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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堪长叹一声，他伸出手，将那本泛黄的档案缓缓地，缓缓地合上。
　　————————百鬼夜行·终——————————


第1章　我太爷爷
　　“大吉大利！一起吃鸡！！”
　　包厢里；　众人喝地酩酊大醉，今夜北京迎来了第一场雪，细细碎碎地小雪粒落地就融化了，但是这个天气窝在暖融融地包厢里吃火锅简直不能更好。
　　明亮的灯光从头顶洒落，照着一群死里逃生的人。
　　第一杯酒则照例洒向大地祭奠英灵。
　　何堪为了自己的地中海特意去理了个发，理发师Tony憋笑憋地差点哭出来，干脆地给他剃光了；　于是何堪锃光瓦亮地坐在灯下，“哎呀可惜郑老师被停职调查了，不然也可以和咱们一起。”
　　“不要说伤心事嘛；　来来猜拳！”于是刘薇何堪吆五喝六地开始划掌，输得去结账，何堪为了不结账简直豁出老命的在嘶吼。
　　楚穆面无表情地喝了一杯果汁，医生嘱咐半个月都不能吃辣喝酒；　想和被何堪要求也只能喝果汁的灵九碰个杯，却发现童谣正和他抵着脑袋研究调料碟；　童谣的意思吃火锅怎么能没有芝麻酱，你简直在强拆CP，灵九却说芝麻酱简直就是对辣油的侮辱，香油才是原配！
　　两个人争地不可开交；　童谣不服气地去创新调料，孙大圣悄悄地把灵九碟子里的肉全吃光了。
　　“咦，吃这么快？！”童谣一回头，“我刚打了个干调料碟！”
　　“对；　就是这么能吃。”灵九面无表情地给他夹了一筷子毛肚，“干碟只要辣椒粉孜然粉花生碎，一点糖调味就好，这是盐！！你要齁死我吗！”
　　童谣赶紧用汽水果汁甜冰给他调了一杯自创鸡尾酒，末了用腐乳汁画龙点睛，灵九抿了一口，愁眉苦脸地说，“太好喝了！楚队给你尝尝！”
　　楚穆备受冷落，闻言美滋滋地接过来喝了一大口，喷了……
　　“哈哈哈哈哈，”童谣笑地张牙舞爪，“你果然是个腹黑boy！”
　　于是两人无视郁闷地楚穆，灵九新换了手机补了卡，蹭酒店WiFi给他扫微信二维码加好友，童谣一把抢过手机给他换了个阿狸的头像，灵九报复性地给了他一个“精致地猪猪男孩”备注。
　　“幺娃子玩的好，”何堪看了他们一眼，“同龄人有共同话题，哎，我已经老了。”
　　“其实你有头发的时候还是比现在年轻个十几岁的，”童谣毒舌道，“当然现在看起来顶多六七十吧。”
　　楚穆哈哈大笑，喝了一杯果汁，“过几天新人报道，还没研究一下实训怎么来。”
　　何堪说，“这次有几个编外？”
　　“两个，”楚穆指指灵九，“我申请了，给阿九留了一个名额，另一个是在世界记忆力锦标赛拿过冠军的小姑娘。”
　　刘薇道，“对，四个正式里还有梁家那个小太子，容家的小公主容濛濛，还一个北大的才女，李教授的得意门生，另外一个四十多岁了，是从基层考上来的。”
　　“全是关系户。”何堪咂嘴，“不过梁昊和容濛濛这两个真是……”
　　何堪有点一言难尽，“出身太好，资源一点也没浪费，都是双硕士回国，哎这年头，比你优秀的人还比你努力。”
　　“濛濛这孩子很厉害，”刘薇笑着说，“自己经营一个十万的公众号，写的小清新相当不错，我很中意她，笔试面试都是第一名呢。”
　　“李教授？李长亭？”楚穆问。
　　“是啊，研究神秘文学的那个李教授。”
　　何堪和灵九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实训的时候谣谣带着他们，防止出意外。”楚穆说。
　　童谣点了点头，看见灵九探寻的眼神，得意洋洋地说，“不知道了吧，我是龙组的呢。”
　　“……好厉害啊你！”灵九笑着说，“我的梦想就是进龙组！”
　　“好为难啊，”童谣皱着眉头，“想给你开小差，可是又怕害了你，龙组简直是提着脑袋过日子啊。”
　　“不用照顾我，我很厉害的！”灵九笑眯眯地，“就当提前认识一下同事了。”
　　“这么自信？”童谣赶紧给他夹了一筷子肉，“阿狸以后照顾小弟啊！楚老大简直是在放养我啊！”
