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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比他更别扭的神了，“不求感情，却又因此压抑，你很矛盾。”
　　从微冷怀抱里抬头，只能看到他优美流畅的下颌线，“你滞留我身边，不只是因为这些，想要什么？如果我能给，我会给你的。”
　　分明一句友好安慰的话，周围温度却毫无征兆地降到冰点。
　　过了好半天，他扯动嘴角笑了笑，“想打发我？”
　　“想爱你。”不计较他的曲解，从他怀抱里抽出手，稍微往上抱他，看上去就像一只树袋熊趴在高高瘦削的树上，“你有朋友，我们是朋友，你陪我很久，内心却仍然孤独，这好像不太合适。”
　　“……。”险要会错意，洛基不动声色拢紧手指，过于用力使得骨节凸显分明，“……那还真是谢谢。”
　　他懊恼似的撇过脸，把下意识里的讥讽语气抹去，“我是想说，我们很像，一直在被推动，对历史的厌恶根深蒂固……最重要的是，你我生命漫长……而他。”
　　“卡俄斯，你应该比谁都明白，开始的时候，你就明白，总会有终结。”
　　安娜眨了眨眼睛，他每次念这个名字——Chaos，都会念的很好听，仿佛有魔力，即使他心情再阴郁，念到这个名字也会把语调降低。
　　“世界也会有终结。”
　　她说完松手坐回去，打开电视新闻。没有永恒存在的事物，没有不会分开的关系，她要的只是眼前一刻。
　　洛基沉默片刻后优雅起身退后，绿光闪现幻出一身墨绿长袍，冰冷铠甲在黑暗里闪烁着危险的光。
　　“幻视之水给你看了什么？”他神情专注，颇有种温缓的焦灼感。
　　新闻播报声不合时宜的插入：环球新闻驻德国记者称，就在刚刚，城市上空掠过一道红影，似乎是确定“罪犯”美国队长藏身地，正在前往围堵的钢铁侠——复仇者内部分庭伉礼，事态会如何……
　　情况已经这样紧急，安娜摸到手机想联系彼得，手被按住。
　　“告诉我。”
　　这声音阴沉极了，让人后颈生凉，这才是身为神明真正的隆重气场——他还没有对她使用过这种语气，她微愣，愣了一会儿的功夫，苍白面容已经近在咫尺，冷翡翠对上蓝宝石。
　　安娜看着这双剔透的绿眸，脑海中飞快闪过什么，她准确捕捉，“你在害怕。”
　　“洛基，你想留在我身边，是因为害怕吗？”
　　洛基突然被烫到似的移开目光。
　　安娜稍作思考，从怀里取出暗金怀表递给他，洛基条件反射地接过，等攥进手里才回过神，知道自己已经默认“害怕”这个说法——他突然有些胃疼。
　　找了个位置坐下捂着胃微微躬身。
　　光线昏沉，他紧紧抿着单薄如一片细叶的唇，压抑着疼痛——是实在的疼痛，突然造访。
　　安娜拨电话的手停了下，起身走到他身前，“你怎么了？”
　　“你今天关心我的次数太多了，卡俄斯小姐，令人……”他突然抿住唇，每次呼吸都好像有把刀子在心脏和胃之间吸起来，插下去，慢慢悠悠，但十分流畅，由此随着呼吸重复无限遍，他低嘲一声拧着眉头垂首不言。
　　“你……”
　　“好着呢。”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么几个词。
　　她看看他攥到发白的指节，转身倒了杯热水滴入血液，等血色淡化透明后递过去，神灵大人垂着头，没有再接东西的意思，保持姿势一动也不动，声音也很平静，语调低柔仿佛在宽慰谁，“我此刻死去，你能省不少心。”
　　安娜把水送到他唇边，看他皱着眉头一脸不情愿地喝下去。
　　“无需恐惧。”
　　她轻轻出声，点亮白芒，白芒有规律的移动，几条白金光线交织盘旋形成一张五芒星网，透过坚硬寒冷的甲胄，印在他胸口。
　　洛基尝试平缓呼吸，浑身冷汗逐渐消褪，他稍微挺直脊背，抚首而坐，优雅又勉强的坐姿，“几分钟前要撕碎我的也是你。”
　　安娜背对他，默默磨平指腹伤口，“你一定要这么说话吗？”
　　他闭了嘴，昏暗封闭的机舱陷入某种绝对静谧，只余隐约遥远的风声呼啸。
　　手机屏幕忽然亮起，视频邀请在黑暗里尤其瞩目。
　　洛基在她之前按灭屏幕。
　　“中庭的小打小闹不足挂心。”他语气中颇有不屑。
