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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落春-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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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拿什么维护姊妹们?还有,你若是死了,让跟着你的那些姐妹们如何自处?……你希望众姊妹长伴你身边,难道她们就不出嫁了不成?若是众姐妹因为陪着你而不出门子,等年华老去,你可想好她们老了之后的生活又该如何安排?”
“……”宝玉被问得无言以对,半晌,发起痴来,说道:“六妹妹说得极是,原不该为了我这么一个俗人而耽搁了她们,是我痴心妄想了……”说时眼睛就有点直了。
落春被宝玉的表现气得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使劲了呼了几次气,慢慢的吐了出来,让自己的激当的情绪平复下来,说道:“宝哥哥,如果你有本事,护得住你在意的人,那么我刚才说的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到底什么样才算有本事,想来宝哥哥就不用我说吧?那时不论是老太太,还是二叔。二婶并众姊妹,一定都是高兴的。”
宝玉听了落春这话恍然大悟,叹道:“六妹妹费了这么多功夫,绕了这么一大个弯子,原来还是劝我读书,求取功名呀,你这又是何苦?”落春点了点头,表示没错,正是如此,说道:“只盼着宝哥哥能体谅我一片苦心。”宝玉叹了一口气,说道:“要让六妹妹失望了,我本就不是那块材料。再说,为了别人而为难自己,怪没意思的……”
落春听了宝玉后面一句话,只觉得一口血梗在嗓子眼。是了,虽然名字是“宝玉”,实际上不过是女娲补天炼就的一块顽石,而且还是没用上的一块破石头,怎么能拿来和宝玉做比呢!是她想错了。
其实落春之所以费劲唇舌劝宝玉读书上进,倒不是她圣母,而是因为按照她的计划,荣国府将很快不存在,将来府里这帮人的生活自然不能和现在比,届时众人沦为平民百姓,在落春问宝玉的一连串问题中,说不好或许有哪一个,或者她没想到的事发生在他们身上,倒是没个倚仗,她也说不好,会出什么事。所以如果宝玉肯读书,考个功名在身,哪怕是个秀才,还见官不用跪,到底是个依靠。不过,就算落春早已经虑在那里了。其实落春之所以费劲唇舌劝宝玉读书上进,倒不是她圣母,而是因为按照她的计划,荣国府将很快不存在,将来府里这帮人的生活自然不能和现在比,届时众人沦为平民百姓,在落春问宝玉的一连串问题中,说不好或许有哪一个,或者她没想到的事发生在他们身上,倒是没个倚仗,她也说不好,会出什么事。所以如果宝玉肯读书,考个功名在身,哪怕是个秀才,还见官不用跪,到底是个依靠。不过,就算落春早已经虑在那里了。
不是落春瞧不起府里的人,别看一个个厉害的很,真要变成平民百姓,这些人恐怕连怎么过日子都未必知道。如果宝玉读书有成,二房就不用靠着大房,这也是一个好处。
☆、第86章
为了自己的一点私心,落春劝宝玉读书上进,但是就算她将宝玉最怕的贾政和他最喜欢的姊妹们都搬了出来,结果还是失败了,白费了半天唇舌。对于宝玉的“顽固”,落春只能徒呼奈何,其实宝玉上不上进,对她的计划没有太大的影响,真正有影响的是二房,既然宝玉不听劝,她也不白费气力了,这个难题就留给以后的贾政和王夫人他们头疼好了,她要忙的事情多着呢。
茗香茶楼一楼和二楼依然高朋满座,三楼则空空如许,只有一张桌子有人。落春端着茶盏慢慢的喝茶,听着麻凡的汇报。麻凡弓着身子,恭恭敬敬的回禀道:“……我去了长安县之后,终于寻到机会和长安节度使云光云老爷身边的文书结交上了,请他吃了几次酒,将姑娘让我查的事情都查清楚了。琏二奶奶是打发手下的来旺儿来办的此事,拿的是琏二爷的书信,这云老爷久见咱们府里之情,又见所托的不过是这么点小事,所以满口答应了下来,并给了回书……”
落春看着茶碗中袅袅升起的雾气,打断麻凡,充满疑惑的问道:“像这种贪赃枉法之事,按道理说就算做了,应该秘而不宣才是,你这么容易就打听出来了,会不会云老爷或者那个文书发现了什么,所以故意设套给你?”
