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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杨和颜歆到了她家才知道所谓的拿得出手的菜其实就是包饺子。

　　　　饺子皮是买的，肉馅是买的，她们要做的就是把肉馅放进饺子皮里然后用几块钱一个的模型压一下，然后烧开一锅水把饺子放进去等熟透了再加点盐。

　　　　林有时很耐心地在屋子里对手表，她告诉杨杨这个时间是她从网上搜索来的，经过几次反复试验确定没有问题。

　　　　而乔忻时则是点头附和，从这两人的表情里看出来这两人是把这个信奉为真理，而其他人靠着本能就能搞定。

　　　　也许她们就是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两个没天赋的人凑在一起就成了顿顿吃外食的下场。

　　　　幸运的是她们周围就是商业圈，想吃东西绝对方便，不然只能像以前一样请个专门的烧菜阿姨来给她们做饭。

　　　　林有时等到分针走过12点就立刻关了火，告诉乔忻时好了。

　　　　两人一起把饺子端出来，一人一碗分掉。

　　　　两人手工做的却跟超市卖的没两样，杨杨吃出了冷冻水饺的味道，偏偏两人很期待听到夸奖的话，杨杨只好配合地说了一句美味。

　　　　“有时以前都不做菜的，为了我才开始学做菜。有没有觉得她越来越像良家妇女？”乔忻时忍不住要夸夸林有时。

　　　　林有时低头吃饺子：“我想跟忻时踏踏实实过一辈子。”

　　　　听地出来，林有时是认真地。

　　　　杨杨一天前还陪乔忻时和林有时吃过饺子，到了这一天，突然看到乔忻时惊慌不知所措的样子，她开会开到一半就起身离开，让杨杨来负责今天的工作，而她自己则是抓起衣服就往外面跑，跑出去没几秒钟等大家还没喘一口气她又跑回来拿落下的包。

　　　　“怎么了？”

　　　　“不知道啊。好像是家里出了什么急事。”

　　　　听到周围的耳语，杨杨轻叩桌面，示意大家静下来。

　　　　林有时几乎没有在她上班的时候给她打过电话，而少数一次联系她却是陷入崩溃边缘。

　　　　她赶去她所在的部门找她，被告知林有时早在半个小时前就请假回家。

　　　　林有时的同事好兄弟告诉乔忻时林有时接了电话以后就精神恍惚，害怕她在路上出事，乔忻时急追上去，车子开过一个路口，眼前闪过熟悉的车，出于第六感，她又倒了回去停到那辆和林有时同款的凯美瑞旁边，结果发现那果真是林有时的车。

　　　　她整个人趴在方向盘上，站在乔忻时的角度去看她仿佛看到一块石头在一点点地裂开碎掉。

　　　　她停下车，打开林有时的车门，把她从车上抱下来。

　　　　林有时痴痴地望着她，似乎在那一秒无法想起她是谁。

　　　　乔忻时把林有时的车锁上，然后用自己的车送她回家。从发现她到把她送回家的这段时间里林有时一直不哭不说话，一直保持着沉默的状态。

　　　　林有时陷入沙发里，像被抽走了支撑的娃娃，让乔忻时心里难受。

　　　　乔忻时把她纳入自己的怀中，林有时的脸贴在她柔软的腹部上，眼睛看不见光，被安全地保护在黑暗中，她放肆地哭了出来。

　　　　乔忻时想替林有时倒一杯水，却被林有时死死抓住，“不要走。”

　　　　“好好，我不走，我一直在这里。”乔忻时只想现在林有时缩小几倍让她整个抱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有时突然不哭了，是哭够了，眼泪流光了，心里平静下来，却还是抱着乔忻时不放。

　　　　林有时是为许时哭的，懂事以后都没有哭过几次，这次几乎把这辈子积攒的泪水都哭出来了。

　　　　许时的同伴告诉林有时她已不会再回来了，是事实，而不是欺骗和玩笑，许时几乎是拼了命地往上爬，队友没人追的上她的速度，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白茫茫的冰天雪地里。

