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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战记(桃次)-第1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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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史书记载,凤凰历元年正午,稷下学宫和周围的附属建筑,都一齐架火烧起来。大火足足烧了两天两夜,黑烟仿佛一张幔子笼罩了帝都城——“当日天光掩没,好像一段长期的日蚀”。

十月七日,阴。

距离婚典只剩三天。

倾城仍在保持沉默。

当日黄昏,武思勉率一干全副武装的巡捕突然闯进开屏园西宫(即冷宫),声称奉谕搜捕“伪帝”春江金鹏家族后裔,被罢黜的“少帝”春江无错被捕,重病缠身的春江无心也被强行从病床上拖下来,与弟弟一同被关进命运塔顶。

十月八日,雷雨。

距离婚典仅余两天。

前往大罗天山庄说媒的萧红泪再次无功而反。

陛下大怒,仗剑闯入寝宫,杀死宫女七人,意犹未尽,遂召侍卫进宫听命,杀之。如是者三,剑毙一十二人。

后又降下谕旨,抽调“稽查营”与“近卫营”中精锐,改组为“护国别动队”,专门负责帝都防务,监督朝臣、百姓,搜捕叛逆。

“别动队”由武思勉担任指挥使,四处派遣间谍、特务,秘密监视帝国旧臣,一时间举国上下风声鹤唳,惶惶不可终日,言谈略有涉及社稷,立时祸从天降,不知从那里冒出来的“别动队”党徒把铁锁链往那人脖子上一套……当场逮捕,胆敢抵抗者就地格杀勿论。闹得帝都城鸡犬不宁,人们睡觉都不敢说梦话。

就在这天傍晚,刚出炉的“护国别动队”夜袭枢秘左使春江鹰扬府邸,声称有人告发春江鹰扬私藏了通缉犯春江冷。

春江鹰扬当然矢口否认,可当武思勉拿出那封自己亲手写的告发春江冷的“悔过书”时,差点昏过去。

他明明派亲信把这封信交给了春江无瑕,托她在陛下面前替自己斡旋,春江无瑕也答应了他的请求,本以为这件事就算过去了,这信怎会落在了冷血无情的鹰犬大头目武思勉手中?

春江鹰扬想不明白,他也顾不得想了,支支吾吾的说:“内大臣担保了,不会治我的罪……”

“算了吧老兄,若是不治你的罪,这信怎么会落在我手里?知道陛下看了你的信说什么吗?”

“说……说什么?”

“哈哈,陛下说,左使大人你文章写的不错,就是脑子不大灵光。所以让我来查查,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若是真傻,陛下要你没用,白白浪费粮食,不如杀掉,若是假傻呢,陛下也说了,你就是在用缓兵之计帮我等擒拿春江冷,大大的功劳,哈哈,写着封信是掩人耳目,免得人家说你六亲不认,这是大大的聪明,应该奖赏。可是我现在真看不出来大人是真傻假傻,哎哟,这可怎么办呢?”

春江鹰扬立刻明白了,今天能否活命,全靠武思勉一句话。忙跪倒在他面前涕泪纵横,求他放自己一马。

“哈哈,大人说得怪轻巧!这可是叛国的罪名,能是我武思勉说放就放的么?哼!你怕掉脑袋,我姓武的就不怕掉脑袋?我看你是真傻!”

“求大人网开一面,兄弟倾家荡产也要报答您的大恩!”

“倾家荡产?嘿嘿~你把我姓武的当成什么人了?呸!我武思勉岂是那种贪赃枉法的败类!大人,你太小看在下了。”武思勉摆出一副铁面无私的神气,吓得春江鹰扬脸发青,慌忙唤来夫人、女儿一同跪下哭诉、哀求。

“我说左使大人,你这是成心难为兄弟啊。”

“武大人多担待、多担待啊”

武思勉勉为其难的说:“看在嫂子、侄女儿的份上,我就给你一次机会罢。这件事可大可小,我也不能自己说了算,你看外面我还有那么多兄弟呢。我可以给大人您面子,人家可不欠您的情。哈哈,是不是啊,兄弟们跟我出来做事都不容易,你总得表示一下吧。”

“应该、应该,武大人您尽管开口,小弟无不从命。”

“怎么能我说呢?您的心意,您看着办呗。兄弟们还能嫌少怎么着。”

“这个……小弟愿奉上五千金,算是请兄弟们喝茶如何?武兄弟这边另有一万金另外孝敬……”

“五千?!哼,太多了吧左使大人,兄弟若是那没见过世面的,可真要被你吓死了!”

春江鹰扬呆呆望着他,不止如何是好。多亏夫人扯了他一把,才回过神来,知道武思勉嫌少了,忙又改口:“一万如何?”

