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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别数钱了，赶紧给我们来两份。”
　　“呦，皓子呀，嘿，你今儿怎么这点来了？”老板是意外“我这都要收摊了。”
　　“别呀，专门跑过来的。”
　　“这，这没剩什么东西了。”老板挺为难。
　　这时一女的问“老板，豆腐脑和糖油饼有吗？”
　　黎鸿杰看了那对男女“要不要走人？”
　　“有戏看，干嘛不看？”黎懿背对他们“他们没看见你啊？”自己的存在感何时这么低了？
　　“女的好像看见了，怂包嘛，有笑话看不到其他花了。”黎鸿杰也完全压低了声音。
　　“豆腐脑只能对付半碗了。”
　　“行行，够她吃的就成，我无所谓，来个糖饼再来个鸡蛋啊。”男子的声音里都透着松快。
　　老板有生意自然招呼“好嘞好嘞，坐坐坐。”
　　程皓带着顾瑶朝后面露天座位走去“来看看，板凳都高端了（吧）……”他这才看见了黎鸿杰和黎懿。
　　黎鸿杰看了他一眼，只当没看见，对黎懿说“你吃啊，又不是失恋，干嘛不吃饭啊？”
　　黎懿瞪多嘴多舌的黎鸿杰一眼。
　　顾瑶其实早看见黎鸿杰了，可黎鸿杰回视自己的目光是那么冷，让她不想自讨没趣。
　　“这么巧？”程皓却不能不说话“鸿杰……”
　　“放心，我和我妹子吃完就走，不会打扰你们旧情复燃。”黎鸿杰先摆明了态度“你们先燃着，等笑话，是校花，瞧我这发音，等校花真正的把婚离了，我等你们结婚喜帖啊啊；哎，妹子，到时候你是跟我去啊，还是带个妹夫去，提前说一声，我也好问新郎官多要一张喜帖。”
　　程皓瞧着黎鸿杰说话夹枪带棒，黎懿别开脸不想和自己照面，也就坐下了。
　　顾瑶看看黎家兄妹，对程皓笑的很勉强“要不然，我们换地方吧。”
　　“没事，你难得回来一回。”程皓还是让她尝尝这旧味。
　　老板这时端上了那半份豆腐脑和鸡蛋，打量起程皓带来的姑娘“呦，这，这不是那谁吗？”
　　“顾瑶。”顾瑶大方的报出名字“您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老板一脸热络“你这医学院的大校花，谁不记得啊，这过去多少愣头小子，在我这儿给你买豆腐脑……”
　　程皓看向多嘴的老板。
　　老板发现，擦汗，停住声音，又转头看看“今儿是什么风啊？黎鸿杰也带着姑娘来吃我这豆腐脑，大校花和程皓你也来；当初其实我还纳闷呢，你说当年你们俩，一学生会主席，一大校花，怎么就没好呢？你们俩那时多般配。”
　　黎鸿杰看看老板：你真的话很多唉。
　　老板觉得自己又说错话了，重新回头“不说这个了，你说这么些年了还这么漂亮。”这话是对顾瑶说的。
　　“你也还是那么精神。”顾瑶当没听到老板刚才的话。
　　“老了。”老板可不敢不服老，瞧着漂亮依旧的顾瑶，看向程皓“皓子，你小子行啊，这么多年在我这儿吃早点，就一直不变口味。”
　　程皓本能的看向黎懿那边，她还是撑着头，和黎鸿杰说着什么，完全不看自己“油饼糊了。”这老头，今天真的很多话啊。
　　“这么多年他经常都来啊？”顾瑶当是好奇。
　　“可不是，一礼拜最少来三回。”老板竹筒倒豆，什么都往外说。
　　“油饼真糊了！”程皓‘提醒’他，说什么说啊。
　　老板觉得他是不好意思，也不好多说什么，走了。
　　老板走了，他们两桌之间的‘阻碍’也没了，程皓就这样看向斜对面的黎懿。
　　顾瑶看出他目光落点和神情里的紧张，柔声说“真是念旧有专情啊。”
　　“我就是懒，不愿换地儿。”他说的声音不算轻，希望她能听到“倒是你，美国那大汉堡，还没改变你的口味，还是喜欢这豆腐脑。”
　　顾瑶舀着豆腐脑“你知道，人类最有效的记忆体是什么？”
　　“脑细胞啊。”程皓说这话有些不过脑，她不看自己，他只能把注意力放回顾瑶身上，不然太不礼貌了。
　　顾瑶摇头“是味蕾。”
　　“舌头啊？”这个还真头一回听说。
　　“所有的思乡之情，都是从胃开始从味蕾结束的。”顾瑶笑意盈盈的面对面前的程皓“所谓故土难离，旧人难舍，其实说得就是，只有最熟悉的人才最让人安心。”
