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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暖相依[gl]-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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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庄主一家三口在前堂大殿辞行,曹沫生挽留了几句,秦诗语上前寒暄,说昨夜风大,苏哲和薛挽香喝沉了酒,给风吹着了,这会儿在屋子里养病,特意让喜儿过来替她给义父义母磕个头。她说着看了喜儿一眼,喜儿难得伶俐了一回,双膝跪地替她家小姐完成了磕头重任。
  送走了雁行山庄一行人,秦诗语片刻不停留的往回走,到了主屋听丫头说薛姑娘已经在祠堂了,她招招手叫来贴身丫头锦媛:“去后头开箱子,带小丫头抱几床棉被子过去,大绒毯子也带上,再交代后厨经心些,当真冻着饿着了可不是顽的。”
  “你这是做什么??”曹沫生听得难以置信,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他在管教徒弟,他媳妇在使劲拖他后腿。
  “你说我是做什么?”秦诗语扫他一眼,指使着锦媛赶紧去准备。
  “我都没揍她们,就关几天祠堂冷静冷静!”曹沫生越发恼火,瞪着眼睛道:“她们俩做出这糊涂事你还要护着她们?”
  “还冷静几日?!这是什么月令你不知道?祠堂里压根就没通地龙!白日也就罢了,夜里你要把她们冻死吗??”秦诗语板起脸,随手指着个丫头:“去拿几个小暖炉,再拿两件厚实的大氅一并送过去。”
  曹沫生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简直要气死了。“你你你!慈母多败儿!!!”
  丫头们全给轰出去了,屋里只剩了老夫妻俩。秦诗语转了转眼珠子,一张一弛的度,她素来拿捏得住。“唉。你气什么呢。你女儿见天的不回来,我跟前就剩了苏小满这一个还算孝顺的。她心里有咱们的养育之恩,知道回来跟咱们求请。若是碰着个不知恩的,带着人家姑娘满天涯跑,你也寻不着更罚不着了不是?”
  “她敢!”曹沫生虎着脸:“逮回来看我不打断她的腿!”
  “你女儿不就满天涯跑了。你要逮回来打断她的腿么?”秦诗语坐到铜镜前挑挑眉,拿一柄小象牙梳梳理着秀发转开了话锋:“看她们俩这样,在一块儿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挽香看着柔弱,实则韧如蒲草,阿哲……阿哲自小心事重,旁人看到的都是豁达开朗,可谁能想见得到她小时候在睡梦里天天哭着喊娘亲。而今她家里恐怕只剩下她了,能遇上这么个可心的,我也愿能成全她。只是……”
  “什么?”
  “只是子嗣上可怎么办呢。”秦诗语犯愁。
  曹沫生火气已经给他夫人安抚得差不多了,摸摸下巴上修剪好的胡子随口道:“这有何难,小槑的孩子过继一个给她们便是。”
  秦诗语抿着发鬓的手顿了一顿,她想起薛挽香提过,她女儿是追着一位柳姑娘跑的,万一……
  算了,先掀过这页。
  “所以你是同意了?那你还罚她们做什么?”秦诗语瞅着他,似笑非笑。
  曹沫生用鼻子“哼”了一声,又提起了生气:“你看看她们那样!!还没经过咱们同意呢,就!就!!”
  “就什么?”秦诗语扔了梳子倚过来,望着成婚已将近二十年的良人,嘴角挑出一点儿少女时候的顽皮:“从前我爹还没同意时你还不也悄悄拉过我的手?”
  “她们只是拉手吗!!”
  秦诗语在他手背拧一下:“难道你没偷偷亲过我?”
  曹沫生老脸一红,欲要辩驳这根本是两码事,屋子外头忽然响起了略微杂乱的脚步声。
  “门主,夫人,陈皓陈师兄求见。”小丫头大约给催着来的,回话的声音都带了焦急。
  曹沫生皱皱眉,男徒弟们是绝少到后宅来的,陈皓来得这么急,是出了什么事?
  “师父,师娘,咱们山下忽然来了一群人,说是找阿哲寻仇,喊打喊杀的,把杨叔都打伤了。”陈皓匆忙进到外间,躬身拱手:“大师兄不在,二师兄已经往山下去了。”
  “可知来的是什么人?”曹沫生和秦诗语走出来。
  “回师父,是西楼门。”
  君山派的祠堂一溜儿好几间屋子,除了供奉祖师爷和历代师祖的牌位,在两侧还置了厢房。
  厢房里冷冷清清,桌椅陈设都按着最简单的来,本就预备着给门人内省的。唯一宽敞的是大书案,案上有书卷数本,笔墨纸砚整齐。
  苏哲在厢房里打坐一周天,闷闷的坐到桌案前。长叹一声,她没能回屋一趟,也不知挽香怎样了。
  君山派与江湖上大多数门派不同,徒弟们除了学武之外还要略通笔墨,犯了错有文惩也有武罚,至于摊上哪一个……得看运气!
