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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漫]座敷小姐-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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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光顾着担心犬神那边的情况,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现在可是个“见习”窑妹啊!
“妹妹自己想要挑个什么好日子出台呢?”说着,及川当真拿过一边的黄历翻了起来,翻了几页,她又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哎呀,姐姐自己也懵了,还挑什么吉日,再过个四天就是月底的第二场斗兽赛,最热闹不过的了,可不正好。”
。。。。。。斗兽?原来不知不觉间,离她来到这里已过去十天了。不过,斗兽赛。。。。。。
傅小昨咬了咬牙,从桌上的衣物上移开目光:“那犬神呢?”
她当然不是不担心自己,只是以目前的情况,凭她一个人(妖)不可能从这里逃得出去。最好的情况,就是犬神能够尽快堕妖,这样她就能跟它一起全身而退。不然的话。。。。。。到时候可能还要去求卖药郎。。。。。。
默默在心里打着草稿,想着到时候要怎么哀求才能让那个家伙心软帮忙,身前的及川听见她的问话,却是淡下笑意:“犬神是塚田少爷养的狗,既是斗兽将近,自会有塚田少爷派的人过来照料它,妹妹就别操这份心了。”
。。。。。。
看着女孩出了房门,及川微微皱了皱眉:“塚田少爷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他听说这边没什么进展。。。。。。想把计划的最后一步提前。”德次恭谨地垂着手,老实回答道。
及川勾了勾嘴角,有些嘲讽的意味:“按他说的做。多叫点人手,把情况控制好了,造成的损失全部报过去,一丁点都不要漏下。。。。。。过几天就是斗兽赛了,别让外头听见什么不好听的消息,懂了吗?”
“是。”
——
傅小昨一出及川的房门就分奔向着楼下花阁而去,照常卖药郎都是坐在那儿发呆(并不),随便一低头就能瞄到。
然而,好巧不巧,以前没想找他的时候老是能看到,今天在整个花阁搜了一圈,却愣是没找到人。她急得直喘粗气,只好一拐角直冲后院而去,结果柴房里只有一只犬神老老实实趴在原地,同样没有卖药郎的身影。
——上哪儿去了啊?
她整个人腿一软靠坐在墙角,心里一片茫然。现在可怎么办呢?已经没有时间慢慢等犬神堕妖了,塚田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过来,到时候,连卖药郎还有没有机会来给柜子贴符咒都说不准。
想到符咒,她抬眼看向对面,想着等会儿找到卖药郎,一定要让他抓紧时间来补可能是最后一次的符咒,结果这一眼看去,入目所及却是——一片空白。
傅小昨的脑袋里也整整空白了两秒钟,忍着腿软站起来转了圈身子,确定自己刚刚的确没有靠错墙角——
柜子呢?柜子不见了?
只剩下一片空白的墙壁立在眼前,整一片长长的高柜都不见了!
她把整个屋子都转了一圈,再回到犬神面前,看着它身周还保留着那圈符咒,脑子里仍是一团浆糊。
会不会是卖药郎把柜子弄走了?可他应该不会说也不说一声,而且之前她也提过这个建议,当初两人都是默认否决该措施的。
那会是谁?及川他们?塚田的人?为什么呢?卖药郎会不会也出了什么意外,所以才到处找不到人?
自进房以来,她脸上神色便是一变再变,担忧惊惶迷茫不定,就差没有掉出眼泪来。连天来都没肯乖乖给她好脸色看的黑犬,一双兽瞳始终定定地看着她,几乎有些错觉般的担忧意味。
半晌,她强自咽了口唾沫,深吸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又无头苍蝇似的在屋里来回急急踱了几步,最后狠狠在心里下了一番决心,咬了咬牙,目光里含着一股壮士断腕的坚决,用上自己学习来的最正式的礼仪,尽可能端正地、在地上的黑犬面前跪坐下来。
她又深呼吸几次,小巧鼻尖有些微微的发红:“好吧。。。。。。今天以后,我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过来看你了。”
这一句话音刚落,黑犬悄悄扬着的尾巴便瞬间滞在空中,有尖利的爪子于足下微微伸出,原本安静乖巧的兽瞳里浮起几丝凶戾暴躁的神色。
傅小昨没有察觉到空气里乍起的几分危险因子,径自板着一张小脸,继续道:“卖药郎说,你们犬类有天生的忠诚本能,所以一旦认了主子就不撞南墙不回头。那么,以你现在的情况,已经在墙上把头都磕破了,有没有要回头的意思?”
