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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你迟疑了三秒才回答；第二，你声音磕磕绊绊的。结论——你在说谎。”

　　　　“……”景止气得抓心挠肺，妈的，沈枞渊简直不是人，分分钟学了他的本事反过来将了他一军。没，没做过怎么了，他知道理论啊，他知道一百零八式啊，总比某个人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闷头办案强吧。

　　　　“我知道了你的秘密，我不会说出去的。”此刻沈枞渊磁性的声音让景止听着简直想打人，“保密抵犒赏，不亏吧？”

　　　　断线的声音在景止耳边响了有一分多钟他才反应过来。这一反应过来，他气得肝颤。沈枞渊真是……他好想用一百零八式干他啊。

　　　　＊＊＊＊＊＊＊＊＊＊＊＊＊＊

　　　　“她没在说谎。”景止也是挺惊讶，所以他调大了声音让另一边的沈枞渊也能听清。

　　　　“七月十四号晚上你是不是在主人夫妇饭菜里下了老鼠药从而导致他们死亡？”

　　　　“是。”

　　　　暂停录像后，声音立刻没了。

　　　　“她回答‘是’的时候反应时间没有超过一秒，也就是说她很清醒也很确定她的答案。”景止手摸下巴做出思考的状态，他像是在问自己又好像是在问电话那边的沈枞渊，“同一个人同一个问题，不同的提问时间不同的答案，却都没有说谎。这代表着什么呢？”

　　　　沉默了足足有五分钟后，景止突然起身：“我先挂了，一会儿有结果了我再打给你。”

　　　　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很有斗志的激动表情，眼里闪着精光。他终于碰到他在五分钟之内解决不了的问题了，有点意思。

　　　　放下鼠标的那一刻，他轻松地笑了起来，手掌拍了几下。ok，问题解决。

　　　　时刻等着电话的沈枞渊在铃声响了一下后就接了起来：“怎么样？”

　　　　景止话音带笑，一副轻松的口吻：“解离性失忆症。”

　第18章　奶奶，我好饿（六）

　　　　“解离性失忆症？”

　　　　“嗯，就是俗称的多重人格。”景止随手拨了拨刘海，继续说道，“就目前来看，这个老人好像是双重人格。”

　　　　“在不同的时期某一个人格会成为主要的人格，而且彼此忽略，一个人格出现时，另一个人格就隐没不见。两个人格有各自的记忆、情绪、行为模式、态度等，而且差异通常很大，好像两个灵魂住在同一个躯体身上。”

　　　　“所以，她才会对于同样的问题在不同的时间有不同的回答。”

　　　　“嗯，我知道了，挂了。”

　　　　沈枞渊挂上电话后情绪莫名有些低落，老人的第一种人格承认自己给那夫妇俩下了药，第二种人格虽然不承认却也有那种想法，这么看来，很大程度上确实是她做的。

　　　　之前虽然根据当晚的种种情形判断凶手是老人无疑，可沈枞渊还是难以接受，再加上他审问过一次，老人并没有承认，所以他迟迟没有结案。

　　　　六旬的老人下药害死两个后辈，这样的事情看着实在是匪夷所思。

　　　　沈枞渊的奶奶在乡下住着，今年快要奔七了，可老人家还是自己照顾自己，种菜种花一点都不含糊。一日三餐吃的挺有营养，每天按时锻炼身体，没事听听戏和别的老人聊聊天，心情好身体也硬朗，活的很自在。

　　　　这个老人的生活习惯却大相径庭，这么大的岁数了还在别人家里当佣人，整天做的最多的事估计就是给主人端茶倒水、洗衣做饭。她在主人家里呆了有十年了，怎么会突然对主人下手。主人夫妇半辈子做慈善事业，在整个屏城风评都不错，对待佣人也绝对不会差，那老人下药的动机会是什么？到底有什么样的过往才让老人对两个后辈下死手？

　　　　他坐不住了，他要和老人再谈谈。上面给他的时间只有三天了，三天之内如果他没有新的发现，那么此案必须结案了。而老人，也会走法律程序得到她应有的惩罚。

　　　　“奶奶。”沈枞渊试探地叫了一声，对面的老人潸然泪下。

　　　　“乖呦，我好久没听到孩子叫我奶奶了。”

　　　　沈枞渊心里一梗，这怕是老人的第一人格。

　　　　“您为什么……要给夫妇俩下药呢？他们对您不好吗？”

　　　　老人面容苍老，一哭起来皱纹的痕迹一条一条地横亘在脸上，看起来莫名心酸。

　　　　“实在是太好了啊。”老人双手颤抖着半天说不出话，“可他们对谁都好，就是……就是……”

