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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许，拍，那，幅，画。”林淇淇一字一顿，咬牙恶狠狠的，恨不得冲到司妍面前打人。
　　　　司妍一愣，特别聪明地回头张望，寻见她的位置四目相对。
　　　　“可是很难得的作品啊。”司妍委屈，“当初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虽说能体会一点点司妍这种生怕错过的情绪，但是，林淇淇一想那可怕的交易金额，再想想司妍惨淡不起色的事业……
　　　　“不行！”林淇淇断然答，说了一句重话，“你要是不把我当回事，尽管拍好了。”
　　　　司妍呜咽一声，“好嘛。”
　　　　最后大师名作被那位出手阔绰的女士买走，司妍垂头丧气，连第二件拍卖品出来去看的心思也没有了。林淇淇有些愧疚，问小冯，“我能不能找司妍出去说说话？”
　　　　“不大好。”小冯摇头，“司妍作为嘉宾出席，名气最小，刚才拍卖又引人注目，突然离席会让人误会。”
　　　　林淇淇一想也是，闷闷点头。
　　　　等到第八件，司妍终于抬了头，而林淇淇也迅速走出了低落，一齐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
　　　　因为那是司妍的作品。
　　　　“青年画家司妍的作品《欲》，”主持人微笑介绍，“用色大胆，笔触细腻又不失活泼，呈现了人的心灵深处的挣扎。”
　　　　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林淇淇盯着那幅画，忍不住吐槽——她承认，那幅画艳丽的色彩看起来挺漂亮的，但乱七八糟的块状没有章法列在画布上，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意义，甚至有点文不对题。
　　　　果然，大家一脸冷漠，比起刚才颇有兴致的模样像是在观望。
　　　　小冯沮丧，“司妍的名气还是太小了。”
　　　　林淇淇听得揪心，起拍价跟前头的大画家作品没法比，区区3000，喊出来之后愣是没有人出价。
　　　　司妍的头又低下去了。
　　　　前头再遇冷，也是不疾不徐有人竞拍的节奏，蓦然间有这么一不受欢迎的作品，主持人没话找话，介绍起司妍的生平来，但翻来覆去都是“知名院校进修”“得过xx国际大奖”“参加多次展览，受到x大师欣赏”的强行贴金。
　　　　小冯的脸色好不到哪里去，攥着拳头目视前方，僵硬的脖子似乎冻住了。
　　　　林淇淇的手指在拍卖牌上摩挲，想了想来之前小冯所说的话，再看一看司妍沮丧的背影，一狠心……
　　　　刷的举起了牌子。
　　　　
　　　　第81章
　　　　
　　　　林淇淇成功参与了《欲》的竞拍，周围人不带恶意只有好奇的目光不禁扫了过来，不管男女老少，好一点的表面没有什么反应，掩饰差一些的，真的是满满的讶然以及不认同，尤其是看到林淇淇本人之后。
　　　　不习惯别人的注视，她弱弱地缩了缩身子，抿唇瞥向比较熟悉的小冯。
　　　　呃，小冯那个被吓坏的样子更夸张。
　　　　林淇淇心里本来就虚，这么一瞧，更虚了：要知道，她的收入不高，这些天收益的确高了一点，但全部提取可是要等到文章完结之后，那真的是遥远的事情，现在支出那么一笔计划外的花费，想到银行账户又少一截，真的是压力山大。
　　　　万一有个急用钱的事情，她今天的举动便是自掘坟墓啊……
　　　　不过，这一切的忧虑在林淇淇望见司妍回眸的微笑时烟消云散，顾盼流转，灿若星河，难得娇怯抿着唇角，想看又不敢多看的模样……简称：星星眼加崇拜脸。
　　　　林淇淇顿时生出一种自豪感，觉得自己救美人于水火之中，不再犹豫地挺直脊梁。
　　　　“如果有人拍的话。”小冯因为她反常的举止而回神，轻咳小声交代，“你就别争了，让出去。”
　　　　林淇淇意志坚定，“不，我要买。”
　　　　说这句话代表着林淇淇已经做好了抬价两倍的准备，幸好，对司妍这一幅画感兴趣的也就她一个，没有人再举牌竞拍，主持人等待规定的时间之后，字正腔圆抑扬顿挫说了一句，“成交！”
