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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被骂做杂碎的男生，愤怒到极点，听到她威胁的话，反而笑了起来。
　　程小声尽管高一就已经有一米六五的身高，但在他们这些一米八的男生眼里，和被待宰的弱质羔羊没什么区别。
　　然而下一秒，他们就开始哭了。
　　比亲爹去世的时候还要哭得声泪俱下，涕泗横流。
　　全班同学目瞪口呆地看着程小声一个踢腿过去，前男友捂着裆部倒下来，两只手又在风中呼呼地做了几个行云流水的帅气动作，那前男友的兄弟就脸上生花，鼻子下开始喷血，倒地不起了。
　　程小声觉得不够解气，对两个人一通猛揍，最后他们痛哭求饶，她让前男友向冉玲玲道歉。
　　等他们保证再也不来骚扰冉玲玲了，程小声才把他们踹出教室。
　　教室的氛围，比之前两个混混在的时候还要安静。
　　程小声从第一排学生那里拿回答题卡，准备分发下去，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刚刚不过是做了点热身运动。
　　“没事了，大家继续做卷子吧。”
　　同学：“……”你这么牛逼我们只想看你耍帅，做什么卷子啊。
　　倒是从程小声出手开始，就一动不动，站在旁边呆若木鸡的冉玲玲终于反应过来，泪流满面地抱住了她，“谢谢你……课代表……”
　　谢谢她在无人敢出手相助的时刻，在她绝望的时刻，为她挺身而出。
　　自此，程小声一战成名。
　　她不喜欢被人叫做姐，哥，爷之类的称呼，也不知是谁第一个叫她声大王，程小声接受了，自此以后，所有人都这么叫她。
　　班级里的学生真正开始把她当成一份子，仰望她，拥护她，把什么好的东西都给她。
　　当然，他们眼里珍贵的东西，可以是一套金庸全集，一张周杰伦的绝版cd，甚至是各种可爱的童年时代的手拍卡，好吃的零食……
　　那些是程小声从未碰触过的世界。
　　她在那些书和音乐中找到了自己，开启了中二时代。
　　她如饥似渴地阅读那些故事，渴。望成为书中一样的大侠，于是在现实生活中开始锄强扶弱，业务范围主要在学校里，业务内容主要教训那些欺负别人的太妹团，促使她们“回归正道”，认真念书。
　　她不知道隔了几个班，有一个叫顾清泽的小太妹，在她整治的那段时间乖顺地像个兔子，担心她来找自己，常常夜里睡不着觉。
　　她那时更不知道，数年后顾清泽还是被她找到，被教训了一通。
　　所以……该来的总是会来，无论如何也躲不掉啊。
　　随着追随程小声的人越来越多，业务越做越大，她的成绩也直线下降。
　　作为艺术班的希望，班主任私下找过程小声的父母好多次，程母急得眉目染愁，责怪程父：“都是你，让她进这个班级，近墨者黑了吧！”
　　“没关系的，是孩子都会有叛逆期，声声这个时候有这样的表现很正常，我们不能过多干涉。”
　　嘴上这么说，程父其实比程母还担心女儿这颗小苗苗会长歪，他又不和程小声住在一起，就更难以知晓她的消息。
　　程父在学校旁边买了个房子，推掉所有的戏，美其名曰养生，其实是想着女儿一有事情也好能立即赶到学校去。
　　意气风发的程小声完全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父母对她的担忧，她那时和班里有小儿麻痹症的闻轶玩得最好，闻轶虽然被疾病折磨，可她总是笑得那么甜，人也那么阳光。
　　程小声最受不了这样的人，她家境优越，却因为父母的原因心有郁结。闻轶家境贫穷，还有这样的病症在身，偏偏每天还能露出笑容。
　　于泥泞中开出的芙蕖，总是令她佩服和喜欢，而自身的优越感在这样的一朵芙蕖面前自然溃不成军，荡然无存。
　　高二某一天，程小声和闻轶吃完午饭上楼梯，闻轶突然栽了一跤。
　　程小声连忙把她扶起来，“没事吧？”
　　闻轶笑，“没事的。”
　　然而从那天开始，闻轶走路就变得困难，逐渐地要举着拐杖走路，直到最后再也站不起来。
　　身上的病症恶化了……
　　一开始，来看闻轶的同学们很多，但后来越来越少，到最后，也只有程小声一个人陪着她。
