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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显然哪吒还小，并不懂得太多的事情，待到他成年之时，若还是持着孩童之身，定然会十分恼火，那时候就不一样了。
　　妲己只是嗯了一声，不再多提这件事。
　　哪吒犹豫了一会儿，才说话：“你又杀人了。”
　　妲己点头，“对啊，我还吃了他的心。”她甚至发笑，“不过他活该！”语气凶狠了许多。
　　哪吒一愣，跟妲己相处许久已经知晓她做每一件事都会有理由，那么这一回也不例外，能让妲己发怒到吃人心，比干定然是惹怒了她。
　　“他杀了一窝九尾狐。”妲己闭了闭眼睛，复而睁开，看向哪吒，“此刻青丘，我九尾天狐怕是只剩下我一只了，哪吒，你是我的朋友，我想请求你去青丘帮我探查，我九尾天狐一族是否真的被灭族了。”
　　“女娲娘娘的任务不曾完成，我暂且不能归去，否则前功尽弃。”妲己郑重其事的委托。
　　哪吒被惊到了，“九尾狐不是很厉害的狐族么？这般容易就被灭族么？”
　　妲己苦笑摇头，“说来话长了，之后我在详细的告诉你。”
　　哪吒点头答应了这件事，不过分别前，迟疑不定的对妲己说：“你杀比干之心我可以理解，灭族之仇不共戴天，但人妖毕竟殊途，你与那商君……”
　　“且人妖立场不同，比干杀九尾狐，是为了拯救大商，他一心为民，不希望大商覆灭，待商君忠心耿耿，他立场正确。而你是为了给死去的幼崽报仇，立场同样正确，你们都没有错。”
　　“但是……你已然算是滥杀无辜，若日后女娲娘娘怪罪下来……”
　　妲己闻言一愣，好似还没有想过这一点，“不会的，女娲娘娘是个好人，她会知道我的心的。”
　　哪吒将乾坤圈缩小收好，“你好自为之，希望你可以好好的，妲己姐姐。”这是哪吒第一次自愿称呼妲己为姐姐。
　　妲己莞尔，还笑嘻嘻，“多谢。”
　　“下次再见，我们就是对立面了。”哪吒严肃的说，“我已经随周王而行，不日他便会伐纣，你……小心。”
　　“嗯！”妲己微笑，“那这样说，我的任务就快要完成了，我高兴呀，也可以早日回青丘去了。”
　　妲己看着哪吒离开，才打算回喜阙宫，哪吒的话也对，他提到了妲己跟帝辛的以后，这些话让妲己放缓了行进的步子，略作犹豫后，她决定把自己妖的身份告诉帝辛，但什么时候告诉，她还没有想好。
　　虽说人妖殊途，可是也没关系的，妲己等得起，百年，千年，都没关系，她总会找到帝辛的转世，再跟他在一起。
　　这么一想，妖生就充满了希望呢！
　　不过现下妲己会关心的，还是九尾天狐是否只余下了她一只。
　　摘星楼仍旧在不停的建造，不出半月，就全部修好，整个楼被装点的金碧辉煌，的确站在上面，整个朝歌，甚至连大商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与此同时，诸侯会盟，共同抵达朝歌之外的郊外牧野，举行盛大的牧誓。
　　人声浩大，光诸侯就有一百八十余人，更枉论随行的兵马有多少。
　　牧誓结束，伐纣行动正式开始。


第34章　妲己坦白
　　伐纣大军抵达朝歌这一日，皆在所有人的预料之内，包括帝辛的。派出的人马根本无法抵御庞大的军队，几乎所有的诸侯都联盟在了一起，纵然商有多强大，也无法取胜。
　　帝辛一辈子骄傲无比，自恃为天生的君主，这片天下合该被他所主宰，他永不会灭亡，甚至能统一大陆，成为一个当之无愧的主宰者。
　　直到他遇到妲己。
　　或许有人会疑惑帝辛为何不反抗，他的骄傲不该被任何东西所磨灭，纵然是神仙也不能。爱情这东西，是万物的原罪，它能敲碎人的脊梁，逼迫他低头。
　　最开始，帝辛低头只为吻她，后来帝辛低头，却是不舍。
　　不是投降，也不是认输，只是在不舍用自己那冰冷的骄傲弄伤她。有时候……帝辛也会怀疑。
　　他在怀疑什么呢。
　　摘星楼建成了，恢弘大气，富丽堂皇，商气数已尽，帝辛站在楼外，眺望这片江河大地，妲己手挽着浅粉色的披帛，曳地的裙摆在光滑的地板上拖出弧形，裙边绣着银色的丝线，随着她的走动一闪一闪，宛若仙女。
