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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里斯困扰地望着她，显然并不觉得自己毫无罪责，他还想说什么，凡妮莎直接道：“如果你再这样责怪你自己，那我可能也活不下去了。这件事本来就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还要这样自责，那我算什么呢？”她指着自己说，“我作为女儿，作为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我又该如何自处？”
　　西里斯怔了怔，立刻道：“妮莎，我没有那个意思。”
　　凡妮莎放缓声说：“我当然知道。我就是担心你会这样，所以才一直瞒着你。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快知道，如果可以，我宁愿你一辈子都不知道。”
　　语毕，她转过头看了看厨房的方向，低声说：“我去拿晚餐，到餐厅等我吧。”
　　说完话她就走了，西里斯望着她的背影，他本来已经准备好迎接她的责备了，可等到了这里，见到她，才发现什么都没有。
　　甚至于，他还得让她安慰他。
　　这样不行。
　　凡妮莎才是最难过的人，他不能再给她增添负担。
　　于是当凡妮莎端着盘子走到餐厅的时候，就发现西里斯已经坐好了，神情也比刚才好了许多。
　　凡妮莎在心里松了口气，放下盘子道：“还有甜点，一会就好，你可以先吃，不用等我。”
　　西里斯点点头，目送她离开。
　　她其实动作很快，大概是迁就他看上去饿了很久，用最快的速度做了一桌子饭菜。
　　其实，凡妮莎准备的晚餐称不上多精致，比不了擅长做这些的家养小精灵。
　　但这些饭菜每一口吃到嘴里，都让人异常满足。
　　西里斯注视着坐在对面和他一起吃饭的凡妮莎，忽然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不要再向前。
　　不必考虑未来，也不必考虑身份，他们就一直这样面对面坐着，永远这么坐下去。
　　但他知道这是不现实的。
　　有威尔逊夫人的事情在前，西里斯意识到自己把很多事都想得太简单了，他太年轻了，做的事漏洞百出，尽管凡妮莎不介意，但他还是为自己间接害死威尔逊夫人的事耿耿于怀。
　　如今，黑魔王风头正劲，凡妮莎的一切都充满危险，他顶着布莱克家继承人的名号靠近她，无疑是为她增添更多麻烦。
　　吃完饭，西里斯便谨慎地准备离开，其实他也想留下来，可他知道这不行，还不是时候，他要耐心等待，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要么黑魔王倒台，要么，他真正脱离家族，否则……家里那群人发现的话，一定会毁了这里，毁了凡妮莎目前还算平静的生活。
　　站在门口，西里斯英俊瘦削的脸上挂着复杂的感情，：“我走了。”他低声说着，语调很轻。
　　凡妮莎沉默了一会，问他：“你打算怎么回去？这里离你家应该不近。”
　　西里斯尴尬了一下，轻咳道：“我可以飞回去，我带了扫帚。”他从裤子口袋取出施了缩小咒的飞天扫帚，凡妮莎看着忍不住无语。
　　“那你得飞多久？”
　　“……大概一个多小时吧，很快的。”他懊恼地说，“我还没有成年，不能在校外使用魔法，只能这么做。”
　　凡妮莎长舒一口气，朝他伸出手：“来。”
　　西里斯怔住，惊讶地望着她，她眨了眨绿色的眼睛，专注地望着他，没有收回手的意思。
　　许久，西里斯才抬起手，放在了她的手上。
　　他的手比她的大多了，可以轻而易举地包住她的，西里斯只是在脑子里想想，没料到自己会做，可等他再定神去看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无意识地那么做了。
　　他有些紧张地望向凡妮莎的脸，她皱了皱眉，好像不太想这样，但还是没有拒绝。
　　“你住在哪儿？”她说，“我送你回去。”
　　凡妮莎是成年巫师，知道地点之后，只需要一个幻影移形就可以了。
　　西里斯沉默了一会说：“你送我到破釜酒吧就可以，我家……那边不太安全。”
　　格里莫广场十二号可不是个好去处，连西里斯每次回家都抱着沉重的心情，更别提凡妮莎了。她自己出现在那附近还没什么，如果是和他一起……被人看见的话是灭顶之灾。
