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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天之倦倚西风-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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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烟点头赞同,随即又疑惑问道,“杨左使与韦蝠王寻你说这些,又是什么道理?”人家明教内部教务,没道理这么清楚地解释给风君渝听。
“当年与黛绮丝关系最好的人,除了阳顶天,便属金毛狮王谢逊。黛绮丝成亲,若非谢逊有事不在光明顶,定是会去参加婚礼的……杨左使会去,多半还是看在范遥的面上……”
“他们的意思是……让咱们一起去寻那金毛狮王?”韩烟一个转念,便想到了一个可能。
“正是这个意思。杨左使曾言,若说教中有人知晓黛绮丝出教之后去了哪里,此人非谢逊莫属。横竖咱们也要去寻那灵蛇岛,说不定那谢逊还知晓灵蛇岛下落。”
韩烟沉吟片刻,便默认了风君渝的说法。不弄清这生身父母,不弄清她刚来到这世上时,那番话的真相,韩烟的心里永远会存着疙瘩,这不是她想要的。
原先韩烟并不想计较杨逍等人去了何处,此刻话说到这里,韩烟自觉不问上一句,怎么也不太好,“既然要去寻金毛狮王,杨左使他们可有说何时出发?”
“之前那个打上武当山的女子,乃是蒙古朝廷汝阳王的独生女儿。光明顶之围解了之后,她使了手段,在各条主道上围堵返回山门的各派精英,除了殷六侠被人捏断腿骨,侥幸逃脱之外,其他人皆落于那小郡主之手。杨左使他们此行,便是去相救这些人的。”
韩烟怔了怔,呐呐地道,“以德报怨么?六大派刚刚围攻了光明顶,这会子又去救他们,杨左使韦蝠王、五散人他们看着不像是这么大方的人……”杨逍的性子稍显深沉,韦一笑几人也是性子强硬的,尤其是周颠,怎么看都是睚眦必报的,若说他们是去落井下石,韩烟还信一些,若说去救他们,这也未免太诡异了。
“你忘了么?张无忌是张翠山的儿子。武当派几位也为人所擒,他怎么坐得住?而杨左使韦蝠王他们既然推了他做教主,哪怕是代教主,就算他们心中不愿,也是不好拒绝的。不然的话,他们费心捧了个教主出来,不是失去了应有的作用了么?”
韩烟一想,确实也是这个道理。救一个是救,救一群也是救,总不可能将武当派几位救出来,而对其他人视而不见。明教大军正与蒙古朝廷打得难舍难分,能破坏朝廷的计划,而且,若是六大派众人在看到救了他们的是明教中人,还要对着他们口中的邪魔歪道弯腰道谢,那脸色定是非常精彩。便是专程为了看看那几大掌门的脸色,想来杨逍韦一笑他们都是愿意的。
想到这里,韩烟不觉抿唇一笑,“那我们就在这里等他们?”
“在这里也好。”风君渝应道。
风君渝没有提起张无忌口中的小昭,韩烟也没有开口询问,但两人心中都明白,既然答应了与张无忌一行一道出海,这小昭定是能见着的。不管是韩烟还是风君渝,都没有逃避问题的习惯,所以,单单为了小昭,韩烟风君渝都会答应杨逍他们的提议。
☆、父子相见不相认
那日韩烟与风君渝商量妥当; 决定等杨逍韦一笑一行回返; 与他们同去海外寻那金毛狮王。原本韩烟两人完全可以等着谢逊回了中原再行上门拜访; 只杨逍韦一笑所言; 谢逊的脾气一向倔强; 既然当年拒绝与张翠山夫妇一道回来,说不定此行劝说并不会顺利。为了保险起见,还是韩烟两人同去的好。
时间一下子过去了十来日; 韩烟熬制的药膏效果很不错,俞岱岩与殷梨亭两人的腿伤皆已痊愈。殷梨亭受伤时日短,伤好之后竟看不出半点后遗症,只那俞岱岩毕竟瘫痪了二十年; 日后若想行走无碍,并恢复武功; 便要看他怎么休养锻炼了。
正好有杨逍派人传来消息,张无忌一行一直追踪赵敏行踪,一路到了大都。待救出六大派众人后; 恐怕会直接出海; 让韩烟与风君渝先去那里汇合。两人商量了一回,便辞了张三丰,下了武当山向大都赶去。