　　程小声每天都去医院看闻轶，甚至闻家出不了钱，她也央求父母为闻轶垫上。
　　从头到尾，她看到一朵本应向阳的向日葵，如何衰败成秋日的枯叶，无力地躺在病床上的过程。
　　闻轶的小脸灰败，大大的眼睛里再难寻觅往日的神采。
　　她艰难地握住程小声的手，“声大王……”
　　程小声红了眼睛，“别再叫这个名字了。”
　　她才不是大王，她曾经以为自己无所不能，现在才明白，她力所不能及之事，比想象中多得多。
　　闻轶努力地笑，“没关系……反正，也是最后一次了嘛……”
　　闻轶去世后，程小声一下子安静下来。
　　爱情似灯，友人是影，爱情灭了，影子依旧陪伴左右。
　　可是，程小声失去了她高中时代的影子。
　　是程父及时赶到她身边，安慰女儿。
　　他很庆幸自己选择在学校旁住下的这个决定。
　　程小声告诉父亲，觉得自己很挫败。
　　她并不是小说里的大侠，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子高中生。
　　她眼睁睁看着鲜活美好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流逝，陷入晦暗的情绪无法自拔。
　　她抹着眼泪，在爸爸面前一直哭一直哭，眼睛肿成了两只大桃子。
　　“爸爸，我想转学……”她想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程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先给她讲了一个故事。
　　“海水每次退潮，都会有很多鱼在海滩搁浅，小男孩营救着一条条鱼，他明白不是所有的鱼都可以被自己救到，但那些被他救到的鱼却能继续在海里徜徉。”
　　“有人觉得他傻，但总有人会受到他的感染，同他一起做这样的傻事，而因为多一个人，被丢回水里的鱼就多了一条。”
　　“你当然没办法帮助所有的人，但你可以继续努力去做这件事，而因为你的影响力，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
　　程小声明白了：闻轶这条可爱的小鱼在海滩搁浅了，不是她离开海滩的理由。
　　她要让更多的人来海滩上来才是。
　　她重返学校，奋起学习。
　　也从那天起，她才觉得自己真正开始长大。
　　高中三年，程声的名字在这所中学如雷贯耳，高三时改造原来的校霸社团，让它真正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学联部，并当选为学联主席。
　　程声立下规矩，以后想当主席的人，打架要厉害，可学习成绩也必须在年级内名列前茅。
　　最重要的是，三观得正。
　　高中毕业典礼那天，学联部的人想起来还没给主席拍过单人照，连忙召集摄影部的人，在拥挤的人群中找寻程声的身影。
　　一番找寻，他们好不容易看到被学生们簇拥着的程声，喊道：“主席！”
　　“程声！”
　　“程主席！”
　　“课代表！”
　　一连几个称呼，程声都没听见，还在和那些哭哭啼啼的学生们拥抱着，一个接一个。
　　突然，也不知是谁大喊一声：“声大王！”
　　程声闻言，转过身，一脸面无表情，似乎是在问：谁又拿这个外号叫她了？
　　“咔嚓！”
　　她那张淡漠的表情被捕捉进了镜头，裱在相框中，挂到了学联办公室的墙上。
　　以这样的表情结束了高中三年生涯——…
　　回想起来，程声觉得，也挺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涼起647、墨殇宝宝的地雷；谢谢ccc、凪宝宝灌溉的营养液。
　　p。s：番外主要包括高中往事、大学悸动、婚后生活这三个部分。


第51章　番外
　　深秋时节；　一场秋雨一场寒。
　　夜；　程声往公交车站走。
　　她参加的社团活动没控制好时间；　在校外待得长了些；　再不赶回学校，就要超过门禁时间。
　　部长干脆包了ktv；　带着众多学弟学妹准备玩个通宵，程声推说有事先走；　也同时婉拒了想要送她的学长们。
　　两旁路灯黯淡；　视线所及；　无不被雨滴滤成淡淡的朦胧场景，看不清方向；　难以辨别车站所在。