　　　　其后天气突变，想再登顶是不可能了，有人想强行登上去，却被其他人压住捆住。

　　　　起初他们在等好消息，也许有一个不幸中的万幸，直到生还的可能无限小的时候，结果是可以预料的，他们才把这个消息告诉林有时。

　　　　林有时接电话的时候平静地让她自己都不敢相信，挂了电话悲伤涌上来让她无法自控，在这时候她最想的人是乔忻时，所以她叫了她过来，在她身边她才哭地出来。

　　　　林有时请了一个长假，在家里养伤，乔忻时觉得她已经从悲伤从走了出来，至少外表上是这样。

　　　　乔忻时本想留下来陪林有时，却被林有时推出家门。她说自己没事，坚强地像一块石头。

　　　　尽管小石头是这样说的，但是乔忻时还是不放心，时不时打电话回去关心。

　　　　她知道林有时去许时的地方领了遗物，许时没有多少东西，一颗钻戒，一套金饰，那是她结婚时候得到的纪念，至今为止没有戴过几次，崭新地像刚从店里买来一样。

　　　　许许多多的照片，都是许时拍下的，她没放进书里的照片全部藏进柜子里，现在都留给了林有时。

　　　　林有时坐在地上一张张看，从早上看到晚上，直到乔忻时来接她回家。

　　　　乔忻时担忧地看着她：“你别再敷衍我了，如果不行我留下来陪你好不好！”

　　　　“我每天都要忙着收拾东西，哪里有心思去想别的，你有你的工作，不要为了我耽误了自己的事情。”

　　　　“工作可以交给别人去管，我不管你谁管你。”

　　　　“我妈妈说如果能找到一个愿意管我的人就不要放过。”林有时露出若有若无的微笑。

　　　　“有时……”

　　　　“我说了我已经没事了。”林有时握住乔忻时的手。

　　　　乔忻时不在家的时候，林有时无意间打开冰箱的门，冰箱里只有一格放了水果，其他地方塞满了胶卷，她这才想起这是许时留下的东西。

　　　　许时在每一卷胶卷上都标上了日期地点。

　　　　林有时像中了邪一样把胶卷拿出来塞进袋子里，然后拎着袋子跑去许时工作室的暗房。

　　　　她从硬盘里导出全部的照片放到电脑上看，那些是许时最近的照片，她走过的每一个地方都记录在上面，那些不曾被文明踩踏过的世界美地如此地不真实。

　　　　乔忻时有预感，她快失去林有时了，不是现在，是不久的将来。
89。每一个人都向往远方
颜歆不是没有注意到杨杨在往家里寄东西，寄件人的名字是颜歆。　杨杨做的事情都没有告诉颜歆，是瞒着她偷偷摸摸来的。

　　　　杨杨有这个心，颜歆是看在心里，只希望有一天那边能接受自己，哪怕是看在杨杨的面子上接受也好，至少让两人都不难为。

　　　　杨杨回家要比以前回的勤快，以前可以一年半载不回家，直到杨妈妈火山爆发连发十八道金牌催她回家她才不甘愿地回去受刑罚，现在她倒是经常会去，回去了也会带点东西，为的是讨好自家老娘。

　　　　回去哪次不是对着杨妈妈那张讨债的表情吃饭的，可是即便是这样，杨杨还是一直在赔笑，毕竟她是待罪之身。

　　　　不过也幸亏是这样，杨杨不用再听到老妈的催婚，现在妈妈是能不多说一句就绝对是闭紧嘴巴，让杨杨得到了渴望已久的平静。

　　　　杨爸爸的态度和杨妈妈不一样，他的性格就是这样，差不多是一个快出家的和尚。在国企工作大半辈子还是坐办公室的，他也不曾去争过抢过，爱岗敬业直到退休。

　　　　女儿不结婚他支持，女儿结婚他也不会反对，现在女儿带了一个女朋友回来，他也就抱怨几句，见女儿乐在其中也不再说什么。

　　　　偶尔会帮着女儿说几句话，但是老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只要一提到女儿老伴就会变成炸药包嘭地炸开。

　　　　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吃顿饭，老伴心里是开心的，却还是死要面子地撑着。

　　　　一家人好不容易坐在一起吃顿饭，却像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连儿子儿媳妇都浑身不自在，杨浩然还在私底下说要杨杨以后也别多来了，免得家人一起得胃病。

　　　　杨爸爸在吃饭的时候和杨杨谈起了颜歆，他对颜歆不了解，就通过杨杨的口去了解颜歆这个人。

　　　　“她工作忙不忙？”

　　　　“比我轻松一点，有更多时间照顾从安。”杨杨很乐意和家人谈颜歆。她想让家人也知道她爱的女人有多么的优秀。

　　　　“从安这个名字好，颜从安，那就是跟妈妈姓。这个好。”

　　　　“嗯。”

　　　　杨妈妈看不过去了，不悦地说：“说这么多话干什么，吃饭。”

　　　　杨爸爸白了她一眼：“你不是想问问小孩的事情吗，现在杨杨在这里了你干嘛不问。”