这一回; 韩烟两人一心赶路,并不像先前那般停留驻足,竟未再遇上之前病患直接求上门来的事,也不知是幕后那人放弃了这么做; 还是韩烟两人急着赶路,让他没有了机会。不过,不管是哪一种,都不在韩烟两人的考虑范围之内。
到了大都,韩烟与风君渝也不去寻杨逍他们,只让人传了个信,便在郊外租了一个小院子住了下来。闲来无事,两人要么在一道印证武学,要么结伴出去游玩,日子过得惬意舒适无比。若不是心里存着事,两人恐怕还要再轻松愉快一些。
过了几日,杨逍果然寻上门来,令韩烟风君渝奇怪的是,杨逍只带了一个人来,这人面上伤痕密布,异常丑陋可怖,做头陀装扮,并不像是明教中人,更不是他们认识的任何一人。虽然疑惑,但他们还是将杨逍和这头陀迎了进来。
杨逍面色平静,表面竟看不出什么。反倒是那头陀看去有些激动,一双比之他丑陋不堪的样貌,显得颇不协调的黝黑眸子定定望着韩烟。进了门,还未坐定,他已急急开口,“杨兄,她……她是……”
杨逍轻叹了一声,下意识地看了风君渝一眼,嘴巴动了动,似是想说些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在那头陀期盼的目光下点了点头。实际上,在杨逍看来,相比起黛绮丝明显的西域特征,韩烟的样貌还是倾向于中原人多些,若是不仔细看,她眸中隐隐的海水蓝色很容易让人忽略过去,只会觉得她的肤色较之一般女子更白皙一些。韩烟本就生得清丽绝伦,有这一身冰肌雪肤也并不是那么突兀。
那头陀已不住喃喃道,“真像……真像……”
杨逍却暗自感叹,单论五官,韩烟与黛绮丝倒是有五六分相似,只两人的神韵气质相差太多,若是不站在一起,可当不起“真像”二字。也只有像他这般爱黛绮丝至深的人,才能一眼从看出韩烟身上与黛绮丝相像的地方。
被人这么盯着,饶是韩烟再淡定,也生出不耐与窘迫来,风君渝更是不客气地直接挡在韩烟面前,阻住那头陀没有任何遮掩的目光,转向杨逍,“杨左使,他是谁?若是杨左使的朋友,小子与烟儿自是欢迎,但若是来消遣咱们师兄妹,小子便是本事不济,也要与两位计较一番。”
那头陀像是才看到韩烟身边还有别人,视线转向了风君渝,这一看之下竟是大惊失色,比之方才头一眼看到韩烟还要失态,“你……”转向杨逍,语声中有着明显的愠怒,“杨逍,你今日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是何人?”
杨逍无奈苦笑,他怎么知道这么多年过去,黛绮丝对这人还有这么大的影响力,竟让他能将风君渝这么大个人视而不见。他更想不到的是,这人会对风君渝的存在一无所知。清官尚且难断家务事,这般想着,杨逍干脆地一摊手,“风小子,他便是昔年教中光明右使范遥。”
“范遥?”风君渝面色大变,平日温文尔雅的模样完全在这个字下剥落,眸中一丝冷戾闪过,抬手便是一掌,直击范遥前胸,下手半点不留情。
范遥不愧是范遥,即使事出忽然,仓促之间遭了风君渝重击,竟在千钧一发之间抬起右掌挡在胸前。“啪”的一声,双掌击实,风君渝是蓄意出掌,范遥仓促应对,自然高下立判,一掌之下,范遥闷哼了一声,蹬蹬蹬连退七八步,咳出一口血来,抬眼怒瞪着风君渝,语声带着浓浓的疑惑,却没有立即还手,“你到底是何人?”
“杀你的人!”风君渝并不打算这么放过他,一击得手,便已纵身扑上。
“狂妄!”范遥冷哼一声,就算之前因为风君渝的长相让他有些愣神疑虑,但不代表他会因此任由人打杀不还手。风君渝就算再妖孽,年岁摆在那里,难道还真能比得上自己不成?要范遥就此认输任人宰割,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边风君渝范遥两人已斗成一团,风君渝胜在招式精妙,范遥则经验老道、内功深厚,一时间竟是旗鼓相当,谁也耐何不了谁。
若说韩烟对于风君渝忽然失控还有些了解,那么杨逍便完全陷于云里雾里,直接傻了。眼看着两人一时分不出胜负,杨逍也不急着劝架了,反是转向韩烟,“韩丫头,这是怎么回事?”
