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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来有恙[GL]-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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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枕溪忽略心里的异样,去拿旁边的手袋,打算告辞:“我还是……”
  咚咚咚。
  服务员端着头菜进来,怀里抱着捧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看看两人,露出标准八颗牙的微笑,将玫瑰花递往木枕溪,肖瑾淡然出声道:“给我吧。”
  肖瑾把玫瑰花接过放到一旁,温声解释:“之前定的,不知道是你。”
  木枕溪顿了一秒,才说:“嗯。”
  肖瑾盯着她的神情,没在她脸上看到多余的表情,将失落藏进了眼底。
  肖瑾:“尝尝吧,我听人说这家店味道还可以。”
  木枕溪附和:“是还可以。”
  肖瑾接着问:“你来过?”
  话题自然而然地打开了,木枕溪点头:“来过几次。”
  “那……”肖瑾问,“那这家店还有什么好吃的菜式吗?”
  木枕溪本能感觉她一开始想说的并不是这句话,但是什么她猜不到,更没有兴趣去猜,委婉地表示拒绝:“我没注意过名字。”
  两秒过后,肖瑾另起话题:“国内发展得很快。”
  木枕溪想:你也走了很久。
  木枕溪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唇,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慢条斯理地用餐刀切割着盘子里的鹅肝,漫不经心问道:“这次回国是一时兴起还是?”
  肖瑾明显感觉到她身上的气场变了,从一开始看见她的惊愕,进来后的拘谨,到现在的进退有度游刃有余,难以窥测出真实情绪。
  十年,足以改变一个人。木枕溪不再是那个会对着她脸红的小女生了。
  肖瑾:“定居,我在这里找了个工作。”
  木枕溪:“挺好的。”
  肖瑾没等到她的追问,问她为什么回国,为什么留在这里工作,唇角微涩,顿了顿,自顾自接下去道:“林城大学给我发了聘任书,下学期开学,我就可以去上班了,教比较文学。”
  木枕溪:“嗯。”
  她发自内心地想:大学老师,真的挺好的。
  肖瑾忍不住问:“你呢?”
  木枕溪动作未停:“什么?”
  肖瑾身体微微前倾,似乎想窥探她平静外表下涌动的真实,问:“你在做什么?”
  木枕溪抬眸淡淡扫了她一眼,又垂下眼帘,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和你有关系吗?”
  肖瑾哑然,低头苦笑。
  寂静的空间里只有刀叉偶尔碰到一起相撞的声音,各自无话。
  服务员上了第二道菜:奶油松茸汤。
  木枕溪中午随便对付了一下,晚上是真的饿,那道鹅肝堪堪给她垫了个胃,汤上来后她便取了碗勺,自己先盛了一碗,没问肖瑾要不要,也没有看过她一眼。
  从前,她都会先给肖瑾盛的,还会试好温度,生怕烫着她哪怕一点点。
  肖瑾眼里闪过怀念神色,没有去碰那道汤。
  木枕溪平时懒散,但需要她正经的场合却能无缝切换到正经模式,像个大家闺秀。就和上学的时候一样,在外人和在她面前完全是两个人。
  木枕溪一口一口地喝着汤,袖子有些碍事,她停下来,将袖口往上提了提,露出一小截白皙手臂。
  肖瑾情不自禁地将视线移到了她右手上。
  手指修长纤细,骨节精致小巧,指甲修剪得圆润齐整,没有涂指甲油,透出淡淡的健康的粉,还有小小的白月牙。
  肖瑾心里掠过一个念头,酸了一下。
  愣神间,木枕溪已经将一碗汤喝到了底,纸巾在唇边轻柔地压了压,察觉到肖瑾的视线,她将自己的手自然往桌下一垂,看着她面前的空碗,淡道:“你还是这样养尊处优吗?”
  “什么?”
  “别人不给你盛,你就不喝了?”
  她话里有一丝讥讽意味,却让肖瑾欣喜若狂。
  木枕溪眼底的懊恼一闪而逝。
  肖瑾迅速给自己盛了碗汤,三下五除二喝完了,眸光晶亮地看着她,像是有星星在闪烁。
  木枕溪不自在地蜷了一下藏在桌底的手指。
  她想:唉。
  肖瑾内敛地弯了弯唇,带着一点隐约的期盼,轻声问道:“你……怎么会想到来相亲?”
  木枕溪没吭声。
  她其实心里有一个疑问,她发的那张侧脸,肖瑾是真的没认出来是她吗?还是她计划好的,故意兜一个大圈子制造这一场偶遇?
