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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她那一双明亮的眼睛望着，龙竣亨只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舌尖也随之变得干涩，他不禁结巴起来：“呃，那天，音乐剧《浪漫满屋》那天是耀燮主演的场次。我记得，嗯，你之前说过想去。”
　龙竣亨成功把在心里打过许多次的腹稿说了出来：“耀燮有给我票，我就想问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来？”
　任贞雅小幅度偏过头，仔细端详龙竣亨片刻，像在估量可能性，而后一笑：“可以。”
　于是在《韩公主》首映会结束后，过了几天，任贞雅和龙竣亨在大学路的艺术中心大剧院门口碰面了。
　大剧院共三层高，采用全面玻璃的极简设计主义，透过一层的玻璃可以清楚看见里面高高悬挂着《浪漫满屋》主演们的宣传海报，大堂内聚集的人们三三两两站在一块儿，大多都操着一口外语，显然大部分是海外粉丝。
　检票结束入场，任贞雅和龙俊亨按着票根找到位置坐下。
　任贞雅环顾四周，他们坐的是vip包厢，但有一件事让她觉得有点奇怪。
　龙俊亨注意到她表情变化，身子微微向前倾，“怎么了？”
　“怎么没有粉丝过来问你要签名呢？”任贞雅还以为会有很多人过来找龙俊亨签名合照。不同于爱豆，演员一般没有固定的粉丝群，或者即使有，规模也肯定不能和一线爱豆组合相比，所以任贞雅很少会被路人认出。
　龙竣亨脱下口罩，露出一张完整的素颜，哭笑不得的说：“你觉得这个样子会有人认得出来？”
　任贞雅歪头打量着他的脸，眉毛很淡，没了内眼线，眼睛显得有点无神，眼眶底下的黑眼圈和眼袋证明他这段时间来缺乏休息，胡渣让他看起来整个人更加颓废，但前后妆容实际差距不大。
　“真爱粉？应该能认出来？”任贞雅也不敢十分确定。
　龙竣亨失笑的摇了摇头，给她细细分析：“我们的粉丝大多是10代的孩子们，而今天是工作日，这说明她们基本都在上学，能够来看音乐剧的粉丝，应该相当一大部分都是来自海外，而其中可能又有一部分是耀燮的唯饭，所以认不出我的可能性很大。”
　“如果是你呢？你会认出我来吗？”龙竣亨的眼神像是疑惑又像是期待。
　“不会。”任贞雅盯着他淡得近乎没有的眉毛，斩钉截铁的说道。
　一点也不为否认的答案感到挫败，龙竣亨反应极快地回答，扬起痞子气的浅浅笑意：“反正我能认出你来。”
　任贞雅饶有兴致的挑眉：“我不认为你看过我的素颜。”
　“亲爱的任贞雅小姐，我想有些事情你也该知道了。”龙竣亨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他摸出手机，手指微动，似乎在找着什么东西。
　他的举动引起任贞雅的好奇心，她身子挨过去，想要看龙竣亨在做什么，并且问道：“你在找什么？”
　龙竣亨的手反射性一缩，没让任贞雅发现他在找什么，以像在教训淘气鬼的宠溺语气说道：“如果惊喜被提前拆穿，那就不叫惊喜了。”
　任贞雅眼睛微眯，声线放柔：“……通常惊喜还有另一个名字，我认为叫做秘密，龙俊亨先生。”
　“好吧，你说得也有道理。”龙竣亨极为洒脱的一耸肩，把手机递了过去。
　“这是…。我？”任贞雅看着手机屏幕里的照片，神色略显迟疑。照片里的人毋庸置疑是她，只见她眉头微皱，像在睡觉的模样，“我在拍《monstar》时候？”
　龙竣亨伸手一拨她肩际的长发，嗅到若隐若现的土耳其玫瑰的香气，他语气十分笃定道：“你换香水了。”
　以前她香水的味道像沉浸恋爱中的小女人，仿佛她甜蜜的笑着吃下撒糖的甜甜圈，空气里到处是粉红色的泡泡。而现在的味道一初闻，眼前自动浮现狂狷而又荒凉的沙漠，等前调的香气一散去，独自凌然绽放的红玫瑰的余韵迎面而来。独立而又不缺细腻心思的迷人韵味。
　“嗯。”任贞雅还在思索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敷衍的应了一声。