　　　　断断续续的哽咽声让在场的几个警察看得难受，有的头偏向一边，有的女警察已经在抹眼泪了。

　　　　沈枞渊没有把情绪表现出来，他直觉老人要说出什么东西了，他在等，等一个切口。

　　　　“就是对我的‘小乖’不好啊……我的小乖呦……”

　　　　老人低着头哭声越来越低却并没有停止，喃喃念叨着的就是“小乖”。

　　　　沈枞渊拉了拉椅子，离得老人近了些：“奶奶，小乖是谁？”

　　　　沈枞渊问了三遍老人都默默不说话。等老人再抬起头时，就像变了一个人，她连自己为什么在审讯室都不知道。

　　　　沈枞渊知道，第一人格已经消失了，第二人格悄无声息地出现了。

　　　　小乖到底是谁？为什么一提到他老人就变了人格呢？沈枞渊心想，这个小乖一定和下药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

　　　　根据调查走访，老人早年丧夫没有一儿半女，后来到了现在这对夫妇家里之后就没有离开直到现在。那小乖就不会是老人的儿子一辈更不会是孙子一辈。至于夫妇家里，也没有孩子。听说当初就是因为女主人流产之后没有了生育能力，他们的家产没有了继承人，夫妇俩才开始致力于慈善事业。那这像是小孩昵称的“小乖”到底是谁？

　　　　眼看结案时间迫在眉睫，沈枞渊不敢丝毫懈怠，他打算连夜去死者夫妇家里看一看。

　　　　男主人陈毅城今年五十二岁，早年靠倒卖服装发家，后来生意做的大了开了一家服装公司，包设计销售一整套。他的夫人叫林婉，早年陪他一起艰苦创业，所以两人生活得很幸福。

　　　　两人虽然有钱，但生活得还算低调，眼前的这座小别墅看着得有二十多年了，有的地方墙皮已经脱落了。

　　　　自夫妇俩死亡的消息传开以后，附近的邻里晚上都早早紧闭门户。沈枞渊刚才一路开车进来，家家户户没有一盏亮灯。

　　　　他把手里的钥匙握了握，大步走向了别墅大门。

　　　　大门开了之后，月光笼罩下，他能看到院里种着的一大片月季花，可惜好几天没人打理，看着有些凌乱。

　　　　沈枞渊没停留，直接向着小门走去。

　　　　打开小门，一阵尘土味从别墅里传来呛得沈枞渊喉咙里有些难受，他下意识地握拳堵在了嘴边。

　　　　等稍稍适应之后，他走进去在门边的墙上摸索着准备开灯。

　　　　结果灯的开关没摸到，倒是摸到了一只手。

　　　　“谁？”沈枞渊顺着那手猛地一拽就用胳膊勒住了那人的脖子。

　　　　“……我……是我，苏西。”

　　　　沈枞渊一愣，下意识地就松了手。

　　　　“咳咳咳……”一得到解脱苏西就咳个不停，“警察叔叔，你要杀人啊。”

　　　　其实在沈枞渊停车的时候，别墅里的苏西就知道他的存在了，她并没有听见沈枞渊的停车声，她只是感受到了熟人的气息。所以在沈枞渊喊了一句谁之后，她立刻就知道是他了。

　　　　沈枞渊终于摸着了灯的开关，一瞬间满室亮光，恍如白昼。

　　　　“你大晚上的来这里干什么？”

　　　　苏西身高有限只能抬头仰视他，可那眼神和口气一点都没有矮半截的意思：“那你呢？大晚上不睡觉来这里干嘛？”

　　　　“我来办案。”

　　　　沈枞渊说完就直勾勾地看着苏西，一看就是要答案的意思。苏西被那眼神勾起了小火苗，脖子拉长了些想要缩小和沈枞渊在身高上的差距，好吧，可差距太大，她最终还是乖乖地缩了回去。

　　　　身高上有差距可以，但气势上绝对不能输：“我来找人。”

　第19章　奶奶，我好饿（七）

　　　　“好吵。”

　　　　苏西一听见这声音，立刻转头向沙发处看去：“美女，吵醒你了，抱歉。”

　　　　冯听白看着她眨着眼又用卖萌战术对付自己，微微皱了眉却并没有生气。

　　　　沈枞渊这下才意识到还有别的人存在，他看向苏西一副询问的样子。

　　　　“这是冯听白美女，她就是我上次和你说的高逸峰去找道上人麻烦时的目击者。”

