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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熙凤送走两人，走进屋子坐在秦可卿床榻旁。
　　“合该你这病能治好，前头听说又找了个好大夫来，到时候几服药下去，就好了，且别这么悲观，你如今年纪还轻，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我这身子我自己知道，不过是挨日子罢了。”
　　“你总是这么想怎么成，总该想开些，你公公婆婆听说治得好你，别说每日二钱人参，就是二斤，也吃得起的，快别那么想了，知道吗？”
　　这会儿外头一个婆子走了进来，“琏二奶奶，我们大太太有事想亲你过去呢。”
　　王熙凤利利索索点点头，“告诉你们太太，我马上就来。”回头看了眼憔悴不已的秦可卿，“好了，我得走了。”
　　“婶子，恕我不能过去了，只是婶子若是得了闲，还请常过来看看我，我们娘两，也不知道还能说上几次话。”
　　王熙凤脚步一顿，忍不住吸了口气憋住泪意，“快别多想，我得了闲就来看你。”说罢，转身就走，除了屋子时，还忍不住擦了擦眼泪。
　　这美人儿我见犹怜的样子，的确一点都不难看，还分外招人疼，难怪贾琏平日里总喜欢捞那些可怜巴巴的小骚蹄子。
　　屋子里的秦可卿闭上眼，身边的瑞珠丫头仔仔细细给她盖好被子，只是这丫头的神色，却带着十足的呆意。
　　贾宝玉离开了屋子，就跟着贾蓉到院子里去说话，贾蓉此时此刻，哪还有那份哀伤模样，两人看戏看的高兴不已。
　　“宝兄弟，外头都说，你姐姐要做嫔位娘娘了，往后飞黄腾达，可别忘了侄儿我。”贾蓉笑眯眯拱手，把贾宝玉逗得乐呵不已。
　　“那是自然，到那时定然忘不了蓉大侄儿，快些坐下，怎么说也得多喝几杯，对了，你们老太爷呢？还在那庙里？”
　　“可不是，年年不会来，就爱在庙里炼丹，整日里花了不少药材钱，却也没瞧出他练出个什么来，好难得出一个进士，若是能好好当官，我们几个都该有靠山了。”
　　贾蓉对那位装模作样的老太爷一点都不喜，每年都是他去请人，那一年都是要节俭度日，可他们若真不给他做寿，只怕是要吹鼻子瞪眼没好脸色瞧，他就不信，生出他老子那样好色的人，自己能是什么好人。
　　“说这些个做什么？科举之类的，都是无用的东西。”贾宝玉颇为不屑，“我瞧着，不过是些国贼禄鬼搞出来的虚伪名堂。”
　　贾蓉对这番话倒是不甚苟同，科举还不名副其实，哪还有什么名副其实，有本事自己就去考一个功名，单单那几天待在号房里，就是个折磨，谅你贾宝玉也吃不了这个苦。
　　“知道吗？我媳妇给了我一个荷包，那可不是什么新荷包，可见是有意义的，平常真没瞧见她带着这样的东西，说是能救命的。”
　　贾蓉得意洋洋从怀里掏出那个荷包，贾宝玉能生来带玉，他贾蓉也能弄到救命法宝。手上的荷包颜色都不再靓丽，只是这用材还能瞧出它以往的名贵之处。
　　“侄儿莫要糊弄我，一个荷包，如何救命？”贾宝玉确实不信，拿过荷包打开一看，里头只放了快成色并不怎么样的玉佩，“不过一个下人都不要的玉佩，如何就能救命了，只怕是侄儿你会错了意，莫不是，这就是个定情信物？”
　　贾宝玉笑的揶揄，贾蓉眉头一挑，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秦可卿怎么可能给他一个如此低廉的玉佩，而且，还是个雕刻废掉的玉佩，陛下昔日到底也是个身份不低的皇子，若说是皇上赏赐的，一国之君怎么可能有这么差的玉佩。
　　“呵呵，没准真是你蓉儿侄子会错了意，当初你侄媳妇确实没什么银两在身。”贾蓉的笑有点勉强，贾宝玉捅了捅他，却不想继续跟他谈论这个问题。
　　“你瞧，今日你们府上请过来的小戏子们一个个长得都不错，唱腔也不错。”贾宝玉挑开话题，让贾蓉稍微松口气，收好荷包放在怀里，抬眼瞧着台上的小戏子们，这些个戏子年纪都不大，可一颦一笑，都自带一股风韵。
