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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粉丝中最不可思议的人-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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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谢韵之所说,以《春江花月夜》古曲编舞的汉唐舞,多有沉腰倾胯之姿。樊澄想起自己研读唐史时,曾专门研究过当时唐人的踏歌风俗,当时的舞姿也大多如此,且人人能歌善舞,不由让人心驰神往。
  她忽的想起白居易的《霓裳羽衣舞歌》有这样一段:
  “磬箫筝笛递相搀,击恹弹吹声逦迤。
  散序六奏未动衣,阳台宿云慵不飞。
  中序擘騞初入拍,秋竹竿裂春冰坼。
  飘然转旋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
  小垂手后柳无力,斜曳裾时云欲生。
  螾蛾敛略不胜态,风袖低昂如有情。”
  佳人静如展翅待飞的青鸟,动若腾起鼓风的白鹤。随着乐曲的或柔或刚,或缓或急,灵动翩飞。当乐音奏到最刚最切之时,她袖口衣袂发出擘騞声响,直如秋竹坼裂,春冰迸碎。当乐曲转柔,她又似弱柳迎风,姿态娇然。眉黛有姿,风袖传情,直教人心旌摇曳,难以自持。
  这大概便是对舞动中的谢韵之最佳的描写了,樊澄自认文采比不上白乐天,只能借前人锦绣文笔绘此时心中致美。她不禁想到,若是谢韵之能换上宽袍大袖的舞服,那她此刻或许比那敦煌壁画之上的飞天还要更似神女。
  一曲毕,谢韵之停了下来。跳舞时本也落落大方,但瞧见樊澄望她的眼神,不禁又羞了起来。她微微气喘,面颊涨得通红,腼腆地笑道:
  “跳得不好。”
  “囡囡你太谦虚了,实在跳得太好了,比你母亲差不到哪里去。”老爷子哈哈大笑道。
  夸完后,老爷子看向樊澄,指望着她也夸一夸谢韵之,哪晓得他这伶牙俐齿的孙女像是突然哑了,望着谢韵之,双耳红得剔透,半天挤不出一个字来。老爷子只能摇头笑笑,要是到现在他还看不出点什么来,他这90年都该白活了。
  客厅里的气氛一时显得尴尬又暧昧,老爷子只觉得空气都甜腻起来。他左看看谢韵之,低着头红着脸,绞着手指不敢看樊澄;右看看樊澄,面庞含春,目光半点不能从谢韵之身上移开。他这个鳏居的老头子夹在中间,觉得有些喘不上气。他本来很喜欢和孙辈的孩子在一起玩儿,叫谢韵之来,只是想认识认识这个姑娘,因为难得自家孙女会动手写剧本,他想知道一下这个促使孙女动笔的女孩是个什么样的人。
  但今天会出现这样的发展,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现在他倒成了电灯泡了。
  看时间,也到下午四点钟了。干脆,眼不见为净,赶人喽!
  “唉,我说澄澄,你们剧组没事儿忙的吗?怎么你今天有空来的?”
  “啊?”樊澄被问得莫名其妙,看向老爷子,就看到老爷子向她使眼神。樊澄明白老爷子大概是要赶人了,便配合笑道:
  “忙啊,韵之也是好不容易抽出空来的。”
  “那爷爷不能耽误你们的时间了,好不容易清闲一天,还是赶紧回去好好休息吧。”
  “诶,那爷爷,我们就不久留了,您自己保重啊,最近天凉了,要多加衣服。”
  “唉,我晓得的。”
  谢韵之见这便要走了,当然也不会强留,便从善如流地站起身来。只是她这会儿有些内急,便问爷爷借了一下卫生间。
  趁着谢韵之去上卫生间的空档,樊锦西老人拉着樊澄到角落里悄声问道:
  “丫头!你跟我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跟人家姑娘谈朋友了?”
