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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程皓也戴上了墨镜。
　　黎懿上车前，戴上墨镜“我也没男人，更没什么叫我弟妹的哥。”谁是你弟妹，你哪儿来的弟妹？
　　张铭阳看着紫色卡宴的背影：程皓、黎懿，你们俩，好！
　　到了地方，程皓就闻到扑鼻的辛辣味。
　　“怎么选这个地儿？”很普通的店。
　　黎懿倒不觉什么“好吃呗。”
　　服务生领他们到位。
　　程皓果然除了黎鸿杰还看见了一位相貌堂堂有很和善的高大男子。
　　黎鸿杰也瞧见了程皓，眉目间不掩嫌弃“他怎么来了？”
　　“我司机，怎么了？”黎懿不觉有异，对周贤平颔首微笑“好久不见，周医生。”
　　“好久不见。”周贤平也自然对她微笑：她今天白色衬衣，黑色长裤，带着干练，也掩不去动人的青春感“这位是？”
　　“程皓。”程皓先伸手“黎懿的私人，大夫。”这句话他故意停了下。
　　周贤平礼貌也伸手“你好。”
　　“什么私人大夫，就一牙医。”黎鸿杰戳穿程皓“我家姑娘看的牙医不少，主要是我家老太太认识不少医院的正副院长，旗下口腔科的医生她都能找。”
　　黎懿对黎鸿杰蹙眉“私人就一个。”
　　“那我给你找十七八个。”黎鸿杰就是不待见程皓。
　　“程皓，周医生，咱不理他，吃我们的。”黎懿一指旁边空位，对黎鸿杰也不客气“你，隔壁自己吃，我买单！”
　　四人都坐下了。
　　服务生拿来菜单。
　　“全辣。”黎鸿杰想吃这家很久了，这家在嘉林还没分店，所以今天得过瘾。
　　“鸳鸯锅吧，一半辣，一半菌菇。”程皓轻说了句“周医生是美国人，应该吃不了太辣，黎懿虽然喜欢吃辣的，但身体不算好，平时饮食该注意。”
　　“你怕什么？这儿一心外，一胸外，还怕我妹子哪儿不舒服？”黎鸿杰略带嘲讽的笑起“也就你个牙医，没什么大用。”
　　黎懿点了不少东西“牙疼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抱歉啊，周医生，很多事我就喜欢做主，我哥和程皓都习惯了，你有什么想吃的就点，不用客气。”
　　周贤平对黎懿很友好“没关系，我也不知道该点什么，想必你点的东西都好吃。”
　　“是，别客气，她都说了她买单。”黎鸿杰也点了几个。
　　点好菜，黎鸿杰看了眼黎懿“姑娘，带周医生去选个佐料。”转头对周贤平笑起“酱料是自助的，她在外面吃的多，知道什么和什么搭配最好。”
　　“在外面吃饭都是别人服侍我。”黎懿这回就和黎鸿杰顶硬上了。
　　程皓见状，起身“周医生，我带你去吧，我倒知道几个火锅酱料的配方。”
　　“我要是辣酱。”黎懿坐着不动。
　　程皓低头看了她一眼“沙茶和花生酱，今天锅就是辣的，吃那么辣，发痘就不好了，乖。”然后又带着周医生去往自助酱料台。
　　自助台边。
　　程皓向周贤平介绍不同搭配。
　　周贤平也很认真的听取他的建议“都说中国饮食博大精深，连搭配的酱料学问都这么大。”吃鱼丸、虾滑是酱油＋蒜泥＋香菜，吃牛肉用海鲜酱加麻油加芝麻酱。
　　“各人各吃法，这酱料如何搭配也是一门学问，北方有北方的吃法，南方也有南方的喜欢，个人口味不同，料的搭配也各有不同。”程皓正给黎懿搭配她喜欢的“周医生才来，可以慢慢研究，以后研究好了，可以介绍给你美国的朋友。”
　　“程医生和黎小姐，看起来不像普通朋友。”周贤平也学着他的法儿自己挑料。
　　程皓放了不少香菜“是比普通朋友更好些的朋友。”
　　周贤平点了下头“这样，那还没到男女朋友吧？我还有和你公平竞争的机会吗？”
　　程皓没给她放醋，她不爱吃酸口，抬头“黎懿说周医生是美国很出色的医生，我相信你自己可以判断。”
　　周贤平见程皓神色并未改变，反而还有一丝从容“看来你们之间发生了很多事。”
　　“很多事。”程皓算是给他一个回答“且很多事都会有更多的涟漪留着，变成各自心里难以被取代的记忆。”