“杨左使没有告诉他君哥哥在这里么?”看刚才范遥的样子,不像是知道。
他不是想给自家兄弟一个惊喜么?杨逍觉得自己很无辜,再一看招招狠厉,招呼着范遥要害的风君渝,忽然心中一个激灵,暗骂自己犯傻,好心办了坏事。
当年范遥对黛绮丝情根深种,他又不是不知道,风君渝怎么都不可能是黛绮丝生的,范遥早年确实有不少红颜知己,但这么多年他都不曾听说有风君渝这号人,要不是他自己找上门来,只怕明教上上下下无一人知晓。这么一来,问题便出现了,风君渝的母亲是谁,为什么这许多年来不曾寻来,更不曾听范遥提及?
“此事却是我思虑不周。”杨逍直言承认了自己的莽撞,“只是韩丫头,咱们就这么看着?”
韩烟将视线自风君渝身上收回,轻轻瞥了杨逍一眼,“这是范遥欠君哥哥与风姨的,还望杨左使不要插手,否则的话,韩烟即使不是杨左使的对手,说不得也要向杨左使讨教一番了。”
杨逍直接让韩烟的说辞吓了一跳,“韩丫头,你这话说说就算了,我可不敢和你动手。这是他们的家务事,我不插手。”顿了顿,似是有些不放心,又续道,“他两人这般打下去,你确定不会出事?”
“不会。”韩烟微微一笑,望向打得难舍难分的两人,淡淡地道,“范右使,你可还记得当年的蓝鸢么?”
韩烟一句轻飘飘的话,听在范遥耳内却似晴天霹雳,直接让他手上的动作滞了滞。风君渝抓住时机,或者说,他等这么一个契机已经等了许久了,连续便是三掌重重地击在范遥前胸。范遥整个人向后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五步开外,咳出几口带着黑红色碎末的鲜血,没有立刻站起身来。
直到风君渝收掌站回韩烟身侧,惊得目瞪口呆的杨逍这才转过头来,像是不认识韩烟般,指着她定定地看了半晌,忽然狠狠地叹了一口气,“韩丫头……算你狠!”
韩烟淡淡地笑了笑,向范遥的方向努了努嘴,“杨左使不去看看他么?看样子可是伤得不轻。”
这时,范遥手捂着胸口,已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杨逍见状,连忙上前两步扶住了他。范遥艰难地推开杨逍的手,顾不得擦去嘴角蜿蜒而下的血渍,看着风君渝,“你娘,她还好么?”
风君渝幽深的眸光闪了闪,探手入怀,掏出一方玉佩,扬手掷向范遥,黑着脸道,“天山飘渺峰,去不去由你。”
范遥接住玉佩,握在掌心,拇指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是我对不起她。有你照看她,我也能放心了。”
这意思是不去?风君渝哼了一声,越发为风蓝鸢觉得不值,却没有再说什么。风蓝鸢让他来见范遥一面,将那方玉佩交到范遥手里,他已经做到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
范遥看着眼前长相与自己年轻时候颇似的风君渝; 心下一时喜、一时惊; 一时又是悲、又是愧; 只觉得活到今日; 再没有一刻的心情能有此刻复杂。作为一个父亲; 能看到儿子长大成人,又出色如斯,无疑是自豪的。但若是这个儿子从来不曾在他身边; 他的成长也从来未曾有他参与,甚至视他为抛妻弃子的仇人呢?
后悔么?
不!既然已是过去的事实,范遥从来不会为做过的决定后悔。哪怕时光倒转,回归到他与风蓝鸢相识之初; 或者是风蓝鸢出走之前,他亦会同样选择。因为不爱; 他没办法勉强自己,更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
愧疚,应该是有的; 但也仅此而已。
年轻时候的范遥; 身居明教高位,长身玉立,风流潇洒; 与杨逍二人并称“逍遥二仙”,乃是江湖中有名的美男子。风蓝鸢祖籍江南,世代书香门第,是个典型的大家闺秀。这样的两个人; 原是八竿子打不着,绝无可能有交集的。但命运总是那么奇妙,会在人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微妙的转折。
蒙古朝廷的统治岌岌可危,不得不用暴力来镇压那些不同的声音,而风蓝鸢的父亲不过是说了一句“朝廷无道,百姓受苦”,不知怎么的传到了官府耳朵里。接下来的事情很简单,给风家安了个莫须有的谋反罪名,一家上上下下尽皆被砍了头。风蓝鸢正好去了城外寺庙烧香还愿,得以暂时逃脱,后在被蒙古官兵追杀时凑巧为范遥所救。
对范遥来说,他不过是顺手杀了几个蒙古鞑子,算不了什么。但少女的心思总是难测的,俊雅英挺的青年仗剑而立,白衣胜雪,已印在了眼里心底。
以对抗驱逐蒙古鞑子为己任的明教光明右使,被蒙古朝廷所害、孤苦无依的少女,就这样相识。在范遥眼里,风蓝鸢只是个顺手所救的女子,在风蓝鸢心中,救命之恩,却不知该如何相报。如此的差别,谁说不是已注定了日后的结局?