　　程皓的注意力被顾瑶这些话完全抓牢了，怔怔的看着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美丽女子。
　　顾瑶也与他四目相对，目不转睛，然后莞尔一笑。
　　程皓又不由想起了在学校里的事，那次顾瑶失恋后喝了一晚上的闷酒，然后发生的‘初吻’事件。
　　倏然间。
　　一场不期而至的大雨而下。
　　“黎懿。”程皓脱口而出。
　　也因为雨而意外的顾瑶抬眸看了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心意的程皓。
　　程皓这才发现旁边的人似乎早就离开了。
　　老板赶忙给他们拿伞。
　　程皓撑起伞，带着顾瑶离开。
　　远处黑色宾利的副驾驶位上，黎懿坐着，也看着。
　　“要不要跟跟？”
　　“送我回公司。”没那么多闲。

　　☆、八十五

　　顾瑶故意带程皓回自己住的酒店。
　　二二零一室。
　　程皓看着外面：刚才除了老板的多嘴多舌，自己没说什么吧，上次晚宴的事她到底消气了没有？刚才的事，她不会又生气吧，真是，说什么一个星期要去三天的话，以后自己都不去了！
　　顾瑶走出房间，瞧着程皓站在大厅落地窗前，神色难安。
　　程皓看她出来，就借口要走，这里是罗钥工作的地方，要是让她看见自己在这里，她会不会告诉黎懿？这要是她告诉她了，自己真是百口莫辩了。
　　顾瑶瞧出他的局促，这准备说话的时候被客房服务打扰，不过她很快处理了，回转“还是在这儿说吧，别出去了，你刚淋了雨，我刚才烧了点热水喝点热的。”
　　“唉，你刚才说来的时候怎么那么紧张啊，是怕罗钥看到然后告诉谁吗？”顾瑶故意这么问。
　　程皓强作欢笑“没有啊。”
　　顾瑶再故意试探“我突然想起来了，是不是在美国的时候我们已经见过了？在我家门口？”其实那次自己已经认出他了，只是自己正处于低潮，不想让已经改头换面的他看到自己的狼狈不堪，所以故作不识。
　　程皓应了一声。
　　顾瑶恍然，又有些失望“那你和罗钥关系好吗？没说，我可有点伤心啊。”
　　“我和她不熟，她是黎懿的朋友。”程皓解释了。
　　顾瑶端了茶杯过来“我伤心，是因为从前不管发生什么事，程皓都会站在顾瑶这边，现在看来时间真的会改变一切。”
　　程皓接过水杯，对于顾瑶的失落他没说话。
　　“坐下说吧。”顾瑶先坐下，对于他的无言真的很介怀。
　　“顾瑶，你听我说，这件事我参与进来的时候真的不知道对方是你，等我到了美国，你从那个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我才知道，我，我当时就蒙了。”程皓还是要讲事情说开“我知道，我知道你说这些话你一定不爱听，但是我还是得为罗钥说句话，她真的从头到尾都不知宋宁宇已经……”
　　顾瑶看他，目光如炬。
　　“已经结婚了。”该说的话程皓觉得自己必须要说“所以你们俩都是受害者，都是无辜的，真的，黎懿和张铭阳都亲口问过宋宁宇，那货，我是说宋宁宇也都斩钉截铁的否认他有太太，你不信，可以问张铭阳啊。”
　　“刚才还说你们不熟，怎么现在这么为她辩护？我能问你是在意她，还是爱屋及乌？”顾瑶调侃似的问“她自己都没急着辩解什么，你倒显得有些激动了？”
　　“你们俩见过了？”程皓问了这问题，自己就给答案了“也是，你都特意住到这酒店来了，怎么可能没见过，你没为难她吧。”
　　“程皓，说到底我才是婚姻里面那个被背叛和伤害的妻子。”顾瑶激动了几分“我不管她是有心还是无心的，毕竟是她介入了我的婚姻不是吗？这种立场下你，你当着我的面维护她，你，你真不在意我是不是受伤吗？还是她有个有钱的朋友，所以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你知道吗？如果不是她们俩在美国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我和宋宁宇面前，我不会和宋宁宇吵的那么厉害，然后事情还没平息我就收到你mail我的邮件，我这才崩溃的！”
