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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借贾修真-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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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七巧坊单凭玲珑阁一处也算日进斗金了,却是大财发的安安稳稳。京城这么地界,待三两个不长眼的试了水失了面子之后,便再也无人敢打这主意了。
    也有有知根知底的,虽然看着那财源广进的样儿恨得心都发疼,奈何抢夺到了明年上就落了下乘了,商来商往,钱财上的事情要整治也该从钱财上入手才算不坏规矩不失脸面。
    只是一来根本不知晓这七巧坊琉璃的原料是什么,那掐扣原料这一手好棋就算废了;二来他们这样的日常流水也没可能到断了账面现钱那一日;再来真正做主的如今被推到外头的是一户刚脱了籍没多久的家奴,谁信?可你爱信不信反正是挖不出后头的人来。
    更恨的,连扶个幌子同他打对台都不成,因为咱手上没那琉璃方儿啊!派了多少人手去探那炼制琉璃的地方,折损了大半不说,还是连个准话都没探出来!实在是越想越恨,却也干恨着没得法子。
    那被当成傀儡纸人的琉璃方正主儿这会儿正一门心思给他旧主修宅子花园。若不是李纨说死了不让,计良都有心多买几处庄子送过去。这琉璃的收益太过丰厚,说一本万利都不为过,这么白白地就交到自己手里了,饶是计良也算经过风浪的也不禁有些手软。
    如今这宅子花园自然是往死了使劲,更别说听那主子的意思,这往后恐怕还得作出疏远的样子来。刚把两处宅院修建的管事叫来问完事,玲珑阁的掌柜拿了张单子寻来,“东家,这里要三十六扇晶透琉璃花窗并各样大小六十四件琉璃摆件,送去西城林府。”
    计良一愣,“林家?”
    掌柜的垂首递上单子,恭谨回道:“是,但这单子却是长宁号下的。”
    计良低头略看过手里的单子,问道:“长宁号,汝南成家?”
    掌柜的答道:“正是。小的略寻人打听了两句,旁的商号并未收到过林家下单。”
    计良想了想,一笑道:“旁的?什么东西长宁号没有!也就这琉璃了。行了,接了单子吧。好生准备了让人送去。按市价低两成收账。”
    掌柜的忙应了,待其往外走时,计良又加了句,“莫要声张。”掌柜的回头答应一声,才去了。
    一日将晚,总算稍稍得闲,玲珑阁里正点了华灯,那些琉璃件在灯火之下犹显得剔透晶莹,正在各色紫檀座子丝绒垫上侯着买主。后院游廊连着个偏门,这小门出去另有一处小小院落,不过三两间房,此时草木扶疏很是宁和。
    若有人能在天上俯瞰,便会发现,此一处不起眼的院落四围立着玲珑阁、日升昌、泰和楼、万和绸缎、九洲行,个个都是京里数一数二的字号。最可奇处,那小院被这一总豪门大商围在中间,竟连个冲街的出口都没有。也不知平日里此处的主家是如何进出,怕不是要日日付那买路钱!偏门一开,计良从玲珑阁里出来便进了这个被围困的小院,见正中屋里已点了灯,便朝那屋里走去。
    堂屋正中一张朱漆八仙桌,正位上已坐了一人,看着二三十岁的年纪,面白无须,一身青蚨纹袍子,见计良进来了略起了身道:“计大人来了。”声音却很有几分阴柔。
    计良忙作揖道:“不敢当大人如此称呼,在下不过一介微末商人罢了,劳大人久候。”
    那人轻笑道:“计大人总是如此谦和,为官为商都是为君分忧,计大人前程远大,到时当知咱家所言不虚。”
    计良一笑,从袖中取出一个雕漆盒来,双手呈上道:“这里是上个月七巧坊的利数,因南边的项数杂了些,多费了两日才点算清楚,连着账目都在里头,请大人过目。”
    那人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块明黄里子的石青素面包袱皮来,将那雕漆盒三两下拿布裹了,打了个极为巧妙的结子,才对计良道:“烦请计大人画押吧。”
    计良又摸出一个印盒,取出印来,在那结上敲下正圆通红一印。这印所用印泥也奇,在那石青底上越显鲜亮。
    两人显然对此套路甚熟,来人略看了一眼才抱在了手里,冲计良一礼道:“这事耽搁不得,在手里也如捧着热炭一般,咱家这就去了,下回得闲再同计大人好好叙吧。”
    计良避开了另行一礼,又从袖里摸出个荷包塞了过去,嘴里道:“大人自来辛苦,每次如此匆匆来去,连口好茶都顾不上喝。一处小地方,万一有个风雨,大人也好有个歇脚的去处。”
    那人初见计良塞了荷包过来便要推拒,听了后头半句却生了一丝犹豫,待回过神来计良已退后了一步,再想塞回去却是晚了。
    深吸了口气道:“计大人同旁人不同,可不敢如此。”捏了捏手里的荷包终还是说了句,“只此一回,下回再有可别怪我拂了计大人面子。”
    计良一笑,又行一礼。那人这才去了。计良稍等了片刻,依旧从偏门出去,转回了玲珑阁后院。
    刚进了屋,见从商行带来的长随何青在那里侯着,奇怪道:“可是有事?”何青回道:“北边草田庄上来了人,说要见坊主。”
    计良心下疑惑,便道:“带进来吧,来的是谁?”