那一晚的光明顶灯火通明,范遥不忍眼看着心中至爱的女子为别的男人披上火红的嫁衣,除了托杨逍带去贺礼,早早便下了光明顶。他只想好好地醉上一场,疯过了纵过了,到了明日,他还是那个桀骜不羁的范遥。
他已经记不起那时为何会去找风蓝鸢,大概是潜意识里想找个人来陪。他还记得那晚的月色很好,他喝了很多,纵然平日酒量再好,也总有喝醉的时候,更何况他本是想大醉一场。只记得耳边风蓝鸢温言软语,鼻端幽香萦绕,怀中温香软玉、柔若无骨。
一夕贪欢。
第二日醒来,身边似乎还存着浅浅的温暖,风蓝鸢却已行踪飘渺。他知道这是风蓝鸢不愿让他为难,也不想相对尴尬。她从来都是这般善解人意的人。当然,他也清楚,这也是她给他的一个选择题,若去寻她,自然便是从此携手相伴,若他不去寻,便是自此相忘于江湖。
他终究还是负了她。他只是下意识地将这段记忆封存,他没办法在黛绮丝之后,接受另一个女人。黛绮丝破门出教,他便毁了容颜,离了光明顶,混入了汝阳王府。从此世上再无光明右使范遥,只有邵敏郡主座下苦头陀。
不过,看到风君渝,范遥不禁苦笑。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世上会存在一个跟他血脉相连的人。若是这般,岂不是说风蓝鸢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还要带着一个孩子?原先他还偶尔想象风蓝鸢在这乱世如何度日,这么些年她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范遥到底聪明绝顶,看着手中玉佩,又回想起风君渝方才恨不得一掌拍死他的狠劲,马上便觉出了不对劲。以他对风蓝鸢的了解,既然她多年未来寻他,没道理会忽然让风君渝找上门来,这唯一的可能只能是……
“你娘她……”范遥不知道这时候自己该说些什么,只觉得喉头艰涩得厉害。
“她已经去了。”风君渝答得很平静。实际上,他也知道当年的事情并不能全怪范遥,方才会那么失态地扬言要杀他也是一时气急。不说风蓝鸢临去前的嘱咐,便是看在两人无法切断的血缘上,他都不会真个下手。他只是恨范遥从来不曾想过去找风蓝鸢,以至于让她一个弱女子孤身在外行走,几次遭遇变故险死还生,自此留下病根。若非原白羽机缘巧合之下相救,这世上早已没有了风蓝鸢与风君渝两个人。
以明教的势力,真要找一个人,怎么可能找不到?只需范遥对风蓝鸢照顾一二,风蓝鸢便不会油尽灯枯而死。
果然!范遥暗叹一声,随即想到风蓝鸢的死必是与他有些关系,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又怎么也开不了口。风君渝见状,也不再理会他,转向杨逍,“杨左使此次前来,该不是存心来看小子笑话的吧?”
“自然不是!”杨逍立马矢口否认,开玩笑,只要没瞎,谁看不出来范遥与风君渝之间的暗潮汹涌,这种事可沾不得,不然便两面不是人了。再说,他也不算说谎,他带范遥来不过是顺便,还另有其他事。
“张教主已救出被困的六大派众人,此行他本也同来,只路上发生了些变故,便先行往海边去了。不过张教主是追踪旁人而去,必是比不得你们全力赶路,所以不用担心会赶不上。”
韩烟暗道这张无忌真能折腾,一边又对杨逍的话有些疑惑,“杨左使你们不一起去么?”
“不了。韦兄与五散人已回转光明顶,我马上也要回去。去劝说谢兄回归中原,有张教主一人去足矣,反而是明教才刚遭逢大变,不能五人坐镇。”
韩烟了然地点点头,“不知张教主是追踪何人而去?若是方便,还望杨左使能够告知一二,也好让我们有所准备。”
“金花婆婆掳走了峨眉派新任掌门周芷若,教主此行便是为了解救周掌门。”
韩烟并不像杨逍所想的那样,听到金花婆婆的名号便大惊失色,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峨嵋派掌门不是灭绝师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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