　　“可是根据科学研究，记忆是会随着时间而淡化，有些甚至会被大脑封存、遗忘。”周贤平还在众多不同口味的酱料间犹疑不决“没有什么记忆能保留，只要是她本人想忘记的。”
　　“没错，她想忘记的自然什么都不会留下，就像她从不给别人空等的希望。”程皓挽起嘴角“而她不想忘记舍弃的，最终会在她心底的镌刻。”
　　“鸿杰说她其实想忘记。”周贤平最终选定了海鲜酱，放入蒜蓉和麻油中。
　　程皓拿了一些又单独拿了一碟花生酱“很多事不能听别人说，得自己看。”而是个明眼人就能看出他和黎懿之间超出友情的亲昵“只能意会而不能言传。”
　　周贤平轻笑了下“是，的确不像普通朋友，但程医生，是男人就不要和喜欢的姑娘搞暧昧，暧昧……伤人。”
　　程皓很同意他的观点“没错……”
　　但身后传来黎鸿杰的声音让他们都不由回头，同时注视了彼此一眼，端着自己的东西就往回走。
　　之前，桌边。
　　“你什么意思？”黎鸿杰双臂环胸“就这货？你也好意思往我跟前带？”
　　“怎么了？这货欠我钱呢，我当然要用。”黎懿也手臂环胸“你和我吃饭，带什么周医生？”
　　“我朋友。”黎鸿杰眯起眼“怎么就不能带来了？他是你朋友吗？让你伤心的朋友啊？”
　　黎懿被他噎住“我，我是他债主。”却不服输“谭宗明那货你们都认了，为什么他就不行。”
　　黎鸿杰靠近了一下桌子“因为你才是我们黎家妹子，我们哥几个都心疼你，知道不！？”自己为什么学医，而且非得是儿科医生，就是因为这妹子“谭宗明那货自然有明尧哥刁难，你知道他为了那顾瑶做过些什么吗？他说他忘了顾瑶，能一心一意对你了吗？上次晚宴上的难堪你就这样忘了啊？”
　　“你能不能小声点，公共场合。”黎懿知道他担心自己“我也没说一定就是他了，就是先相处，下一次谁给谁难堪还不一定呢，你干吗把周医生牵扯进来？我对他没感觉。”
　　“感觉是能培养的。”黎鸿杰不由分说的叱责她“而已经培养了五年的感情怎能是说忘就忘的？你最讨厌的就是谭宗明的多年暗恋，怎么轮到自己就没关系了？你忘了他一个星期去三次的早餐摊了？”
　　“那照你这么说有前女朋友的不能再找了？”黎懿为自己据理力争“你能保证周医生在美国没有旧恋情，就没有前女友？程皓就什么都没有，他是暗恋别人，可是他没有去洛杉矶，在我给他铺好全部路，可以轻而易举抱得美人归的时候他没去！”
　　“我看你真的是魔怔了，他是没去，那是因为他利用你的心软就已经为顾瑶把事情办成了！”黎鸿杰也听说了此事“他又一次狠狠伤了你，不然你干吗逃去山里？”
　　“他是诚实！”黎懿怒怼，但反而压低了声音。
　　“他是混蛋！”黎鸿杰也是大怒“他怎么不对顾瑶诚实一回！？”没有控制声音，惹得旁边人注目。
　　黎懿拿包，起身。
　　正巧此时程皓和周医生回来。
　　“我们走。”黎懿拉住程皓让他跟自己走。
　　程皓连忙放下手里的酱料，拉住黎懿“怎么了？”
　　黎懿铁青了脸“不吃了，哪里没火锅店，我们换别家吃。”不让鸿杰欺负了程皓。
　　程皓对着黎鸿杰微笑“我们待会儿回来，这顿饭，我们吃。”带着黎懿往外走。
　　周医生也放下酱料“你刚才那句，我们都听到了，鸿杰，算了，你家姑娘的心完全在程医生那里了。”
　　黎鸿杰恨其不争“你不用担心，我能给她扳回来。”
　　“你拉得回人，还拉得了心？”周贤平轻笑，用筷子搅和起酱料“别说你看不出来。”
　　黎鸿杰还是忍不住生气“本来蛮聪明的小姑娘，现在脑子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还能去哪儿了，就是程医生那里了。”周贤平觉得这对兄妹有趣，同时也挺惋惜自己没机会了。

　　☆、一百零六

　　餐厅外。
　　程皓瞧着她自己生闷气“不带这样的，你说带我来和鸿杰吃饭，自己倒不给鸿杰面子？”
　　“你倒好性，被他说的一无是处，还不生气。”黎懿现在心气也顺了不少。
　　程皓看她为自己不平“有你生气不就行了，咱俩一人生气一人哄。”
　　“谁哄你啊，谁哄你了？”黎懿瞪他一眼，嘟喃“谁爱哄谁哄，哼。”