犬神原本凶残的目光又是一滞,转而有些无措的感觉,硬邦邦僵在空气中的尾巴都有些示好地摆了摆。
傅小昨依旧没注意到它的转变,紧紧皱着眉头,咬了咬唇角,仿佛接下来说的话需要花费她极大的决心与勇气:“我知道这样很蠢,只是。。。。。。你对塚田的立场应该已经有所软化了,不然卖药郎不会说你堕妖在即。。。。。。按理来说我只需要等着你继续想通就行了,可是现在时间不允许。。。。。。再过几天你可能就要死在斗场,我也出不了这个地方。。。。。。”
这么颠三倒四地说了一大堆还是没说到重点,但身前的黑犬却满目极认真地听着,等她继续说下去。
“我的意思是,如果。。。。。。如果非要守护着什么。。。。。。我、我虽然很没用,我。。。。。。所以——”这么断断续续地说着,有些过于羞耻的情绪浮上来,她话里甚至开始带上一点抽泣。
最后,她几乎是以一种当年第一次带上红领巾、在国旗下宣誓的劲头,满脸涨红地朝着面前的黑犬大喊出来:“如果、如果可以的话。。。。。。请。。。。。。请把你的忠诚交给我吧!我会努力背负着它,带你一起往前走下去的!”
幼小的身子在浑身僵滞的黑犬前,端正地跪坐着,轻轻地发着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出于某种难以言表的羞耻感。随着第一滴眼泪没能忍住而从眶中轻轻掉落,她紧紧闭上眼睛,黑长的眼睫因泪水濡湿,稚嫩纤细的声线含着颤抖地继续道:
“请,为我堕妖吧。”
。。。。。。
被自己发言的中二程度过于羞耻到,以致于逃避现实的傅小昨,是因为眼睛处湿热的舔舐感而震惊得睁开眼的。
入眼处,是流畅的下巴线条,秀挺的鼻梁,还有一抹殷红润泽的唇角。
——嘎?
先前的那抹舔舐感并不是她的错觉,因为对方很快再次伸出舌头,向她盈着泪珠的眼睫舔过来。敏感的眼睫快速颤了颤,挂着的眼泪轻轻滚落下来,并被那猩红的舌头快速卷入唇内。
咋了咋舌头,对方仿佛就此发现了什么极有趣的游戏,意犹未尽地又尝试了一次,然后是乐此不疲的第三次,再然后,喉咙里甚至开始发出某种类似兴奋意味的呼噜声。
于是,被舔了三次的傅小昨终于从死机状态清醒过来,猛地伸手要将人推开:“——喂!”
双手推在对方裸露的肩膀上,温热柔韧的触感却仿佛推在一堵钢城铁壁上,丝毫难以撼动。然而,对方在她刚刚表现出推拒意思的下一秒,便自行退了开,然后。。。。。。巴巴无声地望着她。
傅小昨整个人反应无能地与对方对视三秒钟,很快产生了一种跟摇着尾巴讨食中的狗对视的怪异即视感——狗?
她思维迟滞地、无视眼前为着寸缕的少年身躯、目光一路向下——原地的黑犬已消失不见;位于狗脖子上的锁链,此时正套在眼前的陌生少年颈间。
这么两个想法冒完,她目光颤悠悠地在对方脸上转过——看起来二十岁不到的少年,俊秀的眉眼,朗朗的朝气——真是个赏心悦目的小哥哥——
“。。。。。。犬神?”
一直安静盯着她的少年,听到这一声,喉咙里又发出了那种呼哧的低喘声,眸光亮闪闪的就要凑上前来。
傅小昨刚要出手挡他,耳边突然听到外边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以及杂乱的说话声。
她顿时顾不上对方是不是又要舔她了,因为从刚刚零星听到的说话片段里,她赫然听到了“塚田少爷”这个字眼!是塚田派来的人!居然这么快来了!