　　　　仿若完成了重大的使命。
　　　　到底本质是拍卖善款捐出做慈善，主持人笑出一口白牙，大家象征性鼓了鼓掌恭喜，便进入下一个竟拍品。林淇淇有些恍惚，总觉得做了一场梦一样，直到小冯歉然道，“你是不是因为我说要辞职才这么做？”
　　　　“呃……”林淇淇不善于说谎，老实答，“主要是不想让司妍伤心。”
　　　　小冯轻笑，“那就是有一部分原因，我过意不去，这笔钱我来出吧。”
　　　　“不用！”林淇淇差点惊呼出声，摇头摆手别提有多激动，“我真的是想买那幅画，相信我！你出钱的画司妍更不高兴，完全跟我的初衷相佐呀！”
　　　　小冯怀疑打量她一眼，大概是被她坚定的表情迷惑，挠挠头遗憾，“那好吧。”
　　　　松了一口气，林淇淇继续两眼放空地看着前方，默然等待会后付钱的一刻。与她想象的不同，小冯一手包办，连句话都不用她多说。林淇淇等得无聊，甚至有一种付钱不是自己来的错觉，没有真切感。
　　　　付了钱的真切感，是银行给手机发余额变动的短信才出现的。
　　　　司妍似乎还有些应酬，林淇淇先回去，坐在车上，木然看了许久许久。
　　　　呜，她要写多少字才能赚回这3000啊！
　　　　这一次回家的路途根本不像来的时候那么长，林淇淇沉痛地低头思索，连到了家门口都不知道。她坐在书桌前，木然开了电脑乱点鼠标，从这个页面跳到另一个页面，瞎逛半天，其实什么都没看见去，坐到司妍高高兴兴回家，扒着她说，“淇淇～么么哒～”
　　　　林淇淇不想让司妍看到自己不情愿，强打精神笑着，“回来啦！”
　　　　“我好感动哦。”司妍蹲在地上，搂了她的腰蹭啊蹭，完全像只乖巧的小宠物，“淇淇对我真好。”
　　　　林淇淇揉着司妍松软的发丝，垂头对上晶亮的眼眸，傻笑，“嘿嘿。”
　　　　“那我们晚上庆祝一下吧。”司妍眯眼笑，“吃什么呢～淇淇你买菜了吗。”
　　　　林淇淇一愣：
　　　　对哦……她还负责做饭买菜。
　　　　“好，庆祝庆祝，”林淇淇笑了笑，“你等等哦，家里没什么菜，我去买。”
　　　　司妍也蹦起来，“好啊，我陪你去。”
　　　　如果司妍要去，小裴肯定也要去，那么她不好意思让两个人陪自己走到农贸市场，得去超市买可能贵上一倍的菜……
　　　　林淇淇心里一咯噔。
　　　　伙食费怎么办？
　　　　司妍刚来蹭饭的时候，的确是死乞白赖带着嘴巴和肚子就出现了，后来兼职给点补贴，其实很不经花，要知道现在的菜贵肉贵，买点新鲜好点的水果更是要出点血，再后来司妍跟家里和好了，直接给了她一张卡。
　　　　嗯，司妍爸爸开的，随便刷，不怕爆。
　　　　林淇淇一直放在衣柜下头的抽屉的最里头，总觉得没底气去花，即使今天花了计划外的钱，一想画是自己要买的，一想司妍再怎么吃也吃不了多少，介绍的s集团工作给的薪金那么高，她又什么都没做，简直白拿钱，受伤那段时间各种最好的药最好的补品伺候，让她狠狠见了次世面……
　　　　更没有底气去花了呢。
　　　　林淇淇叹气，可是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要知道，花那么多钱买一幅画，实在是太肉痛了，再容不得一点浪费了，尤其是在买菜上头，再去买不划算的，根本是把钱往外扔。
　　　　“我自己去吧。”林淇淇微笑，“你在家煮饭哦。”
　　　　“啊？”司妍怂，“我不大会哎。”
　　　　“那你在家等。”林淇淇故意板着脸，“跟我去总是喊加菜，要买这个买那个，太慢了。”
　　　　司妍扁嘴，“那……我乖乖在家等你，你跟小裴去吧。”
　　　　跟小裴那个闷瓜走一条街的路！？
　　　　林淇淇打了个寒颤，摆手，“不用不用，你不是有那个跟踪器吗，给我戴着就安全了。”
　　　　司妍皱了皱眉，犹豫片刻点头，“好。”
　　　　态度怎么有点奇怪呢？
　　　　林淇淇纳闷，但想了想现在准备是工作党下班后攻占农贸市场的“危急时刻”，必须抓紧时间，也没工夫怀疑了，抄起零钱包就走，走到小区门口才记得跟踪器忘了带，一咬牙开了手机里头一个女性自我保护的应用，心里没底：应该行吧。
　　　　不过司妍也真是，怎么不提醒她！
　　　　林淇淇有点小情绪了，气鼓鼓的状态下走路带风，大步往目的地奔去。
　　　　“不用跟那么近，”被甩开一段距离的小裴不急，低声安抚初次跟踪的司妍，“她会累的。”