　　程皓笑眯了眼，就觉得炸毛的黎懿怎么这么可爱，就跟傲娇猫似的，平时高贵冷艳，但生起气来尾巴毛都炸了“我哄你，不生气了，进去吃吧；鸿杰说他的又不影响我们吃饭，我这几天都没见你，难得一起吃个饭，不生气啊。”
　　“你平时口若悬河的本事都哪儿去了？怎么就让他怼你啊，你不是那种被狗咬都要咬回来的人嘛。”黎懿生气的是他此刻的大度。
　　程皓蹙了眉“谁咬狗了？再说了，他怎么说都是你哥，不管是堂哥还是什么哥，是你哥吗？是你哥，让他说道两句怎么了？你哥啊。”
　　“真不生气？”黎懿瞧自己倒比他激动。
　　程皓低头，就爱看她维护自己的表情“不生气，别说你哥说我两句，就是你弟说我几句我也不生气，都是你家里人，我生什么气，知道他们都是为了你好，我只要做得好，他们看见你总是乐呵呵的就也不会说道我了。”
　　“我笑呵呵关你什么事。”黎懿鼓起腮：你不先告白，我们就不开始。
　　程皓俯首于她面前“那你哥说道我，你生什么闷气？”
　　“我三观正，见不得家人胡说八道不行啊？”黎懿昂昂头。
　　“行行行，您说什么都行，回吧，酱料都给你弄好了，你又点了那么多想吃的，不吃，多浪费啊。”程皓连哄带骗将黎懿带回。
　　黎鸿杰看见他们回来，正想开口。
　　黎懿一指，美眸一瞪“闭嘴，他好不好轮不到你说，我才是他债主。”
　　黎鸿杰点点头“行，长大了，翅膀硬了啊。”
　　“鸿杰，都饿了，她有时中午都吃不上饭。”程皓拉她坐下，将酱料搅拌好，放她跟前“你不也一样，忙起来的时候连饭都顾不上吃，周医生更是吧，心外忙起来都是分秒必争的。”
　　程皓打了圆场，黎家兄妹各自睨眼，也各自相安无事。
　　于是四人开吃，一时间竟然都没说话。
　　三位男士倒是将点的肉类涮品都下锅，程皓还将需要多煮一会儿的一些东西也放到两个不同的汤底内，然后就等着东西熟透，捞给黎懿。
　　“改天你给我和罗钥培训下，你们的很多专业知识都挺难懂的。”黎懿吃了口他刚捞给羊肉“还有你跟张铭阳说，他给我的那个独家代理商的资料不全，让他把有关这个代理商的资料都找全了，我们虽然定了大致方向，但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他哪有那本事，他收集信息的本事连我都不如。”程皓又夹给她一些羊肉“培训没问题，不过你为什么要学啊？那么忙，有这个空，你多陪陪林老师。”
　　“我就是想多知道些。”黎懿总不能说自己是为了他才想知道他的专业常识的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到。”
　　黎鸿杰就是闲不住他的嘴“那我让周医生也给你预留点时间授课，心脏科可是一门深奥的学问，心脏可分为心内科、心外科，而周医生就属于开心的人……”
　　“快快，给他肉，把他的嘴堵上。”黎懿一听黎鸿杰又来劲了“把羊肉都给他。”
　　程皓也正好要把羊肉分给黎鸿杰和周贤平。
　　“我看张铭阳的履历，你们是在口腔医院认识的？”黎懿吃了块冬瓜。
　　程皓自己也吃了“嗯，我毕业实习的时候，他已经在那里三年了。”
　　“那为什么过去的正经医生现在这么不正经？”不单不正经而且不靠谱“遇到什么事了？而且你们俩为什么出来单干？以你的水平，在大医院不是更有发展前途；我哥现在就挺好的，据说回嘉林就能升职。”
　　“体制内的事其实说不清楚。”黎鸿杰收起了对程皓的敌意，也心平气和起来“我啊因为有红星基金会的钱砸，又有家里的各种关系在，所以体制内的很多事都能解决。”家里为了偷偷帮助傅安愔，也做了很多工作“而他没背景又没人脉，想要在大医院里风生水起，要么娶卫生局的干部女儿，要么就是和自己系主任的闺女订个亲，总之都得从了别人。”
　　“也没这么夸张，不过鸿杰说的是，体制内总有各种无奈的事，我们也觉得自己出来单干，自由。”程皓也吃了，这家炸豆皮真不错“不过等真出来后才发现，现在这种自媒体时代，大众对私立医院的误解还是挺深的，所以我特别珍惜我们家这小诊所，我要力所能及的做一点对行业有正能量的事情。”