“哈哈!”

“两……三万!”

“嘿嘿!”

“五……五万?!”

“哼哼!”

“武兄弟啊~”春江鹰扬跪在他脚下,急得泪如雨下,“再多……兄弟实在拿不出来了啊!”

“得了吧左使大人,您给谁哭穷呢?从女帝十一世到春江金鹏再到现如今的陛下,您老人家可是伺候了三位主子啦。”武思勉终于露出了凶残的真面目,蹲下身来轻蔑的拍拍春江鹰扬的脸,狞笑到:“兄弟早就调查清楚了,哪位主子可都没亏待你啊,帝都城里就数你是天字第一号富翁!你还哭穷?哈哈,兄弟我岂不是该去要饭了?”

春江鹰扬现在是欲哭无泪,本以为武思勉是例行勒索,不料竟是早有预谋的行动,一张无形的罗网已经把他牢牢套住,任是三头六臂也挣脱不开了。

武思勉不耐烦了,开出价码,让他准备一百万消灾钱,如果明天早上他再来的时候发现少了一个子儿,“别怪在下秉公执法。”

“秉公执法?我操你八代祖宗!”武思勉走后,春江鹰扬兀自骂不绝口。一百万,不多不少一百万,这可是他的全部家当啊。自己到底有多少家私,武思勉怎会如此清楚?春江鹰扬也不是笨人,很快就联想到了昨夜无暇的来访,立时恍然大悟,顿足锤胸,大骂无暇阴险。越想越气,有心不买武思勉、春江无瑕的帐,可这两位又都是陛下面前炙手可热的红人,实在得罪不得。一时夫人、女儿也都来劝他说,破财消灾必后后福。春江鹰扬只好忍气吞声了,长叹道:“只要人还在,钱算什么?就当给贼偷去了!”

次日黎明武思勉果然又来了,这回他只带了两个人,都是生面孔。

细高挑手长脚长的绰号“快刀”,是个倭人。此人来头极大,本是十三年前清华门暗杀剑第一人,与武思勉同门学艺,后来叛出师门,远游扶桑,拜在东海列岛“第一兵法世家”御剑明心流门下,弃剑改学武士刀,不但学成了一身诡异辛辣的刀法,更将早年的剑技融入刀中,青出于蓝,自成一家。

紧跟着快刀进来的是个面貌阴骘的白衣书生,手指修长苍白,眼神阴湿粘稠,仿佛滑溜溜的爬行动物,被他看一眼就会不寒而栗。白衣人绰号“亮剑”,来头比“快刀”更大,乃是昆仑“御剑飞天宗”传人,擅使七尺软剑,据说可以十里之外飞剑取人首级。别看他年轻,论起辈分,跟大瘟皇是师兄弟。

快刀、亮剑,再加上另外两个叫魔掌、毒手的绝顶高手,并称为当世“四大凶徒”,因为一直担任春江水月的私人侍卫,所以没有机会抛头露面,近些年来不为世人所知,其实本领不在武思勉之下。这一会武思勉也是有意巴结,才带他们来分一杯羹。

“大人真爽快!看来一百万金币对你不过是九牛一毛啊。”打量着满屋子的钱箱,武思勉满意的笑了。

春江鹰扬哼了一声,闷声闷气的说,“钱凑齐了,武大人请自便。”

武思勉笑道,“抓钦犯才是正经,大人快带路吧。”

春江鹰扬脸一红,哀求道:“武大人,钦犯就在后院地窖,可否别让老夫丢这个人 ?'…99down'”

“你现在知道丢人了?当初写信出卖亲侄子的时候怎么不嫌丢人 ?'…99down'”武思勉冷酷的嘲讽道:“好个有贼心没贼胆、敢作不敢当的左使大人!”

春江鹰扬羞窘的无地自容,只得敷衍的讪笑了几声。这时快刀、亮剑已经从后院回来了,一个阴沉着脸,另一位嘿嘿冷笑,不怀好意的瞄着他。

快刀在武思勉耳畔低语了几句,武思勉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春江鹰扬心知不妙,忽见女儿跑来,兴冲冲的对他说:“没事了、没事了!爹爹,我们家里没有钦犯嘛。”

春江鹰扬脸色立时成了白纸,直愣愣的望着女儿天真的笑脸,欲哭无类。他怎么就没想到小姑娘会跑去通知春江冷呢?现在钦犯跑了,他悔过书也写了,钱也花了,白白落了个两面不是人!

春江鹰扬可怜巴巴的望着武思勉。事到如今,他还指望武思勉这头冷血禽兽手下留情,岂不是太可笑了?