  “哈?!”樊澄没想到爷爷会如此直白地问她这种问题,顿时被雷得外焦里嫩,张口结舌不知该怎么回答。
  “老实回答。”老爷子攥着她手腕的手在收紧。
  樊澄自幼不会和爷爷撒谎,素来无话不谈,很多奶奶、爸爸和妈妈都不知道的秘密,爷爷都知道。但是唯独有一件,就是樊澄的性向是瞒着全家人的,连爷爷也不知道。至少她自认是瞒着全家人的。
  她今天带谢韵之来看来爷爷,本来就有在爷爷这边为自己出柜做铺垫的目的,所以她对待谢韵之的言行上并没有刻意的掩饰或者收敛。既然爷爷已经问起,樊澄也不会在这件事上对爷爷撒谎,便坦然回答道:
  “我确实很喜欢谢韵之,也在追求她,但是她还没给我正式的回应,我们还没在一起。”
  “你啊……唉……”老爷子意味不明地长叹了一声。
  爷爷的态度不禁让樊澄也有些忐忑,她虽然很了解爷爷,知道他是个相当开明的老人。但也不能百分百确认爷爷对同性恋的态度,尤其是自家孙女是同性恋这件事,一般的老人根本就没有概念,基本等同于晴天霹雳。突如其来的被出柜,让樊澄确实有些措手不及,即便她心理素质极好,这会儿后背也隐隐出了层薄汗,双手紧张地握着拳。
  “你如果不想让人知道,就不要表现得这么明显,你当你爷爷我是傻子吗?我是老了,我还没昏聩到耳聋眼瞎的地步。”老人突然道。
  樊澄:“???”
  “这事儿,爷爷会给你保密的,你别害怕。你爸爸妈妈那边,暂时就别和他们说了,现在说了也是白说,以后找到比较好的时机再说吧。至于谢丫头那边,我是不大清楚她家里人的态度的,这事儿还需要你自己去争取,爷爷也帮不了你太多。你选的这条路,咱们两家人接不接受倒是其次,你们最大的困难在于谢丫头是个公众人物,而你现在也是半个公众人物了,你们要面对的必然是公众的刁难。现在这个世道,看似开明了许多,但实际上对很多事还是不宽容的,谢丫头的职业,决定了她的隐私不再只是她私人的东西,你们俩的感情,也不只是你们俩的感情那么简单。我就是担心,外界会伤害到你们。”
  樊澄鼻子有些泛酸,她没想到今天能听到爷爷这番话,这对她来说无异于是莫大的鼓励。她最在乎的家人就是爷爷了,绝对超过父母亲,有爷爷的认可,她便再无任何畏惧。
  “放心吧爷爷,我会保护好我们俩的。”
  “你也不小了,29岁了,能遇到一个让自己心动的人不容易。我看谢丫头是个非常好的孩子,你要好好珍惜她,情侣之间有点小磕小绊很正常,别把小事闹大了,三十而立,你要学会成熟和包容。爷爷希望能看到你们一直走到最后,我樊家人最值得骄傲的传统,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句话,你爸爸当初离家时我送给他做寄语,现在也送给你。”
  “嗯。”樊澄微微哽咽。
  “孩子,我本还想抱重孙呢,现在是不指望了。但没关系,你给我添了另一个孙女,我很开心。别有太大负担,坦然、坚定地走下去,有爷爷在就不会有事。”
  “嗯。”樊澄忍不住张开双臂拥抱住了爷爷,眼眶已经全红了。
  日头偏西,秋风飒然。当樊澄和谢韵之告别爷爷,走在回程的路上时,谢韵之发现樊澄的情绪有些变化。她似是相当开心,连走路脚步都轻快许多,面上一直带着笑容。
  樊澄叫了网约车回酒店,二人站在路边等车时,谢韵之忍不住问她:
  “有什么好事吗?”
  “没什么。”樊澄只是笑。
  谢韵之眉峰微挑,倒也没继续追问。
  韵之,你知道吗?我忧心了好多年的心结今天终于解开了,有我爷爷首肯,我总算有了最坚强的后盾。你放心,哪怕这世上再多的情侣输给了现实,我也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在我们身上。樊澄温柔地望着谢韵之的侧脸,暗暗下定决心。
  ***
  11月10日上午,新的执行导演乘坐飞机于九点抵达魔都,直接赶到片场入组,拍摄重开。前一天晚上,大部分的演员和工作人员也基本上都回组了。在片场,樊澄和张子明组织所有人重新开了一个会,介绍了新的执行导演,并分发了最终定稿版的剧本。剧组的成员们对李东亮的离开似乎都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也没有太多人表示惊讶。实际上在拍摄过程中换人的现象也不是很罕见,虽然执行导演换得很少,可也不是多么新奇的事。
