一眼威尔，这位也曾经是汉尼拔的病人，而且也算是受害者？
　　威尔警觉地抬起头，与Morgan对视了一眼，又移开目光，说道：“莱克特医生非常善于隐藏。”
　　Hotch却纠结在了阿比盖尔·霍布斯这件事情上。“格雷厄姆先生，当年是阿比盖尔·霍布斯将录影带留给了你，你怎么看？”
　　威尔叹了一口气说道：“她似乎早已经直到莱克特医生的罪行，在遇害之前就录好了那盘带子。在此之前，我一直觉得莱克特医生和阿比盖尔之间有一种特别的联系，他们之间有很多秘密，他们像是朋友一样分享着一些秘密。”
　　“那一定是非常特殊的友情。”Morgan说，带着一点讽刺，毕竟汉尼拔确实杀了阿比盖尔，甚至将女记者弗瑞迪·劳兹的死陷害给了阿比盖尔。
　　威尔没有反驳。某种意义上来说，Morgan说的没错，那真的是非常特殊的友谊。
　　有人干咳了一声，然后讨论继续。
　　“Hotch，你有什么看法？”David说了一大段后，看向Hotch，Hotch在走神，这对于工作狂来说太不正常了。“Hotch，你没事吧？”
　　Hotch回过神，他一直在想阿比盖尔和汉尼拔的特殊联系，那么林可和汉尼拔呢？按照林可说的，她曾经是阿比盖尔·霍布斯。他们会有特殊联系吗？Hotch摇摇头，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林可现在是维洛，维洛的外貌和阿比盖尔·霍布斯一点都不相像。更何况这中间还有个“灵魂转移，跨越时空”这种非常规事件，正常人根本不会相信。汉尼拔在某种程度上不算是正常人，他会感觉到吗？
　　“Hotchner探员。”威尔咳嗽一声，提醒Hotch，他的手机在响。
　　Hotch起身，拿出电话，未知号码。“对不起，我先接个电话……对，我是Hotchner探员。”
　　电话那头传来陌生的女声，她似乎也不太确定自己在说什么。“我是斯蒂芬医生，我的一个病人亚历山大·坎贝尔，他让我转告你：食人魔抓走了柳树？我也不太清楚他说的是什么，他说这话的时候意识不太清醒。”
　　Hotch愣了一下，他说道：“我现在就去医院。”
　　“那请你务必尽快赶来，他撑不了多久了。”斯蒂芬医生说。
　　Hotch回到屋子里，说道：“汉尼拔抓走了维洛。Reid，你和我去医院。David，Morgan你们带格雷厄姆先生去维洛的住所。对不起，伙计们，我回来再向你们解释。”（Cannibal：食人魔，汉尼拔是：Hannibal。维洛是：Willow，也是柳树的意思。）
　　BAU众人立刻点头行动起来。
　　另一边，林可在地板上醒过来。清醒之后，疼痛更是无法忽视。汉尼拔已经帮她包扎好伤口。他们现在在一间阴暗的屋子里，林可发现自己又被绑住了，这次是双臂敞开被绑在桌腿上。她坐在地上，对面的木椅子上坐着汉尼拔。
　　“你感觉还好吗？”汉尼拔问。
　　“这里是哪里？”林可问。
　　“你知道坎贝尔医生为什么宁愿被揍，也不愿意放弃你这个病人吗？”汉尼拔问。
　　“你到底想干什么！”林可不想和他聊天，也不想听他说些奇怪的话。“为什么抓我！”
　　“坎贝尔医生应该是在你11岁的时候成为你的心理医生，他对你的了解比任何人都要深入。2年前，你陷入昏迷，他接到了Lindsey·Colt的案子……”汉尼拔自顾自地说下去。
　　听到这个名字，林可突然愣了一下，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提起这个名字。
　　汉尼拔注意到她的反应，继续说下去：“他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你和Lindsey·Colt之间有着奇怪的相似之处。比如一些小动作——思考时喜欢往左下角瞥，生气时瞪大眼睛喜欢抬左边的眉毛……当然这只是些很常见的小动作，最神奇的是你们的字迹竟然是一样的，他还特地找字迹专家比对过。当然，你们的性格如此不同，所以，他也只是默默放在心里，什么也没说。直到最近的一次心理治疗，你到他的办公室，他发现，你的性格变了。”
