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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长顿住：“这个，可以吗？”对方似乎也比那些地痞流氓好不到哪里去。
　　“对方至少不会想着只做那档子事……”报信的村民苦笑，好坏都是互相比较出来的。
　　村长望着远方，无奈地长叹一声：“去请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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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天的车程，便可到达临州的关口。
　　为了让村长放心送她们离开，温雪晴算的是最好情况下最快的时间。
　　但实际上，为了照顾还虚弱的凌柔，她们速度放慢了很多。驾车的村民倒是老实，上来就说已经备好干粮净水，会按照村长的嘱咐，把她们送到临州。
　　温雪晴是意外又感激。村长居然还能做到这个地步。
　　原本她是不抱什么期望的，现在明哲保身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其他人的事一下都不要多管最好。
　　“小娘子是去临州投奔亲戚的？”一直沉默地走，村民也有些烦闷，开口与温雪晴搭话。
　　温雪晴摇头苦笑：“是去看亲戚回来的，我走那会还是太平盛世的。”
　　村民亦心有戚戚。
　　不过一觉起来，便听闻凶狠的匈奴人攻破洛阳，连天子都殉城了。
　　现在也不知该听谁的，都没个准数。
　　“我家住临州桐理。”温雪晴主动道，“以后若是有困难，入城问人，哪家莲花开得最好，那家就是我家。”
　　村民懵懵懂懂：“小娘子家里的买卖竟这般厉害。”难怪村长要再三叮嘱他一定要把人安然送到。这样的豪富之家，他们怎么攀得起。
　　凌柔精神也好了许多，听见温雪晴这样说，侧过脸憋笑：“是，临州最大的就是她家，小哥送这一趟，可是赚大了。”
　　温雪晴狠狠瞪她一眼。
　　凌柔无谓地挑眉，任由她瞪眼。
　　听见另一个病恹恹的小娘子这样说，村民犯了迷糊：“你们不是两姊妹吗？怎么我家她家的。”
　　温雪晴恼道：“谁要跟她做姊妹？！”
　　“好好好，不做姊妹。”凌柔伸手揽过温雪晴，趁村民不注意，抵在她耳边小声说，“那蓁蓁想做什么呢？”
　　温雪晴瞬间红了脸，却又不肯这样输给凌柔。
　　“很快，我家就会是你家了！”
　　凌柔依旧悠悠的瞥她一眼：“大话可不能乱说。”
　　温雪晴刚想力证昨夜是凌柔先倒下的，前面驾车的村民便一个急刹停下。
　　“上面的人下来！”有人厉声喊话。
　　“我下去，”温雪晴按住凌柔，“你别动。”
　　村民是认得村里这群混账的，气得额角青筋突起，指着鼻子恨不得骂对方一个狗血淋头。
　　“不知诸位有何事？”
　　温雪晴拦住骂骂咧咧的村民，扫了一圈。
　　这群人看着就不是好惹的，领头的高壮不说，手上还佩了刀，其余人同样膀大腰圆，目露精光。
　　“小娘子还害羞呢，下来就下来，还戴什么帷帽，遮着脸看不见有什么好的……”
　　领头的村民调笑，手上的刀一扬，刀未出鞘，带起的刀风将温雪晴的帷帽打落。
　　薄纱被刀风带起，翩然落地，姣好的面容让在场的人呼吸一滞。
　　“小娘子这般貌美，路途遥远，又是孤身一人，看着怪可怜的。不如让我们送你们回去，另一个小娘子呢？”拦路的流氓要抑制不住嘴角的涎水。
　　“不在，”温雪晴面上覆了一层寒霜，“送什么送，我看留下来更和诸位的意吧。”
　　“哎，对了。”流氓们嘻嘻哈哈地笑起来，“小娘子真是善解人意，不如我们……”
　　“呵——”
　　温雪晴冷笑：“就你们也配？！”
　　车内的凌柔越听越不对劲，温雪晴就算能打，也不可能打得过这么多人。
　　焦急探出半边身子，凌柔拧着眉毛：“蓁蓁！”
　　温雪晴回头。
　　“别忘了你说过什么！”我们可是要一起回临州的。
　　凌柔无声地看着她。
　　“我知道。”温雪晴点头，“你放心。”
　　凌柔盯着她，一字一句：“我绝对，绝对不要一个人先走，要走我们就一起走。”
