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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也就是大群下面还有地区交流群，等会和亚特兰蒂斯联系的话就是私聊。
　　比起这些城市，纽约年龄不算大，更接近青少年，因此对于打牌毫无兴趣，拉莱耶尝试退出群聊时，他一直没有声音。
　　终于，拉莱耶在伦敦去打麻将之后不久成功退出了群聊，不禁松了口气。
　　英国的俱乐部传统真的是影响了很大一批城市，刚刚她就一直听着牛津和剑桥正在问有谁想去打桥牌……真是愧对这两个城市里那么多勤奋求学的学生。
　　“亚特兰蒂斯是怎么样的？”虽说只是纽约和对方交流，拉莱耶只需要旁听，她觉得还是要提前了解一下谈判对象，“你说城市的本质是人，像这样失去人的城市意志呢？”
　　如果提及人类历史上的失落之城，十有八九的人会想起亚特兰蒂斯，这座传说中拥有高度文明发展、却又因为洪水沉入海中的古老城邦，拉莱耶也不由自主对接下来的交流对象产生好奇。
　　“什么？”谁知纽约疑惑道，“亚特兰蒂斯里的人还挺多的啊？”
　　拉莱耶：“？？？”

　　第11章　011

　　“它不是沉入海中了吗？”拉莱耶觉得自己脑袋上冒出了无数个问号。
　　纽约：“是啊，但亚特兰蒂斯人还在啊，在那个时候他们的科技就领先于现代，沉入海底不算什么问题，等他们进化出在海中生存的能力就更轻松了，亚特兰蒂斯也被在海底重建了，不像庞贝……”
　　说完他还羡慕地嘀咕了两句：“她甚至有防护盾……”
　　拉莱耶：“……”
　　纽约的语气听起来就像是羡慕同学爸爸给他买了辆好车的青少年，而且仔细想想，防护盾对城市来说大概比好车对青少年来说更重要。
　　说不定纽约还懊恼过为什么他没有沉入大西洋……
　　拉莱耶代入城市的思考方式，发现自己代入得还挺流畅，不禁感觉这个世界真是越来越魔幻。
　　可不是吗，亚特兰蒂斯并没有灭亡，纽约看起来像是伊布和猫的混血，她接下来还要找法师除草，世界还能比这更魔幻吗。
　　她按照纽约的指点走向海边，并没有走进海水，而是在沙滩上坐下来，顺手抓了把沙搓了搓。
　　细沙被海水冲刷过，沙质细腻洁净，混杂的贝壳碎片在夕阳下闪闪发光。这里的海滩以前肯定经过专门清理，提供给游客游玩欣赏，不过荒废了几年之后，已经完全变回了野海滩，除了她的足印，沙滩上只有飞鸟之类的小生物的留下的印记，看不出人类的痕迹。
　　“我现在该做什么？”
　　“我已经联系上亚特兰蒂斯了，扔片贝壳，告诉她你在这里。”纽约说。
　　迎着湿润的海风，拉莱耶捡起一片还算完整的贝壳，远远地丢入海水之中，溅起一簇闪着光的水花。
　　她等了几秒，海面发生了变化，一簇海浪慢慢升起，面向拉莱耶的方向，像是螃蟹伸出的眼睛。
　　拉莱耶又一次感觉到了和之前一样的被观察感，只是这一次，这些视线来自海水，来自海风，来自她手边的细沙，她感觉到了亚特兰蒂斯的来临。
　　片刻后，慢吞吞的声音在拉莱耶的脑海里响起：“啊，早上好，纽约，你来了啊。这是你养的人类吗？”
　　亚特兰蒂斯的语速很慢，咬字却不算清楚，还有些奇怪的口音，拉莱耶花了点时间才听懂她在说什么，不过这不是最让她惊讶的——尽管无论是吐字的韵律还是说话的节奏都给人一种成年人、甚至老人的沉稳感，可这清甜的嗓音明显是属于小女孩的，而且绝对不超过十岁。
　　之前城市意志声音年龄和真实年龄有关的猜想瞬间被推翻，拉莱耶这样思考着，而纽约在这时开口了。
　　“对，”他一副满不在乎的口气，“放在拉丁裔里也算可爱吧，虽然不太聪明，不过还挺乖的。”
　　拉莱耶：“……”你在说谁？
　　“噢，她真可爱，”亚特兰蒂斯如纽约所希望的那样，发出了被萌到的感叹声，“我也想养一只，可惜我遇到的都是不理我的亚特兰蒂斯人。”
　　拉莱耶：“…………”
　　拉莱耶觉得这段对话完全可以直接理解成宠物主人冲着朋友炫耀宠物：
　　“啊，早上好，珍妮，你来了啊。这是你养的猫吗？”