　　“是吗？”安娜拎起手提箱，“我不是无所不能，洛基，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们会成为你最强大的盟友。”
　　“幻视之水给你展示了未来。”他微微眯起眼睛，很在意言语细节。
　　安娜摇摇头，并不参与幻视之水的话题，“我只感受到你很怕，是什么让你念念不忘的担忧？”
　　洛基脸色苍白的瞥她一眼，那抹冷翡翠里意味明显——是你令我担忧。
　　安娜一顿，旋即浅浅一笑，仿佛黑夜闪耀的星辰，照亮虚无混沌，驱散一切阴霾与不安。
　　“挺好，那你不用怕了，我宣布——永远赦免你。”她抬起右手，在黑暗虚空中握到手杖，青黄锈蚀的手杖凭空浮现，自内而外散发着神圣白光，白光所到之处，仿佛可以衡量众生。
　　白芒越来越明亮，范围越来越大时，洛基走上前轻轻按住杖身，“我带你去。”
　　下一刻周围出现幽浮蓝光，眨眼间两人从原地消失。
　　**
　　空乘人员听到动静进到客舱询问，看着空无一的客舱，手里的托盘掉在地上。
　　**
　　德国柏林国际机场，在一架客机后面等待队友召唤的小蜘蛛没有拨通电话，转为录视频，用超小的声音实况旁白现场：“好的，美国队长、钢铁侠、黑寡妇都在那边，哇啊……那个新来的人是谁？”
　　“Underoos！”
　　“叫我呢，我得走了。”彼得丢下手机——在空中一个后翻过去，顺便带走队长的盾牌，很酷地落地，跟所有人打招呼：“嘿，大家好。”
　　超级期待跟大家正式见面的小蜘蛛心满意足地吸引了所有注意，大家都看向他，他保持着漂亮的落地姿势预备来个自我介绍，忽然停住话音睁大了眼睛，指向远处天际，“那那那里……”
　　美国队长史蒂夫从小蜘蛛身上收回视线，双手绑着蛛丝看向斯塔克，“你很拼啊。”
　　“你很傻啊。”斯塔克去掉面盔露出面容，眼睑下方一片瘀伤，“把克林特拉进来，把双胞胎从他们待的好好的地方带出来，我一直努力——”
　　他忍住持续攀升的怒气，克制语气，“我一直努力不让你把联盟拆的四分五裂。”
　　场面一度静止，突然间小蜘蛛跳到钢铁侠身后，攥住他的钢铁手，声音有点激动或者震惊的颤抖，“斯、斯塔克先……”
　　“你签协议时就四分五裂了。”队长语气平静，仿佛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斯塔克随手拍拍小蜘蛛，看队长一会儿，片刻后不想再争执，“够了。把巴恩斯交出来，赶快跟我们走，否则来收拾你们的就会是特种部队的人，他们可不讲什么情面。”
　　队长避开斯塔克的视线，看上去似乎有那么一点动摇。
　　斯塔克也察觉到对方的变化，压低声音：“拜托。”
　　下一刻队长突然举起手，远处飞速射来一支箭钻破他手腕捆缚。
　　再下一刻是小蜘蛛的尖叫，“斯塔克先生那里有人出来了！右侧，右侧也有！！”
　　因为这声尖叫，众人难得统一转头——机场右侧边缘出现一个冒火花的劈啪黑洞，远处一道刚刚消失的耀目蓝光。


第40章　好久不见
　　火花劈啪里走出一身便服的雷神索尔；　蓬松金发潦草束在耳后；　手里握着一柄纯黑长伞；　他环顾四周；　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孔，但并没有想象中那道踪影。
　　因为他的突然造访；　机场上剑拔弩张的气氛停滞下来，差点动手的几位都停了动作；　沦为围观群众；　众脸懵懵的看向当事人索尔。
　　事实上索尔也有一点点彷徨。
　　从他刚刚到达地球开始计时，到现在也不超过五分钟，这五分钟里他被一个地球法师翻来覆去，东倒西歪的折腾，到这会儿脚底下还有点发虚；　踩着棉花似的。
　　他晃晃金茸茸的脑袋；　眯了下眼睛再看看周围；　突然视线在某一点定住。
　　在他斜前方，还没彻底散开的一片幽蓝光芒中；　隐隐约约浮现两道人影；　其中一道修长瘦削的身影，十分容易识别。
　　至少索尔一眼就认出来了！洛基！他果然还活着！
　　索尔一甩长伞带动身体；　动如疾风扑向蓝光，他速度非常快，然而目标人物反应更快，几乎在他刚腾空的时候；　那道瘦削身影就已经意识到，猛地一顿下一秒消失在空气中。
