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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女孩，自最初的相识，似乎就对阿白有种不一样的情感，她的目光几乎一刻不停地落在阿白身上，那是一种不自觉的行为，恐怕连她自己都未察觉到。
　　肖禾看在眼里，多多少少有些不爽。
　　但是那名少女的存在感太低，话不多，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比起过眼云烟和地狱天使，她与阿白的接触，可以说是少之又少。
　　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不多言语，就像是在欣赏一件遥不可及的美丽事物。
　　肖禾不喜欢她，就算那样的目光根本不痛不痒。
　　对于阿白，骨子里的占有欲让他排斥一切潜在爱慕者，肖禾自问不是什么善人，因为从阿白口中听到那名女玩家牺牲之后，他的心中升起的情绪，不悲反喜。
　　不过，也有一些懊恼。
　　因为，本来只是充当一名游戏过客的她，可能会因为这件事情，让阿白记一辈子。
　　“既然如此，我们可不能让她的好心白费。”肖禾垂眸看着杜梦白，压低了嗓音，缓缓开口：“我们得赢了这场争夺战，帮她报仇。”
　　“呃……那个，你们能来……帮下忙吗？”一名小个子男生跑到他们身边，弱弱地开口问道。
　　他的身材矮小，脸上长着些许雀斑，神情尴尬而窘迫。
　　在他眼里，这两个人的实力强劲，却不加入战斗，反而在这里卿卿我我，未免太过分了吧？但是碍于肖禾的威慑力，他并不敢指责他们什么，只敢弱弱地来询问一句。
　　肖禾的虚无，已经将这一条路上的魔怪清理干净，但是其他方位的魔怪，仍在继续攻城。
　　杜梦白浑身一僵，整个人被一种浓重的愧疚感所笼罩。
　　战斗还在继续，他竟然有闲工夫在这里跟肖禾矫情，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就算有再多的话，也应当留到战斗之后才是。
　　“啊啊啊抱歉！”杜梦白从肖禾怀中钻出，看向那名眼神乱瞄的雀斑少年，无比心虚地表达歉意。
　　“没……没事！”少年瞬间立正，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他只是试探性地问问，没想到会收到如此正经的反馈。
　　肖禾：“……”
　　他看向一旁的少年，面色不太友善。
　　本就打算回归战场，何须这个家伙多嘴。
　　不过，他也发现了一个问题，在阿白面前，他似乎愈发没有自控力了，看到他难过的样子想要抱抱他，看到他得意的样子也是。
　　不止想抱，还想亲，甚至不可描述。
　　似乎是这两年的情感枷锁套地太紧，失而复得之后，他的自控力下降了不止一个度。
　　可是现在，他却不得不重新压抑自己，投身战斗。
　　他有些焦躁，尤其是在发现事件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之后。
　　神说游戏的变相控制，他不知道是众人皆如此，还是说他是个特例，如果是前者倒还好说，可如果是后者，情况就会变成他最不希望看到的那样——敌人在暗，他们在明。
　　海广星人，恐怕比他想象中，更难对付。
　　……
　　银河之外，海广星。
　　静谧的山谷中，有名瘦弱的青年盘腿而坐。
　　如果肖禾在此，便会认出这个青年，赫然便是第三战中，与他打得难分难舍的魔怪首领。
　　他的周身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金光，与远处的源石有一道细线相连，在他的身侧，站着一名华服男子，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倏然间，瘦弱青年的眼睛猛地睁开，从中迸发出了两道耀眼的金光，宛若火焰翻腾。
　　“成了？”华服男子问道。
　　青年勾了勾嘴角，缓缓站起身。
　　他走到石壁旁，双手飞快翻动，从上面徒手分割出了一块巨型石头，他手上的动作仍在继续，不出片刻，石头变为人像。
　　他倾身向前，额头与石像相抵。