　　“这是京城最受欢迎的春晖班，里头有好几个台柱子都非常受欢迎，这台上的还算不得极品，那个天天去忠顺王府唱戏的那个蒋玉菡，才长得真真好，唇红齿白身段也好，只可惜难得见到。”
　　“这可真？”
　　“可不是，那可人儿天天往忠顺王府跑，忠顺王爷都不舍得让他出来唱戏，可见是喜欢得紧，只是不知道那年纪不小的忠顺王爷能不能消受这美人恩，哈哈~~”贾蓉这话抬嘴就来，贾宝玉年纪还小，却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点点头。
　　“那样打的人物，却是玷污了那样好的美人儿，我倒是想要见一见。”
　　“听说你府上那蟠大傻子银子多，只要他给那位班主多撒点银子，总是能见到面的。”贾蔷好难得开口，一脸的坏笑。
　　几个姑娘难得出门，宁国府的院子不大，却也尽够了，三个丫头左看看右看看，虽说惜春是宁国府的姑娘，却很少会回来看看，如今瞧着，也是新鲜的，只是这府上是非多，她完全没心思沾惹。
　　宁国府的丫头们对探春和迎春也就那样，对惜春丫头，相对要好很多，惜春可以说是贾珍唯一的嫡亲妹子，虽然关系不太好，但止不住血缘近，只是下人们瞧着她的衣着打扮跟荣国府几个庶出丫头一模一样，却是幸灾乐祸不已。
　　贾惜春每每能瞧见别人偷偷看她，却还真没亲耳听见，这会子正好玩累了在院子里休息，可不一会儿，就听见贾珍的继室尤大太太的声音。
　　“今日可见着那惜春了？”尤大太太是跟别人在说话，可语气听着，让惜春非常不喜，“我说琏二奶奶，好歹发发慈悲多多关照，再这么下去，别人还以为那丫头是我们宁国府的庶出。”
　　“老太太要如此，我能有什么办法，只是三个丫头齐全一样看着舒坦罢了。”王熙凤一点想要提的意思都没有，“你也别管她如何，往后一副嫁妆也就是了，贾珍还能说你的不是。”
　　“我倒也没觉得贾珍会为难我，只是我总觉得脸上无光罢了，那丫头自己跟几个庶出混在一起，从来都不说委屈，也不回来要点东西，真真是觉得我们宁国府不堪了。”尤大太太要有多不爽就有多不爽。
　　“也就她一个人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别人都是泥巴样的人，不是脏就是臭，性子冷成那样，还不知道回来见见兄嫂，往后出嫁还能讨得了好？你且看着她大哥哥会不会管他，也就我性子和软些会念她一念。”
　　贾惜春：……

　　☆、第26章　王熙凤被调戏

　　王熙凤，“她们几个丫头，老太太也就是喜欢林丫头，可说到底，不过是带在身边逗个了，整日里，那几个丫头不是玩着就是吟诗作对，这些东西我是不会的，可我还不一样过得好好的。”
　　“可不是，那家的姑娘是这么养的，不会管家，还做什么正室。”尤大太太不屑一笑，“我瞧着，老太太哪里是喜欢林丫头，不过是想养废了好让林如海没辙而已，林如海如今位居高位，老太太还不可劲的拉着他。”
　　“我这个中间人站着，不知道有多难受，”王熙凤对这些事情已经相当不耐烦，“老太太看重了一个，二太太也看着了一个，偏偏我左右帮不得还得赔笑脸，不过要我说，还是林姑娘的身份背景更好些，林家哪里就真没银子了，只怕不比那薛家少。”
　　王熙凤暗地里比了个五，尤大太太倒吸口气，“一个小丫头如何能用这么多，这个数，都够你们府上几个丫头的全部嫁妆了。”
　　“那几个丫头的嫁妆，老太太都说了，一人一千两银子而已，能有多大的体面，不仅如此，那林府每年送来的节礼，都不止这个数，当初姑太太还在的时候，送的才叫一个多。”王熙凤这几年帐看着，却越发觉得林家深不可测。
　　“也是你们姑太太害人，巴着林如海不续娶，闹到如今都绝了后，我瞧着，姑娘家肚子里墨水太多也不好，你没瞧见？那些楼子里的厉害角色，哪个不是用这些东西勾得男人们欲罢不能的。”尤大太太这么一说，算是对上了王熙凤的脾胃。
　　“可不是，那些个文官太太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哪晓得咱们勋贵人家如何瞧得上他们，如今陛下上位，只怕朝堂上的动荡还少不了。”
