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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揭露林傲雪身份之后，依旧坚持守在她身边，否则，北境军队溃败的速度还会加快一倍。
　　林傲雪无奈之下，只好下令撤军，两名偏将领兵后退，禁军愈战愈勇，紧咬不放。
　　北辰贺见势，正待道一句“降者不杀”，却忽然听身后远处传来一股陌生的喊杀声，他脸色一变，猛然回头，便见薛贯领着一万旧部亲兵填入战场，从背后袭击了皇宫禁军。
　　禁军前锋正与北境军队交手，背后空门大露，被旧部兵马咬了一口，死伤惨重，他们应对不及，前后狼后有虎，队伍陷入短暂的慌乱之中，但好在前锋架住了北境兵马，还处在上风，后面在遭遇袭击之后，很快分出部分兵力抵挡。
　　眼看北境军队颓势越来越明显，林傲雪即将败走，即便有一万旧部亲兵也无法扭转局面之时，旧部亲兵队伍中突然出现一女，高声喝道：
　　“宁大将军不是乱臣！镇国公是被北辰贺陷害的！真正的乱臣，从始至终都是北辰贺！”
　　大军再一次喧哗开来，这一次显出动荡的却是禁军一方。
　　北辰贺脸色骤变，不可思议地看着出现在旧部亲兵队伍中的北辰泠，片刻惊愕之后怒从心起。他明明已经派人将北辰泠软禁起来，她如何还能出现在战场上？！
　　他知道宁义云旧部的人马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在暗中搞鬼，但他却始终没有彻底抓到他们的把柄，去年好不容易得到线索，继续顺藤摸瓜，在过程中却接触到北辰泠的人马，那时候他就明白，整件事北辰泠也牵扯其中。
　　但他没将此事捅破，而是在自己的控制范围之内继续追查，同时也时刻注意北辰泠的动向，甚至隋椋此人，也是他故意让北辰泠救走的。
　　他虽然派了人留意隋椋藏身的小院，但旧部的人十分小心谨慎，北辰泠每次过去，中途都会用不同的方式换好几次衣服和马车，所以他们除了调查到北辰泠与旧部联系甚密，对其他的情报却知之不详。
　　就连上回北辰泠带林傲雪过去探望隋椋，他们也没看清林傲雪的模样，却知有这么个人，暗中和北辰泠有来往。
　　从那时候起北辰贺就留了心，他明白继续往后拖延，彼此僵持只会让对方的势力渐渐稳固，眼看着近来京中诸事繁多，皇帝的身体也每况愈下，他便以此为依精心策划了一个局。
　　将林傲雪遣去北境调兵期间，他暗中派人将隋椋重新擒了回来，用尽各种手段逼他开口，耗费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才问出那日北辰泠带着和他相见之人是竟是宁沐雪。
　　北辰贺因此大惊，没想到当初那么严格的搜查之下，清点了镇国公府被烧死的人数，还是有漏网之鱼。但北辰贺无法锁定究竟谁才是宁沐雪，他细细斟酌，回想起近来北辰泠与林傲雪来往密切，心中生了疑虑，便在林傲雪赶来京中之前，先挑起了事端。
　　如果林傲雪不是宁沐雪，那么京中事变，宁沐雪必定趁势挑起争端，以北辰贺手下的势力，撑到林傲雪领兵抵达不是难事，但若林傲雪就是宁沐雪，打了个时间差，林傲雪要反他，失去了主动的优势，大局也在他的掌控之中。
　　北辰贺精于算计，将所有的可能都纳入推算，林傲雪拥兵与他对峙，后者的身份就已昭然若揭，他之所以一开始不点明，只道给林傲雪最后一个机会，意图只在稳住林傲雪，为防林傲雪要与他鱼死网破，但稳不住，他有杀招在手，也浑然不惧。
　　千算万算，没算到北辰泠居然完全倒戈，不顾父女情面，要大义灭亲！更没想到北辰泠会离开王府，和旧部的人马搅在一起！
　　北辰贺震怒至极，经由北辰泠这一喝，禁军中开始出现异响，北境大军的退势有了缓和的余地，不管是京城禁军还是北境军队，下层士兵都完全慌了阵脚，一头雾水，他们分不清究竟谁才是乱臣，谁对谁错。
　　现在这种纷乱的情况下，皇帝已故，双方兵马此刻正在交锋，胜者，才能得天下。
　　林傲雪手中银枪洞穿一个禁军士兵的胸口，她眼中寒芒闪烁，忽而厉喝一声：
　　“皇帝驾崩，拥六皇子即位！诸君随我斩除逆臣北辰贺！”
　　乱军如同无头苍蝇，根本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作何，林傲雪当机立断，一声令下，动摇的军心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似的，反正只有赢了才能活命，他们现在倒戈北辰贺也不会放过他们。
