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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忽然有些自惭形秽，也更加绝望起来。和白飞飞、朱七七比起来，她太不能吸引人的目光，就算对熊猫儿再好，也换不来他半分眷顾。有时候她也会想，值得吗？但每次一看到熊猫儿，这点杂念就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百灵姑娘，介意我坐在这儿吗？”

　　　　百灵忙起身道：“不介意不介意，上次白宫主帮了我的忙，我还没来得及谢你。你要我找的那个地方已经有眉目了，你有空的话我就带你过去。”

　　　　白飞飞一笑：“那倒不急。不过是出了什么事么，你怎么一个人来喝酒？”

　　　　百灵的眼圈一下子红了。她跟熊猫儿混在一起时间长了，周围一个个都是糙汉子，没人能听听她的心事。唯一相熟的姑娘还是朱七七和小泥巴二人，她总不能把熊猫儿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说给正主听吧？

　　　　百灵嘴唇动了动正要说话，一个大嗓门的声音就嚷开了：“百灵！你真的在这里喝酒，快跟我回去！”

　　　　白飞飞背对着门口，又逆着光，那人冲过来拉百灵的时候也没看见她，直到白飞飞说话才看出来是她，忙放开百灵对她说：“白姑娘，我正要找你，你知不知道沈浪现在在哪儿？”

　　　　“你找沈浪不去仁义山庄，却要来找我？他在哪里我如何能知道？”

　　　　熊猫儿还没意识到他问的话有什么不对，“我已经找过了，他不在仁义山庄啊。”见白飞飞也不知道沈浪的下落，又对百灵说：“十万火急的关头，快跟我去找沈浪？”

　　　　“什么十万火急？朱七七的事就是十万火急？”百灵早已处在爆发的边缘，偏偏熊猫儿毫无所觉。

　　　　“人命关天，在你眼里还不算大事？！”

　　　　百灵气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熊猫儿明知道他与朱七七是不可能的，但每次只要朱七七一有事，第一个凑过去的就是他，百灵一直想问他，为了朱七七惹祸上身，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你不去，好，我自己去！”熊猫儿看百灵站在原地一步不动，也动了真火。

　　　　白飞飞听得莫名其妙，虽知道肯定与朱七七有关，但熊猫儿说人命关天又是怎么回事？

　　　　熊猫儿急得不行，但要找到沈浪，非面前两个女人不可，只好简单把事情向白飞飞讲了一遍：“有个女人给朱七七下了毒，非要沈浪来她才肯为朱七七解毒。你也见过，就是王怜花那混蛋介绍给沈浪认识的那个。”

　　　　“……”

　　　　白飞飞问：“她来找朱七七干什么？就为了逼出沈浪？”

　　　　熊猫儿刚欲回答，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要是直说苏羽误以为朱七七是沈浪的情人，怕白飞飞心里不高兴去找沈浪的麻烦。所以熊猫儿一口咬定都是王怜花从中挑拨，细节倒是不肯多说半句了。

　　　　“她叫你找沈浪，你就满天下地乱找？以你的武功修为，何不制住那女子逼她交出解药？”

　　　　百灵冷笑道：“他还不是唯恐激怒了那女人，怕朱七七出事。”

　　　　熊猫儿瞪了她一眼。

　　　　白飞飞只说了句：“抱歉，我爱莫能助。”她与朱七七相看两厌，不去落井下石就算不错，指望她出力帮忙那就绝无可能。有熊猫儿在，朱七七大约是死不成的，让她吃些苦头正合了白飞飞的心意。

　　　　可惜有人总是不如她的愿。

　　　　“飞飞！”沈浪三两步走到她身边，“我去幽灵宫找你，如意告诉我你来了汾阳城里。回来时在街上碰到了环翠，她告诉我你在这儿，我赶紧过来，还好你还没走。”

　　　　熊猫儿喜道：“沈浪，你可回来了！”

　　　　“猫儿和百灵姑娘也在？”沈浪不情不愿地把目光移到熊猫儿脸上，毫无诚意地邀请他们同去仁义山庄喝酒。

　　　　此刻熊猫儿无暇去想沈浪重色轻友的问题了，朱七七命在旦夕，再耽搁不得。

　　　　“还等什么，救人要紧！”

　　　　沈浪听完熊猫儿三两句的讲述，沉默了片刻。

　　　　“这次她是无辜受我牵连，我去救她是应该的，但是猫儿，她不能一辈子只知道闯祸，再等着人去为她收拾残局。必要时候，你也该放手让她自己走路了。”