    正说着,外头领了人来,却是小二。计良笑道:“我道是谁呢,怎么是你小子,找我何事?”
    小二见计良身边只留了何青一人,想来是信得过的,忙行了礼道:“是大管事差我来的,这是让我带来的信。说若是今日能定的下来,不管是书信也好口信也好,让我带了回去。”说了递了书信上来。
    计良一见许嬷嬷手笔,又说的那样急,忙拆开了看。匆匆看完,面色很有几分哭笑不得,见小二正打量他,便问道:“你可知道这上头说的是何事?”
    小二略有尴尬,迟疑了下说道:“这上头到底说了什么我不清楚,不过……不过今早好像听说作坊里织袜子的机子少了几只。”
    计良笑道:“嗯,这么说你也不算全然不知。大管事说的意思,让七巧坊自己寻了人做这个去,我记着你家也有人在作坊上做事吧?如今这样……”
    小二想了想道:“这两年天时好些,庄上又多买了些地,如今作坊里的人倒没有从前那么多了。边上几个村也有人寻了来想在这里做活的,大管事几个说要商量商量再说。如今这机子好好的就少了几件,想来也是有人打了这个东西的主意了。我们庄上就那么些人,也不是专门做这个的,一年通共也做不了多少。
    我看大管事和秋管事几个好像还试织过毛料的、织花的,只是也没几个人学得会,也就没做了。若是诚心要做袜子这个,自然花样料子越多越好,七巧坊接了过去自己做确是便当。反正如今就算七巧坊不做,不久也会有旁人来做了。”
    计良听了不由失笑。这袜子不起眼,却实在是好买卖,最初是素色的袜子另寻了人绣上花样,最贵的卖到一两多二两银子一对。他看准了这买卖,便让许嬷嬷那里又试做兔毛的、羊毛的、织花的,虽也成了两三样,到底不成气候。
    本想之后让许嬷嬷同李纨说说,自己在南边多置些作坊,一来保证了货源,二来还另有妙用。只是之后李纨呼喇喇给了个琉璃方,一时把自己砸得找不着北,袜子这样的微末小事自然被撂下了。倒没想到今日却是风水转到这儿了。
    好生想了想,提笔写了回信,又对小二道:“你回去同嬷嬷说,这事儿我接着了,只是我这边要开作坊的话,必是往南边开的,在这都中附近都不便行事。庄上的作坊也不必烦恼,还照原样来,有多少货我还照原先要了就是。”
    见小二点头,让边上人拿了个红封给他道:“倒辛苦你跑这一趟了。”
    小二却不肯要,他道:“我原本就要进城来买些调料的,不过是捎带手的意思。”
    计良见他死活不要,便也罢了,又问他:“你怎么买个调料还特地跑这里来了?油盐酱醋的那镇上都没了?”
    小二笑着道:“油盐酱醋自然是有的,我这回要买些卤料,有几味镇上没有,便索性跑城里一趟。”
    “卤料?”一问之下,计良才知道小二在北师府里的小食摊子如今红火得很,加上年初朝中出了新政,北师府里的巧匠们手里越发松泛了,连带着如今酒菜的生意都好了起来。这又想起许嬷嬷说起小二颇有几分肖似自己当年,这会儿留神细瞧了瞧,多说了两句,倒很有几分欢喜。心里有些可惜自己家打头的都是儿子,女儿还在牙牙学语呢——却是想得太远了。
    
    第169章 世家说
    
    待小二将话带了回去,已近夜深,许嬷嬷看了回信便吩咐庄上备车,第二日便坐了车去府里寻李纨回禀此事。
    这日风和日丽,贾母正在庭中摆宴。请的戏班子唱了两出却被贾母嫌弃扮相不好让歇了,这会儿只几个女乐师一曲连着一曲地奏些《飞花令》、《春喜调》。
    宝玉正要给黛玉倒酒,黛玉掩了杯口不让,湘云正要咯吱她,一时笑闹。贾母听了笑道:“罢了罢了,玉儿酒量浅。”
    黛玉听了如蒙大赦,弃了酒杯从宝玉胳膊底下钻了过去扑倒贾母怀里,湘云同宝玉自然不让的,便也跟了过来。
    黛玉笑着道:“老祖宗,你看看,我脸都红了,实在喝不下,就宝哥哥同云儿合起伙来欺负我。”
    贾母扶起了黛玉,看她脸上果然已是晕红一片,便回头对宝玉道:“宝玉,你就这么欺负你妹妹的!”