　　金光流转，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石像仿佛有了生命，金光弥漫之下，石头不断翻滚再生，竟生生长出了血肉，片刻之后，一张人脸凭空而生。
　　流畅而深邃的五官线条，眉目间傲气暗藏，暗金色的眸子透着一股难言的冷漠。
　　这是一张，与肖禾一模一样的脸。
　　“复刻完成，可惜不够完美。”青年叹了口气，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如果战斗能持续再久一点，他便能完成完美复刻。
　　可惜时间不等人，那个叫肖禾的家伙，战斗敏锐度实在是强地令人发指。
　　不过，这已经够用了。
　　……


第152章　　
　　肖禾加入战场；　战局一下子被扭转。
　　原本处于绝对劣势的玩家们，开始翻盘。
　　战斗点燃了他们的血性，群情激愤。
　　有的法师能量值见底；　竟也没有缩回城池之中，而是直接抄起了建造师所构造的武器；　疯了一样地向那些魔怪们发起冲锋。
　　终于，最后一只魔怪倒下。
　　城池，他们守住了。
　　牺牲；　也是巨大的。
　　杜梦白所在城池的10000名玩家，如今只剩下不足五百人，魔怪的尸体堆了一层又一层，武器散落一地；　鲜血喷溅于各处；　隐约之间，似乎能嗅到空气中的阵阵腥气。
　　感觉很累。
　　这场战斗；　是对体能的一大考验，好在李也可以制作能量恢复药剂，能够在他们的身体到达极限时；　给予一定的支持。
　　【守城成功；　恭喜存活下来的诸位玩家；　第三战——城池守卫战；　到此结束。】
　　随着提示音落下，大地开始颤动。
　　早已破破烂烂、血条岌岌可危的城池开始皲裂，在玩家们的注目下轰然倒塌；　而后化作尘埃，消散于空气之中。
　　天空中洒下一抹金光，金光之下，魔怪与玩家的尸体变为一道道数据流，逐渐消失。
　　片刻之后，这片土地上除了存活下来的玩家们，别无他物。
　　广袤的空间，只容纳这么点人，看起来莫名寒碜。
　　习惯了高密度的人群聚集，如今变得如此松散，一时间还真有些不太习惯。
　　杜梦白捏了捏自己的鼻骨，心中升起了一种浓浓的失落感。
　　这一次战斗，让他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人是感性动物。
　　先前还很陌生的玩家们，因为一起战斗而变得关系亲近，而那几名刚认识不久的妹子，杜梦白也早就把她们当成了朋友，如今有一名朋友为了救他而牺牲，着实让他心有所愧。
　　就算知道这是游戏，也无法压抑失去队友的悲伤与失落。
　　如果，他能更强一点就好了。
　　“搞什么，好不容易打赢了，臭着一张脸像什么话？”不远处的李也赶了过来，注意到了杜梦白的蜜汁失落，十分不解。
　　“人民币玩家没了。”杜梦白瘪了瘪嘴，小声说道。
　　“是吗？”李也闻言，心中并没有太大波动，他环顾了一圈四周，清点着四散在各个角落的剩余队友，“邱宏伯，瞿乐天，过眼云烟，地狱天使，暴躁老哥，小仙女，超凶……太好了！除了人民币玩家，其他人都还在！”
　　李也的声音听起来还挺高兴，杜梦白顿时瞪了他一眼，嗔怒道：“什么啊，太好了？人民币玩家挂了诶！好在哪里啊？”
　　“大哥，你看看周围玩家的死亡概率，我们队伍11个人，如今有10个人活了下来，这个存活比例，已经是相当高了！”
　　游戏就是游戏，李也在这方面拎得很清楚，“人民币玩家被淘汰是很遗憾，但是这场战斗的结果，我觉得总体来说还算是令人满意。”
　　说话的时候，他已经自觉地把过眼云烟这支小队算成了跟他们一个队伍的，明明之前还说合作关系仅限第二战，但是现在，没有人打算终止合作关系。
　　其实，比起合作对象，他们现在更像是真正的队友。
　　他们的实力不错，运气也不错。
　　在这场战斗中，只牺牲一人，已经是很好的战果。
　　“是啊，你也不要太难过了，战斗中牺牲是难免的，更何况，我们这是在游戏之中，其实根本就不存在牺牲的概念，只是被淘汰了而已。”地狱天使走了过来，出声安慰道。
　　他们这支队伍中，地狱天使大概是唯一一名目睹了事件经过的人，事情发生的时候她正在附近给其他玩家补充血量。
　　眼看着象脚落下，杜梦白被控，她却因为距离太远，无法及时送上净化。
　　最后时刻，人民币玩家选择了空间置换，她感到很意外，却又觉得，这确实是她能干出来的事情。