　　周贤平看了程皓一眼“其实这也是一个过程，美国也是经历过这种过程的，等国民的受教育程度和素质的不断提升，对私立医院的误解也会慢慢解除；其实国内一线城市对私立医院的误解就没有那么大了。”
　　“这还需要时间。”黎鸿杰还是语重心长的给了一句“需要一定的时间。”
　　“我也咨询了一些专业人士，关于你在意的诊疗椅，从五万到上百万，价格不等。”黎懿还是吃素的比较多“没想到你还真有野心，想做牙科名医啊，那么贵的椅子，明明没能力买，还非要买，是不是我可以理解为你打算以医生招牌为主打，不惜成本的用料，来让大众消除对现在满大街的口腔诊所的误会？”
　　“没错，越多我们这种正规的高端诊所出现，才能真正实现高端医疗的普及。”程皓对此很认真“消除大众的误解；我们看中的诊疗椅是贵，这就好比厨师手里的刀，顶级厨师的刀，纯手工制作定制，一把就能上百万，当然也有杂货店里可以十块钱买到的刀，都是刀，区别就在于主厨和厨子。”
　　“不就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黎鸿杰吃了一大口的肉“不过真正传说中的大神，不管什么情况就能应对自如，十块的刀和百万的刀到他手中说不定分寸都能一样，不同食物可以区别对待，所以关键的不是刀，而是人；我的两位老师，哪怕情况再恶劣，只要拿上手术刀就要用到百分之百的努力来挽救生命。”
　　“欧文是这样的人，他的妻子傅主任的手术也非常优秀。”周贤平对傅安愔的手术印象非常深刻。
　　黎懿不接他们的话“可是五把椅子最低也要三百多万，就不怕成本收不回吗？”
　　程皓轻笑“那我就当给行业做贡献了呗，再说现在不是有你嘛，你知道罗钥的本事，也对诊所有了规划，我不信收不回。”
　　“你用理想主义走到现在，走的还不错，真是佩服。”黎懿觉得厚白萝卜好吃“这么有行业责任心啊？程医生。”
　　“哎，好赖我也是个医生。”程皓提醒她注意“当年在医学院的时候我们可都是宣过誓的。”说起这个，程皓不由想起了当年宣誓的场景。
　　黎懿瞧着他神色不动，看向黎鸿杰“哥，你还记得当年宣誓的誓词吗？”
　　“当然，是这样的一段，我决心竭尽全力除人类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维护医术的圣洁和荣誉，救死扶伤，不辞艰辛，执着追求，为祖国医药卫生事业的发展和人类身心健康奋斗终生！”黎鸿杰几乎完整的背出了当时的誓言“周医生，美国那段是什么？”
　　让黎懿和周贤平都很佩服。
　　“我们的誓言是I　solemnly　pledge　to　consecrate　my　life　to　the　service　of　humanity。　I　will　give　my　teachers　the　respect　and　gratitude　that　is　their　due。　I　will　practice　my　profession　with　conscience　and　dignity……”说着个话题，周贤平也陷入了当初他在成为医生时的宣誓词“那时候真的很激动，也觉得很庄严，我爸爸妈妈也都到场了，你呢？鸿杰。”
　　“我们是跟同学一起。”黎鸿杰也回忆里他们那届的同学“虽然好多人都没坚持下来，脱了白大褂，转行的、嫁人的、去卖药卖医疗器械的，还有些做了什么医疗保险、甚至还有索性就去考律师执照，专门打医疗官司，但我想坚持下来的人总还是能时不时的记住当初宣誓时的心底的这份神圣和感动，程皓，你说呢？”在这点上黎鸿杰对程皓是敬佩的，他的医生素养没有因为出来单干而丢弃，这点他非常赞赏。
　　“嗯。”程皓也从回忆里出来“那一刻的感动很真实，我经常会想起来。”
　　黎懿给他夹了一只虾“你是好医生，你的同事、病人都知道。”
　　程皓看她给自己夹的虾“能从你嘴里听到一个好字，证明我做的还不错，是吧。”
　　“是经常会想起来，在医学院宣誓那会儿你就站顾瑶身边，是吧，程皓。”那一届他们所有的学生都是在大阶梯教室一起宣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