恶狠狠的抹了下鼻子,武思勉凶狠的吐出两个字:“抄家!”春江鹰扬一家立时吓得魂飞魄散,哭喊着跪下求饶,快刀不耐烦的的皱了下眉头,回头吹了声口哨。一群巡捕破门而入,上前把春江鹰扬一家人捆了起来。春江鹰扬夫妇心如死灰,已经断了生念,只有小姐春江无忧仍在据理力争,含泪嚷道:“我们家没有钦犯,你们都没证据,凭什么抓人 ?'…99down'”她还不知道父亲写了自寻死路的悔过书呢。

亮剑一直色咪咪的盯着她,这时凑在武思勉耳畔淫笑道:“老大,那娘们不错。”武思勉哼了一声,仰起下巴,冲春江鹰扬道:“你闺女?”春江鹰扬只好叫无忧过来见他。武思勉阴森森得扫了她几眼,春江无忧噤若寒蝉,只觉得他得眼神仿佛两条毒蛇一般,在身上爬来爬去。

武思勉突然挤出一丝笑容,阴阴地道:“大小姐,春江冷是你表哥对吧?依照帝国律法,跑了表哥,你这当表妹的可要顶罪啊。”

春江无忧天真的问:“你是说只要我代替冷哥哥认罪,就不再抓我爹娘了?”

春江鹰扬哪还听不出他动得什么心思,身子一阵哆嗦,厉声吼道:“无忧!别信他——”一语未了,亮剑上前一脚,踢得他口喷鲜血,说不出话来。夫人惊呼一声,昏死过去。春江无忧泪流满面,悲切的嚷道:“不准打我爹!我愿意定罪!快放了我爹娘吧。”

武思勉义正词严得说:“你个小孩子家懂什么?没有你爹亲口许诺,我敢乱来吗?”

春江无忧便去求父亲:“爹啊,你就答应他吧、求求您了,就答应他吧。”

春江鹰扬明知道武思勉扯谎,心口痛得厉害,说不出一个不字。

“我爹答应了!你看,他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左使大人啊,兄弟收了你的钱,难道还真会下毒手不成?”武思勉蹲在春江鹰扬身旁语重心长的说:“要怪只能怪令嫒太迷人,嘿嘿,男人嘛,就是受不了这个。只要你答应令嫒陪陪兄弟,这件事就算过去了,钱我也不要了,往后你就是我岳丈,我就是你女婿,陛下那里也全都交给我应付,如何?”

他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春江鹰扬听了,恍若久旱逢甘霖,禁不住心动了。虽说女儿还不到嫁人的时候,武思勉也不是他理想的女婿,可现在哪还顾得了?活命要紧啊。再者说,还有那失而复反的百万金币——那可是他半辈子省吃俭用辛辛苦苦攒起来的全部家当啊!

见他脸色阴晴不定,武思勉恶狠狠的说:“你可别不知道好歹!就算你不答应,老子要上你闺女你拦得住么?”说罢转身要走。

“且慢!”春江鹰扬抱住武思勉的脚,缓缓昂起了因极度羞辱而变的通红、肮脏的面孔,呻吟道:“小女……就……全托付给武大人了……”还没说完,他就掩面痛哭起来,妻子的哭嚎、武思勉的狂笑声与女儿徒劳的挣扎声回荡在耳畔,仿佛千万枚钢针刺穿了鼓膜、刺穿了头领。

半个时辰后,武思勉心满意足地从房里走出来,冲目光呆滞的春江鹰扬不怀好意的笑道:“你闺女不错啊。”

“武大人……”春江鹰扬还冀望他遵守诺言,哪知武思勉理也不理,冲快刀、亮剑一挥手:“你们不是喜欢一起上吗?都进去吧。”

春江鹰扬顿时傻了,仿佛兜心戳了一刀。他破口大骂:“武思勉你个狗操的王八蛋!你怎么说话不算数?!”

武思勉嘿嘿一笑:“兄弟玩你闺女就是给足你面子了!我是不是狗操的不要紧,你闺女反正是叫老子操过啦!”回头对快刀、魔手道:“我给那小娘们喂了药,她现在骚得紧,你们进去快活罢。”

“武思勉!我跟你拼了~~”春江鹰扬吐血悲鸣,挣扎着扑向武思勉。

咔嚓!

银光乍现,春江鹰扬的头颅飞出门外,无头尸体紧贴着武思勉的腿,软软的滑下去了。

快刀面无表情,仿佛从未出刀。

当晚,武思勉一行离开时,春江冷没有抓到,春江鹰扬一家人却全变成了尸体,仅仅当了七天枢秘使的春江鹰扬没有来得及展示政绩,后人无从知晓他被杀之谜,只好以“最短命的枢秘使”的条目记录在辞书上。

事后抄家所得财物,武思勉交公了三成,自己留下七成。第二天无瑕派人上门来讨,硬是又分去了四成多,最后落在他手中的不到三成。

没过两天,春江鹰扬家的宅子就被重新拾掇干净,成了无暇的别墅。武思勉知道后恨得咬牙切齿,暗忖:有朝一日,定要把这毒妇除掉!我若不杀她,她必先害我!