    宝玉笑得回不了话,一旁湘云急了,道:“老祖宗,林姐姐的嘴如何信得,她那脸是笑红的!”宝玉听了刚缓过来的又忍不住笑开了去。黛玉也乐不可支。贾母只能拍拍这个,又抚抚那个。
    一旁宝钗笑着道:“林妹妹如今的脸色,衬上这衣裳,倒是好一个人面桃花相映红。”
    众人细看,黛玉今日穿了身淡粉底的窄身方领长褙子,上头绣着整枝桃花,前襟蝶恋花攒领用的粉色珍珠和羊脂玉,头上紧贴发丝一对掩鬓,玉嵌水色翡翠流苏,细看那流苏都是极细小的白玉镂雕链子,行动间风声细细。这会儿她笑狠了,恰是面如桃花眼含春水,另一种风流态度。
    贾母看了更觉欢喜,笑道:“这身你穿着也极好。”
    薛姨妈在一旁道:“见过多少人家,再没有林姑娘这样的人品,老太太好福气。”
    贾母笑道:“她还小呢,不过三分人才七分打扮罢了。”
    湘云也道:“我来了这些日子了,林姐姐还真是日日衣裳首饰不重样的,难为你耐烦那个。宝姐姐连早上戴个花儿都嫌麻烦。”
    薛姨妈笑道:“宝丫头性子古怪,惯来不爱那些花儿粉儿的,说了多少回,还是那个样儿。”
    贾母笑道:“年轻小姑娘,收拾得鲜亮些多好,看着也让人高兴。”
    凤姐执了壶上前给贾母倒酒,说道:“可不就是老祖宗这话儿?唉,我们这样的老帮菜,想要把脸涂白些儿,还吃不住粉呢!”贾母笑得跌了筷,骂道:“猴崽子,你这样就老帮菜了,那咱们可不该是咸菜杆子了!”
    凤姐忙道:“那如何能一样?老祖宗这样的是富贵牡丹修成仙了,说来还不是上回则天娘娘非要冬日里开花儿,老祖宗您不肯,这才下凡来喝杯酒的不是?”众人被她说得颠倒,李纨远远看了也不由赞一声好嘴。
    湘云跟着笑了一回,却还忍不住往黛玉头上瞧,宝玉便问她:“云妹妹你看什么?”
    湘云一指黛玉那对掩鬓道:“我看林姐姐头上那流苏,好生细巧,怎么没见别的几位姐姐戴?”宝玉也回头细看,见黛玉正低了头轻笑,眸光盈盈,一时哪里还记得在同湘云说什么。
    见湘云面色略沉,宝钗笑道:“云妹妹这是哪里话,怎么瞧着林妹妹戴着好看了就盼着人人都能戴上的?”
    湘云道:“林姐姐的份例不是同二姐姐三姐姐她们一样的?我却没见另外人用过这些。”
    宝钗道:“可是孩子话了,你在这里不也同大家一样的,那你头上这对蝉儿簪也没在别处见过呢。”
    湘云道:“这是我家里戴来的。”
    宝钗道:“那就是了,林妹妹自然也有她家里带来的,有甚好奇怪?”
    湘云这才想起林家如今在京里也有人手了,却不一定就是贾母私下贴补的,倒是自己唐突了,便笑笑不再言语。
    拉了宝钗往贾母近前去,才听得贾母正在同薛姨妈说南边的事。“我们虽说也是南边的根子,却是根脚浅薄的人家,跟江南那些正经世家不能比。就说临安伯家里,万事讲究,那行事举止旁人实在学不来的。”
    凤姐便凑趣道:“老祖宗也说两件与我们听听,好让我们也晓得晓得世家的排场,若能学上三两分,说不得我也增两分书香气呢。”众人皆知凤姐不曾读书学字过,偏她这般巧舌坦荡,不禁又笑又叹。
    贾母嗔着她道:“糊涂说法!若是这么听两句就能学了去,哪里还说得上世家风范!”