  这回苏哲摊上的是文惩——《史记》,从头到尾誊写一遍。
  苏哲想哭。这是给人写的么??
  “黄帝者,少典之子,姓公孙,名曰轩辕。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幼而徇齐,长而敦敏,成而聪明。”
  多思无益。取过第一册 《五帝本纪》,苏哲伏在案上,逐字逐句的誊写,起伏的心思慢慢安定下来,不知不觉日光已偏移。 
  房门被人推开,她只当是来送饭的下人,依旧专注的写字,头都未抬。
  薛挽香与她相识一年有余,见过她舞枪弄剑,见过她恣肆飞扬,可她还从未见过她这般静默沉稳,执笔为书的模样。
  她站在她侧方,离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初冬的暖阳落满窗阖,窗户纸都打成了透明的浅金,她喜欢的姑娘坐在这片温暖的金色里,聚精会神的写字。眼前分明是冬令时节,却让她想起了她与她初相遇的悠长夏日。
  桌脚的高架子上摆着一盆文竹,枝繁叶茂,修剪得匀称雅致,虚虚的一支从侧旁探过来,影子落在桌案上,遮着半页书卷。薛挽香走到近旁,想替苏哲移一下书卷,可她又不愿打扰她的专注,于是她轻轻的,拂开了那一支扰人的花枝。
  那一页纸将近写满,苏哲凝神落笔,写完最后一个字,将狼毫放到山水架上,才回过身来,冲薛挽香弯唇一笑。
  “你来了。”说得再寻常不过,她甚至都不问她因何在此。
  薛挽香松开花枝,捏了捏她的耳垂,乖巧的应了一声。
  苏哲见她还穿着早起时那身冰蓝暗纹的绣锦,不由得有些心疼。“是我不好。”她摸摸她手臂:“冷么。”
  薛挽香摇摇头。
  苏哲心里酸酸的。
  怎能不冷呢。这屋里连地龙都没升。
  她拉着她走到窗沿边,好在将近正午了,日头正旺,暖洋洋的洒了一身。“咱们在这儿歇一会。晚些时候师娘就会让人送被子来了。” 苏哲眯了眯眼睛,像只慵懒的猫。
  薛挽香轻笑:“你能未卜先知么。”
  苏哲摇头晃脑:“这是惯例。从前我和曹小槑受罚,师娘总会想方设法给我们送这送那。”
  “那还算受罚啊?”
  “可她不让我们出去呀。罚还是要罚的,只是不会饿着冻着就是了。师父知道了就会吹胡子瞪眼睛,师娘还一本正经的说,养好身子才可以罚得久一些啊,不然托病赖过去了怎么办~~”
  她拧着眉,学着秦诗语的语调一句三转音,薛挽香听得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过不多时,果然有人叩门,来的是秦诗语的贴身丫头,锦媛。
  “苏小满,这回打算呆多久呀?”锦媛俏声打趣。她打小跟着秦夫人,年纪比苏哲还长了两岁。
  小丫头们抱着冬被和绒毯进来,锦媛冲着薛姑娘福了福身。
  苏哲苦着脸:“锦媛姐姐,帮我向师娘求求情吧。我誊了一晌午,手都酸了。”
  “你得罪的是门主,求夫人有什么用。还不如求求薛姑娘帮你磨点墨。”锦媛笑了半晌,看丫头们归置好东西,转身便走。
  苏哲拦着道:“姐姐看这屋子里啥都没有,我皮实倒不怕,可挽香身子弱,实在经不得风寒,不若姐姐替我求求情,先送挽香回房。”
  锦媛转过身来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听着薛姑娘淡淡道:“我也皮实。留在这儿挺好。”
  苏哲跺跺脚,难得显出一丝女孩儿的娇憨姿态。
  锦媛是看着薛姑娘被门主罚到这儿来,也是看着门主夫人对这事儿的态度。她冲两位姑娘眨眨眼睛,俏皮道:“莫着急,过会子暖炉炭火和大衣裳都会送来。只是你也莫高兴,东西都准备齐了自然是要关上好一阵子的。安心誊你的书吧。”
  苏小满扁扁嘴,表示欲哭无泪。
  锦媛走后苏哲将薛挽香推到床榻上,扯过暖被围着她,恨不得里三层外三层。薛挽香好笑:“你要把我裹成粽子么?”