麻凡笑了一下,回道:“姑娘所言极是,小的也虑到这了。小的最开始听那文书说了事情缘由之后,心中欢喜,后来一琢磨,觉得不对,可能是个圈套,为了不耽误姑娘的事,所以又沉下心在长安县多停留了几日,打听了清楚才回来。这张金哥和长安守备公子殉情而死的事在整个长安县都传遍了,不仅这下面的老百姓都骂云老爷,听说就连云老爷的上司对云老爷也有不满。这张家没理,女儿死了就死了,况且他家有钱无势,闹不出什么来,也就罢了。可是原长安守备家他家如今虽然不做官了,但是到底在官场上还有几个朋友,而且这长安守备家在儿子死了之后,就举家迅速的搬离了长安县,让云老爷找都找不到……”
“这云老爷帮府里办事,可是一个钱都没收,而且本来不过是一件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退亲之事,却牵涉进去了两条人命。人们都把这两条人命怪罪到云老爷的身上,这云老爷觉得冤屈,涉及到官声及升迁大事,他一直想着洗清自己。小的去询问此事,不过是恰好赶上罢了,其实就算小的不问,这云老爷那边也正在琢磨着怎么放出风去呢。在小的从长安县往回赶时,整个长安县已经传遍了,这事并非云老爷主使,而是咱们府里派人所为。”麻凡将缘由一一向落春道来。
“原来如此。”落春点点头,进而问道:“这么说来,云老爷把事情都推到了咱们府上?想来在长安县,咱们府上的名声应该不怎么好听吧?”
岂止是不好听,简直是臭大街了。麻凡在心里腹诽道,但是却不敢宣之于口,只是嘿嘿笑着,装傻不肯回答。落春见状,顿时就明白了。她轻叹了一口气,对麻凡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等麻凡走上前,落春把手放在嘴边,靠着他耳边嘀咕了半天,麻凡的脸色随着落春的言语变幻不停。
在麻凡耳边讲完之后,落春把手放下,和麻凡拉开距离,正色问道:“我刚才讲的你都听清楚了吗?”麻凡忙答道:“小的都听清楚了。”
“既然都听清楚了,那么就照我说的去办吧。”落春回头喊了一声“品绣”,品绣闻声上前,拿出一个鼓鼓的荷包放在桌子上。落春指着荷包说道:“这里面是一百两银子,你先拿去使,我希望你尽快成事,所以不要吝啬,大方的花,如果不够的话,派人送信到里面,我再拿钱给你就是。”
麻凡并没有像以前一样第一时间上前把钱拿走,而是站在那里不动。落春挑高了眉,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麻凡迟疑了一下,吃吃艾艾的问道:“六姑娘,恕小的放肆,我能问一下,姑娘你想做什么吗?”不等落春回答,他忙忙的解释道:“不是小的不肯听从姑娘的吩咐从事,实在是,实在是……六姑娘你的所作所为有些不合常理……”
虽然麻凡在府里以前不过是个车夫,但是他只是因为没钱打点,再加上他家属于荣国府老派的家生子,和王夫人这边的人不睦,所以一直被压着出不了头。但是在替落春赶了几次车之后,他迅速的抓住了机会,翻了身,如今成了单管大房出门事宜的一个管事。落春用他,也是因为他并非愚笨之人,而且口风紧,至今落春在外面抛头露面之事府里一丝不闻,再加上他是个男子,出门办事方便的很,而且将落春交代的事都办得很漂亮,所以落春很是倚重他,想着将许多大事交付给他来办。
一开始麻凡给落春办事的时候,虽然落春所作所为大多是针对凤姐和二房,但是他知道大房和二房不睦,而且府里虽然大房袭爵,但是却被二房一直压着一头,凤姐虽然是大房的媳妇,但是却心向二房,所以他以为落春所为不过是府中内斗,争权夺利而已。虽然府中二房势大,但是他和二房王夫人手底下的人有龌龊,就算他想往二房靠也靠不上,而且他如今跟着落春,是大房的人,当然盼着大房好,如果大房和二房在争斗中大房占了上风,他们这些属于大房的人自然也有不少好处,因此他不遗余力的帮落春做事。