她刷地站起身来,看看眼前的情况,飞快环视一眼,没看到能供两个人藏身的地方,跑出去更会跟外头的人迎面撞上——
所以,她该怎么解释,这间房里为什么少了只狗?又为什么多了个人?还是个裸男!?过于情急之下,傅小昨只觉得脑袋一阵眩然——无论如何,最主要的情况还是,她先得把眼前这个家伙是犬妖的事情瞒过去再说。
当了妖怪以来,习惯了在人前各种隐藏自己的身份,此时的傅小昨也下意识地将这种思维模式套到了犬神身上——在她此刻的潜意识里,对方是个跟她一样的战五渣,一被发现是妖怪就死定了!
这厢的犬神在她站起身来的同时,就也跟着改为跪坐姿势,这样他刚好可以跟她保持平视。这时,察觉到她焦急紧张的情绪,他眉间微微皱了皱,抬手拉住她的袖子,将她轻轻拉到自己身边,另一只手抬起微微一扯——傅小昨看着那缚于对方颈间的铁链应声而断。
看着对方满是骄傲邀功神色的目光看着自己,前一秒还坚信自己遇到了什么生死难关的傅小昨。。。。。。只觉此时此景,无言以对。
门外人声已近,犬神将她再往自己身后拉了拉,然后便就着未着半缕的状态,毫无羞耻心地,面朝大门,站起身来。
傅小昨捂了捂脸,小小声地在后方说了一句:“不要冲动啊。。。。。。”
——然而效果并不拔群。
在门口的一众人等出现在视野中的瞬间,少年便狰狞起一张俊秀白皙的脸,凶狠地瞪着门外,薄唇微启,出声间透着分明的杀意:
“汪!”
门外众人:“。。。。。。”
傅小昨脸上还挂着先前的泪痕,闻声顿时悚然一惊:“不要叫。。。。。。”
犬神少年听到她的声音,凶残的表情一滞,转过头看见她皱着小眉头
的严肃神色,条件反射地、讨好地、吐出了舌头。
门外众人:“。。。。。。”
傅小昨眼里红通通的尤含着泪光,忍不住再瞪他一眼:“不要吐舌头。。。。。。”
俊秀挺拔如青竹的少年乖乖快速收回舌头,面上浮现出几分不解而切实的委屈。然后,下一秒,他整个人便化作了一头黑犬,嘴里呜咽着,转过身朝她靠近过来,尾巴转啊转的,老老实实埋头在她跟前,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
门外众人:“。。。。。。”
傅小昨:“。。。。。。”
不要变成狗啊。。。。。。
笨蛋!
第12章 第12只妖·犬神(番外一)
那个男人说,犬类有着与生俱来的、近乎本能的忠诚感。认了主的狗更是容易在这种本能里走向极端。
犬神是同意这个说法的。
虽然,它是在十六岁“高龄”的时候,才认定了自己的主人。
——
“主人就是……需要你保护、会让你觉得温暖、只是看到她就觉得开心、想要一直待在她身边、不允许任何事物伤害到她、觉得她比你自己更重要……这样的存在。”
父亲在它小时候这样告诉它。
父亲的主人是个普通的人类女性——或者不普通?它记不清了。那个女人嫁进了那户姓塚田的人家,生了个儿子,之后没过几年就死了——它对她的印象仅止于此。事实上,它尚且仍记得这么个人,也只是因为彼时曾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饿死在她坟前而已。
它隐约记得,那个女人死的那天,那家大户遭了土匪,她为了保护自己四岁的儿子,最后被土匪乱刀砍死。父亲当时已经老了,没有能够救下她。
虽然那个女人至死都没机会说上一句话,但她拼死也想保护儿子的意志是显而易见的。然而,父亲对那个孩子被抓走的情况却无动于衷,只是一动不动地守在那具已经冰冷的尸体前。
没能完成主人的命令可是最丢脸不过的事啊——
它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居然犯了如此低劣的错误,于是拼命上前从土匪手里把那个小孩夺了回来。它当时还庆幸自己反应够快,不然日后父亲回想起来,必定会感到羞愧万分。
然而,它没能等到父亲想起这些的时候,因为没过几天,父亲就死在了那个女人的坟前。
——
塚田不是它的主人。
父亲曾经说过的那些情况,它从没有在塚田身上感受到过。
留在塚田身边,只是作为父亲曾经犯错的弥补。它觉得自己有必要保护这个孩子到他有自保能力的时候,不然,父亲到了冥界,必定会没脸去见那个女人。
它也本来以为,一直到死,都永远不会有自己认定的主人出现。
直到那一天,那道纤细稚嫩的声音,在它头顶上方怯怯地响起,轻悠悠地、飘进彼时它一片混沌的意识里。
“——你、你好。。。。。。你到底。。。。。。是不是妖怪犬神啊?”