  至于为什么要换下李东亮,剧组里关心的人其实不多。这个圈子里冷漠的人太多了,大多数人只想做自己事,拿自己的所得,并不想掺和到某些与自己无关的争斗中去。这是在这个圈子里混的最基本的法则。
  新的执行导演是一名女导演,名不见经传,但她和樊澄的关系却是极好。她名叫李子宛,笔名大宛,导演、编剧、作家,是樊澄的同门师妹、竞争对手,同时也是得力帮手,两人拜在一个教授门下学习剧作。她年纪比樊澄要小两岁,非常聪慧,是导演和编剧双学位。她本来是首影导演系的,后来考入首都大学文学院深造剧作,恰好就是和樊澄同一届。她是全才,涉足的领域很多,目前已经有一部自编自导的短片,正在参加法兰西电影节的短片竞赛单元,她这次就是从法国赶回来的。她之前还参加过一部大火电视剧的制作,担任过副导演的职务。经验虽不如李东亮老道,但胜在才华出众,很有想法。
  这位姑娘是个冷美人,素来一张扑克脸,不苟言笑。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一头染成栗色的长直发,五官标致,气质冷峻,任何天大的事到她这里都能波澜不惊。她和樊澄、陈留的关系都很好,了解她的人知道她是个非常仗义的人,颇有些古之侠士的风范。樊澄和她互为师友,彼此竞争互助,惺惺相惜。陈留和她更是冤家一对,见面必然要拌嘴,一般还都是陈留落下风。陈留这家伙打心底里有些怕李子宛,每次在李子宛那里吃了瘪,就来耍樊澄,偏生的樊澄一辈子冒的傻气全用在陈留身上了,经常上这货的当。樊澄懒得动手收拾陈留,就让李子宛帮忙。她们三个人还真有些一物降一物的感觉。
  陈留这家伙很缺德地给人家一个女孩子起了个“大狸子”的外号,用野狸子昼伏夜出、高冷凶残的习性形象地表现出了李子宛的性格特征。樊澄初遇谢韵之那日,在书店门口的电话里,陈留提及的“大狸子”,其实就是她。那个时候恰逢樊澄和李子宛的新书在同步出版发售,都是国文出版社年度力推的畅销,还都是陈留责编。陈留这货编了个“我们不小心把你照片印刷到包封上了”的谎话,同时去骗李子宛和樊澄,李子宛没上当,但樊澄上当了。
  现在想起这件事,樊澄来气的同时,也有些感谢陈留当初耍了她这么一遭,不然她也不会遇见谢韵之了。
  这一次李子宛临危受命,前来相助,在樊澄看来颇有种英雄登场的既视感。早会结束后,樊澄笑着招呼李子宛:
  “大宛,我猜他们会派你来,还真被我猜中了。”樊澄素来用笔名称呼李子宛。大宛的宛字音同鸳,就是历史上那个盛产汗血宝马的西域国家的读音,李子宛的宛字却与碗字同音。
  李子宛面上扬起一个微不可见的笑容,道:“你这边有麻烦,我当然得主动请缨来帮忙。”
  “晚上请你吃饭。”
  “那就吃火锅吧。”李子宛丝毫不和樊澄客气,“天知道我在法国待了两周有多想念火锅。”
  “哈哈哈,那得多叫几个人,不然就我俩能吃啥?”樊澄笑道。
  “我可没忘记你三年前一个人吃了三人份火锅的事儿。”李子宛无情揭穿道。
  樊澄哈哈大笑:“现在我可干不出这种事。”
  ……
  不远处,正准备进化妆室上妆的谢韵之和蓝依依瞧见了这一幕,蓝依依噘着嘴道:
  “大神和这位新来的李导关系好像很好啊。”
  “嗯。”谢韵之淡淡的回了一声,也不再多看,便进了化妆室。


第三十五章 
  时隔多日再度开拍,众人的配合没有变得生疏,反而渐入佳境。第一日拍摄,新来的执行导演李子宛就发挥了强大的作用。她的整合调度能力极强,整个片场在她的组织下有条不紊地运作着,也就两场戏的功夫,她就迅速完成了对片场各个部门的适应和掌控,并以惊人的速度在各个部门中建立起威信。众人对这位新来的执行导演印象深刻,她雷厉风行,说一不二,虽年轻但老练,反应快速,头脑清晰,丝毫不像一个新人,强大的气场让人俯首帖耳,仅仅只是第一日的拍摄,她就被认证为真正的片场高手。
  李子宛的强力辅助,让张子明这位总导演从繁琐的杂事中解放出来,有更多的精力放在创作之上。今日连拍两场布景繁复、人员繁杂的大戏,竟然行云流水,比计划得还要早结束。张子明心忖按照这个节奏,怕是这几日落下的进度能迅速赶上。他也对自己这位新搭档非常满意,一码归一码,李子宛与李东亮对比,实在是强太多了。李东亮不知道是纯粹有心扰乱剧组,还是本身能力确实有缺陷,几十年的经验积累,竟不如一个刚入行的新导演。