大房和二房不管怎么争,怎么斗,都是荣国府的家务事,在外人眼中,这两房实际上是坐在同一条船上。但是刚才落春吩咐麻凡,让他办的事,实在让人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虽然麻凡不过府里的一个小人物,又不识字,不懂什么国家律法法规,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但是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生存智慧,在府里多年的生活经验和他的直觉告诉他,此事不妥,甚至一个弄不好,荣国府这条船就会翻了。麻家一家老小,以及众多姻亲都在荣国府这条船上讨饭吃,这种情况下,涉及到饭碗,他必须要问个清楚。
落春没想到麻凡反应会这么敏锐,让她有些意外,不过她当然不可能把她的最终目的告诉给他,笑道:“麻凡,你想多了。其实我现在要你做的和以前做的一样,我的目的依然和以前没差。我这次之所以让你这样做,其实是因为大房现在处于一个很危险的境地,所以不得不置之死地而后生。”
见麻凡眼睛一眨不眨的听着,落春叹了一口气,神色缓缓的说道:“大姐姐成了娘娘,这是咱们府里的大喜事,但是这对大房来说,既是喜事,也是愁事。所谓的愁事,其实不用我说你也应该能想到。府里本来二房就压着我们大房一头,如今大姐姐成了娘娘,二叔和二婶可是娘娘的亲生父母,我父母不过是娘娘的伯父伯母,你说在大房和二房的争执中,娘娘会偏向谁?还有,前些日子,二叔虽然上折子拒绝了盖省亲园子迎大姐姐归省,但是并没有惹恼皇上,反而皇上特地颁旨嘉奖,并且就二叔折变家产还债之举恩赏了二婶一个敕命,可见在皇上的心里,对二房的印象很好。宝哥哥又是生而有异象之人,老太太整日说府里的希望全都在宝哥哥身上。……这种情况下,这府里可还有我们大房占的地?如果我们再不做些什么的话,此消彼长,只怕终有一天我们大房会被扫地出门。”
“姑娘此言当真?”麻凡想了一下,觉得落春所言倒也不是没有道理,因此半信半疑的问道。落春微微一笑,说道:“自然是真。你别忘了,我不仅是大房的姑娘,还是府里的六姑娘,府里若是真有个什么不好,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再说,我这个做主子的,怎么也该比你这个做奴才的更盼着府里好才是。”
麻凡一想确实如此,被落春给说服了。他哪里会想到落春的想法与众不同,不按理出牌呢。他举手给了自己一巴掌,陪笑着给落春陪罪:“是小的多心,瞎想了,还请姑娘见谅。姑娘尽管把事情交给我就是,你就擎好吧,我保管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而且一定会在最快的时间完成任务。”表完决心后上前拿了银子告退,他急忙着按照落春的吩咐去办事去了。因为有这么一个插曲,麻凡想着一定要把落春交代的事办得漂漂亮亮的,将功折罪,免得被落春记在心里。他可是好不容易爬上管事的位置,既然上来了,可不想再掉下去。
落春回到府里,来到邢夫人的上房,见邢夫人坐在炕上,炕几上摆着待客的果品,邢夫人座位的对面还摆着一盅喝剩下的残茶,有些诧异的问道:“母亲刚才这里可是有客?谁来了?”可真是稀奇,自从元春封妃的消息传来之后,府里客人络绎不绝,但是全都是拜访贾母和王夫人的,原本还有几个贾府旁支的媳妇婆子和邢夫人来往的,如今全都不见了,所以见到邢夫人这边这会竟然有客人上门,真让人惊讶。
邢夫人示意锦屏和双喜、五福将东西收拾下去,拉着落春在她身边坐下,笑道:“也算不得什么客,不是外人,是咱们本家的人。廊上芸小子的母亲过来替他儿子求个差事,在我这里坐了一会儿,说了一会儿子话。”落春闻言笑道:“这可奇了,是来求母亲的吗?别是拜错庙门了吧,母亲又不管府里的事,应该去求二婶和琏二嫂子才是。”
“调皮!”邢夫人拍了落春一笑,嗔道。跟着笑道:“你当她没去,只是如今府里是什么个情势你还不清楚?都是你二叔做的好事,以致府里元气大伤,昨天我去老太太处,还听见你二婶、凤丫头和老太太商量着府里要裁些人去呢,哪里还有差事安排人。我虽不管府里的事,但是我自己手里有买卖呀,而且生意红火,所以芸小子的母亲这才求到我这里,希望我给她儿子安排一个差事。”
☆、第87章