　　“好。”凡妮莎没多说，很快就带着他幻影移形到破釜酒吧，两人站定脚步之后，西里斯仍然紧紧握着她的手。
　　“这里的壁炉可以通往你家吗？”凡妮莎扫了一眼酒吧的招牌问道。
　　提起他的家，他的语调极尽讽刺之能事：“哦，当然不，他们怎么会把壁炉开通到这种地方。我是说……我可以在这里休息一晚，然后明天，去找詹姆他们。”
　　詹姆·波特，他的好朋友，凡妮莎认识，可她有点担心：“你不回家可以吗？”
　　西里斯淡淡道：“那没什么。他们巴不得我不回去。”只要不是在凡妮莎那里就没关系，她的血统和身份都很敏感，他完全不介意她的一切，但他担心自己再次给她带来噩运。
　　而詹姆就不同了，哪怕家里那两位长辈再厌恶他和詹姆来往，再厌恶格兰芬多，但至少布莱克家和波特家也是联过姻的，他们不会伤害他。
　　“你走吧。”西里斯在伦敦寒冷的夜风中说，“我不是小孩子了，更不是你的小孩，你不要老是一副家长的样子。”
　　凡妮莎有点尴尬，她低着头说：“那你松开我的手。”
　　西里斯仿佛触电般立即松开了她的手，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敢看她。
　　“那我走了。”凡妮莎将手抄进兜里，轻声说道。
　　西里斯清了清嗓子说：“好的，好的，你走吧。对了，我必须得说，生日礼物我很喜欢，希望你明年能准时寄来。”
　　凡妮莎笑着“嗯”了一声，西里斯感觉心里一暖，终于努力转头望向她，可却发现她已经走了。
　　她走了。
　　面前只剩下空气。
　　西里斯站在原地，哈出白色的气体，有些失神。
　　破釜酒吧里走出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少年，他油腻腻的黑发和蜡黄的脸色让人一眼就认出他的身份。西里斯皱皱眉，真是倒霉，在这里遇见鼻涕精。
　　斯内普抬起眼睛，嘲讽地望着他，意味深长道：“瞧瞧我看见了什么，布莱克家的继承人，和一个——混血女巫在一起，还留恋地望着她离开的地方。”
　　他居然早就在这里了。
　　西里斯立刻上前，抽出魔杖指着他，冷声道：“鼻涕精，管好你的嘴巴，否则我不介意对你用一忘皆空。”
　　斯内普不屑道：“收起你的魔杖吧，布莱克，你以为这里是霍格沃茨吗？可以任由你使用魔法？”
　　布莱克冷声道：“如果你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那我不介意违反校规，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不是吗？”他不在意地笑了笑。
　　西弗勒斯·斯内普微微抬眸，竟有些居高临下地睨着他。
　　“这是你求人的态度吗，布莱克？”
　　西里斯真是烦透了！
　　他当然知道斯内普的出现意味着什么，他可是个食死徒，他听詹姆说过，伊万斯亲眼目睹了他去参加黑魔王的聚会，如果他将凡妮莎的情况告诉黑魔王……
　　西里斯吸了口气，正想不顾一切地朝斯内普使用一忘皆空，另外一个人就出现在了这里。
　　卢修斯从破釜酒吧里出来，蹙眉睨着几个年轻人：“你们是打算决斗吗。”
　　斯内普回过头，见到他不紧不慢地说了句：“卢修斯。”
　　西里斯诧异地看着他，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悉了？该说不愧是同一个人组织里的人吗？真是……一丘之貉。
　　西里斯鄙夷地睨着他们，仿佛他们是两只肮脏的臭虫。
　　卢修斯不在意他的视线，维持着他贵族的礼貌道：“布莱克先生果然还是没长大，沉迷于离家出走这种小孩子的把戏。时间不早了，你最好还是赶紧回家，我离开格里莫广场十二号的时候，布莱克夫人正在发火呢。”
　　想起母亲发火的样子，西里斯紧了紧眉峰，但还是不甘示弱道：“这不关你的事，马尔福。”
　　卢修斯最后看了他一眼，不打算和情敌在这里浪费时间，直接对斯内普道：“可以回去了，至于你刚才见到的事，西弗勒斯，那没必要放在心上。”
　　斯内普回望了一眼卢修斯，绷着脸沉默了一会，转身离开。
　　虽然他没给回应，但他并没有拒绝，这对于他那样的人来说等同于是答应了。
　　而他既然答应了，就不需要怀疑他是否会做到，卢修斯对斯内普这点了解还是有的。
　　“那么，再见。”
　　最后看了一眼西里斯，卢修斯在他面前幻影移形，成年男人肆意使用魔法的样子，西里斯真是……恨透了！太糟糕了！这个圣诞假期真是糟糕透了！