很久以后,它回想起那一刻,仍然会觉得,那仿佛是一道温暖明亮的天光,混杂着脆弱甜蜜的香味,缓缓地,洒落在昏沉与疼痛的混沌中。
——
每次听她讲话,它都会感到非常、非常的开心,以致于后来,它甚至开始觉得这份开心是超乎常理、不正常的,不然怎么一看到她,它好像连身上的伤口都不觉得很痛了?它知道她是妖怪——难道是妖怪特有的能力吗?
她老是说一些很古怪的话,但它也老是忍不住每一句都认认真真听下来。前面几天里,她不停地给它讲了很多它从没听说过的故事,什么孔融让梨、孟姜女哭长城、司马光砸缸、丑小鸭。。。。。。它花了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她似乎是想向它歌颂人间的真善美——可是她不是妖怪么,为什么要赞美人类?最后她握着小拳头严肃地看着它:“世界多广阔,生活多美好!你一定要抱有希望,不要堕妖!”
。。。。。。无论她是为了什么,总之,它下意识地在心里默默记住——不可以堕妖。
然而这么没过几天,她突然又来把前面的那些故事从头念叨了一遍,最后依然握着拳头严肃地看着它:“世界多广阔,生活多美好!你一定要忘记塚田,早日堕妖!”
——所以。。。。。。她到底是要不要它堕妖呢?不得不说,它的确为这个问题迷茫了很久。
不过,它很快发现,只要是她的意愿,前后矛盾也没有关系,它好像全部都愿意去照做——她不想它堕妖,它就努力不堕妖;她想让它堕妖,它就努力——
。。。。。。话说,怎么才能堕妖来着?
——
“你,不会,真的觉得,这样会有用,吧。”
“警告你不要再来打击我了啊喂!不然呢,你有更好的办法吗?”那个背着药箱的男人,好像总是一开口就让她生气。
“你,想要当,它的,主人,吗。”
。。。。。。什么?
不仅是她,连它都被那个人说的话彻底惊呆了。
——要当它的主人吗?
——需要保护、很温暖、只是看到就觉得开心、想要一直陪在身边、不能伤害、很重要。
——要当它的主人吗?
——主人?
几乎是瞬间内,全身的血液都为着这个字眼,疯狂地叫嚣着鼓动起来。
主人。。。。。。
主人!主人!
当我的主人吧!
“——呃?当然不啊,我怎么当得了它的主人呢。”
下一秒钟,它就听见她这样说。
柔和稚嫩的吐音,依然仿佛浸润着温暖的香气,每个字都清清楚楚,传入它的耳中。
父亲死前曾告诉它,如果有了认定的主人,一定要拼尽一切守护好对方。因为这世上,最可怕的就是失去。但是那一刻,它发现这是错的,可怕的不是失去,而是被抛弃。
——
她走了。
房间里又恢复了阴冷的安静。
不确定是不是它的错觉,它好像听到自己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在咯吱作响,又似乎不是骨头,好像是冰冷的血液轰鸣着击撞在耳朵里的声音。
从她说出那句话开始,这具躯壳就开始慢慢地散架了,胸腔里鼓噪的心跳就要停止了,全身的毛发都要散落了,它要变成灰尘了,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它就要消失了。
——咔哒。
耷拉在背脊上的铁链滑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它低下头,看见了一双绝非犬类所有的手掌。
哦。。。。。。原来它没有消失。
它堕妖了。
——
“你到底是在闹什么别扭啊?我哪里惹到你生气了吗?”
她这样问它。
它没有生她的气。其实它想告诉她——我已经变成妖怪了。其实它想再问她一句——如你所愿,我已经堕妖了,你还是不想当我的主人吗?
可是它不敢看她了。被所认定的主人抛弃的狗,完全没有存在于世的意义,它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自我厌恶与怀疑中,要是看她一眼,它绝对会忍不住求她亲手杀了它的。
——
听到她的声音、听不到她的声音,它分不清楚哪一种情况更让自己痛苦,等待本身也是。
但她终于还是来了。
只是,今天她好像碰到了麻烦——在看见她进门前,它便感知到了这个意识。
以往,她每一次提着那只鸟笼来找它说话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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