　　“听闻你们府上要出个嫔位娘娘，宝玉不愧是大福气的，有这么个受宠的姐姐在宫里，往后指不定要爬到什么位置，对了，你们府上那梨香院的庶出丫头如何？听说是个绝色。”
　　“可不是，也就比林姑娘差那么一丁点而已，那丫头面色水润，身体比林姑娘好多了，我瞧着，比惜春丫头有大家小姐的风范。”
　　贾惜春坐在那儿听着，脸色难看到极点，她身边的丫头已然面色青白，脑袋上都是大颗大颗的汗。
　　贾惜春虽然生气，却不敢这会儿出去，只能在她们二人慢慢走开后，才悲愤的跑了，她们二人对她不管不问，如今却来说她的不是，真是好脸面，若是真了得，怎么不把她带到府上养着，不过多个嬷嬷照顾而已。
　　越想越生气的贾惜春一气之下跑到秦可卿的屋子里，这位侄儿媳妇对她一直都蛮好的。只可惜，这样好的人儿已然时日无多。
　　“姑奶奶来了？”瑞珠推了推已经睡下的秦可卿，秦可卿醒过来就瞧见打扮的粉嫩粉嫩的惜春丫头，脸上难得露出个笑容。
　　“姑奶奶，你也来看我了？”
　　“嗯，你身体可好？”贾惜春心中有气，这会儿也不好直接开始说，只能先打个招呼。
　　“还是这个样子，姑奶奶脸色有些不好，可是遇见了什么事？”
　　贾惜春欲言又止好一会儿，秦可卿是瞧出她心中有事，对着瑞珠使了个眼色，屋子里伺候的丫头全都挺识趣的出门候着，屋子里不到片刻，就只剩下秦可卿和惜春二人，秦可卿拉着她的手，面色还算温和。
　　“姑奶奶有什么话，可以跟侄儿媳妇说，侄儿媳妇别的不成，保密却是可以的。”
　　“你说，我哥哥和嫂嫂是不是很讨厌我？”惜春想了好一会儿，才说了这么一句。
　　秦可卿微微一笑，想也知道这丫头在什么地方听到了点风声，这么多年下来，她多多少少也知道，贾珍那家伙，对惜春并不是毫无感情，只是怕麻烦又不在跟前罢了。
　　想起来的时候说道说道，想不起来的时候，还能指望他做点什么？只是这样怕麻烦的人，的确给她撑不了腰，没犯到他头上，他是不会管的。
　　贾惜春见她半响不说话，却以为秦可卿默认了某些事情，这会儿眼泪哗啦哗啦就下来了，“我就知道，他们定然是嫌弃我的，否则也不会让我在贾府这么看人眼色过活。”
　　“这话怎么可以如此说。”要让那老太太听见，指不定又要做点什么事情出来，女孩子最怕的，就是嫁不得什么好人家，这丫头以后的婚事，没准也得靠贾老太太做主。
　　想到这里，秦可卿深深叹了口气，“丫头，你多劝着宝玉读书，自然有你的好。”宝玉早一日成就，她们这些姑娘，就早一日解脱，如今荣国府上，基本就是二太太和老太太的天下，两人的指望都是贾宝玉，那还有什么不能牺牲。
　　只怕是宫里的娘娘，碍手碍脚了也能亲手解决。
　　“宝玉？又是贾宝玉！为何你们口口声声都是贾宝玉，他是个男孩，就顶了天了？一个两个都对他和颜悦色。”贾惜春不服，心气越发不顺，“是了，只因为没人疼，才会受苦。”若她娘还在，定然不会让她受这样的苦。
　　秦可卿身体不好，如今被她吼了好几声，脑袋晕乎乎实在是没什么精力安慰她，只能低垂眉眼不去瞧她，这样的话，不过是小孩子气话而已，长大了，也就明白了。
　　说到底，宫外长大的孩子幸福不少，在那个地方长大的孩子，小小的就知道害人了。
　　贾惜春哭了许久，越哭越委屈，偏偏秦可卿无话可说，也不准备安慰她，只觉得心灰意冷，活着也没什么趣味，倒还不如智能她们过的舒服自在。
　　“好了，别哭了，脸都花了，待会儿如何见人？”秦可卿叹了口气，“莫要再如此想，旁人怎么做，那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你想要她改变，只能自己争取，哭是没有用的。”
　　“贾府还算是和善的，没有真把你们养废掉，至少，你们性子还算好，不会招惹麻烦，若老太太真的把你们养的刁蛮任性，你大哥哥必然不依的，往后出嫁，你再怎么说，也要从宁国府出嫁，如今瞧不出个什么，往后嫁了人，你自然能瞧出不同。”
　　嫡出就是嫡出，庶出就是庶出，养在家里一样，嫁的人绝对不一样，迎春和探春就算是讨好了老太太和二夫人，想要嫁的好人家，也是不能的，京城这地界，大家都看身份背景下碟，你说你家姑娘好，你家姑娘就更好吗？