  主演们也对李子宛印象很好,尤其几位老演员,很欣赏这样老道干练的导演,合作极为舒畅。谢韵之必须得承认,她今天拍戏拍得很酣畅,难得地好好过了把戏瘾。虽然今天演得基本都是大戏,群戏,没有独属于谢韵之的独角戏,但正是因为执行导演强大的组织能力,才能让群演们在恰当的时间出现在恰当的地点,恰当地承托起主演们的表演,让画面都能相当完美地被拍摄下来。
  晚上剧组收工时,谢韵之在化妆室卸妆。不多时,敲门声响起,樊澄携着李子宛进了化妆室。
  “韵之,辛苦了。”樊澄向谢韵之打招呼。
  “樊老师也辛苦了。”谢韵之扬起笑容回道,樊澄从她这个笑容中莫名感受到一股寒意,而且这个“樊老师”的称呼好像蕴着些不明显的怒气。
  她微微挑眉,心道自己大概是神经过敏了。于是继续道:
  “晚上我想邀你们一起吃个火锅,给大宛接个风。”
  谢韵之望了一眼站在樊澄身边的李子宛,恰逢李子宛也在看她,二人视线在半空中对撞。谢韵之微微扬起笑容,算作向她打招呼,但李子宛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目光带有审视的意味,让谢韵之微微感到了一点不舒服。
  谢韵之移开目光,笑道:
  “好啊,依依,你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去?”
  韵之姐突然把问题抛给自己,蓝依依哪敢说不,连忙点头,心里却在犯嘀咕:韵之姐好像有点奇怪,从刚才大神进来那一刻,她好像就在防备些什么。说话的语气语调,看似轻松,实则透着紧张,显得不自然。
  “那就这么说好了,我们四个人去吃火锅,我这就定位子了。”樊澄从牛仔裤的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就我们四个人?”谢韵之突然问道。
  “嗯,对,你有别人想邀请的吗?”樊澄问道。
  “啊,没有,我就是问问。”谢韵之笑道。
  樊澄奇怪地望了她一眼。
  谢韵之本以为接风宴,樊澄好歹会邀请几个主要的部门负责人一起,没想到却只有她们四个人。也就是说,今天这场接风宴对樊澄来说,应当是非常私人的,并非以剧组的名义接风。看来李子宛在樊澄心中地位不一般,而她本人应当是纯属来帮忙的,看她这高冷的个性,恐怕并没要与剧组其他人交际的意图,所以她可能本身并不想和陌生人一起吃饭。
  那樊澄唯独邀了自己这算是什么?介绍朋友?谢韵之抿唇,从镜子里望了一眼正用手机定位子的樊澄,唇角微微上扬。不管怎么说,樊澄唯独邀请了她,还是让她内心欢喜不已的。
  冷眼旁观的李子宛将谢韵之偷看镜中人,弯唇淡笑的模样全然看在眼里,眼底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光芒。
  剧组回酒店后,樊澄一直陪在李子宛身边,帮着她办理入住。李子宛住进了之前李东亮住的那间房,她今天是一大早飞机降落,就带着行李直接去了片场拍片,连时差都还没倒过来,再加上打仗一般在剧组忙活了一天,实际上很是疲累。樊澄本想把接风宴时间改到明天的,但李子宛本人却坚持要求今晚就和谢韵之一起吃个饭。樊澄开玩笑问她是不是谢韵之的粉丝,李子宛的回答是“算是吧”。这个古怪的回答,让樊澄有些摸不着头脑,李子宛不是会追星的人,以前也没见她关注过谢韵之,她会突然对谢韵之这么感兴趣,确实有些奇怪。
  樊澄心想:或许是因为她看出来自己在追求谢韵之,所以对谢韵之产生了好奇心。这并不难看出来,樊澄虽然没有和李子宛明说,但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
  剧组入住的酒店附近就有一家海底捞,步行五分钟就到。樊澄便在这家定了一个包厢,来往极为方便,也不用乘车,漫步过去即可。大约晚间六点半,她们便一道从酒店出发。出了酒店前门,一上人行道,四人就形成了两前两后的阵型。樊澄和谢韵之很自然地并肩走在前面,李子宛和蓝依依则落在了后面。
  樊澄发现谢韵之换了一身宝蓝色的长裙,披了一件米色的针织衫,穿上了高跟鞋,化了淡妆,长发也打理过。她有些疑惑,因为谢韵之不出镜的时候很少化妆,衣着也很青春随意。昨天她去见老人,刻意打扮过,是因为对见老人的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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