　　温雪晴浑身一震。
　　她原本是想让凌柔先走的。
　　可现在……
　　她环顾一周，把视线放到领头人的刀上。
　　夺刀杀人吗？她没做过，也不曾想过在凌柔面前做。
　　正犹豫间，后面一阵烟尘滚滚，马蹄奔踏轰鸣。
　　“宵小无赖，也就敢这个时候逞威风了！”
　　一个男音在马上高声喊道。
　　就是这个时候！
　　温雪晴迅速出手，趁领头人愣神的那一刻，银光出鞘。
　　粘稠殷红的血液滴滴答答地从刀尖落入污泥里，一颗人头咔哒咔哒滚落在地，还带着不知所措的惊愕，眼睛睁得大大的。
　　温雪晴抬起头，握紧刀柄：“还有谁来？”
　　漫长的死寂，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看向温雪晴的方向。
　　因为要避人耳目的赶路，她身上没有再穿艳丽颜色的衣裳。衣裳黯淡，烟尘飞扬，没人能看清她的眉目。
　　只能看到飞溅的鲜血点在她漆黑的青丝，裸露在外的手指皮肤上，格外显眼。


第60章　粉碎
　　来人是敌是友？
　　温雪晴不知道。
　　若是前狼后虎，她们的处境会更加危险。
　　第一次杀人见血；　温雪晴没有丝毫惊慌；　反而在瞬间就做出了决定；　不管来的是谁；　她都要先出手震慑住。
　　“啪啪啪——”
　　来人从马上下来；　拍手鼓掌。
　　“女郎好身手。”不等温雪晴再说话，那人就先出声称赞。
　　他还以为是哪家的弱质千金；　让村长风风火火地派人来找他，没想到对方一出手就这般干脆利落。
　　烟尘散去；　他才真正看清出刀人的样子。
　　“温……”
　　他猛地倒退几步；　后面的话被含糊不清，后面的亲信没听清；　凑过头去：“将军，你说的是什么？”
　　一掌拍开手下的狗头，男人绷紧脸皮：“干你何事；　赶紧把人解决了。”
　　亲信“哦”的一声，挥手让下面的人动手；　后又意识到不对：“将军；　你不是说，那两个小娘子也……”
　　“啪——”
　　男人一掌劈在亲信的肩上：“多话；　赶紧处理完。”
　　亲信一愣，满头雾水地指挥下面的人料理完这群杂碎。
　　凌柔从车上下来，站在温雪晴身边。
　　“你认识他？”凌柔问。
　　温雪晴摇头。
　　“哦……”凌柔拖长语调，“那就有意思了。那可是个‘将军’呢。”
　　温雪晴：“……”那个男人肯定不是朝廷正经册封的将军；　现在这样乱，不少人拉起一队人马就能自封将军。
　　两人站在中央，看男人把一众流氓押起来，甚至还有手下贴心地把刚才的尸体拖走，洒土掩盖血迹。
　　“对方很熟练。”凌柔做出点评，都不用怎么吩咐，这些人就自动自觉，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
　　看来这种事没少干。
　　温雪晴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吱声。
　　对方看起来对她很熟悉，可是她完全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
　　温雪晴偷偷瞄了一眼凌柔，对方的面颊因为发热带着红晕，侧着身子避开迎风向。
　　“我又没对他做什么。”温雪晴小声嘀咕，“你还是上车休息吧，你就是要打也打不过对方。”
　　轻哼一声，凌柔撩起眼皮瞥温雪晴：“胆子很大啊，温蓁蓁。”
　　“呃……”温雪晴又不说话了。
　　她杀了人，还是在凌柔面前做的，也不知她会怎么想……她们虽然某些方面是一样的，但凌柔更为冷静自恃，自己就冲动很多了。
　　做出这个决定温雪晴不觉得有错。
　　但是她担心凌柔害怕。
　　不管怎么说，凌柔自小都是在闺房里弹琴读书的，不像自己，整天在外面野。
　　温雪晴低头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等待这一切结束。
　　“我不害怕，但是我嫉妒。”凌柔忽然出声。
　　温雪晴猛地抬起头来，凌柔已经大踏步迈出去和男人说话：“多谢壮士相救，不知壮士是哪里人，如此勇猛。”
　　男人打量凌柔半晌，忽然问道：“你是凌家的女郎？”
　　凌柔没有回话，微笑看他。