　　被人厌恶的圣诞很快就过去了。
　　迎来新的一年，凡妮莎的工作也有了变动。
　　在进入二月份的时候，她转正了。
　　转正是好事，意味着她可以佩戴正式治疗师的徽章了，也可以接触受伤严重的病人，以及……
　　涨工资。
　　凡妮莎去了一趟古灵阁，查看了她的存款，比起上学时拿到几个金加隆就欣喜异常的女孩，她现在也算是比较富有了。
　　她只有自己一个人了，存下来的这些钱和每月的薪水，可以让她很滋润地过生活。
　　可她节俭惯了，一下子有了钱，竟有些不习惯。
　　走出古灵阁，在对角巷里，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卢修斯。
　　他们有好久没见了。
　　将近三个月。
　　临近情人节，对角巷里也热闹起来，男男女女的巫师们前来购买情人节礼物，摩金夫人长袍店是最受欢迎的，门口排了不少人。
　　卢修斯就在那群人后面，他身材高挑修长，一头铂金色的长发整齐地垂在肩后，握着手杖正弯腰和别人说话。
　　他太显眼了，凡妮莎想装作没看见都不行，对角巷街边有不少女巫们在偷瞄他。
　　不过……
　　凡妮莎眯了眯眼，在和卢修斯说话的，好像是莱斯特兰奇。
　　莱斯特兰奇……还真是冤家路窄。
　　凡妮莎转身就走，走出好远才发现自己走到了翻倒巷的入口。
　　洛克希就死在这里面。
　　凡妮莎停住脚步，目光锐利地望着眼前与对角巷截然不同的阴森街景，还没等她想到什么动作，就被人拉住了手臂。
　　“你到这来做什么。”
　　卢修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凡妮莎转过头，看见了他英俊、成熟，隐忍怒意的脸。
　　“我只是走错了。”凡妮莎这样解释。
　　“走错了？”卢修斯啼笑皆非道，“你多大了凡妮莎？你会走错路，从对角巷走到翻倒巷？”
　　凡妮莎该怎么告诉他，她只是想避开莱斯特兰奇呢？
　　她焦虑地挣开他握着自己的手臂，跟他说：“我去了一趟古灵阁，出来看见你在和莱斯特兰奇说话，我不想和他打照面，所以就朝反方向走，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
　　这个说法让卢修斯沉默了一会，他再次拉住了她，这次不是手臂，是手。
　　他带着她离开了翻倒巷的入口，顺势进了丽痕书店。
　　不是开学季，书店里的人不多，他拉着她躲到一排书架后面，平声道：“真意外你居然不是为了躲我才慌不择路。”
　　凡妮莎低头望着两人交握的手：“我不会躲你。”
　　卢修斯感觉自己的心剧烈跳动了一下，他缓缓放开了握着她的手，转开头道：“是吗。”
　　“是的。”凡妮莎回答的很快，仰起头说，“你最近在忙些什么？还……顺利吗。”
　　他当然知道她在问什么。
　　圣诞节的时候他第一次给邓布利多传递消息，效果不错，提前找好的替罪羊也不负他所望，成功地转移了黑魔王的怒火。
　　整理了一下刚才行走匆忙而有些凌乱的巫师袍，卢修斯没什么情绪道：“我还好端端地站在你面前，这已经是一种回答。”
　　……他说得没错。
　　凡妮莎从圣诞节一直担心到临近情人节，总算是见到了他，看到他毫发无损，如往日一般风度翩翩，她的确是该放心了，也没必要再问。
　　但她还是问了。
　　傻不傻？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卢修斯忽然道，“这段时间，你……”他抿了抿唇，半晌才道，“管好你自己。”
　　其实他是想说照顾好自己，可话到了嘴边就负气地变成了冷冰冰的、命令般的“管好你自己”。
　　凡妮莎跟少根筋似的，似乎一点都没意识到他的冷漠，还问他：“你要去哪？”
　　卢修斯情绪复杂地望着她，许久才道：“阿尔巴尼亚，我要去证明一些事，恰好有正当的理由。”
　　“……”阿尔巴尼亚？凡妮莎对这个地点知之甚少，但听起来就知道很远，可能也很危险。
　　她忍耐了很久，还是没忍住，又问他：“你要去多久？”
　　卢修斯这次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了。
　　他知道她可能还对利用他那件事心存内疚，可他真的不希望她用这种心态面对他。