　　楚穆呵呵一笑，贼眉鼠眼地瞅了一眼灵九，一张帅脸憋的通红，开始琢磨怎么能霸道而不失优雅地要个微信。
　　报道前的这一段时间，除了处理案子的一些后续工作，十七局颇是清闲了一段时间，童谣整天在楚穆办公室里晃，何堪有时也会带着灵九，怕他一个人在家太无聊，于是两个人整天挨着脑袋打副本，孙大圣想看猫片也不敢开口，气呼呼地坐在一边钻羽绒服的口袋，只露出两只脚表示抗议。
　　刘薇现在一见灵九就闪现，终于有一天，灵九抛弃童谣，一把抓住企图逃跑的刘薇，“刘姐？！”
　　刘薇的脸僵硬地像打了十斤玻尿酸，“阿九啊……好吧，你来我有事找你。”
　　办公室的门咔哒一关，灵九道，“那么我们来聊一下太爷爷的事吧。”
　　“太爷爷！！”刘薇双膝一跪，拜倒在地，灵九吓了一跳，刘薇哭道，“我虽然是黑的！可是我实打实是青丘后人！正品保证！假一赔三啊太爷爷……”
　　“那天照妖仪上看到您我就知道了！”刘薇抹了抹眼泪，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毕竟现在纯白色的狐狸不是染色就是培育，人类哪能培育出成了精的白狐啊！！”
　　“就这样……就认出来了？！”灵九瞪大眼睛，“我虽然转世没你年纪大，你不能当我傻啊！”
　　“其实您死后一直有个传说，九尾狐帝复归人间，要么封神，要么就成为末法时代最后一个魔……就是酱紫！”
　　“不要卖萌！”灵九哭笑不得，“就这样？”
　　“就这样！”
　　“那你还知道些什么？！”
　　“那个……我听我姥姥说我姥姥的姥姥说您死时玄武降生，为您立了个衣冠冢，您的母亲放了东西在那里……所以，您别看我看起来很没用，我可是真心实意地利用这个身份在保护您的墓啊！”
　　“……”
　　“还是挺有用的是不是，”刘薇仰头微笑，“啾咪？”
　　“起来吧。”灵九忙把她扶起来，刘薇托了托自己的36D大胸，大咧咧地伸进手去调整bra，看灵九好奇的眼神，“太爷爷您要摸一下吗，手感超级好。”
　　“不不不不不不，”灵九疯狂摇头以表示自己绝对不想摸的决心，“你一直这样，这样吗？”
　　“也不是啦，”刘薇掩嘴一笑，风情万种地抖了抖胸，“人类寿命太短啦，所以我等认识的人死一波就换个地方换个身份，是现在正好是个女的而已啦。”
　　“还有那个童谣啊太爷爷，您别跟他走的太近，我还不知道他是什么，不过他脾气又臭又硬到处得罪人，虽然专业素养过硬，但是那家伙好像可以看穿人心，知道人脑子里在想什么，不要让他拿到你的头发，忒烦人。”刘恶狠狠地告了童谣一状，撩了撩头发。
　　“那么，楚穆……”灵九斟酌了一下用语，“他和牧野有关系吗？”
　　“战神牧野？啊哈哈哈哈楚巨巨？虽然楚巨巨也很牛逼可是当然不能跟您的心上人相比啦，比起战神他就是个战五渣了！”
　　灵九简直可以看见刘薇的狐狸尾巴欢乐地摇来摇去了，看来她还不知道楚穆可以召唤牧野这事，于是“太爷爷”的事告一段落，灵九打开门，却忽然回头，“我觉得那个童谣，挺好的啊。”
　　北京好不容易下了第一场雪，一夜过后竟然还在下，孙大圣没见过雪，早上一出门就在楼下的小公园里开始打滚，不去上班了。
　　“哇哇哇这是什么啊！！好神奇！！”孙大圣滚的满身是雪，灵九站在一边看着它，不自觉地微笑起来，陪南方熊玩雪。
　　以前共工城一到冬天便千里冰封，银装素裹，整座城都被白雪包围，这时总有用来祭祀守城的狐仙的盛大焰火，热闹非凡，他倒是见得多，只是很久没有再能体会过那样的感觉。
　　如今连雪也不复往日了。
　　南方熊比雪还好玩，灵九伸手接了一点雪花，雪粒在指尖无声地融化，冷风一吹，鼻尖冻地发红，灰蒙蒙地天穹庄严肃穆，灵九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俯身给孙大圣捏了个小小的雪熊。
　　“大圣？”
　　孙大圣躺在雪地里，左滚滚，右滚滚，上滚滚，下滚滚，滚的像个小傻子，一只银色的小蝴蝶闪着漂亮的光芒从天空飞过。
　　孙大圣还记得这个东西，好看！好玩！嘎嘣脆！
　　于是扭着屁股去追蝴蝶了。
　　漫天飞雪里，瘦骨嶙峋的白猫站在树丛后，冷冰冰地看着孙大圣。