　　索尔只扑到一只安娜。
　　又一眨眼的功夫，虚空中钻出一只苍白的手，悄悄握住女孩试图把她带走，索尔低头看着他动作，脸上露出一种“你当我瞎还是当我傻”的表情，紧接着一把攥住这苍白手腕，毫不温柔地用力捏着，绿芒自手腕开始除去，洛基咬牙切齿地完整现身。
　　再次真真切切地面对面，索尔心情十分复杂——这是一个曾经死在他面前的亲人，现在却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就这么站在这里，和一个女孩一起。
　　索尔这一年经历很多，索科维亚后，他一直在宇宙间流浪，关于无限宝石毫无收获，却在火焰巨人苏尔特尔那里收到诸神黄昏即将降临的警告。
　　然而当他斩首苏尔特尔回到阿斯加德时，发现仙宫无王，是范达尔在代为管理——苏尔特尔说过神父奥丁已经不在阿斯加德，这一句得到证实，那么诸神黄昏也极有可能到来。
　　他必须尽快找到父亲，而从何下手？当他看到立于英灵殿前方的巨大雕像——伟大的洛基，就知道弟弟是关键。
　　使他确定想法的是英灵侍卫的描述，过去一年里似乎经常有一位陌生少女在英灵殿出没，那位少女——雪白肌肤，乌黑长发，蔚蓝眼眸，有时不经意的对视，给人的感受就像海姆达尔那双眼。
　　这些形容让他立刻想到一个人，迫不及待来地球寻找，结果前脚落地后脚就被请到“纽约圣殿”。
　　不友好地交流一番那法师就把他套进一个火圈，一出来就，看到了洛基！
　　他以为他死了，在夜里为他念过悼文，祈祷他来世安稳，结果他居然，再一次欺骗！甚至把父亲也赶走了！
　　“Oh。。brother。你的朋友们都在等……”
　　一如既往的优雅语调没说完一句话就被扯断，索尔用力把洛基一轮掼地，轮完，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抓到黑伞抵在这恶劣弟弟的胸口，禁止他动弹，“父亲在哪里？”
　　洛基鬓发稍乱，两手挡在身前，“你得让我起来说……”
　　索尔稍微松了拿伞的力气，洛基就被压得要碎，他没忍住倒抽一口冷气，谁给这蠢货把锤子幻化成伞了，这么重的质量压在一个伞尖还让不让人喘气。
　　“好，好，我说……你先移开……”洛基妥协。
　　索尔哼一声，就压着他。
　　洛基脸色苍白，神情很痛苦——不知道是不是装模作样，但已经有人看不下去了，说出手就出手，她伸手拨开伞。
　　索尔看看被轻易推开的武器，再看看收回手站在一旁的女孩，心里有那么一点羡慕——自己单身了，洛基却有女孩疼了，这世道变了。
　　威胁弟弟点到为止就行，没有再用这一招，只在一旁盯着他，“现在你能说了，快说吧！”
　　洛基从地上优雅的爬起来，整了整领口，“我改变主意了。”
　　说完就要伸手拽安娜打开空间闪人。
　　索尔眼疾手快去捞洛基后领，后者灵活避开，分秒间两人已经来回数个回合。
　　明显携带一个人会拖慢速度，对于靠灵活性生存的薄血法师来说，失去速度等于要跪，洛基被索尔砸到手臂，一个闷哼撒开了手，再想去捞时女孩已经被人接住带离。
　　钢铁侠拦腰抱起她远离这些阿斯加德的神，后撤到较远距离停下来，面甲也不去，就这么隔着金属跟她说话。
　　“非得揍到身上才会听话huh？”答应好在家里等着，转眼就跟了过来。
　　安娜抿唇一笑，转头看看斯塔克，忽然笑容一滞，她猛地看向不远处的神明。
　　虽然只有短短一瞬间，还是发觉到异常——果然，已经被索尔制住的洛基一脸诧异，也在抬头看她，翡翠眸光微动，仿佛在问：是你？
　　安娜摇头，可以确定是洛基在无意间启动了怀表——就在刚刚时间静止了一刻，很短暂就恢复原状，之所以确定是洛基，因为除了使用者和主人，没有人能发现停顿。
　　稍等，或许是她自大了，还有一个人也发觉了时间出问题——阿斯加德神明兄弟脚下突然冒出一点火花，火花逐渐划成一个圆，圆内变成黑洞，两人一个啊字都没啊完就相携掉进去。
　　两位神祗从现身到消失，只有短暂的几分钟，围观群众还没松口气，空地再度浮现一个火圈，一位肩披暗红斗篷，打扮如同古代人的高大男士从火圈里走出。