　　倒是契合她此刻心境。
　　冰凉的雨落在身上；　幸而下的不大，她也因此走得不疾不徐。
　　大一上学期已然过半，高中同学笃定她会在学校继续风生水起；　却少有人知她现在默默无闻。
　　并非泯然众人，只是没有从前奋斗的心思。
　　高中和大学全然不是一回事情。
　　高中的目标明确；　高考；　班级；　社团，三股麻花牢牢拧成一股辫儿推着她往前走。
　　一入大学，她反倒不知自己的路该通向何方，总结起来，大概就是当下常说的迷茫一词。
　　上一次通话；　父母问她之后的打算，程声坦言报考志愿时对这所院校颇感兴趣，可进来后反倒没了感觉，就更不会往娱乐圈的方向考虑。
　　程母叹气，她了解自己的女儿，总有一段时间会陷入间歇性三分钟热度的状态中，程父倒是一直很乐观，安慰她不急，“还有四年的时间等着你慢慢探索，你总会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其他三个室友已经交到男友，晚上爱开座谈会，常常一起聊到班里班外的帅气男生们，偶尔谈些羞人的午夜话题。
　　她们问程声：“声声，你怎么不交男朋友？”
　　“宋然最近在追你吧，他长得很好看，不考虑谈一个？”
　　程声躺在床上，脑海里掠过一张清俊秀气的脸，的确因为他精致的眉目心中微动。
　　“赶紧答应他吧。”她们催促，“少女心可是很珍贵的哦，不在现在谈恋爱，小心以后就失去那颗心了。”
　　她很好奇地她们问少女心是什么，室友A描述：“它是一种感觉，能让你心口产生悸动。”
　　室友B：“是种想法，先从心脏加速开始，蔓延至四肢，有想笑着跳起来的冲动。”
　　室友C：“是种迷幻剂，比ins的滤图好用的多！有了它，世间一切都冒着粉色泡泡，心里都是甜甜的味道。”
　　真是神奇。
　　程声觉得有意思。
　　而就在昨天，宋然当众向她表白，希望她做自己的女朋友，见她面露疑惑，脸上有些挂不住面子，就说：“程声，一天之后我会再问你一次，如果你愿意，我们就在一起，如果不愿意，也没关系。”
　　程声不能跟他说，在他表白的时候，自己心里并没有冒出室友们所说的“少女心”的情况，不知是他还是自己的问题。
　　想到这，程声站定脚步，抬头望向墨染的天空。
　　一个三年来都被叫做大王的女生，这辈子无论如何都没有少女心这种东西吧……
　　就在此时，视线被一圈圆顶所遮蔽，软绵绵像棉花糖一样清甜的声音自耳侧响起，“没打伞还能闲庭信步呐？”
　　暗黄。色的灯光下，程声辨认出给自己撑伞的女生，就是之前和她同一天来学校的对门女生，乔语。
　　“你是×戏学生吗？正好，我要赶公交车，我们一起吧。”
　　她撑着把小小的雨伞冲她笑，白白糯糯的样子，皮肤显得晶莹剔透，像一只软萌的团子。
　　乔语长得太甜，邻家的气质让她很受异性的喜欢。
　　见她没认出自己是同班同学，程声也没表明身份，只是点点头，和她一起往车站走去。
　　滴滴答答的雨点按摩耳蜗，夜间的风送来清新扑鼻的空气。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学校？”程声问。
　　乔语告诉她自己被人看上，去做了模特，一场下来两百块，很挣钱。
　　乔语吐吐舌。头，“毕竟家里穷，都没想到能被这个学校录取……为了学费，也为了多补贴家用，得努力兼职啊。”
　　雨伞太小，两个人不得不贴得很近，程声注意到乔语为了照顾她，自己左边的肩头已经湿了大半，心头一暖，拿过雨伞，“我来打。”
　　短短一段去车站的路，程声走得莫名安心，乔语也许是忙了一整天，也吃了不少苦，正愁无人诉说，干脆竹筒子倒豆告诉这个陌生女孩许多事情，恰好程声是个优秀的倾听者，便默默听着，偶尔出声附和两句。
　　到车站旁，灯稍微亮堂些，程声把乔语看得更清楚了：言笑晏晏，巧笑倩兮，这个年轻活泼的女孩子身上值得贴上各种代表美好的标签。
　　左等右等，末班车并没有出现，程声看了下时刻表，“糟糕，我们可能错过最后一班车了。”
　　门禁是23点，现在已经22点20分了。
　　叫出租车是不可能的，这附近经过的车也罕见，愁思片刻，乔语干脆道：“我们跑吧！反正也就三站路，跑回去一定能在宿舍楼关门之前进去的！”