　龙竣亨一手撑着脸颊，出神地望着她精致的侧脸，“这是你那次在片场生病的时候拍的。不过，你不管素颜与否，我想我都有办法认出你来。”
　任贞雅显然认为他的话荒谬至极，并对此嗤之以鼻。
　“想知道原因吗？”
　“如果我说不想知道呢？”
　“如果你不想知道的话，就不会把头转过来了。”龙竣亨一脸得意的孩子气笑容，让人看着觉得牙痒痒，但又忍不住跟着露出微笑，一如任贞雅现在便是。
　龙竣亨双手轻轻捧着任贞雅的脸，宛如在看稀世珍宝的深情眼神，“因为我每晚都会梦见你。”
　任贞雅忽然伸手捏住他白白嫩嫩的脸颊，唇角一勾：“嗯try，下次用个更有说服力一点的理由，龙俊亨先生。”
　“……好提议。”龙俊亨顿时失笑出声。
　这时候剧场的灯光逐渐暗下来，龙竣亨正想把提前准备好的望远镜拿出来，却发现任贞雅已经眼尖手快的从她自己的背包里拿出望远镜，并且兴致勃勃的探头看向舞台。他不由得挂上苦笑，比起自己，梁耀燮更让她牵挂，这感觉真不好受。
　通过望远镜，看见身穿白色西装的梁耀燮，任贞雅着迷的说：“他真的长得超可爱啊，这世上怎么能有如此迷人的梁妖精？”
　百无聊赖的龙竣亨托着脸颊，兴致缺缺的泼冷水：“要感谢他爸妈。”
　就像每一个追星的迷妹，任贞雅一点也不喜欢这种冷嘲热讽的回答，她看了眼龙俊亨，语气嗔怒道：“那可是你的队友。”
　因为是队友，所以才更无奈。龙俊亨在心里酸不溜丢的默默吐槽。
　在音乐剧演员一一出场谢幕的时候，任贞雅扯了扯龙俊亨的衣袖，“他旁边的女主演是谁？她唱得真好，笑起来也很好看。”
　“apink的郑恩地。在当练习生之前，就是学声乐的。”龙竣亨说道。
　在音乐剧表演结束后，龙竣亨拿起任贞雅披在椅子上的外套，挽在手臂上，“你要去后台吗？”
　对这个问题露出意外的表情，任贞雅沉思片刻，迅速应道：“那再好不过了。”
　等观众散得七七八八，两个人一起走向后台，龙俊亨侧头问她：“我记得你出道以前也是在大学路的一所剧院做戏剧演员的。”
　不过是三四年前的事，任贞雅却觉得像发黄的旧历史，脑海里只余下模模糊糊的记忆碎片，“那是一家，呃，很小的剧院，大概只能容纳五十人左右，我在那里只表演过一出戏，接着就被公司的金代表看中，把我签进大树影视。后面的故事，我想你应该都知道了。”
　“那你当时合作的演员们还有联系吗？”龙俊亨问道。
　任贞雅摇了摇头，“……没有了。”
　龙俊亨和任贞雅一踏进音乐剧，问好声此起彼伏的响起。从幕后的工作人员，到音乐剧演员们，纷纷露出善意的微笑，而他们问候的对象不是龙俊亨，而是任贞雅。
　“哎呀，这不是任家的小姑娘？好久不见你来剧场了。”
　“大伙儿快过来！任家的小智慧来了～对了，妈妈病情好转了吗？有回来舞台的打算吗？”
　“小家伙还像以前那样爱吃羊羹吗？我这会儿手上恰好有几块呢。”
　“过来让阿姨抱一个，你以前来的时候才刚到你妈妈的腰那儿，现在长得都比你妈妈还要高了。”
　“不止比南英姐高了，还比南英姐要漂亮多了。”来自某个油嘴滑舌的中年音乐演员大叔。
　被工作人员通知队友来了，而出来迎接人的梁耀燮，连同龙俊亨一起，楞楞地任贞雅被人们团团围住，各种亲切有加的问好，整个走廊顿时水泄不通，待遇只高不低，这场景与其说是回到自己家，不如说皇帝进后宫有过之而无不及。
　梁耀燮瞥了眼龙俊亨，用眼神问道：……。她到底什么来头？
　一开始还毫无头绪的龙俊亨，在听到‘南英姐’这三个字的时候瞬间福至心灵，国民歌手任宰范的妻子宋南英，是有名的音乐剧演员。
　从过度关爱的叔叔阿姨们当中艰难脱身，任贞雅长舒一口气。她见梁耀燮和龙俊亨两个人在那里互打眼色，轻笑出声。
　梁耀燮和龙俊亨齐齐回头望向她，任贞雅解释：“我妈妈是音乐剧演员，所以我小时候常来剧院玩。”
　梁耀燮了然的挑眉，人脉是一种妙不可言的东西。
　一如宋南英曾言：“但凡你当初是决定去做歌手或者音乐剧演员，我和你爸爸都有办法保你的事业一帆风顺。”
　可惜任贞雅选了另一条路，幸而她还有叔叔和婶婶，这两位大前辈演员毫不吝啬出借自己的人脉，毕竟整个家族里也只有任贞雅决定要当演员。
　龙俊亨看了一下时间，然后问梁耀燮，“晚上要一起吃饭吗？”
　“不行，我晚上要去拳击馆。”梁耀燮说。
