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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跟科技树谈恋爱-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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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者不是贱业吗?什么时候也受人追捧了?”
  “你懂什么,神医,和那些庸医,能够一并而论吗?”曹操上前加入太学生们的讨论,“我家五郎就在东莱客居,受到华神医不少照顾。”
  曹操属于在学校里很混得开的那种孩子,出手大方又开朗有主见,跟世家子弟聊张奂,跟寒门弟子说游猎。偶尔有人看不起他的出身,曹操就拿出边关杀敌的煞气来,竟然也没人敢当面说他什么。
  袁绍的党羽格外欣赏他,还有先太守乔玄夸赞他是“天生将种,救世之臣,愿以子嗣托付”,因此曹操算是个不大不小的风云人物。
  见到曹操来插话,还是有人很给面子的。“曹操,你说,那治愈疫病而无有死者,可是真的?”
  “无有死者肯定是夸大,即便是风寒,那死去的老弱也不少吧。但据我阿弟信上说,活命八成是有的。”
  “喔。”大家都惊呼,“既然如此,朝廷怎么不去请?”
  “朝廷去了。”曹操站在同学们中间得意地说,“华佗遁入山中不肯出仕。只让僮仆献上了三册医书。陛下命有司抄录三份,一份在宫禁,一份在太医属,还有一份如今就存在太学藏书楼中呢。”
  曹操最得意的,还不是他消息灵通,而是大家都不知道他在得意什么。
  我家阿生就算学医,也是最厉害的。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了,历史上太史慈的父亲没有记载,太史朗是我捏造。


第82章 顺风下
  “闻君通晓岐黄之术,活小民无数。黄天有灵,曰为神上使之象。君何不修德,与四方往来,广布医德,以救万民……此前种种,皆我管教不严之过,唐周此人,已作惩处……今有童子十人,皆聪慧之辈,远赴海滨,还望收留……”小王瑞还带着稚气的少年音抑扬顿挫地替阿生朗读书信。
  阿生靠在书案上一下一下地揉太阳穴。早上六点起来又是看诊又是给医学生们授课,下午又是审核秋收归仓的数据又是研究灾年佃租,她现在觉得眼前都是花的,只好抓了新一代的小栋梁们来给她当童工。
  今日轮到王瑞。
  一封信读完,阿生只觉得气血越发上头。“阿迟,将安神香点上。”
  跪坐在后方的洛迟微一欠身,起身到漆黑的箱柜里取了一盒香木碎,用一枚小巧的铜勺刮了两勺,替换了香炉上的果皮。整个过程中竟然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昂贵的沉香味道在室内弥漫开来,夹杂着紫檀和丁香的余韵。阿生深吸一口气,睁眼问王瑞:“明白信里是什么意思吗?”
  生性安静的王瑞犹豫了片刻,摇摇头。
  阿生冷笑一声:“张角想封我当神上使呢!一个神上使,换十个医学生,回头再帮他装神弄鬼,打得一手好算盘!我若是不帮他,就是对疫病中的百姓见死不救。哈,这叫什么?这叫道德绑架!”
  王瑞跟个木头人似的,端坐原地,一言不发。阿生知道他的性格,也就没有强迫这个技术宅发表意见,于是送信来的人就成了炮轰对象。
  “秦大总管,你怎么看?”
  秦六瞥了眼坐在客座上的华旉和郑玄,一脸严肃:“这些人净行鬼蜮伎俩,不可与之为伍。且我等自幼学圣人之言,但凡医术上有所进展,就献书朝廷。朝廷广播医药,不比他们更能救民?何况,缯大医之仇,哪是轻飘飘一句话就能揭过的?”
  睁眼说瞎话,他秦六什么时候笃信圣贤书和朝廷了?而且让东汉朝廷广播医药,怕不是活在梦里。
  阿生吐出一口浊气,顺着瞎话往下接:“我也是这个意思,将那十个童子送回去。阿瑞回去后传我的话:凡学我华氏医术者,敬鬼神而远之。”
  王瑞点头:“诺。”
  “去吧。”
  于是王瑞退下了。又过了半个时辰,蹭完点心茶水的两位门客也起身告辞。天色黑了,星光点点,远处的灯塔上开始亮起黄色的光芒。
  阿生拿着那封信,一路前行,直到来到主院蓄水池中央的小亭子上。秦六仿佛一个幽灵,无声无息地跟在她身后。四下无人,只有山风呼啸。要说密谈,这种场所是最不容易被偷听的。
  阿生亲自取了火种,点亮水亭六角的灯笼。“你怎么看?”