　　“奇特的一天。”斯塔克感叹一声，从半空落下放开手里女孩，看着朝他们走来的这位男士，“这世界变化太快。”
　　“托尼。”斯特兰奇走到近前，指了指安娜，“我有点问题想问她。”
　　斯塔克打开面甲，看着他嗯一阵，“口味很独特，刚从化妆舞会回来？”
　　“说来话长。”斯特兰奇和斯塔克彼此并不陌生，他们经常在一些宴会场合遇见，虽然彼此不对付，但还算是熟人。
　　熟人之间说话不必拐弯抹角，他看看后方几位造型同样特别的，美国队长，黑寡妇，蜘蛛人？黑猫？噢这多元化的世界，他收回视线看回钢铁侠，“你应该还有内务要处理，我借用卡俄斯小姐几分钟的时间，稍后送还。”
　　斯塔克看看女孩，后者乖乖的点点头，还真是配合，很想打开战衣抱抱她，但场面如此，“不要走远，有什么话就在附近聊。”
　　斯特兰奇代为答应，沉吟一下，随手划出一个边缘冒火花的圆圈，“我们就在阿尔卑斯山谷。”
　　说完带走安娜。
　　斯塔克看着原地消失的人：“哪里？？”
　　“斯塔克。”美国队长的声音出现在背后，“我看错了吗？”
　　**
　　阿尔卑斯山谷。
　　蓝天白云，青青河谷，视野开阔，周围没有生活迹象，一派纯粹天然，如一幅美丽安静的油画。
　　斯特兰奇观望一圈美景，回头问正事，“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有控制时间的方法？”
　　“您还需要问我吗？这里……”安娜一向淡定，但此时难掩诧异，她指着不远处山坡，茂密松林掩盖下隐约露出一点灰白色墙壁，“那里是我家，您怎么知道这里是我出生地？”
　　斯特兰奇一顿，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到一间不大的小堡建筑，独自伫立在山林间。
　　他只不过随便一划，居然划到她的故乡，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在引导。
　　两人朝那栋小堡走。
　　斯特兰奇边走边思考，越看越觉得好像在某本书籍里看到过类似于此地的形容，但具体哪本书他一时间想不到。
　　走到房子前面，他正在考虑进不进去，就见女孩退后几步，有种发现什么想要躲避的感觉——躲避什么？这里荒无人烟，不说天上飞的，连个地上跑的动物都没有。
　　“我们去那边吧。”安娜扯扯斯特兰奇的斗篷。
　　斗篷顺着包住她手指，轻轻挠她手心。
　　斯特兰奇恨铁不成钢地捞了捞见色起意的魔浮斗篷，看一眼锁得坚固的木门，暂时收回好奇，矜持颔首，走在前面，“你的姓氏来头不小。”
　　两人走到坡底小溪边站着，清澈水面在太阳底下熠熠生光，干净的有些不真实。
　　“除了姓氏，我找不到自己和混沌神族的任何关联。”安娜也弄不明白很多事，并不介意有人帮她分析，她在溪边石头上坐下来，“阿斯加德古籍中也没有记载。”
　　斯特兰奇沉吟着，“嗯……很神秘，手杖在圣殿时几位法师轮番观摩都没看出来历，我们甚至无法——它是不是需要你的指纹密码一类，就那种设定，才能激活？”他有故意讲冷笑话的意思，但恰好说中。
　　“是这样的。使用者必须携带我的血液。”
　　生物医学领域权威专家斯特兰奇博士医生一脸我懂我懂的点点头，相当于DNA操纵，“超越地球的科学技术，你未必是当地人。请恕冒昧，能不能让我看看你？”
　　安娜还没回答，对方已经动作。
　　斯特兰奇打开随身佩戴的阿戈摩托之眼，透过它去看女孩。
　　——只能看到一片纯白的雾。
　　“这不可能，世上没有阿戈摩托看不透的东西。”他拍了拍阿戈摩托之眼，“老兄？”
　　“它看不到我？说明什么。”安娜看着清澈见底的溪水，一会儿过去，没有在里面看到一条游鱼。
　　斯特兰奇沉默片刻，收好阿戈摩托，“有可能说明，你的存在超越至尊法师，无限原石。”
　　安娜半垂着眼睫毛，不想告诉他，那些被供奉为绝对力量的无限原石也只不过是由Nemesis分裂而出，Nemesis也只不过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