　　男人又向后看一眼温雪晴，肯定地点头：“肯定是了，能和温家小娘子站在一起的，非凌家女郎莫属。”
　　温雪晴抬头望天，耳根发热。
　　“两位小娘子可是要回临州？”男人问。百合小说群561142596
　　“壮士是临州人士？”凌柔再问。
　　男人答：“我非临州人，只是在神壶住过些时日。”
　　注意到温雪晴迷茫的神情，男人走到她身前，躬身行礼：“小娘子可能忘记我了，但我却记得小娘子。”
　　“你是……”温雪晴犹疑。
　　男人：“那日神壶，我对小娘子出言不逊，被公主殿下抓住立威，受了鞭刑，幸而小娘子心善，出言相救。”
　　温雪晴记起来了，若不是有他，她也不至于对高齐完全失望。乐康公主对他动刑，除了愤怒外，还有一部分是迁怒。她是急着要去高家救长兄，这才放过男人的。
　　没想到到男人居然记在心上。
　　不过一句随口的话而已。
　　那会男人没有这么斯文，变化太大，温雪晴实在很难把两人联系起来。
　　温雪晴尴尬笑笑：“壮士不必如此，今日多谢壮士相救。”
　　她可没忘记，那日男人说她长得好，就是性格暴烈些，也能消受得住。
　　她手上的刀还残留着血迹，不知道男人真要强时，她捅他一刀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那个村民早在温雪晴使刀时，便吓得脸色惨白，望向温雪晴的目光还有些惊惧。
　　——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
　　一旁的凌柔一下子就想明白前因后果，握住温雪晴没拿刀的手。
　　“小娘子不必紧张，”男人宽厚地笑了笑，“我有今日，还要多谢小娘子。”
　　温雪晴不解，戒备地盯着他。
　　“我遇到了小娘子的先生，”男人道，“若是没有这一段，先生恐怕便只把我当普通山匪，不肯教我了。”
　　“教？”温雪晴不太相信，李先生会随意收个学生教授？
　　想当初，乐康公主为了请李先生出山教温雪晴，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后来李先生去了南方，连带温雪晴最好的朋友李珺君也跟着去了南方。
　　先前温雪晴还在洛阳时，还和李珺君一直有书信往来，她说她已经重新订了婚，南方那边没收到匈奴侵犯，算算日子，李珺君应当嫁得如意郎君了。
　　男人说到李先生一家，神情落寞悲愤：“先生已经去了，小娘子也……”
　　“她怎么了？”温雪晴膝盖一软，恍然间感觉昨日她刚坐在桌前给李珺君写信，怎的就忽然就出事了。
　　南方不是赵王的地方吗？难道刘显聪如此没用，让匈奴人直接打了过去。
　　她一路逃亡，完全没听到这方面的消息。
　　“李家小娘子没事。”男人说，“女郎莫急。”
　　“壮士，那先生怎么会……”温雪晴稍稍放下心，只是李先生怎么就会骤然逝去了呢？李珺君之前完全没提起过。
　　男人：“先生是乱起后没的。”
　　刘显聪决定在南方赵王的扶持下登基以后，四处招揽贤士，想要树立一个求贤纳才的明君形象，挽救之前临阵脱逃坏影响。
　　其中就包括李先生。
　　当时李珺君已经和一个书生订了婚，两家正准备婚事，刘显聪便插了进来。
　　李先生就李珺君一个女儿，自然是希望她千好万好，好不容易挑个合适的郎君，想着要快点成全女儿，便答应了刘显聪，为他效力。只是那书生也是弱，被搅合了婚事以后，竟然受惊一病不起，没多久就去了。
　　李珺君再一次失去未婚夫。
　　李先生因此恼恨起刘显聪来，他来南方确实是为了一展宏图，却不期望搭上自己的女儿。上一次婚事对李珺君打击颇大，很久才走出来，如今再遭此难，李珺君对婚姻之事已经不抱期望了。
　　温雪晴：“那你是怎么遇到先生的？”
　　男人垂下眼：“先生原本是要带着小娘子回临州的，只是被太孙追上了。”
　　李先生本就是性格刚烈的，当初与温光赫不和，一言不发便离了临州。与刘显聪有嫌隙后，自然也就难以再在南方待下去。
　　他原先想带李珺君回临州的，温光赫不是小气之人，他与温光赫见解不同，只要不出仕，温光赫绝不会来找他麻烦。
　　只是他还没走到临州，便被刘显聪的人追上了。
　　“小娘子与先生失散了，”男人说，“我是巧合在追兵下救了先生的。”
　　李先生为了报答，也为了找女儿，才耐心教导男人，组建这么一队人在这附近称雄。