  “那要看主人希望什么?”
  阿生胡坐到石头坐具上,屁股底下传来的凉意让她微微蹙眉:“客观的,说说你对这封信的看法。”她点点石头桌案:“坐。”
  秦六也不客气,学她的样子胡坐在另一张石头坐具上。“相比唐周小人,张角眼光更好,也更难对付。见无法撼动我们的美名,就及时收手,这是不轻易树敌。甚至,主动处置唐周作为示好,遣送童子表达结盟之意。虽然还是有种种缺陷,但要成事,这样也就足够了。”
  阿生望着湖水里灯火的影子:“继续。”
  秦六的目光闪了闪:“主人在南方隐匿十万人口。”虽然半数都是儿童,但五万壮劳力,已经超过了大部分世家的奴仆数。要造反,两万精兵也足够郡县头疼的了。
  要知道,官方书册中交州合浦郡的人口,不过八万。而曹家几乎是恢复了海南岛珠崖郡,开拓良田无数,却没有给朝廷上交过一分人头税。要不是东汉暗弱,要不是海南是与大陆隔绝的岛屿,要不是曹家的海船控制了琼州海峡,这事一旦曝光,就足够阿生喝一壶的了。
  站在阿生的立场上,她是不希望东汉强盛起来的。秦六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
  “通过医术争夺民心控制人口。张角以为我是和他一样的,所以提出结盟。但事实上……”阿生的声音低到微不可闻。
  还真就跟他是一样的。
  不过是思想上,张角用迷信,阿生用科学罢了。但谁说科学就不能成为一种信仰呢?
  秋夜的冷风吹过,在摇曳的灯火下,影子也晃动不停。
  “其必反,反必败。所以,不能跟他们扯上关系。”阿生突然说。
  秦六挑挑眉:“我知道了。”只说不能扯上关系,没说不能推波助澜,让太平道和东汉两败俱伤。
  他的表情太过欠扁,阿生不得不瞪向他:“我不管你想到了什么,烂在肚子里。我家三代是汉臣。”
  秦六:“我知道了。”曹生不是汉臣,她一个女子这辈子都当不了汉臣。即便控制人口十万,让治下人人衣食无忧,读书识字,她也当不了汉臣。
  她所走的路,两旁都是万丈深渊。
  张角的来信被焚烧成灰烬,十名信徒儿童被礼送回冀州。两个月后,各地妇医堂都在门前立碑,上书六个大字:“敬鬼神而远之。”
  没头没尾,但明眼人一看就是说的太平道。
  张角直到这个时候才得知,死在东莱黄县的那名医女是妇医堂主家的乳母。“此事不可为了,不然一个大司农……”他叹气,“好在曹家根基不深注重名声,因而没有打压我们。”
  唐周很委屈:“我等依托赤贫之民,奈何要礼待这沽名钓誉的曹家?”
  张角拿那“神赐的”九节杖在弟子的屁股上狠狠揍了一下:“本可以引以为援的人家,为什么要跟他们为敌?且只要信奉黄天,不管是士人、寒门亦或是宦官,都是同道和盟友,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张角传道四年,就有五州数万信徒,自然不是个傻白甜或者暴躁老哥。
  阿生将医堂和太平道的仇怨广为传播,是冒风险的——各地妇医堂都有可能面对来自太平道的暴力打压,不排除更多流血事件的发生。但相比将来被黄巾军拉下水,或者己方工作人员因为高层暧昧不明的态度而信教,眼下的风险是值得的。
  出乎意料的是,张角的嫡系也处于积蓄力量的阶段,并不想挑起无谓的仇怨。虽然双方在争取病人上还会有摩擦,但因为医堂取消了出诊制度,但凡上门看病的都不会不开眼大谈宗教。
  病人自然是少了。
  但还有孤儿。
  只要每月从各地送到威海的孤儿数目稳定在两百,阿生的核心利益就没有被侵犯。
  每月有两百人来,自然也该有两百人走。
  威海的海船并不是一年四季都能够南下,顺着秋冬的季风才是最快的航程。再说了,夏季的台风也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十多年的经验让威海蒙学的毕业季固定在秋收之后,新一届的上千名蒙学毕业生连同口粮、干肉和蔬菜一同被装上海船,分数批南下。
  按照计划,他们将在南岛进行为期两年的体能特训和进一步洗脑,然后就是分流,有调往农业、矿业、警卫队等等机构工作的,有入学中等学堂进一步学习物化生的,也有被谍部、检部等机构特招特训的。
  如今还多了两个去处,返回威海学医,或者跟随郑玄学传统典籍。在新型织布机与新作物解决了十万人的吃穿问题后,阿生可以抽出小部分人力来追求一些更高级的东西,比如:图书馆。
  教育系统是阿生所有资产中投入时间最长,因而运转也最顺畅的一个系统。主要的麻烦来自外部。比如,这天郑玄就跑来船厂找她了,看样子还挺急。
  “二公子,我听说蒙学三级的学子要离开威海?他们要去南方庄园采香料?”