　　“大王。”
　　妲己这声呼唤多有犹豫和迟疑，帝辛却没有回头，他的背影萧瑟不已，却一如既往的带着属于殷商君主的威武霸气。
　　妲己没有由来的觉得眼睛酸涩了，今日一早兵败而归，她瞧见了，帝辛当时的面色，好像是如释重负却又不太像，他没有失望，好似一些担子被卸下了，然后他看向了她，露出一抹浅笑。
　　就好像在说：孤不曾让你失望？
　　妲己久久的站在原地，粉色的披帛随风而动，浅浅的飘起，她后腰的乌发也随着浮起又放下，“对不起。”妲己只是想道歉，她好像的确毁掉了一些帝辛一直都在追求的东西。
　　“为何对不起？”帝辛微微侧过身子，朝妲己伸出手。
　　妲己将手放在他手心，走到他身侧，她几次抬头看他的脸庞，“大王，你爱妲己么？”
　　帝辛刚开始没有言语，他只是看着妲己，忽而伸手轻柔的抚上她的脸庞，拇指摩擦她的眉眼，她不施粉黛却依然美的惊心动魄，不似凡间所拥有，他并不没有直接妲己的问题，而是笑了一下，“你瞧，摘星楼建成，孤便可将这整片夜空放进你眼中。”
　　这个答案，便是答案。
　　妲己酸涩了眼睛，流出了眼泪，她忽然就后悔了，一点也不理解自己当初为何会那么希望帝辛快些死，她那时候只是想占有帝辛独特的灵魂，将他据为己有，从不考虑她可不可以拥有，能不能拥有，霸道自私的不可思议。
　　现在她反悔了，她希望帝辛能活着，转过世的他，失去了与她相处的记忆，还会爱她么？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如何能说丢就丢？
　　帝辛轻笑出声，手指轻柔的为她擦拭泪水，“你哭什么？”声音温柔的不可思议。
　　帝辛从未用这样温柔的声音跟妲己说过话。
　　妲己心里更加难受，放声大哭，“对不起，我骗了你，我不是人类，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我是一只很坏的妖怪，我来这里是为了覆灭商，我不值得大王爱。”
　　帝辛停顿了许久，缓缓放下了手，“我知道。”
　　妲己哭泣的动作一顿，满脸都是泪珠抬起头，“嗯？”眼圈是红的，鼻尖也是红的，毫无形象可言。
　　她眼眸中，帝辛仍旧伟岸无比，好看的不可思议，他开口道，“你是一只长着九条尾巴的狐狸，我知道。”
　　“我只想知道，你可曾对我施展过迷惑之术？”
　　妲己急忙摇头，哭的喘不过气，“没、没有，从来没有过。”
　　帝辛胸腔缓缓归于平静，他沉默了几瞬，忽而笑了，神色间夹杂着几分难以察觉的疲惫，“那便好，孤……爱你之心是真的，便……好。”
　　大概，这个问题已经缠着他许久，折磨的他神经难耐，痛苦不堪。
　　妲己闻言，一瞬间泪崩，她拉住帝辛的手，“大王，我们走，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我们再也不回来了，商已灭，女娲娘娘会饶过你的。”
　　妲己急急拉着帝辛的手，想带走他，帝辛却轻易就挣脱了她的手，眼神望向摘星楼外侧，那里已经燃烧起了熊熊大火，点燃了一切可以灼烧的物甚，顺着底层快速燃烧到了最顶端。
　　“大、大王？”妲己一怔。
　　朝歌内外更是遍布异军，他已经穷途末路。
　　“妲己，”帝辛往外行了几步，“你看这里。”
　　妲己跟过去，不理解帝辛要做什么，“大王，我们日后安顿好还可以回来看的，不如我们现在先离开——”话没说完，帝辛忽然伸手，妲己正是毫无防备的时刻，不妨被这么一推，直接从摘星楼顶往下坠去。
　　妲己又慌又乱，以至于第一时间不可思议的反应不过来，她看到帝辛站在摘星楼外侧，一直看着她，唇开启道：“这是孤的国。”
　　他永不会离开商，便是死也要死在商，这是他最后的骄傲，身为一个末代商君的骄傲。
　　心脏不停的‘噗通噗通’的跳动着，九尾狐尖叫一声显出原形，一条尾巴迅速缠住一角想要往上飞，它伸出爪子张开向上，似乎在拼命的想要握住什么，风儿吹破狐狸紫色眼角淌出的透明泪珠。