　　“他们能给我多少嫁妆？自己每天金山银海的，只愿意给我出1千两银子，说出去就让人笑话。”贾惜春不高兴到极点，“平日里我们的吃穿用度，都能超过1千两去。只怕，这样的嫁妆，还不如那个薛宝林头上的首饰贵重。”
　　“薛宝林？那个梨香院的庶出丫头？”秦可卿眉头一挑，“我倒是听说过那丫头，当初进府的时候，不单单贾府的人瞧见了，就是宁府的下人也对她印象深刻。”
　　那丫头通身的气派，不像个商户家的庶出丫头，就是那宝姑娘，都难免小家子气。
　　在那个地方见多了美人的秦可卿，真不觉得贾府的丫头能有多漂亮大气，真正有气势的，还是那种站在那儿就让人难以忽视的存在。
　　“不过是个花魁生的庶出，还能厉害到什么地方去。”
　　秦可卿眉头一挑，“花魁生的？呵，也亏得她们薛家认同，楼子里的姑娘哪一个能生孩子，更不用说花魁了，老鸨们怎么会允许自己楼子里的丫头生孩子耽误接客，依我看，只怕是那薛家大爷的私生女。”
　　“还有这样的缘故？”
　　“那是自然，没准那薛家大爷还觉得一举两得，又得了美人，又得了子嗣。”
　　秦可卿冷冷一笑，男人嘛，哪个不贪花好色，就算是她这样的身份，贾蓉都敢明着暗着来，“这些事你且不用想，也不重要，商户家的庶出，在京城是找不到什么好人家的，再有钱也没用。”
　　今日东府老太爷寿宴，薛家的姑娘不好在场，所以一个两个都在家里，薛宝钗没什么消息来源，也打听不到东府里的消息，自然乖乖的在家里绣花。
　　可偏院那个闲不住的，可不就是要想着法子打听消息么？自从进了荣国府，采青就没少往宁国府打主意，那位惜春的嫡出身份，采青老早就打听清楚了。
　　薛宝林别的也不喜欢，最爱就是听八卦，红楼梦这样的名著，主角就三，可见是言情小说啊，能把这样的小说写得大家伙儿都喜欢，果断是有宅斗的，不然从头甜到尾，这怎么可能出名呢？
　　所以，采青在东府的探子竟然真打听到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你说什么？那个贾瑞真的调戏琏二奶奶了？”薛宝林两眼亮的惊人，采青点点头。
　　“姑娘你没瞧见，琏二奶奶那个生气啊，眼瞧着是要报复的，那瑞大爷真是胆子大，竟然敢如此做，对了，也不知道琏二爷去了哪里，无缘无故就说去外头。”
　　“那还能做什么？只怕是不简单的。”薛宝林瞧不上贾琏，对王熙凤倒是颇有想法，“前阵子，这位二奶奶好大的威风，羞辱了我姨娘一顿吧，采青，你说我们要不要为她做点什么？”
　　“姑娘的意思是……”
　　薛宝林嘴角慢慢勾起，“我的意思还不明显吗？”看我无辜的笑。
　　采青点点头意会了，“姑娘，采青明白，咱们在荣国府安身立命，自然是要夹紧尾巴做人的，什么事啊非的，都不会招惹。”
　　只是，这主仆两，为何都笑得那么贱！！！
　　“奥，对了，贾琏的事情继续打听着，总觉得没什么好事。”贾府的爷们要是愿意这么无偿的跑，贾府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境地，在京城待久了，消息了解得多了，薛宝林对金陵四大家族的感官，算得上清楚许多。
　　“知道了，对了姑娘，你说我们昨天……”采青有点点疑惑，“昨天要是有小贼进来，必定一偷一个准，竟然全都不知原因昏睡，到早上都没醒过来，脖子也酸酸的。”
　　薛宝林：额……
　　昨天的确是有小贼进来，你家姑娘丢尽了人！！！都不敢出门了！！！
　　捂脸！！！

　　☆、第27章　水彻入宁国府

　　瞧瞧她都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她那张嘴，怎么可以那样！这是要她分分钟重新做人！
　　“你们都不知道，你们姑娘怎么会知道。”薛宝林说得没半点脸红心跳。
　　“姑娘，还好昨天没人进来，要是真流出去什么东西被人捡着了，后果不堪设想。”采宁想想都心惊胆战，“姑娘的清誉多么重要。”
　　薛宝林：你们姑娘还有清誉么？好像捂脸怎么办？
　　“好了，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