　任贞雅的表情十分感兴趣，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眼睛像在闪闪发亮：“你在练拳击？”
　被她和beauty无异的眼神再一次吓到，梁耀燮顿了一顿才简单回答：“嗯。”
　“看来晚餐只能是我们两个人共进了。”连忙截断交谈，绝不承认自己吃醋的龙俊亨，对着梁耀燮的方向，露出相当虚伪造作的遗憾表情。
　一眼看穿龙俊亨完全不过关的演技，任贞雅似笑非笑道：“遗憾的是今晚你只能一个人吃饭了，我晚上要回《老千2》的片场。”
　龙俊亨急忙说：“那我送你。”
　拿过他手臂上的外套，任贞雅随意的摆了摆手，“不用了，我已经叫了经纪人来接。你和梁耀燮xi好好说会儿话，不用送我到门口了。”
　梁耀燮看见着任贞雅走远的身影，再回头一见表情失意的龙俊亨，先是幸灾乐祸的‘哼’了一声，然后轻声说：“活该。”

　　☆、第五十三章　（大修）

除去永远失去亲人的家庭仍然处于悲痛欲绝之中，岁月号沉船事件带来的余波渐渐散去，仿佛人们不再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活在不安的氛围之下。尽管新闻还有持续跟进，但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24小时全天新闻速报滚动，娱乐业也全面恢复正常运作，似乎一切回到平常。
　原定在五月回归的beast，由于岁月号沉船事件，经纪公司cube决定延迟至六月回归。
　本来预计将在六月结束的电影《老千2》，拍摄进度远超出导演姜炯哲的计算，有望提前杀青。
　虽然是《老千2》的女主角，不过任贞雅的戏份大概只占影片的一半，她之所以大部分时间都在片场呆着，是为了练习花牌技术。她今日特意向导演姜炯哲请了一天假。
　任贞雅看着手机网页上的乐队宣传海报，面上犹豫不决。
　她在念中央大学的时候，曾经组建过一支女子乐队，叫做知更鸟。
　任贞雅是主唱兼任主吉他手的位置，由于是重金属摇滚乐，每一次上台都会化非常夸张的视觉系妆容，这也是为何很少会有人认出那是她来。更不要提她当时舞台艺人用得还是本名任智慧，而任智慧这个名字在韩国通俗常见，一个年级里可能至少有4，5个都叫‘智慧’，只是姓不一样罢了。
　后来她的母亲生病，她退出了乐队，位置由当时的副吉他手接过。
　这时候短信的提示音忽然响起，任贞雅点开一看，是来自龙俊亨的短信。
　龙俊亨：下一周《x…man》的试映会，你会来吗？
　任贞雅想起好友李恩英谆谆教诲：“千万记得不要秒回短信，又或者十条短信里面只回复其中的五条，而且必须得是有重要信息的才要回，好比说他想约你出来，像那种关心你的日常信息，一律当没有看见。”
　李恩英在电话里咬牙切齿的说：“反正多给他一点磨难。真是看走眼了，没想到他居然是那种男人，你确定想和他在一起？”
　“我想再给他一次机会，我想再试一次，这个机会不止是给他，也是给我自己。”那时候任贞雅苦笑着这样回答好友的问题。
　看见聊天室界面显示‘短信已读’，龙俊亨握着手机焦躁的在屋里转来转去，他的宠物犬大哥一脸冷漠的看着自己的主人。
　约莫几分钟之后，任贞雅回复了短信，内容是：那段时间大概《老千2》要杀青，走不开。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龙俊亨立刻秒回信息：我可以提前和你预约吗？
　任贞雅：预约什么？
　龙俊亨：见你的机会。
　任贞雅：这份名单很长，我想你的位置应该会安排在挺后面的。
　龙俊亨：请问可以插队吗？
　任贞雅：以什么身份？
　龙俊亨：……或许男朋友的身份？
　任贞雅：我会慎重的考虑一下。另外回归请加油，我很期待龙pd的作品。
　“yes！”龙俊亨兴奋的抱起宠物犬大哥，一同倒进沙发里，激动的连连亲了好几口大哥，逼得大哥奋力挣脱出他的怀抱，忙不迭的跳下沙发，远离这个蛇精病主人。
　任贞雅退出alk的聊天室界面，对着穿衣镜再一次确认自己的装扮应该不会被认出之后，离开了家里。
　＊＊＊＊＊＊＊＊＊＊＊＊＊＊
　薛云河走进弘大的一所酒吧，那里除了定期驻扎的歌手以外，每一周都会请一支乐队来做特别表演。今天他是被乐队的人叫来，不然他本来是要和自己的朋友洪大光碰面喝两杯。