　　林可完全愣住了。那天，她记得。坎贝尔对她态度无比恶劣，几乎让她想起了坐牢的那段时间，她和他吵了一架，最后沉默无言，握着拳头离开了。
　　“坎贝尔医生和我谈论起过这件事情。他也和别的心理医生谈过，他们都把他当成疯子，所以，他只能向我这个‘疯子’求助。”汉尼拔说。
　　“如果你相信他，那你就真的疯了！”林可干巴巴地说。
　　“所以，我选择自己来证实。”汉尼拔说道：“然后我发现了一件更加奇怪的事情。”
　　“什么？”林可莫名心虚起来。
　　“你说梦话了，你知道你说了什么吗？”汉尼拔抓住她的衣领，将她提起来，说道：“你说：汉尼拔，我吃素。


☆、林可的战争　04

　　汉尼拔扯住她的衣领；倾身向前；说道：“你说梦话了。你说：汉尼拔；我吃素。”
　　林可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对方的脸近在眼前；棕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她盯着他；不想露怯，避重就轻地反驳道：“我没有说梦话的习惯。”
　　汉尼拔放下她，停顿了一下，伸手帮她理了一下被弄皱的衣领，说道：“人在精神紧张，压力过大的时候；会说梦话。所以；你当然会说梦话。”
　　林可往后；后脑勺倚靠在桌沿上；默默关注着他的表情，他似乎并没有猜到她最害怕的部分。如果他猜到了，就不会和她纠缠“梦话”这个话题了。当然，她也要保证他不往阿比盖尔那个方向想。于是她继续“梦话”这个话题，语带嘲讽地说道：“你躲在卧室里偷听我说梦话？会不会太失礼了？”
　　“我什么时候说是卧室里听到的？我又是什么时候说我偷听了？”汉尼拔平静地否认。他确实躲在了林可的家里，但是是躲在储藏室里。他也确实走进过卧室，不过也只是在路过卧室门的时候，看到了反射着月光的匕首，他拿了匕首就立刻离开了。他原本的计划是在那天晚上动手的，结果来了个不速之客Hotch，所以他只能把计划推迟到第二天晚上。
　　“那么，你是在开玩笑吗？”林可追问。
　　汉尼拔摇头，直起腰，靠在椅背上。他就像个仲裁者，主控权一直在他手里，而他不会给林可一个痛快。
　　“所以你的重点到底是什么？”林可不禁烦躁起来，她的脖子仰得有点酸，而且桌子上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在滴水，冰凉凉的钻进脖子里。
　　“重点是，你为什么会在昏迷的时候，说出我的名字？”汉尼拔问。吃素不吃素根本不用她说，看看她家的冰箱就知道。如果她知道他是汉尼拔·莱克特，自然也知道他的“饮食习惯”，昏迷时的胡言乱语虽然没有什么逻辑可言，但是也有部分反映了她当时所想。“你怎么会知道我是谁？我并没有说过我的名字，坎贝尔医生也没说过。而且如果我的记忆力没出问题的话，你一直表现出不认识我的样子。”
　　“我男朋友是FBI探员，你应该知道的。他们最近就在调查你，我瞥到过一眼你的资料。”林可顺口瞎编。她想起威尔了，她早该猜到不是吗？不过，她也松了一口气，他并没有把她和阿比盖尔联系起来，而且偏离得很远。她继续编道：“一开始我只是怀疑，但是我不敢确定，直到你说取了坎贝尔医生的内脏。之后，我也没有可以隐瞒什么。”
　　言外之意就是：我知道你是谁，那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汉尼拔点头，算是接受了她的解释，但是他依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所以他没有转移开目光——他看着她，看她眼中的灰色以及掩藏。她掩藏了很多东西，他可以轻易看出。但是坎贝尔的那个观点，他不认同。他从来就没有认同过。毕竟，汉尼拔是个心理医生，而不是捧着水晶球的占卜者。他在见到林可之后，得出的结论是：坎贝尔因为对自己的病人付出太多情感，而做出了错误的判断。“我会放了你。”汉尼拔说。
　　林可激动地抬起头，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