　　　　沈枞渊看着冯听白点了下头：“你好，谢谢你对案件调查做出的贡献，我是警察队长沈枞渊。”

　　　　“你好。”冯听白从苏西那里多少知道沈枞渊的存在，所以她并不是很惊讶。

　　　　“哎，沈枞渊，我要找的人不见了。”

　　　　“嗯？”沈枞渊听着苏西一副抱怨的口吻，一时有些不明所以。

　　　　“刚才他还在这的，你一开灯他的气息就没了。”

　　　　沈枞渊握了一下拳接着又松开，怎么又有那种东西。

　　　　突然他一个瞪眼，一手扶上了苏西的肩，声音里有些激动：“你找的是一对夫妇？年龄在五十左右？”

　　　　苏西嫌弃地撇了撇嘴，她刚才明明说的是“他”又不是“他们”，哪来的夫妇两个人。不过……那天在她施行幻术试着找到那孩子的位置时，那个突然出现搞破坏的男人好像就五十左右吧，而且看那样子，男人像是刚刚死了不久。

　　　　沈枞渊如果来查案的话，肯定死者也是刚死不久。要是这样的话，那个男人会不会就是他口中的夫妇里的男人？

　　　　那天她本来要任着那男人走的，因为她知道熊孩子一定还平安无事，可架不住韩乙文知道那男人的存在后就立刻听到了他的动静，嘱咐她亲自去找那个男人。白天她怕打草惊蛇，所以今天晚上才决定动手，按着韩乙文所说的，她来到了这座别墅。

　　　　当然，她是带着冯听白一起来的，因为冯听白成了她的式神，这下她就能随时给自己帮忙了。

　　　　那男人一定和孩子有关系，苏西没有急着提孩子的事而是顺着沈枞渊的问题反问道：“那男人是不是死在床上的？”那天出现时，那男人穿着睡衣。

　　　　“是，被人下药无声无息地死在床上。你找的就是他？”

　　　　苏西知道那男人就是沈枞渊口中的夫妇里的男人，心里顿时了然。难怪她刚才虽然没能破了这里的结界却感受到了三个人的气息。看来，那对夫妇就是缠着孩子让他无法脱身的原因所在。

　　　　“我要找的是一个孩子，那孩子和你口中的夫妇俩有很大关系。”

　　　　“小乖？”沈枞渊眼神犀利，像是急于证实自己的答案，“那孩子是叫小乖吗？”

　　　　苏西摇头：“不知道。”被这么一问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和那孩子说过好多话却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她从他口中听到最多的话就是“奶奶”和“饿”这两个字眼。

　　　　沈枞渊有些泄气却并没有要放弃的样子：“确切的说，我也在找一个孩子，他叫小乖。”

　　　　“大晚上的来这里找？”

　　　　“我不知道他是谁他在哪里，我来是为了看看这里是否有他存在过的痕迹。”

　　　　“他和这座别墅的夫妇俩肯定有关系，你调查的时候这夫妇俩有孩子或者孙子吗？”

　　　　“没有，这对夫妇没有孩子。”

　　　　两人皆是一阵沉默，他们仿佛走进了一个死胡同，前方无路回头无用。

　　　　“他们会不会□□？”

　　　　一直没说话的冯听白突然插话道：“这种有钱人如果没孩子一般都会领养的，自己的家产总得有继承人，不然死后拱手送给社会多浪费。”

　　　　一语点醒梦中人，沈枞渊和苏西恍然大悟，他们怎么忘了还有这种可能。

　　　　不过，沈枞渊想到一件很奇怪的事：“既然他们领养了孩子为什么别人都不知道孩子的存在？”

　　　　苏西怔愣，微微低头思索着什么。

　　　　那孩子是被活活饿死的，他生前必定受了虐待，如果这样的话，这件事情就说得通了：“如果夫妇俩□□是有别的不可告人的目的，没有对外宣布甚至刻意隐瞒领养的孩子的存在的话，那么外人不知道就是正常的。”

　　　　沈枞渊盯着苏西的眼睛，心下有了计较：“我明天就去查查这件事。”

　　　　“既然这样，”苏西眨了眨眼，“沈枞渊你现在帮我一起找那个孩子吧。”

　　　　“现在怎么找？”

　　　　“他死了有一段时间了，现在很可能魂被夫妇俩缠住难以脱身了。刚才他们就在大厅的某个地方，可我还没找到你就来了，一开灯他们就不见了。”

　　　　“抱歉。”沈枞渊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额头，“……不见了要怎么找？”