　　“对，放在美短里也算可爱吧，虽然不太聪明，不过还挺乖的。”
　　“噢，她真可爱……我也想养一只，可惜我遇到的都是不理我的野猫。”
　　看吧，没有任何区别。
　　新晋美短拉莱耶默默想。
　　但这里面还有个问题。
　　别人养猫只要抱在怀里摸摸就行，纽约这只伊布养她是指望着她能给他干活的，这比指望宠物猫抓老鼠还过分好吗？？？
　　……
　　纽约，布鲁克林区。
　　安妮在父母的怀里放声大哭。
　　对她来说，从上班途中莫名被绑上罐车开始，这一天的经历就像是一场猝不及防的噩梦，如果不是那个戴着乌鸦面具的青年和超人，她现在已经是太平间里的一具焦骨。
　　在亲吻和拥抱之后，哭过一场的安妮情绪终于平静下来，擦了擦眼泪，“妈妈，我好多了，我想去庭院里晒晒太阳。”
　　鲁西迪太太吻了吻她的头发：“好的，亲爱的，我去给你泡野莓茶。”
　　等她端着茶壶从屋里出来，看到邻居家的格雷教授正扶着栅栏，专心听自己的女儿描述她刚才的经历。
　　“他看起来很年轻，不会比我更大，我没有见过那么好看的脸，如果能再看到我一定能认出来……”
　　格雷教授若有所思地点头，问：“他有什么明显的特征吗？”
　　“他的眼睛是银色的，像是熔化的白银，”安妮努力回忆，“其他……”
　　鲁西迪太太走过来：“好了，安妮，你应该好好休息，别再想那些可怕的事情了。格雷教授，你要来点野莓茶吗？”
　　在向自己的邻居道谢之后，格雷教授回到自己的家中，关上门，抬头望向走廊的镜子，脸上温和的神情慢慢扭曲成了某种模糊的癫狂。
　　他走进地下室，顺手拿起楼梯一旁的蜡烛，烛光晃晃悠悠飘向黑暗，随着格雷教授的行走，照亮了墙上狂乱而凌乱的黑红符号。
　　地下室四角堆着高高低低的蜡烛，地面和墙壁都用奇怪的红褐色画出大量符号，正中央是一张木桌。
　　格雷教授将蜡烛放在木桌上，坐在桌前，呆呆地望着烛烟袅袅上升，许久之后，用恍惚的声音说道：“第三环节计划失败……”
　　在他的讲述之中，烛烟慢慢向着某个形状转变。
　　……
　　在老师走过来的前一秒，彼得迅速将平板上的界面从浏览器切换回去，躲过了又一次点名。
　　“你在看什么？”等彼得把界面重新切回去，他的朋友内德好奇地凑过来，看到了页面上的内容，“纽约都市传说？哦，这个我熟悉，你想知道什么？住在下水道的武术大师、地狱厨房的红色雷霆还是自由岛的海盗鬼魂？”
　　“呃……下水道里的不是鳄鱼吗？”彼得问。
　　内德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彼得：“拜托，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下水道里的鳄鱼已经过时了，一点都不酷。”
　　“好的……”彼得的目光重新回到了浏览器上，含糊地问，“那你知道，嗯，关于城市意志的化身的说法吗？”
　　“当然，太多人猜想过了，我觉得纽约应该是个性感美人，就像安吉丽娜·朱莉，”内德兴致勃勃，“如果这座城市真的有意志，我想不出她有什么道理不像安吉丽娜……扯远了，你知道有种说法吗？如果被城市意志认可，你就可以在城市范围内获得一切合理的帮助，你的每个想法都会被这座城市实现——”
　　他咂咂嘴，“你觉得纽约是什么样的，彼得？”
　　“应该是，嗯，强大又温柔，会保护你，照顾你，像是妈妈或者姐姐……？”彼得听着内德科普都市传说，一边扫着网页上的内容，“有没有人真正见过城市意志？”
　　“如果你相信他们的说法，很多人都见过，不过我觉得不可信。”内德说，末了好奇地问，“你为什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
　　彼得：“呃……”
　　几个模糊的画面在他眼前浮现，他不确定这些是不是自己高热下的幻觉，但比那更清晰的是，那只落在他额头上的手带来的温暖触感。
　　他犹犹豫豫地说：“我觉得，就只是我觉得，这座城市可能……喜欢我？”
　　……
　　配合着纽约勉强完成了炫猫行为，拉莱耶很快得到了亚特兰蒂斯调整鲸鱼迁徙路线的许诺。