　　皇帝虽然死了，但六皇子还在他们手上，有了这个念头，北境大军后退的阵势缓了一下，随后，濒临败亡的士气中注入了一股破釜沉舟的力量，北境军队突如其来的反扑打了禁军一个措手不及，双方势力越渐胶着。
　　旧部亲兵的队伍不打冲锋，看到禁军哪里薄弱就往哪里冲，给禁军造成很大困扰，林傲雪趁势领着北境军队反击，一时间，场面鸡飞狗跳，乱成一团。
　　眼看着林傲雪所领的军队又有了起势，北辰贺眼里压抑着磅礴的愤怒，他本不想将这件事做得那么绝，以眼下情形来看，双方都没有确凿的证据给对方定罪，但是林傲雪和北辰泠联合起来，一旦禁军队伍被破，林傲雪手里又有六皇子和传国玉玺，对他将极为不利。
　　一旦他这一步迈出去，他就坐实了反贼之名，这对素来沽名钓誉的北辰贺而言，是极难下定决心的，若不是当真被逼到这一步，他也不愿意这么做。
　　就在北境大军士气回转，林傲雪领着队伍反扑的时候，她身后忽然传来一叠声惊乱的尖叫。
　　林傲雪一惊之下回头，便见大军内部，阙容和云烟所在之地起了骚乱，她因为分心，险些被迎面而来的银枪戳中，但很快她就收回心神，反手一枪扫回去，将那偷袭之人喉咙洞穿，在急退两步，对身侧亲兵喝道：
　　“发生什么事了？！”
　　她身侧亲兵跟着林傲雪抵御禁军，此刻听闻身后慌乱，很快消息就沿着人潮传了过来：
　　“将军！南疆刺客杀了六皇子！”
　　林傲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阙容和云烟都不是蠢货怎么可能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搞这么一出？！
　　南疆的人疯了吗？！
　　形势本就衰微，好不容易扳回局面，身后之人又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
　　就在她心烦意乱情绪即将失控的时候，那前来传令的士兵又补了一句：
　　“云姑娘也受伤了！”
　　禁军队伍之中，北辰贺猖狂的笑声哈哈响起，林傲雪哪里还不明白，又是北辰贺的手笔！那百多个南疆刺客中，除了阙容最初带在手下的那一批心腹，余下有一多半的人都叛变，将六皇子击杀，并重创阙容和守在阙容身边的云烟。
　　他们从内部扩散出来，守在一旁的北境将士防不胜防。
　　惨叫声迭起，林傲雪哪里还有心思继续攻坚，她下令让前锋坚守阵地，稳住阵型，便立马后退。
　　变故一生，林傲雪手底下机灵的兵将就挺身而出，数十个南疆刺客只在最初那一拨袭击之下给北境将士造成了一次打击，随后就被压下来，悉数惨死，一个也没逃脱。
　　但他们给林傲雪带来的影响却难以估量。
　　皇帝死了，六皇子也死了，林傲雪军中士气受到巨大打击，好不容易搏回的起势又衰颓下去，军中伤亡明显加剧。
　　林傲雪快步走过去，但见被一众兵将护在中间的一小块空地上，皇帝的尸体已经凉了，现下又多了一个被匕首捅进后心窝的孩童，场面极为惨烈。但最让林傲雪震撼的不是这些，而是跪坐在地上的云烟，以及被她搂在怀里，奄奄一息的阙容。
　　林傲雪心头一颤。
　　云烟的状态很不好，她脸色煞白，眼眶红彤彤的，内里包着一蓬泪花，却死死咬着牙，不让其滚落下来。
　　林傲雪看见她的肩膀被鲜血染红，但阙容的伤势无疑更加严重。林傲雪来的时候，云烟甚至没有抬头看她，就紧紧抱着她的乳娘。阙容被鲜血浸红的嘴唇一开一合，不知在同云烟说些什么。
　　直到林傲雪行至近前，只听她嘴中道出一句：
　　“……你可，记住了？”
　　云烟忙不迭地点头，泪眼朦胧。
　　林傲雪的心彻底沉下去，她明白，连云烟都露出这样的神态，必是以云烟的医术，也无力回天。
　　云烟的身世，比林傲雪更加凄惨，她出生不久就没了娘亲，父亲北辰贺从来不认她这个女儿，就连林傲雪，也是在她心智已坚之后才遇见，彼此虽然惺惺相惜，但林傲雪能带给云烟的，终是有限。
　　在云烟幼年时候，唯一能给她带来温暖的人，便是将她一手带大的阙容了。
　　她对阙容的感情，更甚生母，是幼子孺慕之情，此番阙容遭袭，云烟心里一如当初镇国公府被毁之后，林傲雪双亲尽亡时的心情。
　　面对这样的情况，林傲雪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现下又身处乱军之中，场面极为纷乱，唯有这一小片天地，像是和外界隔离开来，方寸土地之间，静谧得令人心中惶恐。