　　“哇（⊙o⊙），”孙大圣捂着眼睛开心地打滚，“你好漂酿啊！你真的好漂酿啊！除了阿爸和团团，你是我见过最漂酿的啦！！”
　　“是吗，”轻霓吸了吸鼻子，闷闷道，“那你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咦？”
　　“你没有朋友吧，我也没有，所以如果你做我的朋友的话，我们两个就都有朋友啦。”
　　“……”孙大圣疑惑地看着它。
　　轻霓忍了忍眼泪，想要高冷地转身离开。
　　“是耶！！！”孙大圣扳着爪子数了数，“好耶好耶！！”
　　“你叫什么名字呀？”孙大圣天真地看着它。
　　“没有，你帮我取个？”
　　“……嗯……”小熊猫认真的想了一会，“球球好不好？”
　　“好啊。”白猫淡淡地哼了一声，黯然地眼睛里，闪过温柔地笑意。


第1章　食梦貘（一）（捉虫注意）
　　灵九终于找到乱爬的孙大圣；　小熊猫正在和白猫挥手告别，灵九没有看到猫影，只听孙大圣兴高采烈地在讲球球的事。
　　上次孙大圣跑丢之后好像忘了一些事，甚至想不起来曾经也这么欢天喜地地讲过一个球球，灵九回头看着白茫茫的雪地，那里空空荡荡，鬼影也没一个。
　　难得何堪不在；　屋子里暖气热腾腾地烫手，热气氤氲，灵九按耐不住地踢掉衣服；　露出毛茸茸地大尾巴，舒服地叹息一声，“太舒服了，当人好累啊；　以前的时候……”
　　灵九笑了起来，想起在青丘时；　狐狸们一概宽袍大袖，素淡薄纱清清凉凉，奔跑在山间时仿佛轻云飞流，花雨满天；　美不胜收。
　　孙大圣捧着手机过来，“阿爸，我要看团团！”
　　灵九给他点开一个连续播放的大熊猫视频，孙大圣躺在灵九的尾巴上心满意足地看猫片。
　　灵九打开直播间；　事实上这个直播间的存在感简直微妙，你说它日常直播形影不离吧，它好像一点不干预你在干什么，你说它毫无存在感吧，每次生死时速猛一回头它就跟在后头，然后一群人没心没肺地刷弹幕。
　　百鬼夜行那一晚打赏基本爆表，灵九清点了一下，一百万积分！！！当当当当！！无数鲜花和掌声迎面而来！灵九紧张地注视着屏幕，发现是真的！是真的！烟花“咻”地一声炸开，是真的！
　　“感谢各位大佬，最近的表现还满意吗？”灵九看着那面屏幕。
　　ID我不是单身狗哟：阿九简直是打野爸爸四处支援！帅呆啦！
　　灵九：你是？
　　我不是单身狗哟：不能告诉你啦，直播系统升级了，为了更加逼真，你就当我们是网友吧。
　　灵九：……
　　好吧我猜到你是谁了，灵九刷了一圈商城，咦，更新了一个屏蔽功能，一次性的，好贵啊，要八十万积分……不过好像很管用，灵九想到童谣，果断兑换了一个屏蔽。
　　还有一个十万积分的未卜先知，灵九咬了咬牙点了兑换，系统自动弹出消息：实训地点，故宫；大规模幻境出现请注意。
　　这么厉害，灵九随手翻了翻大战广场的弹幕，发现大家的注意力全被何堪抢走了，还给何堪起了一个何贱贱的外号。
　　孙大圣揉揉小肚子，“阿爸阿爸！我饿啦！”
　　灵九关掉直播间，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发现童谣把他拉进一个叫做“猪猪男孩农场”的三人小群，里面只有楚穆、童谣和他三个人。
　　童谣：阿狸，快冒泡啊！下午有空吗，带你去逛街买衣服，那身衣服丑死啦！
　　灵九：好啊好啊，我在天‖安‖门西地铁站等你。
　　童谣：哦几把K！
　　过了一会，有一条加好友的消息弹出来，灵九正在给孙大圣热牛奶，孙大圣蹲在厨房门口看了一会，这个人的头像真丑，于是点了拒绝并把消息删掉了。
　　楚穆：……
　　中午，孙大圣心满意足地喝了瓶瓶奶，呼噜噜地睡着了。
　　灵九刷了刷童谣的朋友圈，全是高大上的旅行演唱会，反观自己，最后一条朋友圈还是半年前同学让转发的求赞求转发之类的东东，简直已经过上了中老年的生活。
　　下午，孙大圣依旧蹲在灵九肩膀上，一人一熊站在地铁站出口等童谣，眼前就是宏伟的故宫，熙熙攘攘，过安检的队伍长到吓人。
　　“阿狸！”童谣在人群里简直闪闪发光，开心地过来勾肩搭背，孙大圣赶忙窜到领口，露出眼睛看着他。
　　“走，哥哥给你打扮打扮。”童谣不顾远处偷偷拍照的人们，拉起灵九就跑。