  阿生点点头:“蒙学算术、五经节选、自然常识都已学完。他们能识四千余字,能写会算,无论是去商铺还是庄园,都能得用了。这上千号人,不可能人人都培养成大儒,为学三年,懂得一些基本的道理,就可以了。”
  郑玄平复一下气息:“二公子自费钱粮教导家人,我本来是不该插嘴的。但有孙千、刘愈、典继三人,都是可塑之才,勤学坚毅,热忱聪颖,若能坚持治学,将来必有所成就。二公子既然已经供其念书识字,骤然断绝不是太可惜了吗?”
  阿生诧异地看了眼郑玄:“难道……郑公希望收他们当弟子?郑公不嫌弃他们是贱籍吗?”
  郑玄一脸严肃:“孔圣有教无类,三千弟子中亦有出身贫寒的。我等学问不能比得上孔圣,难道连眼光也要被世俗所蒙蔽吗?”
  阿生连忙拜他:“刚刚的话是我不对。只是这在南方劳作两年,用以偿还三年的钱粮纸笔,是十年前就定下的规矩。我若是特别免除他们三人的劳作,那其他人会怎么想呢?郑公若是真看好他们,两年期满后我从南方将他们召回就是了。”
  言毕,她让洛迟调来三人的档案,在空白的志愿录取一栏上备注了郑玄的名字。
  到这个份上,郑玄也只能叹气:“曹家的规矩一旦定下,连主家自己都不能违背。这是法家的根骨啊。”
  港口的大船上,检修的船工和搬运物资的工人像蚂蚁一般上上下下。旁边用渔网圈起来的浅海中,是练习游泳的少年们。朝气蓬勃的生命丝毫不畏惧越来越冷的海水。
  “二公子,”郑玄突然说,“如果威海蒙学已立十年,这每半年送走千余人,到如今,那南方香料庄园里,至少有两万童子了吧。”
  阿生眉头狠狠一跳,陷入沉默。好久她才说:“早年南下的,已经长大了。他们在南方建立庄园等待我,就是希望有一日能给我一个容身之所。”她抬头直视郑玄的眼睛:“明年正月,我就准备南下,郑公要与我一道吗?”
  你去了,就暂时走不了了。


第83章 琉岛
  熹平三年,曹生虚岁二十。
  这本来是一个该在雒阳团聚的新年。毕竟,曹操今年就该举孝廉入职官场了;而继母胡氏替胡广守孝满一年,即将除服;曹嵩安分守己当大司农当得稳稳的。无论是对于曹家哪一位主人来说,这都是个有着愉快气息的新年。
  即便是越来越败坏的吏治给这种愉快染上了灰败的色彩。
  阿生却在此时坐上了南下的巨船。掌舵的是在这条航线上跑了八年的老船长。他本只是威海一个小渔村的渔民,光棍一条,每日在海里搏生机,如今却已经成家立业,领着曹家第二档的工资福利,仅落后各部大管事而已。
  “主人放心,即便遇上风浪,这条航线上可以避难的岛屿,我都一清二楚。”
  主人首次坐船南下,水手们大都紧张。除了阿生所在主船,连其余三船上的水手也总喜欢用绳索荡过来串门,就是想偷偷看一眼那位天纵才华的主人到底长什么样子。这种情况一直到阿生在船上公开授课后才得以缓解。
  现年二三十岁的水手们大都是学渣,最怕被主人逮住问功课。
  正好这个时候郑玄也不晕船了,阿生就能空下来跟他一起聊聊政治理念。天高云淡的日子,他们就在甲板上架起钓鱼竿,海船太高,钓鱼线下垂七八米才落入水面,这种方式很难真正钓上海鱼,不过是愿者上钩罢了。
  孔墨也在船上,已经给郑玄打了不少预防针。于是郑玄上来第一句就问:“二公子也觉得我朝气数将尽吗?那不过是妖人迷惑无知百姓的谣言,二公子也相信吗?海内尚存忠义之士,只要党锢解除……”他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
  党锢解除,这太难了。以越长大越荒唐的皇帝的德行来看,无异于痴人说梦。毕竟,他每次大赦天下的时候后面都要加个限定词:党人不赦。
  阿生的目光盯在钓鱼竿上。
  “这就好比,我们都生活在一个大房子里。屋顶漏雨,窗户漏风,或者门户毁坏无法抵挡住野兽了,我们第一反应就是要去修补。所谓忠义之士,就是那乐意去修补的人。修修补补四百年,中间还塌了一次,到如今,我这样的官宦之后还能够找到一片不漏雨的瓦,而这些人——”她指指侧方载着孤儿们的中型海船,“不是我拉他们过来,他们与露宿荒野有什么差别呢?”