　　她觉得很可惜，也很佩服人民币玩家。
　　如果同样的选择摆在她面前，她恐怕，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她没有那样的度量，更没有那样的魄力。
　　游戏毕竟是游戏，她们与杜梦白才刚认识不久，无论队友陷入多危险的境况，她恐怕都会优先选择保全自己，再去解救他人。
　　“发生什么了吗？人民币玩家挂了？”
　　说话的空档，其他方位的几名队友也都纷纷聚集到杜梦白身边，暴躁老哥左瞧瞧右看看，也没看到人民币玩家的身影，故而出声问道。
　　“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还用问？”肖禾撩起眼皮，淡淡扫了暴躁老哥一眼，语气不太友善。
　　同样的事情，还要阿白解释几遍？
　　本来阿白就够失落的，这群人是有多希望帮阿白加深印象？在游戏中被淘汰，本来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却因为大家的过度重视，让杜梦白不得不一次次地重温当时的场景。
　　他可不喜欢，别人在阿白的记忆中占据太多留白。
　　暴躁老哥脸色微变，有些不爽地瞪了肖禾一眼，有心想进行暴躁发言，却因为肖禾长久以来积累的威势而作罢。
　　毕竟，第三战之所以能赢，这位大哥功不可没。
　　只不过让她郁闷的是，她就是不确定问一下，是犯了什么大错吗？她一直自认为是暴躁老哥一枚，但是面前的这位大哥，似乎比她更易暴躁。
　　“人民币玩家为了救我，被巨象踩死了……”杜梦白敛下眉，等队伍中的其他几人都到齐，才开口解释道。
　　他以一种很悲伤的口吻，将当时发生的情景复述了一遍，语气中充满了自责与羞愧。
　　大家都在安慰他，可是他并不能确定，他们是不是真的明白自己此刻的复杂情绪。
　　真正让他难过的点，不是人民币玩家被淘汰，而是——人民币玩家代替他被淘汰。
　　这让他有一种侥幸，更有一种愧疚。
　　“哎……好可惜。”过眼云烟叹了口气，神情有些失落。
　　在这些人当中，她应该是跟人民币玩家关系最好的一个，论舍不得，估计也是她的不舍之情最为强烈。
　　不过，短暂的失落之后，她却不忘安慰杜梦白，“你也别太自责，队友间本就是要互帮互助，她愿意救你，说明是真心把你当朋友看待，要是真过意不去，现实里联系一下道声谢就行了。”
　　“可是我跟她……现实中并不认识啊。”杜梦白愣了愣，开口道。
　　这可能就是他难以在短时间内放下的原因，如果是相识已久的朋友做出这样的事情，他顶多会觉得感动和感激，等回到现实中时，认认真真地表示感谢，便也足够。
　　可关键就在于，人民币玩家对于他来说，就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正是这种微妙的距离感，让他心中的感动衍生为愧疚，一时间难以排解。
　　过眼云烟静默半晌，看向杜梦白的目光十分微妙，宛若在看着一名小智障，“你不认识，我认识啊。”
　　杜梦白愣了愣，感觉有些懵。
　　下一刻，他的脸“蹭”地蹿红，他不禁捂住脸，心中羞耻感爆棚。
　　完了，一不小心在队友们面前，暴露了他的智商。
　　为什么他总是会在一些奇奇怪怪的点上，突然就脑子缺根筋了啊！
　　所以他难过到现在是为了什么？搞了半天他压根就没想到人与人的间接关系，过眼云烟说的没错，在现实中，他和人民币玩家不认识，但是有其他人认识啊！他问一下联系方式不久好了！
　　在互联网时代，只要有心，还怕找不到人吗？
　　肖禾敛下眸，看着杜梦白因为羞窘而红透了的耳根，心中烦闷一扫而光，心情一片大好。
　　“我去，搞了半天是因为这个啊……我就说嘛，游戏而已，你在这里瞎矫情个什么劲。”李也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吐槽道。
　　刚刚还顾及到杜梦白的情绪，言辞相当收敛。
　　然而此刻，眼看着杜梦白的情绪不再低落，李也嘴上也就开始不客气起来。
　　不过，虽然嘴上吐槽，人民币玩家舍身救人这件事情，倒是让他有了些许思考。
　　听杜梦白复述经过的时候，他一直在想，如果换做是他，他会不会做出和人民币玩家同样的选择，答案是——因人而异。