　　　　司妍苦笑，“我知道。”
　　　　……
　　　　农贸市场的环境自是没有超市好，林淇淇好不容易走到那里，没有迎面而来的凉风，只有人头攒动、四处吆喝的混杂乱象，又热又闷。这个农贸市场到了下午把大门的栏打开，允许市民骑车进入，林淇淇如众多靠双腿走路的无辜行人一样，委屈不安缩在路的旁边。
　　　　“美女，看看水果啊。”小贩热情招呼，“这些提子刚到，特别甜！”
　　　　提子？好久不吃哎。
　　　　林淇淇顿住了脚步，转头看去，先看到的不是卖相漂亮的红提，而是竖在那里的价格牌，黯然：贵了，今天……没心情花那么多钱。
　　　　“可以试试啊，包甜！很新鲜的！”小贩注意到她要离去的脚步，加把劲吆喝。
　　　　林淇淇面皮薄，连拒绝素昧平生的人都会有谜一样的愧疚感，所以要么不搭理小贩，要么会买上一点。这一次情况不一样，她只好擦擦冒汗的额头，垂眸看地板，凭着感觉走路。
　　　　司妍说要庆祝，这几天鸡鸭鱼牛都吃过了，林淇淇打算买鱿鱼或虾蟹，好些的海鲜本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还要预防被宰得太厉害，光想想这些，她便觉得任务艰巨，问了几家价格，终于确定光顾一家，挑好之后一直盯老板的秤半晌。
　　　　肯定是缺斤少两了。
　　　　平时林淇淇想着店家不容易，而且很多家都是这样的伎俩，向来是忍了，而且她看来看去这一家最便宜，本来打算不计较，可老板大概是看她年轻，油嘴滑舌说，“哎哟美女给家里做菜呀，年纪轻轻这么能干。”
　　　　“……”林淇淇听到那滑溜溜的调子难受，小声说了一句，“菜市场有公平秤的。”
　　　　老板一下子吼起来了，“美女话不能乱说啊，我做老实生意的，这么好的虾这个价我已经是亏本不赚了……”
　　　　周围的人不少，目光刷的看过来，
　　　　林淇淇这才知道拍卖会的注视是小意思了，红着脸听老板说自己多亏多难做，抿唇特别委屈。一个阿姨看不下去了，帮忙说话，“老板，别欺负小姑娘啊，看人家都要气哭了。”
　　　　“啧，”老板往里头又放了些，“行行行多送你两只，亏就亏啦！”
　　　　林淇淇赶紧付钱，闷声不响走远后掂量了下，心情舒畅不少：哎？好像没怎么亏哦。
　　　　雨过天晴似的，她开开心心买了别的菜，看到有一批特价雪梨，堆了一车，大多黑紫难看却夹杂些漂亮的，不少精明的主妇在挑拣。她咬咬牙，拿了小袋挤进去挑，大功告成寻见五个却累得满脸通红，海鲜袋外头的腥水沾上衣服，配上汗味挺难闻。
　　　　“没事，划算。”林淇淇自我安慰，给了老板钱之后想起在家等待的司妍，又卯足了劲狂奔回家。
　　　　到了小区附近，她开始慢慢放缓脚步，平复呼吸——没办法，她太容易出汗太容易脸红，总是显得狼狈。等状态调整好，她又拿出手机，自拍模式整理发型，眼尖看到一个闪过的人影。
　　　　“嗯？”林淇淇转头，没寻见却慌了神。
　　　　有人跟踪？
　　　　她心里没底，拨了个电话给司妍，在接通后迫不及待说，“喂？司妍吗，你和小裴能出来接我一下吗，我在小区门口，好像有人跟踪我。”
　　　　司妍“嗯”了一声，声音低哑。
　　　　林淇淇傻在原地。
　　　　为什么……司妍好像哭了呢？
　　　　
　　　　第82章
　　　　
　　　　比起似乎是幻觉的跟踪，林淇淇当然更关心司妍，一听那声音哑哑的颤颤的没力气似的，就知道司妍现在的状态肯定不算得好。
　　　　“怎么哭啦？”林淇淇着急。
　　　　“没什么。”司妍尽量用平常的语调说话，但是情绪使然，仍不可避免地抽搭了一下。
　　　　林淇淇听得太揪心，“骗人，你明明哭了。”
　　　　“真的没事，就是难受。”司妍清清嗓子，估计是不想让她听得更明白，声音离远了一些，传来的呜咽声若隐若现。
　　　　这时，旁边的小裴插嘴，“没有危险，放心。”
　　　　没有危险还难受……林淇淇皱眉，这下子十分确定司妍很难过，急得想调大音量听清楚点，刚把手机离远自己便看见现在的时间。
　　　　她买菜居然用了一个小时！？
　　　　林淇淇震惊，突然有个奇怪的想法：司妍不会是饿哭了吧？