  这个地球上有七十亿人,两个人在人海重逢已是渺茫,更何况是以这样的形式?
  她想做什么?
  想复合吗?
  已经过去十年了,她以为对方早把她忘了,毕竟当年肖瑾走得那么绝情,一句话也没有给她留下。
  木枕溪掐住了掌心,强迫自己把这些念头从大脑里清理出去。
  意料之中没有得到回答,肖瑾并不气馁,含笑道:“我是因为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回国以后,人生地不熟,有个朋友就说,要不给我介绍一下,没想到这么巧,遇到了你。”
  木枕溪只是朝她淡淡一笑,眼神里带着说不清的悠长意味。
  她的眼睛生得极漂亮,琉璃似的清澈透亮。肖瑾和她在一起后,夸她眼睛美得像月色,不说话就胜过万语千言,所以动不动就盯着她的眼睛瞧得入迷,木枕溪那时脸皮薄,看久了耳根浮上淡淡绯意,便红着脸来亲她,以转移她的注意力。
  以前的肖瑾没少用这种方式故意从她那里索吻,如今的肖瑾直视着她的眼睛,禁不住心驰神荡。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木枕溪,企图在对方脸上再看到熟悉的表情,事实却不再如她愿。
  木枕溪看向她的目光,波澜不惊,和看任何一个人,一样物品没有两样。
  菜品一样一样端了上来,肖瑾找着话题,木枕溪以不变应万变都给挡了回去,把一个个天聊死,肖瑾心里只剩下苦笑。
  最后一道菜了,肖瑾抓紧时间,温言提议说:“吃完饭,有空一起去看电影吗?陆饮冰的新电影《破雪》上映了,你不是喜欢她吗?”
  木枕溪叉着巧克力慕斯的手指一顿,抬眸看她:“你觉得你我之间,是可以一起看电影的关系吗?”
  肖瑾描得精致的秀眉微挑:“或许可以。”
  辛苦维持的虚假平衡被打破,木枕溪冷声回绝:“我觉得不可以。”
  “这顿我请你,失陪了。”她将叉子放下,这回是真的起身告辞了。
  肖瑾提包追了出去。
  木枕溪在前台结账,肖瑾就杵在她身边,木枕溪心烦意乱,刷完卡后龙飞凤舞地匆匆签了个名,正要离去,肖瑾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肌肤相触的瞬间,两人心底同时颤了一下。
  背对着她的木枕溪闭了闭眼,冷漠地回头:“放手。”
  肖瑾:“我送你回家。”
  木枕溪:“不用。”她开始将手往出挣,用了全力,没留情面。
  肖瑾指节发白,执拗地不肯放,眼圈倏然红了。
  木枕溪一怔:“你……”她忍住抬手替她拭泪的冲动,偏开头,低如自语地说,“好端端的哭什么呢?”搞得跟自己欺负了她似的。
  五分钟后。
  餐厅门口。
  肖瑾一步三回头:“我去把车开过来,你不准离开。”
  木枕溪看她这个样子,有些想笑,唇角刚弯起一点,未能成形便消散如风,最后化成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肖瑾的车停在木枕溪跟前,一辆白色的轿车,宝马5系,看得出来是新车。木枕溪目光沉凝,她是刚回国的么?
  肖瑾降下车窗,没等她开口,木枕溪已经沉默地拉开副驾驶车门上了车,拉过身侧的安全带扣好。
  她报了地址,不是她真正的住址,和她的住处隔了半个小时的地铁。
  肖瑾发动车子。
  开车的间隙里,肖瑾几次用余光偷偷地看木枕溪。她的五官完全长开了,褪去了青涩,像一颗熟透了的饱满的樱桃,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气质却和以前差不多,懒懒散散,对待一切都是漫不经心的态度,像一团奇妙的矛盾体。
  肖瑾知道这不是真正的她,可在她面前那个真实的木枕溪,也许再也回不来了。
  都是她的错。
  红灯。
  肖瑾踩下脚刹,车在停止线前停下。
  她胸腔泛起熟悉的疼意,眸中情绪翻滚,握紧掌中的方向盘,偏头,在木枕溪去撩耳边被风吹乱的长发时,脱口而出一句:“对不起。”
  木枕溪怔住,转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纤手拢了下鬓发,唇边牵起温柔笑漪,很轻很轻地说:“没关系。”
  肖瑾看着她始终平静的眼眸,勾起一抹酸楚的笑。
  绿灯。
  肖瑾松开脚刹,踩下油门,提速。就在快到十字路口中间时,异变陡生,左侧一辆厢式小货车闯红灯快速冲了过来,直接撞上了白色宝马的车头。
  砰。


第3章 
  木枕溪只感觉眼前冲出一道阴影,在视网膜里短暂掠过,还未来得及捕捉,便听到一声闷响,而后她身体跟着车身急转弯,失去平衡,朝右一撞,两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等她醒过来,她还坐在车里,晃了晃脑袋直起腰,外面围了好几个人,有人捂着嘴,似乎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有人拿着手机在打电话,嘴里不停说着什么,看着她的方向神态焦急。
  发生什么事了?