  “这屋子太冷了。”苏哲嘟囔道:“你先将就一会,等大衣裳来了我就放你出来。”
  “放我出来?”薛挽香学着她的语调将尾音上扬。
  苏哲恨恨的在她脸蛋上捏了一把。
  没两盏茶的功夫房门又响了,砰砰砰跟砸门似的。苏哲誊着字险些写歪了,好生纳闷,师娘屋里哪个丫头这么不知理。
  她搁下毛笔往外走,还未到门前,就听陈皓扯着嗓子嚷:“阿哲!阿哲!!西楼门的人杀上来了!!”


第119章 山崖
  苏哲几人赶到前堂的时候,大殿之外一片混乱。
  西楼门来了约莫十余个人; 武功高低参差不齐; 三三两两围攻着君山派的二四五六; 一共四个葫芦娃!二师兄莫郡铠不知何处受了伤,深碧色的长袍上染了斑斑血迹; 三师兄与他背靠着背共同抵挡数个青年。
  陈皓呐喊一声直接冲了上去; 很快与几位师兄并肩一起。苏哲看得眼睛通红,反手将薛挽香往后宅推,沉声道:“你去找师娘,和她待在一块儿,快去!”
  薛挽香心知自己在此只会碍事,匆匆嘱咐了一句:“你要当心些。我和师娘在家里等你。”说完再不流连,提着裙子就往主屋跑。
  西楼门人数众多; 好在武艺不及君山一派。他们的师父曹沫生正与一个手持雷神战锤的中年男子斗在场地中央,男子一身横练武功,一双战锤虎虎生风,招式与当初的吴启明十分相似却又霸道了许多; 想来便是西楼门门主林客钦无疑!
  曹沫生的剑法已臻于绝境; 在江湖中少有人能匹敌; 对付林客钦是绰绰有余。但君山派和西楼门素无往来更无恩怨,他手下留了情,岂知西楼门咄咄逼人,一上来就砍伤了两个徒弟,曹沫生向来护短; 一柄长剑化作万千游龙,刷刷刷的往林客钦周身大穴攻了过去。
  西楼门创立门派百余年,林客钦虽性子鲁莽,手上功夫却是实打实的千锤百炼,眼看曹沫生的剑法越使越急,眼看就要置他于死地,他咬咬牙内力冲破百汇,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法,转眼间又斗在一起!
  君山上冷风习习,血腥的气息一步步蔓延,双方都有人受了伤。苏哲被两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左右夹击,饶是她轻功卓越,也难免左支右绌,先是腰间上被利刃划出个不知深浅的伤口,再被人趁势一掌击在肩头。
  曹沫生越打越怒,凌厉的剑招削过林客钦的手臂,林客钦往后猛退,被剑锋划过手掌,左手立即损了两根手指头!他怒吼一声将战锤重重一击,曹沫生长啸一声怒喝道:“林门主!是什么深仇大恨定要将两个门派都钉死在这里吗!”
  他这般说话已是极客气的了,放眼望去,西楼门人数虽重,可一大半都已负了伤,再打下去必然讨不了好。
  林客钦退开一步,恨恨道:“你徒弟伤我爱子!交出苏哲,我的人立即下山!若再维护!我西楼门定与君山派势不两立!”
  与战的双方都且住了手,大喘着气看着两个掌门。
  曹沫生冷笑道:“你儿子做过什么好事你自己不知道吗?强抢民女,给女娃子下迷烟,这是你个所谓名门正派当做之事?”
  林客钦握紧战锤怒吼道:“老匹夫,你敢诬蔑我儿!我与你拼命!”
  半山腰上驶来一辆马车,还未到大殿前,坐在车辕的一个十八/九岁女孩儿从车上跳了下来。
  “爹爹!”林霜儿快步跑到林客钦,扯过一块襟角迅速帮他包住了手上伤口,语气焦急的道:“哥哥的事情怕是真有误会,我和吴师兄在路上遇到过苏……苏姑娘,她几次放过了女儿,从未痛下杀手……”
  苏哲腰上伤得有点深,退在一旁捂住伤口,鲜红的血迹还是从指缝中蔓延出来。她未曾想过这个刁蛮的女孩儿也会替她说话,不由得深深看了她一眼。陈皓从旁过来,在袖袋里掏着金疮药。
  忽然一阵阴狠尖锐的男子嗓音从马车处传过来:“爹爹!就是她!就是这个妖女下毒手害了孩儿!!爹爹!”他指着一个俏丽的身影厉声嚎叫:“儿子的武功被这妖女给废了!!”
  林客钦本没在意苏哲已在场中,听到儿子哭叫,顺着他指着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孩儿与君山派一名年轻弟子站在一处。他已年近半百,只得这一儿一女,夫妻俩对其倾注满腔心血,纵然被宠得娇惯些,他也总宁愿信着儿子的。想到他从此没了傍身武艺,在这偌大江湖直如废人一般,不禁心中大恨,握紧战锤猛然飞扑了过去!