　　他知道她不会死，所以推她离开，离开他必死的命运。
　　远处迅速飞来一个金黄色的圈，猛地从下方套住九尾狐的身子收紧，强行将它拽里那一片火海。
　　狐狸被熊熊的黑烟呛得睁不开眼睛，眼泪流个不停，却也疯狂得很，“放开我！放开我！啊啊啊啊！我要看不到他了，他会被烧死的！放开我啊啊！！！”
　　“妲己姐姐！”
　　哪吒的声音从远方传来，“乾坤圈，回来！”
　　那个圈带着狐狸的身子离开了摘星楼，所有能来的人都来了，姜子牙一把剑直逼苏妲己，她拼命挣扎，眼睛都发红，“他只是个人！！我替他死，我有九条尾巴啊！”
　　姜子牙道：“妖狐，你罪孽深重，已经自身难保，妄论救那商君，今日你必死。”
　　“不可以，我是受女娲娘娘之命才来的殷商，我也是推动商覆灭的功臣，你不可以这么对我。”妲己后缩了一下。


第35章　妲己逃跑
　　哪吒听了姜子牙这话也是一愣，他不自觉将施法的手放松了几分。
　　姜子牙捋了一下胡子，一脸恨恨，“你道你是受了女娲娘娘所托，女娲娘娘也让你杀害了如此多忠良？残害这么多无辜的生命？老夫今日不杀你，断然无法平息比子在天之灵。”
　　妲己受到了惊吓，她可没有忘了当日姜子牙只用了一柄宝剑就先写去了她的命这回事，她是怕姜子牙的，这时，哪吒却无声开口，比了个口型，只一个字：“跑。”
　　霎时间乾坤圈松动些许，让已经缩小到狐身无可逃脱的妲己一下子就得了法子，她瞬间挣脱乾坤圈，使出了全力逃跑，临走前妲己擦了擦眼泪，满心怨恨，若有朝一日她定不会放过这个姜子牙，她要将他碎尸万段解恨。
　　身后姜子牙咆哮怒吼：“哪吒！！”
　　妲己感激不已，喃喃自语：“谢谢你，哪吒。”她目光坚定了一瞬，“等我找到大王的转世，定会好生报答你。”
　　狐狸最会隐匿自己的踪迹，妲己是在亡命逃跑，自然速度也达到了毕生最快，她要回青丘，青丘是她的家，那里最安全，之后再做细细的打算。
　　帝辛有他的骄傲，不会当一个逃兵，他是最伟大的君主，更是妲己心目中最厉害的男人，是她没有考虑那么多，让他逃跑只会伤了他的尊严，妲己被推下来的一瞬间发了疯，想跟他一起死，他死了她也不活了。
　　可是后来被哪吒束缚住，姜子牙又那般，她突然就冷静了下来。
　　她不可以死，她得等她的王。
　　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的。
　　妲己心里喃喃着，仍旧是不受控制的哭着逃着，“你要等我啊，子受。”
　　青丘离商的朝歌太远，妲己已经耗尽了妖力，她疲惫不堪，带着希望终于抵达神秘的青丘地带，她从小在这里长大，母亲死前把所有的妖力灌输给她，所以她一开始就有强大的妖力，别的狐族都不敢欺负她，她生长的很安逸，从不曾有狐找她麻烦，甚至也有许多狐狸找她结亲。
　　可她都拒绝了。
　　纵然这般，青丘对妲己来说仍记意义不凡，母亲曾说过，无论如何，青丘都是她的家。
　　因为母亲就葬在那里。
　　妲己的确是满怀希望的，甚至到达青丘时如释重负，险些摔倒在地，九条尾巴都恹恹然的垂着，她看到了那棵巨大的姻缘树，上面挂着数不清的红色同心结和小信封，枝繁叶茂生长着许多细丝的粉色花朵，风一吹就洋洋洒洒的飘下。
　　浪漫至极。
　　青丘狐族每到有狐狸成年时刻，都会到姻缘树下求取姻缘，有的结亲了还会与夫君或者娘子来这里悬挂同心结，若两人夫妻缘分散尽，同心结便会脱落，爱而不得的人则会在姻缘树上悬挂红绳，祈求得到一个如意伴侣。
　　妲己小时候……也曾悬挂过一个。
　　完全放松状态之下，她腿一软直接倒在了姻缘树前，回家的感觉太过温暖，她已经累得走不动了。
　　安逸的时光没过多久，忽然远处传来杂乱的声音，一道灵力顺着风强劲的攻击而来，妲己灵敏的翻了个身子，左肩膀仍旧被划到，立马流出源源的红血。
　　“你个叛徒，还有胆子回青丘，你丢了我狐族的脸面！！！”
　　属于青丘之主的声音，划破长空稳稳传递过来，带着十足的怒气，还有巨大的威压，妲己被压的口吐鲜血，狼狈的伏在地上，“王……我……”