  木枕溪头有点晕,耳朵里轻微耳鸣,视线所及的车头部分扭曲得不像样子,挡风玻璃布满了蛛网式的裂纹,记忆这才迟钝地回溯,她发现近旁格外的安静,近乎死寂。
  肖瑾坐在她身边,她后知后觉。
  木枕溪僵住了身子,手指不可抑制地发起抖来,甚至不敢回头去看,方才那个惊恐捂嘴的女人望的不是她,而是她身旁的位置。
  肖瑾……
  木枕溪强迫自己转过了头,入目是刺目的血红,从肖瑾头上汩汩冒出来,看不出伤口在哪儿,又仿佛全是伤口。她双目紧闭,唇色惨白,呼吸微弱,看不出是死是活。
  木枕溪心口一窒,短而促地呼吸了两下,眼泪汹涌地漫上来,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
  “肖瑾。”她喉咙微动,艰难地挤出两个字,她曾经心心念念过,又刻意遗忘的名字。
  一声出口,便有了第二声。
  “肖瑾。”木枕溪带上了哭腔。
  周围的一切都被按了静音键,木枕溪仿佛力气被抽干,颓然后倒,呆呆地看着鲜血沿着肖瑾的脸颊到下巴,下巴到脖颈,染红了身前的衣襟。
  脸枕在血泊里的那人突然有了反应,长睫扇动,吃力地睁开眼睛,满脸鲜血地朝她露出一个浅浅的安定人心的笑来。
  木枕溪朝她扑过来,啪嗒啪嗒掉眼泪,哽咽难言。
  肖瑾说不出话,嘴唇张合,虚弱、缓慢地做了个口型:我没事。
  木枕溪泪如雨下。
  肖瑾眼珠很慢很慢地上下转动,仿佛是在仔细端详她,确认她安然无恙,如释重负似的,再度昏迷了过去。
  木枕溪擦了眼泪,用力地掐着自己的腿,让自己镇定下来,从包里摸出手机打120急救。
  交警到场最快,拉开了警戒线,接着一个交警拉开了木枕溪这边的车门,要来扶她出来,木枕溪摆手拒绝,她自己脚步发软地下车,紧盯着躺在车里一动不动的肖瑾。
  她那边车门损毁严重,人挪不出来,用上工具费了好大劲才将人小心翼翼地搬了出来,紧急包扎后送上了担架,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快跑着上了车,木枕溪跟着上去,救护车在夜色里呼啸而去。
  肖瑾到哪木枕溪就跟着到哪,一直到肖瑾被推进急救室,护士将她拦在门外,木枕溪才如梦初醒地扶了一下墙,踉踉跄跄地在长椅上坐下。
  护士过来喊她。
  木枕溪茫然抬眼。
  护士说:“你脑门上肿了个包,需要包扎一下。”
  木枕溪才摸了摸额头,刺疼,轻轻地抽了口气,又看护士一眼,摇摇头,出口的嗓音跟含了把沙子似的,沙哑异常:“我等手术结束再去吧,谢谢你。”
  护士表示理解,再次提醒她不要忘记了,谨慎起见,还得拍个片子看一下。
  木枕溪垂着头等待,仿佛能听见时间在极其缓慢地流动,钟表一样。
  咔,哒,咔,哒。
  寂静的长廊里偶尔响起脚步声,附近的病房的咳嗽声,甚至是走廊尽头的风声,都会让木枕溪像惊弓之鸟一样抬起头,然后再失望地低下。
  手术进行了数个小时,灯灭了。
  木枕溪霍然起身,疾步上前,焦声道:“医生。”
  医生拉下口罩,笑着说:“一切顺利,放心吧。”
  木枕溪险些喜极而泣,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谢谢医生。”
  医生温声道:“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还有些事情要交代一下,你是她的……”
  木枕溪连忙道:“她朋友。”
  医生看了看她身后:“她家属不在吗?”