　　　　“我什么时候说过……”杨妈妈矢口否认。

　　　　杨杨说：“妈，你喜欢从安的？”

　　　　“不要提外人的事。我只知道你生的孩子才是我的外孙女。”

　　　　杨杨的手顿住，一言不发地放下筷子。　

　　　　见女儿脸上的笑意渐渐退去，杨妈妈也露出懊悔的表情，她的确是说过头了。

　　　　杨杨起身说：“我吃完了。”桌子上的饭根本没动几口。

　　　　“你去哪里？”

　　　　“我回家。”杨杨拎起包拿起衣服，顺便摸了摸暖暖的头，她对妈妈说：“她们不是外人，她们也是我的家人。”

　　　　看，人又被你气走了。杨爸爸眼神扫过，传达出这样的信息。

　　　　杨妈妈懊恼不已，一块鸡翅尖夹到她的碗里，杨爸爸说：“好了好了，人都走了就别懊悔了，等她下次过来你就别再气她了。”

　　　　“是她在气我。”

　　　　“嘴硬，你明明很想叫她把人带回家来……”

　　　　杨妈妈死瞪着身边碎嘴的老男人，就差没拿把刀子把这人砍了，自觉说错了话的杨爸爸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杨浩然暗自吐出一口浊气，这苦日子终于有一个盼头了。

　　　　杨杨带着一肚子的气回来，一进门瞧见从安就分外亲，她把从安狠狠抱进怀里，不顾从安拳打脚踢死不肯放手，把她当一只软趴趴的小猫抱。

　　　　从安在她怀里安静下来，任由她蹂躏自己。

　　　　杨杨把下巴抵在她软软的长发上，想到这么可爱的女孩她都爱到不行他们怎么可以不喜欢呢。

　　　　“阿姨，你到底是怎么了？”从安似乎看到杨杨身上冒出黑色的烟来。

　　　　杨杨说：“今天觉得从安特别可爱。”

　　　　“阿姨你是不是发烧？”

　　　　“别吵，乖乖让我抱着。今天你真香，是不是妈咪给你洗过澡？”

　　　　“妈咪和我一起洗的，我们用了新的沐浴乳。”从安乖乖交代。

　　　　“哦。”那就是说颜歆身上也是这样的香味了。想到这里，杨杨用力闻着从安身上的香味。那是她买的沐浴乳，没想到她们都用了。

　　　　从安哈哈地大笑起来：“不要啊，阿姨好痒……”

　　　　“从安最可爱了，谁都喜欢从安的，对？”

　　　　“嗯。”一听到别人夸她从安绝对不会拒绝。

　　　　杨杨亲亲从安的额头，心想总有一天他们会明白她的心意的，她爱着这个家，没有来由的，就是想要为这个家而努力。

　　　　“妈咪……”从安从颜歆的身边冒出头。

　　　　颜歆问：“怎么了？”

　　　　“阿姨今天心情不好。　一回来就抱我。妈咪，阿姨是不是生病了每过一段时间心情就会不好。”从安扑到颜歆的怀里，坐到她的腿上，头枕着颜歆软绵绵的胸部。她的脸上写满了疑惑。

　　　　“不是，她只是太累了。”

　　　　“她还一直闻我身上的味道。”从安嫌恶的表情如果被杨杨看到了不知道她会不会哭出来。

　　　　颜歆不自觉地笑了出来，她想象得出那画面，只希望从安长大了不要把杨杨当做变态。

　　　　颜歆全神贯注地坐在电脑桌前工作，她的家居服领口宽大，露出性感的锁骨和一侧的肩膀。头发简单地盘在脑后，还有一些头发不受驯服地滑落在一侧，杨杨从颜歆背后靠近她，双手放在桌子的两侧，贴近她，闻到和从安身上相同但是又不同的香气。

　　　　真的是她喜欢的香味。

　　　　颜歆虽然没有回头，但是她背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已经泄露了她心里的想法，她早已察觉到杨杨的到来，并且为她的存在而起了反应。

　　　　杨杨在她的肩膀上亲了一口，说：“从安一定告诉过你，我今天心情不好。”

　　　　杨杨的眼神在说，安慰我安慰我快点安慰我。

　　　　如此明显的目的，颜歆岂会看错。

　　　　杨杨坐到她的膝盖上，并没有把全部的重量放上去，怕累到她，只是用了一点点力，其他还是靠自己的脚来支撑，双手揽住她的脖子，学着从安的样子坐到她的怀里。

　　　　杨杨不重，颜歆承受得住，颜歆双手环住她的腰，把她紧紧抱住。

　　　　“我今天回去也没把事情办好，妈妈还是以前那样子，一点都没有缓和下来。”累啊。

　　　　“慢慢来，不能急于求成。”