　　当阙容眼睑一阖，林傲雪仿佛听见云烟的眼泪坠在地上的声音，战场上的厮杀声与兵将们愤怒的吼叫渐渐远去，又在下一瞬冲破耳膜聚合起来，震得她两眼昏花，心里血流如注。林傲雪猛地咬紧了牙，她朝前迈出一步，想靠近云烟。
　　忽然，林傲雪耳尖一颤。
　　她两眼微睁，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一阵细微的嗡嗡之声夹杂在纷乱的嘶鸣之中，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烟儿！”
　　不好的预感如洪流一般爆发开来，林傲雪心头激烈颤动，快步行至云烟跟前。
　　似是听见了她的呼唤，云烟抬起头来看着她，那一眼中望不见尽头的凄楚忧伤，一下子就刻在林傲雪的心上。
　　云烟近在眼前，林傲雪却感觉，她们之间好像隔了一道天堑，她惶然伸手，欲将她心上的人抓在手里。
　　但下一瞬，蛊虫腾空而起，铺天盖地地压了过来，那数量，远远超过了林傲雪的想象。
　　比她以往见过的每一次，都更多，更张狂。
　　无数蛊虫不要命似的闯进禁军的队伍里，向着当中那个冷血又自私的男人扑过去。


第116章　争锋·下
　　眼看着蛊虫黑压压的一片，遮天蔽日；　无孔不入地涌入乱军之中；　北辰贺骇然色变；　再也无法保持镇定；　他已经预料到那些蛊虫的目的不止是禁军队伍；　更可能是要杀了自己，慌乱之下；　北辰贺嘶声怒吼：
　　“护驾！”
　　围在他身边的亲卫立马上前，将火把拿在手里；　竭尽全力阻止蛊虫靠近。
　　然而蛊虫的数量太多了；　光靠几只火把根本无法阻挡蛊虫来袭，北辰贺仓惶后撤；　那些蛊虫却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化作一缕黑色的烟雾追着北辰贺去。
　　林傲雪心里像是坠了一块巨石，但见云烟将阙容缓缓放下；　而后起身，从腰侧取下那一支传自阙容的长笛；　抬至唇边；　眼里有摇曳的红芒一闪一灭。
　　随着笛音起伏，蛊虫的攻势越加迅猛；　林傲雪站在云烟身侧，她凝望着云烟眼角下延伸开来的妖冶花纹，那一条藤蔓般的痕迹被泪水濡湿，依旧是美的；　却凄美得叫人心中揪疼，难以自持。
　　她用力咬紧牙关，定了定心，又看了云烟一眼，吩咐两侧士卒保护好云烟，而后头也不回地继续奔赴前线。
　　彻底击垮北辰贺，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云烟此刻要的不是宽慰，也不是陪伴，她要杀戮，摧毁北辰贺的骄傲，让那个坏事做尽，丧尽天良的男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林傲雪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不去考虑后果，不再犹豫彷徨，她此刻唯一的目标，就是从乱军之中，击杀北辰贺！
　　喧嚣之声越来越大，林傲雪一人一枪，化作一道雷霆突入战局，在蛊虫的袭击之下，禁军队伍惊乱仓惶，阵型完全散乱，先前的优势荡然无存。
　　亲卫护着北辰贺朝皇宫撤退，然而蛊虫却紧咬不放，北辰贺远远望着北境大军队伍中，那个姿态妖娆的女子，眼里闪着骇然的凶光。
　　他再一次失算了。
　　北辰贺对巫蛊之术极为忌惮，早先阙容隐藏得很好，只在北辰贺接走云烟，欲将之除去的时候才暴露了巫蛊之能。得知阙容回到北辰，北辰贺心有计较，他第一时间派人去了南疆，授意南侧军队向外推进，以此威逼利诱南疆国君，掌控了阙容手中的势力情况。
　　南疆国君得知事情败露，唯恐重蹈当年覆辙，南疆弱国已经不住北辰血洗，便妥协交出一部分暗卫的控制权，和北辰贺达成协作，除阙容，以保南疆稳固。
　　北辰贺以为胜券在握，杀了六皇子，除去阙容，唯剩一个林傲雪孤掌难鸣，已没有人能阻止他的霸业。
　　岂料，他这霸业路上最大的拦路虎，却是他一直不曾放在心上的女儿。
　　云烟竟然修了蛊术！
　　遥遥瞪着仓惶逃窜的北辰贺，云烟唇角掀起轻蔑的冷笑，她两眼一闭，笛音抑扬顿挫，不绝于耳，那一梭毒虫扑入乱军之中，下一瞬，笛音猛然拔高，乱军之中骤起噼啪之声，那一只只毒虫竟在靠近禁军士兵的时候噼里啪啦地爆裂开来。