　　“阿姐现在去了哪里你知道吗？”温雪晴担忧不已。
　　男人摇头。
　　“蓁蓁……”凌柔轻声安慰温雪晴，“我们先回临州，再去找她。”
　　李珺君是个聪明的小娘子，若是世道好些还好，现在这样会怎样谁也说不好。不知她是否知道李先生已经去世的消息，父母皆亡，婚事又一再不顺，就怕她一时想不开。
　　男人灼灼看向温雪晴：“先生同我说过小娘子，我……”
　　“我们该回临州了。”凌柔出声，微笑与男人面对，“这样算下来，壮士便是同门师弟了，师姐现在心绪不稳，还请让她安静一下缓缓。”
　　男人不甘心地看向温雪晴。
　　温雪晴还有些愣神，这会听见凌柔说话，又想起她还没好完全，打起精神来：“对，我们先回临州，要给你找大夫，你要快点好起来。”
　　凌柔心情大好。
　　就算是同门又如何，温雪晴对他根本就没印象，也没有亲近的意思，她本就是情爱迟钝之人，根本不会察觉到这些。
　　刚才她就觉得，这男人太过在意温雪晴了。
　　能武便罢了，在李先生的教授下，学识又突飞猛涨，整个人脱胎换骨，再加上又有温雪晴所欣赏的品质，还能再机缘巧合之下救下温雪晴、温雪晴身边的人。
　　交集太多了，凌柔不得不提防。
　　这些都是温雪晴所不知道的，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以为自己不是那么受人喜欢的时候，有些人在暗暗慕恋她，特别是在其他人看来，这些人都刚好与她相配。
　　这一切都令凌柔嫉妒不已。
　　这些她基本都有，只是没人想起她来，他人都会觉得，这是两个小娘子旗鼓相当。
　　而温雪晴身边的人，都还停留在她和温雪晴不对付的阶段。
　　男人护送两人回临州。
　　她们终于不用再担忧追兵匪盗了，可气氛却不像之前那样了。
　　温雪晴还在哀悼李先生，凌柔则有了更多心事。
　　她和温雪晴已经互相明了心意了，可是现在她才知道，原来不是她们自己愿意所有事都能成。
　　之前的自信满满瞬间粉碎。


第61章　象征
　　“阿兄！”
　　进入临州地界没多久，温雪晴就见到了温霁明。
　　“蓁蓁！”温霁明眼睛一亮；　大半年没见到温雪晴；　他都有些不认识亲妹了。
　　刘穹早早便到了桐理找到温家；　带来温雪晴与凌柔两人的消息。
　　温霁明是在这里等温雪晴的。
　　温霁明笑容满面；　仔细打量温雪晴：“我看看……嗯；　是长了好多。”
　　他转向另外两人，凌柔他认得；　两人简单点头打招呼后，温霁明转向他不认识的男人。
　　看见他后面还带着一队人；　温霁明拱手道谢：“多谢这位壮士护送我家小娘子回临州；　不知壮士如何称呼？”
　　温霁明后面的长史常天元也跟上来，将两位小娘子护在身后。
　　男人向后望了一眼；　看见温雪晴的身影被遮得严严实实，失望地回过头，摆手道：“郎君不必言谢；　小娘子聪慧胆大，就算没有我；　也能安然到临州。”
　　温霁明没有在温雪晴身上多绕圈；　邀请男人叙话。
　　男人没多隐瞒，三言两语就交代了。
　　李先生教出来的徒弟……
　　不动声色地将男人的底细都套出来；　温霁明沉吟些许，决定暂时将男人留下来。
　　“蓁蓁如何看？”待仆从把男人带去休息，温霁明才转向温雪晴。
　　她和凌柔收拾一番，不再是灰扑扑不起眼的衣裳；　而是精致的丝绸织物，虽然还是素色，但一举一动，都有暗纹流转，衣襟袖口的剪裁更是精巧。
　　温雪晴没回话，反而看向凌柔。
　　她还是有些在意凌柔说的话。
　　嫉妒什么？
　　如果凌柔不喜欢那人，让他走就是了。
　　注意到温雪晴的动作，温霁明挑了挑眉，也跟着看向凌柔。
　　“都看我做什么？”凌柔不解。
　　温雪晴：“七娘是不是不喜欢他？”
　　凌柔一滞。看得出，温霁明很欣赏男人，但是又担忧一路行来，男人对温雪晴有所冒犯，这才会问温雪晴。
　　可温雪晴居然过来问她。
　　她不喜欢又如何，温霁明又不是她的兄长。
　　温雪晴道：“七娘不喜欢，我便不喜欢。”
　　凌柔心生震动，温雪晴这个时候的一个记挂的居然是她。
　　温霁明跟着道：“若是那人冒犯了小娘子，我便……”
　　“不必。”凌柔克制住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