　　她对于刚刚的事其实也不生气，猫都是认为两脚兽是被自己保护着的，然而铲屎官不可能不知道到底是谁在饲养谁，就当养猫嘛。
　　亚特兰蒂斯对于拉莱耶的态度挺友善——她还试图逗拉莱耶玩：“谁是我的小可爱？咕噜咕噜？”——在得知拉莱耶打算建城之后，也答应给她提供帮助，整个交流过程看起来也很儿戏，三两句话就结束了交流，导致对话结束之后，夕阳甚至还没有沉入海面。
　　拉莱耶久久没有回过神：“这样就可以了？”
　　“亚特兰蒂斯比较好搞定，”纽约说，“海底生存压力比较大，生活节奏也比较慢，所以亚特兰蒂斯没什么脾气，换成哥谭就没这么简单了。”
　　他又变回了伊布，蹲在拉莱耶身边，绿眼睛在昏暗的天光里幽幽发光，有一搭没一搭地往拉莱耶的方向瞥，尾巴在沙滩上摆动。
　　拉莱耶还没有回答，先敏锐地察觉到纽约虽然没什么表示，但语气透出了一点不满，只不过这点不满并不是“不满意”，而是“不满足”。
　　拉莱耶：“……”
　　她赶快反思了一下自己有什么忘了，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什么，眼看着纽约越来越不高兴，突然灵光一现。
　　“我只是没想到我的困扰这么快就被解决了，如果换成我自己，不知道多久之后才能稍微接近目标，”拉莱耶轻轻叹了口气，真诚地说，“谢谢你，在这之前我真没想过这件事能这样解决。”
　　纽约被拉莱耶一通夸奖夸得神清气爽，尾巴越翘越高，还不自觉地甩了甩。
　　就差在脸上写着“现在意识到还不算晚”。
　　拉莱耶：“……”
　　居然还真是要夸奖和感谢。

　　第12章　012

　　调整鲸鱼迁徙路线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摆在拉莱耶面前的问题是宣传。
　　现代人获取信息的途径太过丰富，越来越多不引人注目的信息会被淹没，假如没人知道拉莱耶岛可以观鲸，就算鲸鱼在拉莱耶岛周围繁殖都没用。
　　而宣发很明显又是一项需要烧钱的工作，之前的资金立刻显得捉襟见肘。
　　“希望他们不要开价太高。”望着眼前的门，拉莱耶征询纽约的意见，“只要按门铃就可以吗？”
　　“如果他们愿意见你，你只要敲门就行，这栋房子会放你进去的。”纽约说。
　　拉莱耶：“嗯……”言下之意也有被拒绝的可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拉莱耶觉得纽约其实挺喜欢住在这里的法师，纽约的情绪很好判断，如果他不喜欢法师，现在就该大声抱怨冷嘲热讽了，这种稍微有点嫌弃和挑剔的态度反而能证明纽约的好感……
　　她按响门铃。
　　像是有人在她身后推了一把，拉莱耶猝不及防，眼前画面一转，她一下穿过了门。
　　纽约得意的声音在这时响起：“……当然本质上这枚房子也是属于我的。”
　　对城市来说，所有居民都好像长期租住的租客，而房东当然有所有屋子的钥匙。
　　但对住在这里的法师来说，她大概是个不速之客。
　　“你是谁？”
　　冷淡的男低音从前方传来，声音的主人并没有掩饰自己的些许疑惑，拉莱耶抬起头，看到了一个打扮得……非常法师的高个男人。
　　红斗篷，蓝色布袍，花花绿绿的绑手和腰带，异域风情的项链，就差戴一顶巫师帽。
　　“无名小卒。”拉莱耶行了个礼，“您好，法师先生，有人指点我来找您，他认为我可以向您寻求帮助，来解决我面临的麻烦。”
　　法师皱了皱眉。
　　“是谁指点你来到这里的？”
　　拉莱耶报了个古怪的名字，这是纽约来之前告诉她的，她猜这个名字也属于哪个法师，只不过不在纽约。果然在她报出这个名字之后，法师虽然依旧不太好接近，态度却稍稍缓和了一些。
　　具体表现在拉莱耶现在已经坐在了沙发里，手里还多了一杯茶。
　　“所以你遇到了什么问题？”法师十指交叉，手臂架在沙发扶手上，“恶灵作祟？恶魔呓语？还是你的家人被诅咒了？”
　　红茶味道很不错，拉莱耶抿了一口，清清嗓子：“事实上，前不久我继承了一座位于岛屿上的主题公园，昨天我去岛上进行了实地考察，先生……”