    却到底被她勾起了谈性,正见宝玉拿银挑子挑桃仁肉让黛玉,便顺着道:“比方这个核桃,临安伯府上除了咱们这里用惯了的鸡心桃、猴脑桃,另有一种极小个头的山核桃。只在浙府天目山那一带有,整个大概比龙眼一样大小,想想看那里头能有多大仁儿?他们府上有几道菜式别家再做不出那个味儿来,就因着他们用的是这山核桃仁儿榨的油。”
    众人都咋舌,贾母见他们都听住了,又笑道:“说来你们莫要丧气,咱们家里养姑娘却也远远比不上他们的。”
    薛姨妈摇头道:“老太太又来说笑了,咱们府上姑娘们我看着就一个个金尊玉贵的了,比这还要强,还能如何养法儿?真当个天仙也就差不多这般了。”
    贾母摇头笑道:“他们府上连姑娘们用的衣裳料子都是专有一群人打点的,哪像咱们,通共来了随意挑拣上些。饮食也是一人一个法子,依着身体底子不同,跟着节气换着吃。我们这里,不过是跟着我这老婆子蹭上两口罢了。
    说个笑话儿,有一回她家宴请,一个外省调来不久的官家千金回去同她娘说,临安伯府上的绣娘实在了得,在衣裳上绣的花竟是活的!早上还含苞待放着,下晌就开盛了!却是她家姑娘一色衣裳三身一套,上头原模原样的花色,只那花儿却是从含苞到盛放,一色绣出三件来的。”
    听者都讶异,倒是黛玉默不作声地回头看了墨鸽儿一眼,墨鸽儿咧嘴一笑。
    众人都议论开了,贾母笑着看黛玉道:“如今我只看林家送来伺候玉儿的人,倒很有两分南边世家行事的样子。”
    黛玉笑道:“老祖宗快别捧着她们了,这一日就折腾得我不成,若得了夸,还不晓得要怎么样呢。”
    贾母携了她近前坐了,又好生端详一通,轻拍她手笑道:“有什么不对?这当奴才的自当尽心尽力伺候才好。你们都是花朵儿一般的年纪,日日鲜妍明媚的才算不负光阴不失体统。”薛姨妈几人听了都连连称是。
    只湘云在一旁道:“老祖宗,不是都说三代知饮食,四代知穿戴,五代知诗书?怎么这临安伯府总在前头这些东西上下功夫,还好意思称世家?”
    贾母端了茶水的手略顿了顿,看着她笑道:“傻丫头,你又知道什么诗书了?!你道贤名在外的就是才华,才叫人看了笑话去!世家行事,追根究底只在‘内外’两个字。却是向内的多,朝外的少。那饮食衣着,关系着四季调和,寿夭康健的,自然是重中之重。倒是那些个虚名热闹不被放在眼里。像咱们这样的人家,为着立足世上,少不得要讲究些排场体统,却是给旁人看的。哪里能跟他们那样自在惬意的相比。
    你说诗书,在他们,不过是各人能品得诗情了得画意的体悟心境罢了,谁还特特拿了出来与人看来谋个贤名求个前程不成?这才俗了。”
    凤姐便笑道:“好了好了,老祖宗就莫要拐着弯子骂人了,谋个前程就算个俗,我这日日夜夜算计着银两铜钿的,岂不是比村妇还不如些!”
    贾母忍了笑摸摸她道:“你这丫头有一宗儿好处,便是比寻常人多上那么几分自知之明。”说了凤姐一愣,众人回过味都笑歪了去。
    待散了席,各人归去,黛玉换了一身屋里穿的衣裳,笑看着墨鸽儿道:“趁早把那几件衣裳收起来吧,哪天落在人眼里,倒要笑咱们充世家面子呢!”
    墨鸽儿沏了李纨给的灵茶来,嘴里笑着道:“姑娘也太小心了些儿。方才老太太还忘了说了,那临安伯府还每日都吃饭呢,咱们趁早连饭也别吃了才真清高呢。”
    黛玉听了抿嘴笑,墨鸽儿才近了前道:“那一色三身的衣裳本就不是为了日常穿戴使的,都是备着饮宴的时候穿。人多事杂的,谁晓得会出什么岔子。若是沾了什么酒渍茶渍的,不换了去却是失礼,若换了全不同的,谁晓得旁人能编出什么话儿来。这才有了这‘三醉芳华’的绣法,又不失礼又雅致。南边这样的人家并不少的,姑娘不必多心。”
    黛玉听了也罢了,想起来又问:“你可知道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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