　　每一只毒虫炸裂之后都会溅开一蓬毒液，越来越多的士兵沾染，在战场上发了疯，惨叫声越来越凄厉，禁军被吓破了胆，甚至有人丢盔弃甲，临阵逃脱，禁军队伍颓势越来越明显。
　　与之对立的北境将士在蛊虫忽然出现的时候也惊起一阵惊惶，但很快，他们便发现这些虫子根本不会攻击北境的人，他们目标明确，只有北辰贺！
　　北境将士在短暂的慌乱之后，趁着禁军颓败，立马重整势态，乘胜追击，以压倒性的优势将禁军打得七零八落，死伤遍野。
　　身后护驾的亲卫一个接一个倒下，北辰贺脸上的神态越来越扭曲，直到他身边最后一个人也扑倒在地，他终于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他惊慌失措地尖叫起来，没有了从容不迫的气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失态和仓惶。
　　北境将士最后一次冲锋，其势高涨，摧枯拉朽地破开禁军的阵型，皇宫禁军死伤无数，尸横遍野，大军随着毒虫咬在北辰贺身后，他踉跄的脚步被一个士兵的尸体绊了一下，像个破麻袋似的飞扑出去，在地上滚了一圈，将他一身锦袍沾上泥渍和鲜血，如丧家之犬般狼狈凄惨。
　　旧部亲兵围了上来，他们的人在这场战争中死了大半，余下两三千人，堵在北辰贺的去路上，却是一道坚不可摧的铜墙。
　　北辰贺匍匐在地，失去了一身尊贵，看起来落魄极了。
　　他一抬头，便在不远处拦路的兵将中看到了北辰泠。
　　“泠儿……泠儿！！”
　　他朝北辰泠伸出手去，像是落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我是你的父王啊……”
　　他的声音极为悲恸，像是从沙哑的喉咙中挤出来似的，满含绝望与凄楚。他是北辰泠的父亲，现下沦落至此，北辰泠不该见死不救。
　　但他的话音刚刚落下，身后疯狂的毒虫便追了上来，化作一蓬黑色的烟雾，一瞬间扑在他身上，将他的头颅，身体，甚至手脚，全都笼罩在内，从他的衣领，袖口钻进去啃咬着他的皮肉。
　　北辰贺伸出的手悬在空中，紧接着就是抑制不住的抽搐和颤抖。
　　战场上响起北辰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即将追上前去的北境士兵惊慌地停下脚步，他们面露恐惧之色，下意识地朝后退了几步。眼前这一幕已经超越了他们认知中的任何凄惨景象，就算尸横遍野的战场，也不如北辰贺此刻所经历的让人心胆俱颤，汗毛倒竖。
　　那是一副惨绝人寰的景象。
　　北辰泠紧抿的嘴角透出掩饰不住的悲恸，但她没有朝北辰贺迈出脚步，也没有在最后一刻施以援手。在惨叫声响起的那一刻，她猛地将头撇开，极力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口鼻，才能勉强抑制在胸腔中激烈碰撞的情绪，和汹涌喧嚣的，如深渊般将她吞没的痛苦。
　　北辰贺的惨叫声渐渐嘶哑，再慢慢变得微弱，北辰泠双膝一屈，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捂住自己的脸颊，肩膀剧烈颤抖。
　　林傲雪执枪站在北辰贺身后，战事已了，皇宫禁军弃甲投降，只剩这一切罪恶的根源，还在伏地痛呼。
　　身后响起仓惶又混乱的脚步声，林傲雪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云烟来了。
　　士兵们惧怕极了，甚至没有人敢直视她的脸庞，因为这个模样妖媚的女人，就是造成刚才那令人毛骨悚然之景的推手。
　　她向前迈一步，她身侧的士兵就往后退一步，没有人敢靠近，也没有人敢阻止她的去路。
　　毒虫蜇人之后就会很快死去，它们从北辰贺身上剥落，像烂泥一样坠了一地，却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让北辰贺疯癫。
　　北辰贺保留了最后一丝神智，浑身都是毒虫咬过的痕迹，青的肿的，污浊不堪，他目光浑浑噩噩，形容狼狈凄惨，一败涂地。
　　终于，云烟站在了他跟前。
　　他趴在地上，感觉一簇阴影从空中打落下来，叫他抬头之时，能勉强看清一张冷漠却艳丽的脸孔。
　　“毒妇……呵，不愧是南疆妖女之后。”
　　北辰贺气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