　　“我，我……”程皓听顾瑶说了这些，说不出辩解的话。
　　门外，罗钥让楼层服务员再次敲门，她一定要看清楚顾瑶房间里的男人是不是程皓。她并不清楚程皓和顾瑶的关系，但是他们两人搅和在一起让她是既意外又震惊，程皓怎么会和顾瑶这么熟稔？他不是和黎懿好了吗？怎么又和顾瑶来酒店？搞什么呀！想想他和张铭阳那货那么铁，是不是这家伙也是喜欢招惹女人的？自己是倒了血霉才发生了现在的事，她不希望还有一混蛋让黎懿倒霉。
　　情绪不佳的顾瑶又被客房服务打扰，关门回转。
　　门外，服务员告诉罗钥的确有一男的，罗钥眯起眼，谢过那人后，拿出手机发给黎懿：程皓在顾瑶房间里。
　　这次程皓先开口道歉“那个，刚才那话我就没过脑子，别在意啊。”
　　“没过脑子的话才是心里话。”顾瑶不接受他的歉意，相反她还要利用他的歉意“对吧。”
　　“那份邮件是我自作主张发出去的，事先罗钥小姐也没有同意，所以这件事严格来讲，我应该向你道歉……”
　　顾瑶似乎是努力克制着情绪“我是真的不想再听到任何道歉的话了，这段时间是听得够多的了。”走过程皓到窗前，用力深呼吸“从前上学的时候，多骄傲一个人哪，总觉得全世界都得围着我转，这才几年时间，现实就残酷的打落了我的骄傲，我根本就没有资本让世界围着我转？我有什么啊？年轻？我已经不年轻了，美貌？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年轻姑娘曾经那么高高在上的出现在我面前，然后让我知道现在世界已经不是围着我转，而是世界都在跟我道歉，好像谁都能伤害我一样。”
　　“你别这么想，她没有那个意思，她，她就是那么一人，其实对朋友很仗义。”程皓想为黎懿辩白“你有什么事的话就告诉我，我一定不会推托的。”
　　顾瑶背对他：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我决定离婚了，毕业之后我抛下父母、朋友，一个人嫁到美国，我做了七年的家庭主妇，我没有事业没有社会关系；之前我以为这婚姻里的鸡零狗碎我都能接受都能忍，直到看见罗钥活生生出现在我面前我才知道，其实我还有点可怜呢，罗钥被骗，可她至少还有一个那么真心的朋友，可我有什么？所以仅剩的那点自尊，让我决定离婚。”
　　“你不要那么说，我认为你是对的，人不管在任何时候都不该委屈自己。”程皓虽然意外，但支持她的决定。
　　顾瑶再度用力深呼吸“没错。”回头，带着泪眼看向他“所以我要求他净身出户，不过分吧？”
　　“不过分，他，不同意吗？”程皓觉得宋宁宇不会那么简单答应的。
　　顾瑶双臂环胸，走回，拿出一份东西“我需要罗钥帮帮我，但是她拒绝了。”
　　程皓接过，一看，是当初让邹北业找的那些照片。
　　顾瑶楚楚可怜“我现在的状态你也看到了，其实我现在已经能很理智地去处理这些问题了，所以我这次回来，不是来为难罗小姐的，但是可笑的是，现在能帮我的只有她了，我甚至还要去央求她。”
　　程皓看着造成顾瑶家庭破裂的自己的那些杰作“我和她真的不熟，要不然我帮你试试？”
　　顾瑶眼中迷惘绝望“我和她就更不熟了，甚至是她对我还有不少抵触，我到现在也不明白她到底好在哪里，能让宋宁宇对她如此神魂颠倒，也能让黎懿小姐对她如此仗义维护，还让你对她如此百般辩解。”
　　“不……”程皓想解释。
　　顾瑶没让他开口“我不是怪她。”倔强的一抹眼泪“我就是突然觉得，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孤立无援的，亲人不敢告诉，朋友，也没什么朋友。”笑的灿烂，眼泪却一直留着“好像全世界都抛弃了我一样，可是我又错过了什么呢？我为什么要遭到老天这样的对待呢？”笑着流泪。
　　“顾瑶，你别哭嘛，你有什么，有什么要我做的，我能帮上你什么。”程皓真的很内疚“你说，我都帮你。”
　　“你能帮上我，就怕你不愿意帮。”顾瑶一边哭一边去拿包里的文件。
　　程皓根本没注意到“什么事，你说。”
　　顾瑶拿出了那份文件“在罗钥小姐看来，我这次回来一定是以高高在上的姿态，来兴师问罪来责难她的，所以我能理解她对我的抵触。”