　　　　颜歆的声音抚平她心中的疙瘩，杨杨把脸靠在她的脖颈上：“我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一次，两次……”

　　　　杨杨的呢喃声越来越低。

　　　　林有时整理出了一大堆的照片，通过这些照片，她跟着许时的脚步欣赏沿路的风景。

　　　　许时曾经拿她的书给林有时，她却从不看一眼，她害怕那些书会把她带去另外一个世界，她看都不看，碰也不碰，避之如蛇蝎。直到许时走了她才去看许时留下的书，看她写在下面的话。

　　　　许时提到她，林有时没有和她看这些美景这是她的遗憾，她越走越远，直到再也回不来了为止。

　　　　许时的那些老搭档收拾完东西打算暂时休息一段时间，一个人的离去留住了一些人的脚步，有的人决定退队，不再参与其中，想回家过安稳日子，有些人却不打算停下脚步，打算再挑一个时机出去。

　　　　一人对林有时说：“走过的地方越多就越不甘心，世界这么大，我怎么就只看了这么些地方呢，就想着要往前走，到没到过的地方去，不然就完了，迟了，来不及了。你能体会这份急切么？”

　　　　林有时不摇头也不点头，她的目光放在墙上挂的照片上。

　　　　回到家里，打开门，打开灯，然后拉开窗户，沙发上的人受到光的刺激而醒了过来，苏醒过来时乔忻时已经坐在玻璃茶几上。

　　　　林有时的头发乱糟糟的，衣服滑落到一侧，肩膀那里瘦地看不见肉，只有明显的线条。

　　　　乔忻时把她的头发理顺，才觉得这样看起来顺眼一点。林有时辞了工作，她在专心忙许时的事情，帮着许时的编辑出版她的书，她虽然不是许时，却有着和她相差不多的触感，在她的帮助下整理工作进展很快。

　　　　这样她有更多的时间陪乔忻时，乔忻时一回家也能看见她，像自己养的一只小狗，有时候看着她就想狠狠地抱住她不放。

　　　　编辑发来的样书放在桌子上，乔忻时拿起翻看，里面拍的照片在她这样外行看来就是美，让人心生向往。

　　　　你的远方在哪里？

　　　　乔忻时放下书，发现林有时又在发呆了。

　　　　年末的时候，林有时帮许时的编辑完成了许时的书，待书出版以后，林有时突然说要出去走走。

　　　　三四天后，她又回来，兴奋地像一个去过游乐场的孩子。

　　　　乔忻时甚至能听到她的心脏在怦怦地猛跳，从没有见过林有时这样激动过。

　　　　远方。林有时的眼睛里写着这两个字。

　　　　乔忻时打开门，一室清冷，她突然意识到林有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回来了，而她等着等着就忘记去记日子。

　　　　她记得她这次走的时候她没去送，她对她发了火，不许她离开，林有时却没有为她停下脚步，尽管她在林有时的脸上看到了愧疚。林有时还是爱她的，但是爱却没办法让她停下来。

　　　　乔忻时完全可以像一个脆弱崩溃的女人一样抱着林有时的腿哭，歇斯底里也不过分，她是女人，她做地再过分也没有关系，但是她没有，她永远是最冷静的那个人，林有时要走的时候她如平常一样去上班，她想表现出她不在意，心却出卖了她。

　　　　等久了心是会麻木的，忘记了自己是在等她，也不想再怨她，乔忻时用工作把自己淹没。

　　　　夜里，她听到开门的声音，有人进门丢下了重物。脚步声消失在浴室里，水声响起。

　　　　乔忻时走下床，拉开浴室的门，许久不见的林有时站在水花中朝她微笑，脸庞清瘦了许多，头发剪短了，表情疲倦，眼睛却闪烁着光芒。

　　　　这是林有时，乔忻时几乎要忘记的人。

　　　　乔忻时走到水中，和她抱在一起，林有时激动地吻她，迫不及待地脱下她身上已经湿透的衣服。

　　　　“如果你还要走我就不等你了。”乔忻时冷冷地说。

　　　　散发着雾气的热水变得彻骨的凉，林有时愣住不动，此刻两人正以最亲密的方式拥抱在一起，乔忻时的眼神却已经让林有时感觉相隔万里。

　　　　“我……”

　　　　乔忻时说：“我不是一颗石头，我讨厌等待，想要天天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