　　两人挤在地铁上，靠地很近，童谣又给他看新下载的游戏，“我给儿子取了个名字叫阿狸，你看这是他第一次旅行拍回来的照片，卡哇伊哟。”
　　灵九笑地前仰后合，“你占我便宜啊。”
　　“对，快叫爸爸！”
　　两个俊美少年打打闹闹，实在是很赏心悦目的画面。
　　人群中，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掩了一下帽檐，在童谣有所察觉时消失在人群中。
　　童谣耸耸肩，不以为意地转过头。
　　两人去南锣鼓巷的猫小院撸猫，饮料贵的要死，一起拍了照片，孙大圣从领口钻出来，愣愣地看着镜头用小爪子比了个耶，可是最后拍出来的照片上却没有自己，于是郁闷地钻回去了。
　　童谣还给灵九买了个捕梦网，“睡觉的时候挂在床头，会把噩梦带走呢。”
　　“我老做噩梦，”两人从“全北京最好吃的面包”店里出来，咬了一口热乎乎地咖啡包，“不过晚上我一般都在修炼，没有月光的时候才睡一会，北京的月光是酸辣味的。”
　　“有我在，以后再也不用做噩梦啦。”童谣咬了一口他递过来的面包，“好甜，不喜欢。”
　　哦，灵九跟着他到处闲逛，最后跑去三里屯3。3买衣服，标签上的价格简直让灵九心头滴血，可是换了衣服出来的灵九好看地像个小王子，童谣一边结账一边嫉妒地说，“你不能这个样子去老大眼前晃哈，我才是最好看的懂不懂。”
　　“懂懂，”灵九看了一会，“我给你转账过去，我藏了私房钱，师兄不知道。”
　　“好吧。”童谣恹恹地给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太好看了，过分。”
　　两人买完衣服，在马路上卖萌自拍，然后一起去西餐厅吃晚饭。
　　西餐厅几乎没什么辣的东西，灵九在披萨上面洒了一堆黑胡椒，童谣郁闷地百度：为什么贵州人吃辣不长痘。
　　“请问……”低沉磁性地声音。
　　灵九抬头，看到男人湛蓝的双眼。
　　这个中国话十分流利的外国帅哥礼貌地问道，“请问你知道厕所在哪里吗。”
　　童谣看了一眼服务生，皱起眉头，“出门左拐闻着味儿就是，好走不送。”
　　“我只是来……搭讪。”帅哥挑了挑眉，双眼含笑，对着灵九说，“你很漂亮，可以认识一下吗。”
　　“不可以，”童谣冷冷道，“他有我了，你可以走了。”
　　“是这样吗。”男人伸出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推过一张名片，“我是很认真的，刚刚看到你的笑容，很心动。”
　　灵九笑了笑，“再见。”
　　男人绅士地一鞠躬，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这种水准还想撩你，白日梦！”童谣不屑道。
　　灵九低声说，“那人左手中指骨节变形，小指微勾，是长期用枪行成的习惯。”
　　童谣点头，“你也注意到了。”
　　“对，而且，”灵九看着名片上的名字，“赫莱尔，明亮之星，晨光之子，在旧约圣经的希伯来语中用来讽刺巴比伦王，最后演变成一个恶魔的名字，路西法。”
　　童谣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我一直觉得上次的案子没这么快结束，那头熊什么也不说，可是一个以飞熊为图腾的组织，最高领导绝不会是这只熊，妖怪没有那么多心眼，只能是被人利用。”
　　“这些话你跟何主任说过吗？”
　　“说过，”灵九坦诚道，“他是我师兄。”
　　“原来如此，”童谣点了点头，“其实你说的很对，确实，这是个从西方流传过来的邪‖教，就叫做路西法教。”
　　灵九没想到童谣会跟自己说这些，一时竟然有点开心，童谣笑了起来，“不管不管，先不要打草惊蛇，来笑一个，我要发个朋友圈。”
　　西餐厅璀璨醉人的灯光下，灵九双眼清澈，看着镜头微笑，背后是奥黛丽赫本的复古海报，手机咔嚓一响，将这个画面永远地定格。
　　两人吃饱喝足，桌下孙大圣风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