　　程皓接过，那是一些英文文件，似乎是离婚用的证词。
　　“不过如果是其他人去说，应该会比我有用的多吧。”顾瑶还是我见犹怜“我下周三回美国，如果你可怜我，就伸伸手帮帮我，就当作你最后一次帮我了。”眸中含泪。
　　程皓拿住那些文件“好。”

　　☆、八十六

　　过了一天，顶层酒吧。
　　罗钥将那些文件交还给程皓“程先生，我很感谢你上次帮了我，但是对不起，我无能为力。”
　　“罗钥，你能不能考虑一下。”程皓没有去拿那些文件“我保证这件事不会对你有任何伤害，但是你的一个签字，可以让被背叛的妻子得到她该有的赔偿。”
　　“不。”罗钥对程皓微笑“你还要酒吗？还是，想找人激怒我，然后拍下我和客人冲突的视频，威胁要投诉我来得到签名？”
　　“我没这种想法。”程皓知道上次王岩的事自己做的过了“罗……”
　　罗钥去招待另一位客人了。
　　程皓抿唇，将那些文件拿回手里，看向忙碌的罗钥……
　　等到罗钥下班，程皓还是没走。
　　罗钥换了衣服，看见程皓等在外面，走了过去“程医生，我不管你想干什么，但是这个字我是绝对不会签的，你非要这样胡搅蛮缠？我是在看黎懿的面上，才不跟你计较。”
　　“罗小姐，我知道这件事你很为难，可是毕竟这件事情你还有些不可推卸的责任……”
　　罗钥拿出手机，拨通。
　　“罗钥！”程皓压住她的手。
　　“不是我要做小三的！”罗钥对程皓大声喊出“我只以为他不过是劈腿！”
　　“我知道，我知道。”程皓抬起手，手心对向她“我的要求是有些过分，可是，相对的弥补对你也不是难事啊。”
　　“你和顾瑶什么关系？”罗钥见程皓如此为顾瑶鞍前马后，很是不解“她是初恋吗？还是你以前对不起过的女朋友？”
　　“嗯，同学，我和顾瑶在大学里面就是同系的同学。”程皓没有看罗钥的眼睛“关系，还不错；这次是我搜集了那些证据，说到底我也是破坏者之一，所以我才想做点弥补。”
　　“你去弥补她为什么要伤害我？”罗钥指着自己“我和你无冤无仇吧。”
　　“顾瑶她下周三就回美国，你签个字，什么都不会有的，我保证。”程皓低声下气的恳求罗钥。
　　罗钥摇头“你保证不了，我根本不相信你，我在北京，只相信黎懿一个人！”
　　程皓抬头。
　　罗钥看向程皓“我不会签字，除非你有本事说服黎懿来劝我，我欠她人情，美国的事，我记得，所以要还人情也是我还给她，有本事，你让黎懿来劝我签这个字。”
　　程皓看着提出一个很奇怪条件的罗钥。
　　“不敢吧。”罗钥就想看看程皓能为顾瑶做到哪一步，她想知道，也让黎懿知道，她觉得程皓配不上黎懿“那就不要缠着我，我不会签字的。”说罢，就从程皓身边走过。
　　他如果真的让黎懿来劝自己，他又拿什么脸来面对黎懿。
　　程皓转头看向已经走远的罗钥。
　　罗钥走出酒店给黎懿打了个电话“是我。”
　　“宝宝还好吗？”黎懿先问的是孩子“还是说……”
　　“程皓和顾瑶是什么关系？”罗钥打断了她的话“程皓拿着顾瑶想要我签字的文件来找我，等了我一个晚上了，而且看样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程皓暗恋顾瑶五年，顾瑶是他大学里的女神，也是他变成现在这幅样子的契机。”黎懿回答了“不要签，我不相信宋宁宇，同样对这个颇有心机的顾瑶也没有好感。”
　　“我对程皓说我欠你人情，如果他能说服你来劝我，我就签字。”罗钥实话实说“我不知道程皓会不会去找你，可我发现我也挺拆人家的本事啊，你觉得他会找你吗？”
　　“会，一定会。”黎懿没有迟疑就回答了“他非常念旧，五本为顾瑶写的爱情守则也还视若珍宝，为了女神赴汤蹈火，粉身碎骨又算什么呢。”
　　“黎懿，他配不上你，如果他来的话。”罗钥没想到她回答的如此迅速又肯定“你们没有开始就不要开始了，天下比他好的男人比比皆是吧，特别是对你来说。”
　　“池东海律师是我知道的熟知离婚官司的北京律师，得空我带他去酒吧，你也见见。”黎懿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