  郑玄叹气:“天灾人祸频发,朝廷已经无法庇护小民了。但公子怎么知道大汉这间广厦已经无法修补了呢?忠义忠义,难道是因为知道艰难就不去做了吗?”
  “郑公,世间没有不会腐朽的房屋,就像没有长生的凡人。不过是我们数代生活在此,受它遮风挡雨的恩惠,因此对大屋有了感情。不到万不得已连地基都不稳的时候,是不敢承认它已经无法修补了的。只是什么情况是还可以修补,什么情况是已经回天乏术,各人有各人的看法。三年前,我曾为父亲整理大司农的文牍。天下流民,以翻倍之势上涨,天子收到的赋税已经无法支撑军资,一旦有稍大点的战事……
  “所谓王朝的根基,一在地,二在民。有地有民,就有赋税,有劳役,有军士。如今有一半的人口不入册,三分之一的土地不交税。赋税在抵达中央之前,先被豪族过了一道手,又被贪官污吏过一道手,然后是宦官,最后还要被太后和皇帝的私库截取,那他有什么钱去养兵?兵士的粮饷来自各地豪族,那他们从朝廷之兵转化为豪族之兵,不过差一个契机。
  “天灾多年,使得朝廷掌控的人口和土地日益萎缩;党锢之祸,又使得握在世家大族手中的人口和土地脱离朝廷。根基半毁,则必有野心勃勃之辈蠢蠢欲动,这就是我以为大厦将倾的原因。”
  郑玄猛地站起来:“野心勃勃之辈!二公子吸纳人口和土地,不也是野心勃勃之辈?”
  曹生一摊手:“我是啊。所以我说了,要不要同我上船,郑公可要考虑清楚了。”
  郑玄站在原地大口喘气,他感觉自己浑身都泡在冰冷的海水中。
  “你不要误会,”曹生慢慢转过头来直视郑玄的眼睛,“我对朝廷和皇室没有恶意。时间久了,当初再坚固的梁柱也会腐朽折断,这是自然更替,不是凡人的过错。蜉蝣的寿命是一天,谷物的寿命是一年,人一生六七十,王朝或许更久些,两三百到七八百。说到底,跟虚无缥缈的天命和道德没什么关系。不过是——
  “寿数到了。”
  耳边都是海风和海浪的声音,似乎过了很久,甲板上才再次响起人类的说话声。
  “难怪荀慈明曾说,不可与曹生谈史。”郑玄看上失魂落魄,“你心中没有畏惧,谈论朝代更替如说蝼蚁。难道二公子对汉朝这间大屋没有感情吗?难道它不是庇护你们祖孙三代吗?为何冷漠至此?”
  “或许有吧,感情。”曹生失望地打量着依旧没有丝毫动静的钓鱼竿,“所以我只是在感觉到危险的时候在旁边另起了一个草棚,并不会做出手推墙的事。等到什么时候他们把大屋修好了,或者什么时候新屋造好了,我再修条走廊把草棚和大屋连起来。”
  “二公子天纵奇才,又财势雄厚,真到了那天,你能克制住自己的野心?”
  曹生微微笑:“子曰:道不行,乘桴浮于海。我漂泊更远些,在海岛上施行我的主张。未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准,但眼下,我只是想让人活下去罢了。”
  郑玄气哼哼地留下一句“你记住”,就跑回船舱生闷气去了。他能感觉到曹生有异心,但没想到她这么大胆。再加上茫茫海面上大船如同囚牢,他知道自己跑不掉,于是更加郁闷。
  中午了,太阳照在甲板上,即便是冬日也有些晒人。阿生于是抛下一无所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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