　　在场的所有玩家，只有一个人，会让他在面对类似情况时，选择舍命为人。
　　那个人就是杜梦白。
　　别说是游戏了，就算是在现实中，他也愿意为他挡刀。
　　当然，这种话不能说给杜梦白听，不然这白痴不得鼻孔朝天，嘚瑟到天上去？
　　“好了，联系方式发你了，觉得有必要就联系一下，当然，直接让我代为转达也是可以的。”过眼云烟划拉出个人面板，把资料私信给了杜梦白，才开口道。
　　“哦哦，好的，下线以后我亲自道谢吧。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杜梦白微微点头，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红晕仍未散去。
　　心中羞窘的同时，又有些庆幸。
　　虽然在大家面前丢了脸，但是先前因为人民币玩家的牺牲而产生的低沉情绪一哄而散，现在想想，先前的自己可真是矫情地要命，还特愚蠢。
　　肖禾叹了口气，心情复杂地揉了下杜梦白的脑袋。
　　他不想让杜梦白跟那个女生在现实中有什么交集，但是又实在是没什么立场阻止，只要阿白能开心起来，他也只能，把醋味默默咽进肚里。
　　他似乎变得更加小气了。
　　明明以前，他对毫无竞争力的女生是没那么排斥的，但是现在，好像不行。
　　“说起来，这第三战结束，怎么就又没然后了？不会又不给玩家休息时间，待会直接开战吧？”李也环着胸，随口猜测道。
　　地狱天使瞥了他一眼，“乌鸦嘴。”
　　“……”李也嘴角抽了抽，一脸无语，“这算哪门子乌鸦嘴啊？我还没猜第四战会不会又是玩家对刚，比如在场的玩家们要开始干架，只留百人什么的……”
　　“呸呸呸！瞎猜什么呢？”杜梦白万分嫌弃地瞪了他一眼，怒道：“要真被你说中了，我率先抽死你信不信？”
　　“嗯哼？你舍得？”李也扬了扬眉，嬉皮笑脸地回道。
　　刚说完这句话，李也就后悔了。
　　因为肖禾的目光已经紧紧锁定了他，透露着一股毒蛇般的阴冷，“他不舍得，我舍得。”
　　阴岑岑的声线传来，李也不禁头皮一麻，暗恨自己嘴贱。
　　肖禾这架势，可不是在开玩笑。
　　这让他想起了以前三人行的时候，他因为和杜梦白的距离过近，没少被肖禾修理过，明明被修理的是他，肖禾这家伙还总是喜欢恶人先告状。
　　他和肖禾向来不对盘，这段时间在游戏中的关系还算和谐，一时间让他忘记了过去被肖禾支配的噩梦，甚至产生了杜梦白跟他在一起，也勉勉强强还算不错的想法。
　　然而此刻，肖禾的态度将他打回了现实。
　　以前其实就一直是这样，他不喜欢肖禾，但是又不愿意和杜梦白拉开距离，他和阿白的关系太近，总是会成为肖禾眼中的越矩。
　　身为一名钢铁直男，他真的是很无语。
　　他搞不懂，为什么肖禾这个脑残，总是把他视为眼中钉。
　　明明他跟杜梦白就是纯粹的社会主义兄弟情，肖禾究竟是在怕个鸡儿？
　　“他就是开开玩笑而已，你干嘛那么凶啊，怪吓人的。”杜梦白戳了戳一脸阴沉的肖禾，小声抱怨道。
　　肖禾：“……”
　　他果然，还是很讨厌李也。
　　每一次都是这样，他稍微凶一凶李也，阿白总是会出言袒护，真不知道这一脸猪样的家伙有什么好，值得阿白如此对待。
　　“噗，你们不是吧，这——”
　　地狱天使笑出了声，刚想说点什么嘲笑一下他们这种疑似三角恋关系的话，才刚说了一半，声音戛然而止。
　　大地开始颤动，巨石凸起，仿若巨浪翻滚，在场的玩家身体不断摇晃，怎么也站不稳。
　　未完的话语在短暂的停顿之后，转变成了一连串的惊叫声。
　　因为在剧烈的颤动之后，强烈的失重感来袭，骤然降落的速度太猛，让地狱天使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光亮于某一瞬间开始，骤然消失。
　　眼前一片黑暗。
　　她本就恐高，而他们现在，正于黑暗中坠落。
　　这种未知的失重感让她心中充满了恐惧，她试图抓住什么东西，可只能碰触到软软的物体，好像是玩家的手，又好像不是。
　　她头皮一炸，惊慌失措地松开手，而后认命地闭上了眼睛，双拳握紧，静静等待落地的时刻。
　　而此刻的杜梦白，同样不好受。
　　身为一名男子汉，他害怕的东西有很多，他害怕软体动物，害怕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