　　“史蒂芬·斯特兰奇博士。”斯特兰奇说，“继续。”
　　他大概以为接下来要面对的是被诅咒的主题公园，这也让拉莱耶感觉接下来的话越来越不好出口，只好咳了声：“我不确定那里有没有问题，不过植物阻碍了我继续探索，所以我希望能委托您前往岛上进行调查，当然，报酬由您决定。”
　　拉莱耶说得像模像样，她也没说谎，这些都是事实，只不过法师需要做的其实不是去确定主题公园有没有恶灵作祟……主要就是除草。
　　“报酬可以稍后结算。”斯特兰奇矜持地说。
　　他们又讨论了一会细节，斯特兰奇抬起手看了眼手表，拉莱耶注意到手表似乎遭受过撞击，玻璃表蒙遍布裂纹，但依旧能看出价值不菲。
　　“抱歉，午餐时间，我想我们可以暂时告别了，之后我会自行前往公园的。”
　　“您是要出门吗？”拉莱耶看到对方起身，礼节性地问了句，“如果不介意的话，希望能给我邀请您共进午餐的机会。”
　　斯特兰奇停了下来，似乎在思索。
　　不过很快，他的思索被打断了，一个不算苗条的亚裔男人从展示柜后走了出来：“你想好今天去哪家餐厅了吗？”
　　“哦，我还以为你能靠着瑜伽和禅定活着呢。”斯特兰奇扬扬眉，对拉莱耶介绍，“这是王。王，下午有事做了，我接受了这位女士的委托。”
　　“所以你终于不用在儿童公园给孩子吹气球赚钱了，很好。”王说。
　　斯特兰奇：“……”
　　斯特兰奇：“咳。”
　　拉莱耶：“……”她还以为纽约的“法师很穷”是随口说说呢。
　　这一刻，法师的神秘光辉形象在拉莱耶心中稍显失色……
　　她沉默了一瞬，决定打破眼下尴尬的气氛：“我对这附近不熟悉，你们能推荐一家餐厅吗？”
　　不久后，他们坐在了一家露天海鲜餐厅里。
　　两位法师也挺客气，这家餐厅消费不算高，他们分别点了海鲜拼盘、主食以及甜点，以及“空气火腿面包”——“给这位不愿意让物质需求影响精神追求的先生”，斯特兰奇这样说——拉莱耶也点了份三明治，聊胜于无。
　　等三明治时，王走过来，询问拉莱耶主题公园的情况。
　　“是否已经出现了特殊的征兆，所以你才想要求助于法师？”他问。
　　拉莱耶：“……”
　　虽然王不苟言笑起来看着似乎并不好沟通，但拉莱耶想了想奇异博士更加冷淡的模样，感觉还是眼前的法师更有可能能接受事实。
　　她咳了一声：“不，其实我主要是希望你们能够……”
　　王神情肃然地等着后文。
　　拉莱耶：“除草。”
　　王：“……”
　　就在拉莱耶以为他要拂袖而去的时候，法师沉默一会，沉声说：“报酬按照驱魔的标准来。”
　　拉莱耶：“……”很懂嘛。
　　王说着报了个数字，比拉莱耶预想得要低很多，两个人很快达成了交易，接着惺惺相惜地谈起细节，王还保证别的不说，除草工作肯定能高效完成。
　　“我不建议你对史蒂芬透露实情，”王说，“他交给我就行，我会监督他的。”
　　两个人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转头看向正在餐桌边专心看手机的奇异博士，目光纷纷带上了些许同情……
　　……
　　大西洋，亚特兰蒂斯。
　　和许多生活在深海中的生物一样，亚特兰蒂斯人能够察觉到海水细微的波动，这种感知能力让他们即使在深海中，也能轻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和速度，甚至能提前预知到海底的地动现象。
　　这一次，他们也感觉到了异常。
　　熟悉的洋流正在发生变化，海底火山逐渐从沉睡中苏醒，鱼群纷纷离开原本的生存环境，不安的气氛在鲸群之中徘徊，生活在海中的居民都察觉到了什么，却又无法找出烦躁的根源，仿佛在深海中正酝酿着一团不可知的风暴。
　　没人注意到，一团庞大而又透明的影子突兀地出现在亚特兰蒂斯的边缘。
　　它从深海之中升起，无声无息飘到防护盾的边缘，仿佛气泡一般轻盈，一根根纤细的触须在海流中飘动，裙边随着海水曳动，漾开一圈圈奇妙的流光，不难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