　　“要是没赶到呢？”
　　对于程声的这个问题，乔语迟疑了下，随即笑道：“那也差不了多少！求求宿管阿姨嘛，一定会让我们进去的……对了，你在哪个宿舍楼，我先求你那边的阿姨，让她放你进去，我再回去。”
　　程声抿唇一笑，“我们先跑，跑到那再说。”
　　乔语索性收伞，两个人便在夜间疾速往前狂奔。
　　雨声渐隐，月亮探出头来，前面的路不再一片模糊，而是愈发明亮起来。
　　微风陪伴，树叶轻轻作响，湿润的空气覆上了甜意，她们跑得很快很快，时间却仿佛停滞下来。
　　程声体力很好，乔语就差得多，因而程声常常会刹住脚，等乔语休息一段时间再继续往前跑。
　　“不跑了，这辈子都不跑了！”
　　“干脆咱们在外面找个旅店住一晚吧……”
　　“哎呀我的肺都要炸了！”
　　乔语停下来总会叫怂，但很快就继续和程声一起往前跑去。
　　程声时不时被身边的女孩子逗笑，心里很开心，跑着跑着感觉能跳起来。
　　——太可爱了，怎么会有这么活泼的女孩子。
　　像一朵雨中依旧盛放的向日葵，因为太阳在她心底。
　　两人跑到学校时，程声又看了下时间，大喊一声：“22点50！”
　　“啊啊啊啊啊啊！”
　　乔语也大叫起来，“宿舍楼离这还很远呢，至少还要跑二十分钟！”
　　程声急中生智，“我的自行车停在校门口，你等等，我骑过来。”
　　她刚把自行车推过来，乔语就很有默契地跳上车后座，顺带着把程声的腰抱住了。
　　程声身体微微的僵硬。
　　与此同时，她的心脏忽的剧烈跳动起来。
　　“拜托你啦！”乔语在后面说：“我的宿舍楼在A区，你在哪？”
　　“我也在A区。”
　　“真巧！”乔语把她的腰紧紧搂住，“咱们走！”
　　程声：“嗯。”
　　她把自行车骑出开跑车的感觉，速度极快，上坡下坡很是惊心动魄，让乔语不得不紧抱着她，差点就把头埋进她的颈窝里，“哇，好刺激！”
　　程声唇角的弧度渐渐扩大，清凉的风扑面而来，连自己都倍感舒畅。
　　自行车停到宿舍楼下，乔语下车，一看时间，22点56分，立即松了口气，抬脚往宿舍楼跑，又回头看了眼程声。
　　程声没跟着她一起进去，冲她摆手，“快回去吧，再见。”
　　“再见……谢谢你，你赶紧回你的寝室楼吧。”
　　乔语走进楼里对她喊。
　　程声现在没办法回去，心口还在咚咚直跳。
　　她重新坐上自行车，往远处骑，绕了学校好几圈，激动的心情才平复下来。
　　……学校真漂亮。
　　发出这句感叹的程声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在不知不觉中找到了室友口中的少女心，
　　她有少女心……她也是有少女心的人了！
　　她随即兴奋地往回骑，想告诉室友们这个好消息，就看到寝室楼已经关门了。
　　程声：“……”
　　对着宿管阿姨好说歹说，程声最后还是回了寝室。
　　她关门前看了眼对面的宿舍，进来后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
　　“你和宋然在一起了？”
　　“你答应宋然做他女朋友了？”
　　程声才想起来宋然向她表白的事情，拿干毛巾擦头发，“不是他。”
　　然后给宋同学发了短信，诚恳地送给了他一张好人卡。
　　有了对比之后，她就知道自己和宋然再无恋爱的可能。
　　“不会是暗恋吧。”室友C说：“这下你可惨了，就算有了少女心，那心也掉在暗恋的人身上了，赶紧想办法收回来吧。”
　　少女心落在乔语身上的程声一开始没当回事，因为她还要和乔语同学四年，总有收回来的时候。
　　哪想乔语之后越来越忙，大二因为被人看上去接戏，就几乎不在学校出现了。
　　大一期末，程声听说乔语去参加音乐剧比赛，偷偷为乔语在现场做了应援，然后试图把少女心收回来。
　　……可惜覆水难收，那颗心安安稳稳地掉落在乔语身上，怎么也不愿意回去。
　　得而复失的感觉好痛苦，大抵暗恋之苦就是如此。
　　为躲避痛苦，程声开始在大学里积极参加各种活动，到最后，还是她主持了这一届的毕业典礼。
　　那是程声最后一次在大学里见到乔语。
　　不抱希望地，她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