  众人都没料到他堂堂一个门派掌门人,竟然一言不发就冲晚辈下手,惊诧到目瞪口呆。战锤带着劲风猛砸下来,苏哲和陈皓首当其冲,双双举剑欲格。曹沫生怒极大骂:“林客钦,你不要脸至极!”一面说着一面长剑如虹,往着林客钦追杀过去。
  山脚下莫名杀了大队人马,曹沫生又惊又怒,剑上使了十二分的功力,擒贼先擒王,他要一举拿下林客钦,岂料林客钦一般怒目而视,狂啸道:“曹沫生!江湖上的恩怨你竟然要朝廷走狗来给你撑腰!”
  曹沫生一怔,长剑轻挑,使个巧劲后退了一步,两方乍然分开,不约而同的望向了围上来的一众官兵。
  练武之人目力皆出众,曹沫生皱眉看着跑上来官兵,他们穿着统一的服饰,看装束不像城中衙门的队伍,倒像是楚城外驻守的兵丁。
  江湖门派与朝廷势力一向分隔得清楚,忽然来的这伙人也不知要作何道理。
  兵丁们人多势众,曹沫生不想与朝廷结仇,只冷声问道:“诸位大人来我君山,有何贵干?”
  人群往两侧分开,一个青年男子骑在马背上,看模样年岁尚轻,眉宇间却尽是阴霾狠戾,他眯着眼环顾一圈,目光落在了苏哲身上。
  苏哲刚随手抹了一把金疮药,她单手捂着腰上伤口,隔着半远的距离,看清了来人的脸。
  曾家的小青公子,曾允洁!
  薛挽香脚步匆匆,绕过亭台与回廊,尽快来到了主屋,所幸秦诗语确实在屋里。
  下人们把管家杨叔抬到廊下,秦诗语指挥小丫头找来伤药布帛,帮杨叔包扎。君山上的家丁多半会些拳脚功夫,在前堂被围攻时也受了伤,陆陆续续的给送了过来,薛挽香到时主屋外边已或坐或躺全是人了。
  薛挽香没再顾得上常规的礼节和请安,直接带着随侍在侧的喜儿加入到了给伤者包扎敷药的丫头堆里。
  过了一会,凝玉从后宅疾步过来,一壁行礼一壁道:“夫人,方才我哥哥从外头过来,托个丫头带了信,有一群官兵闯到山上来了,指名道姓的要找哲姑娘。”
  “官兵?”秦诗语站在门扉里,往几步开外的薛挽香望了一眼,在她眼里看得到关切和焦急。
  她招招手叫来贴身丫头锦媛,让她照顾好受伤的家丁,自己领着薛挽香,挑着中庭的近路直往前堂而去。
  大殿外头黑压压全是人,薛挽香刚走出前堂,便看到对面官兵列队里,当先的那个人,即使已过去了许久,她依旧一眼便能认出,那让她恶心的嘴脸。鄢州城几乎不堪的回忆瞬间在脑海中炸起,她捂着唇,脸色苍白。
  曾允洁扫了一眼远处的薛挽香,眼神更阴鸷了。他提着一杆红缨枪,指着苏哲道:“此为在逃江洋大盗,众儿郎听令,即刻将此人,捉拿归案!”
  兵丁们轰然相应!
  苏哲拧着眉,单薄的红唇抿成一线,握紧了手中的剑。
  负了伤的二师兄忽然从旁过来,一手将她护在身后,朗声喝问道:“敢问大人官居何职,来我君山拿人,可有搜捕令!”
  “本官做事还轮不到你一介草民过问!”曾允洁指着苏哲,恶狠狠的道:“给我拿下!”
  “住手!!!”一骑快马从山门直奔上来,人未到声先至:“曾允洁!你战前违纪已被将军逐出军营,若不是念你父亲对军中有恩,你早已被军法处置,你竟不知悔改,还敢私调署兵违抗军令!”
  曾允洁脸色越发阴沉:“王大人,即便这是我私人恩怨,我今日也一定要解决!你一介文书,莫管我兵家之事!”
  他狠狠的盯着苏哲,那个俊秀的苏公子,原来是个红衣女装的俏娘们!呵呵,都是因为她们俩,他被发配到这南蛮之地充军,在战中伤了命根子,害得他再不能好好当个男人!都是因为这两个女人!他好恨!他要她们死!!!
  “曾公子,念你我也曾同僚一场,我劝你一句,回头是岸,莫要执迷不悟。”王大人打马在原地转了一圈,朗声呼唤,几个小兵奔上前来,剿走了他手里的红缨枪,簇拥着他往回走。
  一切就像一部还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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