　　　　“他们夫妇俩刚死不久，魂魄轻不能离开这座别墅太久，否则很有可能会魂飞魄散。所以我们等一等，他们一会儿无论如何必定还得回到这里。”

　　　　“嗯。”

　　　　然后，一幅有点诡异的画面就出现了。

　　　　大厅里的灯关了，一切都黑乎乎的。在这黑暗里，沈枞渊、苏西、冯听白三个人挨着坐在沙发上，姿势端庄、目视前方、一言不发，跟小学生认真听课一样，谁要是摸黑走进来，估计都能被吓出一身冷汗。

　　　　良久，苏西憋不住了：“为什么不说话？”

　　　　沈枞渊：“……”

　　　　冯听白：“……”

　　　　“我不行了，我要去厕所，你们先坐着。”

　　　　苏西起身摸黑找着厕所，其实也不算摸黑，她的夜视能力比普通人要强，夜里走路一点都不用担心会撞到东西。

　　　　等她出来的时候，浑身一僵。

　　　　沙发上的沈枞渊和冯听白都不见了。

　　　　“美女，美女……沈枞渊，沈枞渊……”她轻声叫着，可惜大厅里没有任何应答。

　　　　她眼睛一眯，时间还真是赶巧，他们不偏不倚在她上厕所的时候回来了，操。

　　　　不过这下也好，本来有结界在她半天破解不了，现在他们抓了冯听白和沈枞渊，活人的存在会让结界自动破解，她这下就好找他们了。

　　　　苏西掐指一算，接着就朝着楼梯口走去。

　　　　他们在楼上从左数第二个房间里。

　　　　苏西的步子没有刻意放轻，他们肯定知道她的存在，也知道她会找过去。

　　　　苏西站在门口没有急着推开门，她手指轻捏，口中念念有词。

　　　　接着，她的手开始发光，她把手掌抬起在眼前一挥，下一秒，房里的情形尽收她眼底。

　　　　不好！

　　　　苏西猛地推开了门：“放开他们！”

　　　　房里，沈枞渊和冯听白被夫妇俩分别掐着脖子脸色已经不正常了，熊孩子蹲在男人脚边，吓得直发抖。

　　　　“大师，请不要多管闲事！”男人的声音提的很高，“这孩子我们必须带走，如果你别管这件事，那么这两个人我立刻就放开。”

　　　　“不可能！”苏西铿锵有力地说道，毫不迟疑。

　　　　“就你们这点道行，敢给我放话？”苏西神色不变，“再不放开，后、果、自、负。”

　　　　夫妇俩掐着他们脖子的手越发用力，沈枞渊是男人力量大好歹还能挣扎，可冯听白已经不行了。

　　　　苏西看着冯听白奄奄一息的样子，心里一急，声音止不住地有些上扬：“美女要是出事，我以阴阳师的身份——保证你们魂飞魄散。”

　第20章　奶奶，我好饿（八）

　　　　“呵呵……”陈毅城突然笑了出来，虽然他的脸上难掩害怕的情绪，这就是所谓的死猪不怕开水烫吧，“大师，你既然这么说的话，那咱们尽管试试，看是你念咒语的时间快还是我的手快？”

　　　　苏西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在冷笑。她活了几百年了，每次被威胁他们都是用的这种句式，能不能有点新意啊。

　　　　她是谁？她可是阴阳师啊，她会怕？她会轻易被威胁吓到？

　　　　“你想怎样？”别怪她怂，这叫战略，面对威胁要能屈能伸，要能看得清形势啊。一味抗拒的那叫傻逼。

　　　　“聪明的阴阳师。”陈毅城死灰一般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容，让人看着不由地直起鸡皮疙瘩，“很简单，你和这两个人立刻离开，并且保证以后都不要再来这里，我们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好啊。”

　　　　苏西毫不迟疑的应答让陈毅城脸上的笑意出现了一丝裂缝，他总觉得苏西答应的有点太快了。不过她既然答应了那就无所谓了。

　　　　“你不怕我反悔啊？”

　　　　“我相信阴阳师的信誉。”

　　　　苏西哈哈一笑：“谢谢，我就是一个很讲信誉的人。”

　　　　“不过——”

　　　　“嗯？”陈毅城听见“不过”二字，脸上一副警惕的表情，身体感觉更僵了。

　　　　“别怕别怕，我只是有一个小小的要求。”苏西摸了摸下巴，一副在认真思考该提什么要求的样子，“喏，我和那熊孩子说几句话，可以吧？”

　　　　“不行！”

　　　　“你押着我的两个人质，我敢做什么？我就和他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