　这支乐队叫做知更鸟，是他的前女友任贞雅在大学时期组建的。
　以前两个人还在一起的时候，任贞雅曾经向他提过这个乐队，也介绍过里面的队友给他认识。
　今天是知更鸟乐队成立的四周年纪念日，尽管任贞雅早已不在这个乐队里，但薛云河还是会下意识怀念一切与她有关的事物，所以他拒绝和洪大光见面的聚会，选择来这个酒吧看表演。
　薛云河走到吧台点了杯酒，站到酒吧的角落处，静静的看着这里逐渐被人群填满，变得人满为患起来，吵杂的交谈声，吧台边挤满买酒的人们，灯光慢慢暗了下来，氛围变得迷离又暧昧。
　他拒绝了几个过来搭讪的女生，目光看向舞台，乐队的表演开始了。
　主唱有着看起来完美得无懈可击的烟熏妆，以5的一首慢歌《》作为今晚表演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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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鼓点声有节奏的不缓不慢的打击着，带有一点点funk旋律风格的贝斯和吉他成为歌曲有力的辅助，而合声与几乎不被注意的钢琴声融为一体。
　此时薛云河注意到身边两个女生的谈话。
　“现在的知更鸟已经不是以前的乐队，换了主唱，风格也从重金属摇滚变成流行摇滚。如果她唱亚当。莱文的《》里面的歌也好，为什么要唱《》，真是闹心。”
　“一个女子乐队能撑四年，已经很了不起了，别苛求太多了。”
　“你说为什么主唱会突然换人了？感觉主唱变了，也就不想再继续追下去了。”
　“或许是被排挤了？也有可能是内部不和？现在的主唱好像是以前的副吉他手？”
　“我觉得她的吉他和唱歌都没有以前的主唱好，我想要以前的主唱回来。我好想念智慧啊。我永远记得她在知更鸟的最后一场表演，玛丽莲。曼森的《dreams》。”
　“我觉得玛丽莲。曼森也不算是传统重金属摇滚吧？我承认工业金属算沾边，但他本质还是主流摇滚，只是比较巧妙的用金属乐作为包裹了。”
　接下来的对话便是两人在争辩玛丽莲。曼森在摇滚乐史上的地位和成就了，薛云河无意继续听下去，他陷入自己的思绪，仿佛听不见也看不见台上的表演。
　在薛云河构想过的未来计划里，曾经是有任贞雅的位置的。
　但他同时也清楚地意识到双方有无法磨合的地方，也确定彼此都不会想去改变，所以他不想浪费任贞雅的青春，他也没有想当然的以为对方会等他，他是同意分手这个决定的，也明白两个人的将来再难有交集。
　打一个比方来说，如果把感情当作投资买股，薛云河知道自己最后只会赔得一塌糊涂，即使未来的蓝图里有任贞雅，他也并不遗憾结束这段恋情，可惜归可惜。
　薛云河只是因为太清醒了，所以没有太过哀伤，也可以认为是他爱得还不够深，他不会为了爱情难以自拔的沉沦到底。
　他只是一个成熟到有点可怕，理性大于感性的男人。像这种类型的人，只能等有一个愿意去迁就的人出现，因为他绝不会去迁就你。
　“嘿，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薛云河恍惚以为是自己幻听了，他猛地一回头，发现自己面前竟然真的站着任贞雅本人，本来漫不经心倚着墙壁的动作一下子调整回来，变成有些挺拔站立的意味，一时语塞。
　半晌，薛云河才找回声音：“……你怎么，也来了？”
　“因为是四周年了。”一句话说明来意，任贞雅拉了下渔夫帽，上面印着‘人间失格’四个字，她的面容在昏暗的灯线下变得更难辨识，黑色的长发仿佛融进这里的背景。
　“我好像从来没有问过你，为什么乐队会叫知更鸟？”薛云河眼神迷离的看向台上，或许是被这里的光线影响了，也有可能是手中的烈酒。
　“谁杀了知更鸟？是我，麻雀说，用我的弓和箭，我杀了知更鸟。”任贞雅轻轻的哼起这首英文童谣。
　即便是身处吵闹的背影音当中，她的声音依然清晰的传到薛云河的耳中：“当然还有一本美国小说叫做《杀死一只知更鸟》，1962年改编成电影，由格里高利。派克主演。乐队名到底是来自歌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