　　卢修斯再次开口的时候，对凡妮莎说：“我们直截了当点吧，凡妮莎。”他迎着她抗拒错愕的目光说，“你觉得你利用了我，我想说，那也许没错，我做了那样的选择，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但也不全都是因为你。”他用手杖指着自己的胸口，“我是个马尔福，到了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家族的利益。你记着，这件事同样也能给我带来更多利益，比起跟着黑魔王，等着他自我毁灭之后花点钱摆平审判，然后永远戴着食死徒的帽子为人不齿，显然是冒点风险拿到更多荣誉更有利。虽然这风险有点大，但我认为自己能办到，所以才会这样选择。你可以少一点负罪感了，更不需要……”他抿抿唇，几乎是咬牙切齿道，“更不需要因为这个，就愿意成为我的情妇。我并不想乘人之危，或许我想过，但我大概也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卑鄙无耻。”
　　卢修斯在说这些时候依然不忘无声为周围布下忽略咒和保密咒，如果不是百分百安全，他不会允许自己暴露秘密，他能坚持到现在还被黑魔王信任，派遣到阿尔巴尼亚去，充分说明了他的小心谨慎，能力卓越。
　　卢修斯其实没什么话好和凡妮莎说的。
　　说完了这些话之后他便幻影移形离开了这里。
　　凡妮莎站在空荡荡的书架前，抬手按了按突突直跳的额角，也幻影移形回了家。
　　晚上。
　　凡妮莎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努力控制着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但她最近的自控能力好像太薄弱了一点。
　　当她发现自己使用门钥匙到了卢修斯的书房时，已经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了。
　　来就来了吧。
　　她看了看内敛、庄重的书房，走到沙发边坐下，安静地等待。
　　卢修斯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他本想直接洗个澡休息，但想到还有信没看，便一身疲惫地到了书房。
　　一进门他就察觉到了有人在这里，他立刻朝凡妮莎的方向望去，在见到是她的时候，已经握在手里的魔杖差点掉在地上。
　　“你怎么在这。”
　　他皱着眉询问，猛地关上了书房门。
　　凡妮莎站起来，看着他说：“我想知道你要去多久。”她一步步走到他面前，仰头与他对视，盯着他迷人的灰蓝色眸子道，“去阿尔巴尼亚要多久？”她从口袋取出一个药剂袋，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一瓶又一瓶的魔药，“这个给你，都是我做的。我查了很多资料，关于阿尔巴尼亚的描述不多，但那里好像有原始森林，大概……不会太安全，所以我想，这些解毒剂你应该带在身上，也许会用到。”
　　卢修斯望着她亲手准备的药剂，抗拒地说：“你不需要因为愧疚而对我……这么好。”他最后说那几个单词的时候，表情很不好。
　　凡妮莎把药剂袋强行交给他：“不是因为愧疚。”
　　卢修斯一怔。
　　凡妮莎抬起头望着他：“虽然我对你怀有愧疚，但这些事与愧疚无关。能告诉我你要离开多久吗？”
　　卢修斯薄唇轻抿，凝着她说：“我不确定。也许两三个月，也许半年。我不在的时候，如果你遇到什么事，就去找邓布利多。”
　　凡妮莎点点头，挥舞魔杖看了看时间，轻声道：“很晚了。”
　　是啊，的确很晚了，都夜里三点多了。
　　卢修斯站在那，没说话，神情游移不定，凡妮莎望着他英俊的脸庞，她知道自己不该在此时迷失方向，迷失感情，不该这么不清醒。
　　但在阿尔巴尼亚那种地方，谁知道会遇见什么呢？谁又知道这是不是黑魔王的考验？
　　卢修斯没有透露此次行动的危险，轻描淡写的好像要去的地方是对角巷一样，凡妮莎根本不能认同他的态度，也不想揭露他隐瞒的那些危机。
　　当然，她也更不想留下遗憾。
　　她能做的好像只有一件事了。
　　“卢修斯。”
　　她叫他的名字，卢修斯刚刚因为思考转开了视线，听见她叫他就立刻望了过来，正想问她怎么了，她便踮起脚尖，吻住了他的唇。
　　卢修斯直接靠在了门上，凡妮莎环住他的脖颈，加深了这个吻。　　　　　　　　　　　　　　　　　　　　　　　　
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