  木枕溪半猜测地回答:“她刚回国,父母都在国外。”
  “这样。”医生沉吟着,说,“那我跟你说吧。她主要伤在头部,比较严重,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可能有后遗症,但具体是什么,得等她醒来以后才知道了……”
  肖瑾从手术室被推了出来,进了观察室,木枕溪停在观察室门口,久久未动,转道去给自己做检查,检查结果出来:轻微脑震荡,转弯太急被磕了一下,脑门上贴了块纱布。除此之外右肩有些酸痛,木枕溪脱了衣服检查,发现有一片淤青,应该是撞车的时候她肩膀跟着不小心撞到了车门,让医生开了两瓶药水涂,总的来说没有大碍。
  肖瑾应该没事了,等她醒了就能联系上她的父母,自会有别人悉心照顾她。木枕溪没再回去,给医院预交了一大笔医药费,回了家,洗了澡,可躺在床上一闭上眼都是肖瑾枕在血泊里的样子,彻夜难眠。
  到天亮她才恍惚有了睡意,刚要入睡就被手机吵醒了。
  “木枕溪吗?”那边是一道庄肃的中年男声。
  木枕溪睡意全无:“对,我是,你是?”
  一小时后,她赶到了交警大队。
  例行问询做了笔录,木枕溪被送了出来。交警和她握了下手,放开,说:“路上有摄像头,事实很明确了,对方酒驾、超速、闯红灯,全责,但是人也在医院躺着,关于索赔事宜我们在积极联系对方家属,到时候有进展了我会再通知你。”
  “辛苦您。”木枕溪礼貌地道了谢。
  交警上下看看她,带了一点笑意,说:“你算运气好的,车撞成那样,人一点事没有。”他说到这轻轻地叹口气,“和你一起的那个就……无妄之灾,希望她早日康复,过两天她醒了,我们会再去趟医院。”
  木枕溪心头浮上了一个疑问。
  木枕溪征求对方意见:“交警同志,我能不能看一下车祸现场交通摄像头录下来的视频?”
  交警面露难色:“这个……”
  木枕溪会意,善解人意道:“那您能根据拍下来的影像给我复述一下吗?”
  这个倒是可以。交警说:“那辆小货车车速很快,你……”
  木枕溪说:“我朋友。”
  交警重新组织语言道:“当时天色有点晚了,咱们林城树多你是知道的,路灯一照,地上有树影,给人的判断造成障碍,货车速度又那么快,等你朋友看到已经来不及了,往右急打方向盘避让,最后两个车头撞到了一起。”交警用两只手模拟两辆车比了一下,是货车的车头和宝马的左车头亲密接触。
  木枕溪眉眼不惊,想了想,问:“行车记录仪我可以带走吗?”
  交警:“可以的,车就在这里。”
  木枕溪拿了行车记录仪走,回家连上电脑看。由于事故发生得太过突然,不过两秒之间,木枕溪十指交叉,抵在下巴上,放慢了倍速看。
  行车记录仪显示:红灯,肖瑾的宝马好好地停在停止线前,变绿,车速慢慢加快,一直到这个时候行车记录仪里都没有出现小货车的影子,可见对方速度之快。宝马提速到接近正常行驶速度,左侧出现了一道虚影——那辆小货车,即使调慢了倍速,依旧是一瞬间的事情,录像里画面旋转,接着一阵剧烈抖动,归于静止。
  木枕溪把视频往回拉,到货车出现虚影那段,一帧一帧地看。
  在撞击发生之前,录像里的画面向右急速转动,说明当时驾驶座上的人当时是在往右急打方向盘,也因为这样,本来是要两个人直面承受的撞击,被驾驶位的人承担了绝大部分。所以肖瑾昏迷不醒,她安然无恙。
  是巧合吗?面对突发事件的正常避让反应?通常驾驶员在遇到意外事故时都会向左打方向盘保护自己,可她为什么往右打呢?
  回想起肖瑾昏迷前的眼神,木枕溪不愿意设想是那个原因。
  木枕溪把那段画面来回播放,坐立难安。
  她猛地按了暂停,拿了手机和钥匙,急步出了门。
  肖瑾还在观察室里,中途没有醒过。
  不管是什么原因,于情于理,木枕溪想,她也应该等到对方苏醒,确认没事后再离开,最好是联系上她的父母,亲手把人交到对方手上,毕竟……
  木枕溪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像是怀念,又像是怅然,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是娇生惯养的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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