第六章 梳妆

凤凰元年十月九日,铅色的天幕上有一行黑色的斑点朝着南方徐徐飞翔。街头没有一丝风,安静的像坟墓,皇帝的马车沿着与大雁相反的轨迹平稳驶来,像是飘在河面上。

春江水月掀开天鹅绒窗帘向外望去,街上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满载布匹的货车、堆满奇异水果的小摊、各式各样的店铺、大大小小的牲口…百无聊赖的呆在自己应在的地方,只是缺了人。

缺少了人的朱雀大街就像解下面板的钟表,露出了复杂、机械的内部构造,熟悉的一面被剥落,哑默的大街陌生而恐怖,皇帝不喜欢这种气氛,在这种气氛里她会忍不住怀疑每个人都在背地里搞阴谋诡计,于是她不高兴了。

嘴角微微上翘,这是皇帝发怒之前的习惯动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欢呼声恰到好处的想起,黑压压的脑袋在车舷上下浮动,皇帝释然的笑了。原来街上并非没有人,只是他们都跪在地上不出声,难怪她看不到。

皇帝打了个手势,熟悉她心意的内大臣忙把车窗打开,这样街上的人就可以看到皇帝满意的微笑了。美丽端庄的皇帝傲慢的冲她的子民挥挥手,人们立刻停止了欢呼,静静等待马车通过,这才卖布的卖布,赶车的赶车,回到自己的角色里去了。只有皇帝仍然陶醉在方才的乐趣里,微笑着对内大臣说:“朕决定了。”

“陛下不去处决阴阳明镜了?”

“去还是要去的,不过处决太没意思了,朕有个更好的主意。”

“陛下的主意定是精彩的很,婢子准是猜不到的,不过,若是不杀阴阳明镜,君上他还会主动来见陛下吗?”

皇帝没有回答,她也说不准他会不会来。倾城已经不再是四年前那个纤弱的大男孩儿,她看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假如今天还不能使他屈服,她就只好杀了他。

“我下得了手吗”皇帝问自己。又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内大臣春江无瑕还在等候她的答案,那张聪明的脸蛋上透着一股子罕见的傻气。

魔皇春江水月厌恶的闭上眼睛。她知道自己是皇帝,所以她高兴了就跟她说话,不高兴就当她不存在。可惜她不能这样对待倾城,全天下只有他不肯听她的话,可她偏偏只在乎他,一想到这个,她就忍不住想发疯。

连续七天来水月一直在发疯,她理直气壮的杀掉了很多根本没得罪她的人,有人说她残暴说她滥杀无辜,水月却觉得自己杀人的理由很充分:倾城惹她生气了,她不能杀倾城,只有杀别人。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三天前她下令火烧学宫,现在她亲临火场遗迹,很高兴的发现在一片焦黑的断壁残垣里真理塔完好无损的挺立着。

“埋掉它!”

这是皇帝的旨意。

侍卫们呆呆望着她,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埋掉真理塔?

塔怎么埋?

他们不敢提出这样的疑问,也不敢怀疑耳朵,脑袋可比耳朵重要多了。

一万名劳工很快便被征调到真理塔前,依照皇帝的心意,开始了活埋真理塔的作业。

内大臣在开工之前问是否可以把塔推倒。这样一来劳工们就省事多了。

皇帝认为自己不需要让劳工省事,或者不如这样说,假如不能让劳工们多费些力气,她当皇帝还有什么意思呢?于是她明确的告诉内大臣:“竖着埋!”

应该承认群众的力量是强大的、智慧是无穷的,尽管皇帝提了一个荒唐的要求,劳工们还是完美的把它实现了。

蚯蚓爬上了窗台,真理塔一寸寸消失在黄土里,成了人造山丘的芯。快完工的时候下起了小雨,野草迎着雨脚昂起头,萧萧秋雨里打伞的少年走近了。

雨不紧不慢的下着,倾城面无表情的望着被埋葬的真理塔。原本宽敞的校园如今已经被黄土填平,堆成了一座硕大无朋的圆锥形人造山。

位于山峰正中的真理塔被深深埋进土里,十层石塔只余不到一米的塔尖露在土表,有如风中残烛,那个他曾经多次进出的天窗半掩在黄土中,黑洞洞的,像是无力呻吟的喉咙。

原本该是穹顶的地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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