　　　　熊猫儿被他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哼了一声，率先出了客栈向朱府方向疾行而去。沈浪无奈摇摇头，对白飞飞说：“飞飞，与我同去好吗？”

　　　　“我去做什么？”

　　　　沈浪笑了笑：“那位苏姑娘执念太深，不过我估计她见了你，自然就会知难而退了，也省却我不少麻烦和口舌。”

　　　　“……沈浪。”

　　　　“嗯？”

　　　　白飞飞背过身去避开他的目光，“我看执念太深的人是你才对。”

　　　　“就算是吧。”沈浪倒不在乎她的冷言冷语，从背后靠近了她，微笑着说道：“我已投入太多，但我知道白宫主一定不忍见我血本无归的。”

　第26章　脑残退散

　　　　【26】

　　　　沈浪与白飞飞赶到朱府时，事情还没到不可转圜的地步。苏羽一脸得意坐在石凳上，单手支颌，另一只手随意地在石桌上敲击。对面是满脸愤怒的熊猫儿。百灵方才追着熊猫儿而去，现在不在院子里，估计是到房间里探看朱七七去了。

　　　　一见到沈浪，苏羽喜不自禁，才要说话，忽然想到要装出淑女的样子，硬是把咧开的笑收了回去，用温柔到令人直起鸡皮疙瘩的声音道：“沈公子，你终于来了。”

　　　　沈浪对她全无好感，顾及朱七七的性命，只好耐着性子劝导：“苏姑娘，朱七七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何必祸及无辜，请姑娘快将解药交出来，免得伤了和气。”

　　　　苏羽闻言大怒，连淑女都伪装不下去了：“谁说我们没有仇？她胆敢觊觎你，我们的仇就结下了。本来我看她容貌丑陋，完全不能和我相提并论，就想大发慈悲放她一马，没想到她竟然敢辱骂我，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又把王怜花骂了几百遍，连沈浪在她心里印象都打了折扣。原来沈浪喜欢的根本不是温柔可人的女子，而是个又蠢又笨的泼妇。

　　　　“姑娘要见沈浪，现在我已经来了，不如说说你的条件。”

　　　　苏羽将沈浪从头到脚打量了好几遍，终于喜笑颜开：“好吧。只要你答应娶我，我就不计前嫌放过她。”

　　　　“沈浪，别答应她！”

　　　　一个虚弱的声音从房门口传来，院中诸人转头看去，是小泥巴和百灵扶着面色青灰、四肢瘫软的朱七七慢慢走了过来。

　　　　百灵忙扶好朱七七不让她太过激动，看着原来整天活蹦乱跳的朱七七变成这样半死不活的样子，她心里也有些难过。刚才的对话她都听见了，沈浪根本没有答应的意思，朱七七明显是自作多情了。

　　　　“哟，你还没死呢？”苏羽鄙夷地瞥了她一眼。

　　　　“你这个……妖女，还想要……要沈浪娶你，你也不回去照照镜子！”朱七七不甘示弱地回敬，一句话说得上气不接下气。

　　　　小泥巴急得快哭了：“小姐，咱们还是回去吧。沈公子，熊公子，你们快救救小姐呀！”

　　　　熊猫儿焦灼地看着沈浪。

　　　　沈浪对苏羽道：“姑娘可曾听过一句话叫先礼后兵？”

　　　　苏羽听出他话中之意，非但不惧，反而冷笑一声：“你不怕我毁了解药？我不怕告诉你，朱七七中的是我青叠谷中炼制的剧毒，也许你能从别的地方找来解药，但你能保证很快就弄来吗？不用两个时辰，你喜欢的姑娘就要全身溃烂而死了。”

　　　　说完转头看了看朱七七，啧啧两声：“死状会很恶心的，比你活着的时候更难看。”

　　　　朱七七的脸色更青了。

　　　　沈浪道：“朱七七不是我喜欢的姑娘，你上了王怜花的当了。”

　　　　“什么？！”

　　　　苏羽脸色变了数变，好容易才恢复平静：“你觉得我会相信？这只不过是你想出来的拙劣借口……除非，你能证明你说得是真的。”

　　　　“你想要我怎么证明？”

　　　　“很简单，你当着这些人的面打朱七七一巴掌，再亲我一下，我就相信你。我还会把解药给她。”

　　　　“我死也不会让你如愿的！”朱七七虚弱地挣扎着要扑过去打她，被小泥巴用整个身子死死挡住了。

　　　　“你……你还要不要脸？”熊猫儿简直不能想象天下居然有如此不知廉耻的女人。

　　　　白飞飞似笑非笑地对沈浪说：“听上去可比要你娶她容易多了。”