落春正在绣房内飞针走线,品绣和王善保家的一前一后从外面进来,品绣说道:“姑娘,王大娘来了。”落春嗯了一声,抬起头对王保善家的说道:“王嫂子且坐,稍等,我绣完这几针就好。”王保善家的忙陪笑说道:“不急,不急,姑娘且忙。”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品绣倒茶上来,然后退了出去,因为落春的习惯,她在刺绣的时候,身边是不留人的。
王保善家的吃了一会儿茶,见落春这边依然没有停手,心中好奇,起身走了过去。邢夫人可是没少在她面前夸赞落春的绣技,说她绣得精美典雅,栩栩如生,不仅形似,而且更具神韵。但是王保善家的知道除了落春卧房床前摆的那一张屏风是落春绣的之外,她再也没有在其他处看到落春的绣品。不过就她看来,落春房里那件绣品虽然绣得不错,但是还当不起邢夫人的夸。不过邢夫人说那是落春早期的绣品,如果以年纪论,倒是精品了,所以王善保家的好奇过了这几年,落春的技艺精进到了什么地步。
走到跟前,王保善家的见落春的这副刺绣是大幅的,大约有一米半长,宽近半米,还差一个边角没有绣好。绣绢上江面浩荡,烟波渺茫,两岸峭壁陡立,山势险峻延绵,山顶崖岸间树木葱茏,江中一舟顺流而下,舟中有三个人对坐舱中饮酒,中间一人执酒胸前,嘴微张,似乎在说着什么;右侧之人手握洞箫,屏息聆听;左侧是一僧人,受抚船帮,若有所思。旁置的酒壶、佐酒菜品已是杯盘狼藉。江水泛起微波,层层叠叠荡漾开去。
虽然还差一点没有绣完,但是并不妨碍赏玩,非王保善家的亲眼所睹,是落春所绣,若是但拿出来,她还以为是画的。山水人物活灵活现,虚实相生,石壁陡然而起,奇松倒生,山峰险峻,与开阔的江面形成强烈的视觉反差,能够清晰的看出船上三人正处于酒酣之际,但是神态又有所差异,执酒者带有一种对生活达观的慨然神情,右侧之人则流露出的一种悲观情绪,而左侧的僧人则是超然物外的感觉中又有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站在绣绢前,王善保家的觉得绣绢上的山水人物就立在她眼前,她似乎能感觉到峭壁之下,断岸千尺的陡立,带着水汽的清风徐来,抚过脸颊,江流有声响于耳边,……一一呈现于落春的针端。
“姑娘好绣技,这手功夫真是绝了。”王善保家的见识到了落春超乎寻常的绣艺,赞誉忍不住脱口而出,不由自主的抚上绣绢,说道:“怎么就能绣成这样,若非亲眼所见,我真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还有这样好的绣工,都说老太太那里收藏的慧绣是天下第一,我虽没见过,不过觉得想必也不过如此。”
落春放下手里的针,用手抚上因为长时间低头而有些发酸的脖子,晃了几下头谦虚的说道:“王嫂子夸大其词了,哪有王嫂子说的这么好,也就还看得过去罢了。”王善保家的忙摆手说道:“姑娘这话可真是过谦了,我可是半点都没夸大。我在外面走动,曾经和京里的大大小小的绣坊打过交道,那些绣坊里的顶尖绣娘和姑娘一比,给姑娘提鞋都不配,而那些绣坊里的镇店之宝,和姑娘这副绣作一比,简直就是破砖烂瓦。就姑娘这份手艺,在外面足以撑起一家绣坊,养活一家老小更是绝对没问题。”
说完,王善保家的想到落春有这么好的绣技,这么多年,除了眼前这副,就只有她早前绣的一副屏风摆放在卧室,虽然在刺绣上天分高,但是显然不过是绣着玩的,因此一下子觉得自己说错话了,赶忙呸呸了几声,解释道:“看我这个破嘴,胡咧咧什么。姑娘是什么尊贵的身份,哪能去干这个,不过是闲暇时绣着打发时间玩的。至于府里,哪里用得着姑娘来养活,那岂不成了笑话了。我这不过是话赶话,说顺嘴了,没有半点咒姑娘和府里的意思。”
落春笑笑,说道:“我知道,其实王嫂子不要惊慌,明天的事谁都说不准,也许真有那么一天呢。”王保善家的听了,从落春神色上看不出是否是开玩笑,心中猜疑落春可能对她刚才的话还是有几分介意,所以才这么说,忙满脸堆笑的说道:“我都说了,我不过是顺嘴那么一说,没有其他意思,姑娘怎么还在这里和我不依不饶的。就算是姑娘和我说笑,只是我这胆子小,经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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