　　“你做的好事大家都知道了，九尾狐果然尽出恶物，今日不除你，难保上界不会降罪于青丘。”
　　妲己一怔，“不，我没有！”她没有做错事，她何错之有！！为同族姐妹报仇也有错吗？
　　何为错？何为对？
　　“长着九条尾巴的东西，本就是怪异的存在，你有覆灭商的一日，就有覆灭我青丘的一日。”青丘之主声音漠然重了起来，一只虚无的手忽然出现，妲己猛地被击在姻缘树之上，脸色骤然苍白，口吐鲜血。
　　原来不仅是人类如此，妖也这般，都认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妲己惨然扯了扯唇角，她以为这里是家，原来……不是么。
　　“罢了，剩余的三只九尾狐已被彻底清除，你？便留你性命，只是我青丘不留你这般的狐狸，从此以后妲己狐永久除名青丘，你离开青丘，再不许回来。”
　　这命令带着回音，高高在上而严肃。
　　青丘边界，数狐妖托着一只白色的九尾狐，把它高高扔起，丢到青丘地域外。
　　死了，死完了，九尾狐只剩下她一只了，不用哪吒告诉她结果，她也知道了。
　　妲己又哭又笑，努力撑着爪子想要站起来，却疼的没法用力，再次跌倒在地。
　　她没有地方可以去了，大王没有了，青丘也不要她了。
　　母亲也死了……
　　天地之大，无她容身之处。
　　忽的，上空传来一道轻柔的叹息，妲己动了动狐狸身子，鲜血已经染红了它的皮毛，看起来惨烈不堪。
　　“九尾狐，你可知错？”
　　这声音妲己认得了，她不甘心，“女娲娘娘，是您么？您为何不现身！”
　　“我奉您的命执行任务，现在商成功覆灭，那姜子牙却一心想杀了我，难道我不该成仙么？我不是功臣么？为何要如此对待我，您又说我有错，我错在何处啊！”
　　女娲仍旧没有现身，只有一道轻柔的声音，却充满了威严，“九尾狐，你可还记得我昔日对你说的话。”
　　妲己只是不甘的哭，却不说话。
　　女娲一一复述，半字不差：“你可隐其妖形，托身宫院，惑乱君心；待武王伐纣，以助成功，不可残害众生。事成之后，使你成正果，反之身怀恶果堕入深渊。”
　　“我说的可有错？”女娲复而又问。
　　“你已不是不懂事的幼童，岂会不懂我的意思，我要你祸乱君心，你却残害忠良，甚至将重臣比干挖心自食，你原本只需等待武王聚集兵马讨伐殷商，便可功成身退封得上仙，可你却不。我在上界闭目养神，睁眼间你却酿成大祸，我如何能饶恕得了你？你可知错？”
　　妲己哭喊：“我有错，可我杀的那些人却非好人，那比干将我子孙剥皮制成大衣，处处针对我，还想让大王砍我的头，我若不自保，如何能完成娘娘的任务呢？”
　　女娲却道，“于你的坏人，于人类却是好人，你本身执行的任务便非人类口中的正直，况且你是妖，需低调行事，比干身为大商的臣子，自然要为商办事，铲除异己不值得诟病。”
　　“你们神仙总是这般，处处为人类考虑，女娲娘娘，您出身为妖，却是大地之母、人类之母，又哪里知道妖才更加的需要您的庇护啊。”
　　过了一会儿，妲己头顶忽的出现一只玉色的手，纤纤玉指带着温暖十足的气息，她轻轻的抚摸着妲己的头，妲己一瞬间又掉了眼泪，咽呜出声，“娘娘。”
　　“你瞧。”女娲道。
　　妲己看过去，正有一窝幼小的九尾狐崽子团在草地上，足足有二十只，此刻还不需尾巴消失重练的时候，那九条小尾巴可爱的长在狐狸屁股上，瞧起来憨态可掬，甚至有的小狐狸张着嘴巴叫着，似乎是饿了。
　　妲己抽了抽鼻子，只感觉到不可思议，她回首，眼前募然出现一个女子，其貌比妲己更胜百倍千倍，处于一片柔光之中，她唇角带着笑，“念你心正，九尾狐才得以复生。”
　　女娲救了那二十多只九尾狐，却说是因为妲己的善心它们才活过来的。
　　妲己化了人形，不同于苏妲己的外貌，而是她自己的容貌。她跪在女娲跟前，嗓子已经被哭的说不出话了，“谢谢您。”
　　“九尾狐，你杀了那么多人，我无法饶恕，否则无法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