　　　　沈浪无奈回望，笑了笑，对苏羽说：“苏姑娘，你的条件恕我不能答应。”

　　　　下一刻他的剑已抵在苏羽的喉咙上，“我们换个交易如何？用朱七七的命换你的命。”

　　　　“你以为我会把解药带在身上？”苏羽咄咄逼人，“你敢动手，我保证朱七七必死无疑，若我娘知道我出了事，你们这些人全部都要死！”

　　　　“好，说得好，”白飞飞拍手称赞，“难为你还能想出理由威胁他们。”

　　　　苏羽之前在王怜花那里见过白飞飞，但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哼了声道：“你又是谁？我的事你没资格插嘴。”

　　　　“我是谁？你听说过幽灵宫么，”白飞飞居高临下看着她，“我就是幽灵宫主，白飞飞。”

　　　　白飞飞道：“你那点伎俩也就够骗骗沈浪、熊猫儿这样的大侠，对我是毫无用处的。”

　　　　“怎么，你有什么特殊？”

　　　　白飞飞笑道：“因为在场的人中，只有我不在乎朱七七是死是活。”

　　　　她两下封住苏羽的穴道，苏羽本来想躲，她一动，沈浪的剑尖也跟着动了，在她的脖子上划开一个小伤口。“姑娘最好小心，别撞到我的剑上，否则伤了姑娘沈浪心中不安。”

　　　　白飞飞唤下人送来一副皮子手套，戴上后从苏羽身上搜出了几个小药瓶。打开后小心闻了闻，最终选出一瓶来，捏住苏羽的下巴迫她张开嘴，然后把药瓶中的药粉尽数倒进她嘴里。

　　　　“若我没猜错，你给朱七七下的毒就是这种。你只不过撒了些药粉在她身上，但现在你服用的剂量要大得多了，你猜你们俩谁会先毒发身亡？”

　　　　苏羽的脸色迅速由红润转成青灰，不住地呛咳，眼睛在毒性作用下几乎鼓胀得突出眼眶，与朱七七中毒的症状完全吻合。“解……解药……”

　　　　白飞飞知她一时片刻死不了，故意慢吞吞道：“‘你以为我会把解药带在身上’，这可是你亲口说的，现在就算我们想救你恐怕也来不及了。”

　　　　“就是那个……青色的小瓶里……快给我……”

　　　　白飞飞依言取出一丸药给她服下，见片刻后她的面色渐渐恢复，便将药瓶抛给熊猫儿让他拿去给朱七七服下。

　　　　苏羽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惊魂甫定，又咬牙切齿地对白飞飞道：“你敢管我的闲事，你给我等着！”

　　　　白飞飞冷笑道：“你真是丢尽了天下女子的脸。”

　　　　朱七七此时恢复过来，急不可耐地冲过来啪啪给了苏羽两个耳光，苏羽两眼喷火，奈何身上穴道被制不能动弹，只能破口大骂。她越是骂朱七七就越气，左右开弓将苏羽一张俏脸都打肿了。

　　　　“你不是想让沈浪打我的耳光吗？我现在就十倍百倍地还给你！”

　　　　苏羽喊道：“那是你自找的！我问沈浪喜欢人是不是你，你不是没否认么？”

　　　　她脑中灵光一现，哈哈大笑起来，牵动脸上的伤，疼得嘶嘶直叫。“哦，我明白了，你喜欢沈浪，但他不喜欢你！哈哈哈，原来你这么可怜，上赶着别人也不要你！”她说的时候倒没想到自己也是这种人。

　　　　沈浪上前分开两人，替苏羽解了穴。“苏姑娘，你还是快回青叠谷去吧，若再见到你害人，我不会再对你这么客气。”

　　　　苏羽虽傻，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恨恨看了沈浪等人一眼，顶着红肿着双颊走了。

　　　　沈浪看她离开，叹了口气，对朱七七说：“抱歉，这次是我连累了你。”

　　　　朱七七红了眼眶，问他：“你刚才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沈浪一愣：“什么话？”

　　　　“她是问你，她是不是你喜欢的人。”

　　　　朱七七猛地转过头，怒喊道：“白飞飞我警告你，你少得意，我的事不用你管！”

　　　　白飞飞和她向来话不投机，此时抿起唇讽刺般一笑，对沈浪说：“这一点小事你们也能折腾到现在。环翠想必已经回客栈等我了，咱们就此别过。”

　　　　“等等！”沈浪拉住白飞飞手臂不让她走，回过头去，认真对朱七七说道：“七七，当初快活王与朱家纠缠之时，我曾受朱爷之托护你周全，如今快活王已死，朱爷的托付我也做到了。我不知道我们之间是否哪里有误会，但我想还是和你说清楚的好。我喜欢的，只有飞飞一人。”