　　　　她细细回想，司妍一大早起床精心打扮准备，到了会场没时间吃上两口就要入席，拍卖会需要坐在那里这么久，离席动静大，在座的人水都是不敢多喝，别提多难受。她深有体会，再想一想司妍那种嘴巴闲不住的吃货，挨到了饭点又得去应酬，根本没有吃饱的机会……
　　　　难怪饿哭了啊！
　　　　因为这个奇怪的想法，林淇淇完全不愿意耽搁时间了，说一句“不用接我，我马上就到了”，连走带跑提东西往家里赶，把挡在电梯门口的一家三口瞪开，心急火燎独占一个电梯上楼。
　　　　“司妍！”林淇淇开门直冲，差点连手里的虾都飞出去了。
　　　　没人。
　　　　“哎！？”林淇淇懵了，也不顾装海鲜的袋子在滴水到处找人，钻了厨房又看房间，愣是没见到司妍和小裴的影子。
　　　　她正纳闷，玄关处传来大门开合的声音，间隔很短，一次略远，一次真切在眼前。
　　　　林淇淇松了一口气：大概她们是回1001，现在才回来。
　　　　“淇淇～”司妍不知怎的特别兴奋，扑过来把她抱得严实，“我好想你～”
　　　　林淇淇想退来不及退，苦不堪言带着汗被另一个热乎乎的身体搂紧，又黏又热，却不敢说重话刺激司妍。她抬手想去拍司妍的背小心，忽而闻到指尖传来的海鲜腥味，慌忙垂手说，“别抱我啊，我身上好脏好臭的！”
　　　　“谁说的！”司妍搂得更紧，“香香的软软的。”
　　　　这倒霉孩子激动起来听不懂人话啊……
　　　　林淇淇叹气，把虾递给伸手的小裴，先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才去摸司妍的肩膀，“好好好，先放开。你是不是饿啦？放开我才能给你做饭啊……”
　　　　“不！”司妍当真松了手，握拳咬牙。
　　　　林淇淇呆了呆，“你不饿？”
　　　　“不是！”司妍扁嘴，“我要给你做饭，你坐着休息。”
　　　　林淇淇宛如遭受天打五雷轰，完全反应不过来，瞠目结舌看着挽袖子的司妍。片刻后，她发现司妍不是说着玩而是真的要做饭，心疼好不容易买到的虾，上前攥住手腕扯回来，坚定说，“不用了，我来吧……”
　　　　“不行，我来！”
　　　　她们推搡间到了厨房，司妍看到装在盆子里的活蹦乱跳的虾，在洗手池前怂了两秒，下意识避开虾蹦达时甩起的水，转头问，“直接放水煮就好了是吧？”
　　　　“当然不是啦！”林淇淇推开司妍，自己从餐桌那儿取了两根牙签，“要去掉虾线。”
　　　　司妍看久了活生生的虾，已经能够适应，目光炯炯颇有兴致，“怎么去？”
　　　　“从这一节掰开……”林淇淇示范，“挑断，再拧一拧它的头，伸进去一挑……呐！出来了！”
　　　　司妍目光涣散了，慢悠悠扫到处理完毕的试验品，吞了口唾沫，“它，怎么还能动啊。”
　　　　忙着处理下一只，林淇淇耸肩答：“没死就能动呗。”
　　　　“活着就……抽筋吗。”司妍琢磨片刻很快接受了这个设定，捏起另一只大虾有样学样，“先这里，再掰头……”
　　　　“嗯嗯，对！”林淇淇鼓励着。
　　　　司妍眯眼笑，特别有劲地继续，可怎么挑也挑不出来，急得笑意渐渐散了，只剩下不解，“为什么不成功……”
　　　　“算了。”林淇淇心痛，“它被你活生生捏死了……”
　　　　站在门口的小裴没忍住，嘲讽一笑。
　　　　“要么装不存在，要么滚蛋！”司妍恼了，“你行你上啊，笑什么笑。”
　　　　小裴冷哼，大步上前夺过司妍的牙签，也抓起一只试，动作标准，一气呵成。
　　　　然而虾头已经要断了。
　　　　“好啦，我自己来还快一点……”林淇淇看不下去了，“你们出去吧。”
　　　　对自己添乱有着清楚的认识，司妍和小裴不多挣扎，乖乖被发配到客厅。
　　　　白灼虾好做，炒个青菜也没什么难处，林淇淇手脚快，一边烹着蘸汁一边焯虾，主要看虾这一头，把握火候恰好，她将红亮的虾装碟，挺认真地摆漂亮了，把被小裴捏断头的剥壳试了试，蘸汁衬得虾仁滑嫩鲜甜，微微的醋酸勾了人食欲，也化掉炎炎夏日的焦躁，倒是相辅相成的好吃。
　　　　“嗯。”林淇淇满意哼哼，把酱汁也盛出，一转头吓得差点泼了一地。
　　　　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的司妍迈着小碎步伸手，“我来～”
　　　　看来先前真的是饿哭了。
　　　　林淇淇不多说，把美食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