　第27章　筵无好筵

　　　　【27】

　　　　白飞飞哑然看着沈浪。

　　　　她惊讶于他的直白，也困惑于他的变化。若说心中没有半分触动，那便是在欺骗自己了。

　　　　从沈浪说出那番话起，所有人忽然安静下来。粗心大意如熊猫儿，也知道朱七七对沈浪的感情，何况是别人？如今被沈浪当面拒绝，教她情何以堪？

　　　　朱七七此时已然泪流满面。

　　　　她用手背胡乱抹了把眼睛，故作不在乎道：“沈浪，你也太会自作多情了吧，我朱七七想找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会看上你这样的伪君子？再说咱们俩的梁子结得那么大，你觉得我还会对你有意思？”

　　　　沈浪的话，一半是说给朱七七，另一半是说给白飞飞听的。如今看朱七七故作坚强的样子，心中不忍：“是我想多了。既然无事，那我就告辞了。”

　　　　熊猫儿也不忍见这样尴尬的场面，立刻跟着说：“百灵，我记得咱们也有事没办？就跟沈浪一起走吧。”

　　　　没出朱府的正门，便依稀听见朱七七嚎啕大哭的声音。熊猫儿想要回去看看，被沈浪拦住了：“走吧，给她点时间让她自己想想，她会想通的。”

　　　　沈浪说自己要去怜云山庄一趟，看王怜花在搞什么鬼。熊猫儿也想跟着去帮忙，被他谢绝就与百灵同回山神庙去了。

　　　　“飞飞，你去哪儿？回幽灵宫吗？”

　　　　白飞飞回答说要回客栈与环翠会和。从刚才开始，这还是她第一次开口。

　　　　“那我先送你回客栈。”白飞飞方要拒绝，他已经抢先一步走在前面，往客栈的方向去了。

　　　　白飞飞跟在他后边，看着他身后的影子。

　　　　想了想，终于唤道：“沈浪。”

　　　　沈浪回过身来，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意：“飞飞，怎么了？”

　　　　白飞飞道：“沈浪，从我回幽灵宫那一刻起，我就没打算回头。”那时她刚刚死而复生，满心想的是离开沈浪，为自己复仇。她也确实做到了，快活王和白静已死，连她无比厌恶的朱七七也没什么好果子吃。如今离她回到人世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她却好像又过完了一个轮回。

　　　　沈浪笑问：“所以呢？”

　　　　“我不希望你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我从不觉得这是浪费时间，即使到最后你还是无法重新接受我，我也愿意一直等下去。”

　　　　白飞飞皱眉道：“你要知道，即使我回心转意，也不可能毫无芥蒂地对你了，我相信你也一样。”

　　　　她话中大有妥协和犹疑之意，沈浪心中一喜，凑过去握住她的手。“那就试试看，试着和我在一起，若你最终仍然觉得咱们不合适，我就离开，再不纠缠你了。”

　　　　白飞飞默然无语。

　　　　沈浪把她的手攥得更紧：“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白飞飞道：“枉你还是闻名天下的大侠，空口白牙说得倒容易。我赶了你多少次你仍要凑上来，以后我要你走，你就会走了？”

　　　　沈浪摇摇头：“那不同的。飞飞，要是你和我在一起真的不快乐，我会放手的。”

　　　　白飞飞脸上有点发烫，忙甩开他的手，抬头看看日头掩饰过去了。“你不是还要去怜云山庄？再不动身的话到那里天就要黑了。”

　　　　“不急，去早了也没用。王怜花此刻不在怜云山庄。”

　　　　“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

　　　　“猜的？”

　　　　“……其实我在他家门口盯了有好几天了。”

　　　　白飞飞叹道：“苏羽是个没脑子的蠢货，撞到王怜花手上正好被他利用。一是借她分散你们的注意，二来他还能找到借口去卖青叠谷一个人情，至于他要拉拢青叠谷做什么，我暂时也不知道。其实你又何必去管他的事，武林中少不了阴谋与倾轧，彼此各凭本事罢了。”

　　　　沈浪叹道：“只要他不草菅人命、故意害人，那他要做什么是他的事，我自然不会干涉。”

　　　　白飞飞笑道：“他是聪明人，不会与你正面冲突。”言外之意，他就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也不会轻易叫你拿到把柄。

　　　　沈浪有些气闷：“飞飞，你怎么总是替他说话？”

　　　　白飞飞不想搭理他，看看时间也晚了，径自向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