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叽叽?叽叽叽!-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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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既能为我所用; 也算入我为人间斩妖除魔的一届功绩。”
老僧承认杀妻的事实与灭子的意图,语气神态却是一片平和,甚至颇有些骄傲暗蕴其间。
这让躲藏在一侧作隔墙之耳的妖尊听得蹙眉; 心生厌恶,那老僧一边让门下弟子四下除妖,绝不留情,一边却将上门求助、渴望得一寄托的冯少夫人诱入魔道; 这表里不一的行径,实在难以相信他纯粹是出于渡化之心而别无企图。
那姜湘白沉默半晌,终于笑道:“你终于肯认下杀娘的事了?当年你是如何骗我的?娘……娘她到底哪里对不起你?她舍了族胞手足; 留在人间,为你操持家业,替你排忧解难,她所做的一切; 哪样不是为了你?你却忍心将她杀死,就只因她是妖?”
“不错!”老僧颔首断然道,将抵着姜湘白的禅杖往上一挺,姜湘白痛哼了一声,“她是妖,本当守本分,却偏要兴风作浪,以她那污浊混沌的妖气玷污我姜家血脉,你本就是不该存在于这世间之物,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敢在光天化日下见人么?还妄想娶妻,哈,哈!”
几声干笑之后,老僧收回禅杖,往地上跪着的红璃一指:“此女与你相识本就是受我所托,你这愚昧小子,倒与我当年一般,难过美人关啊。”
姜湘白冷冷一笑:“红璃身上那时有时无、与娘极为相近的妖气也是出自高僧的手笔吧?”
老僧嘿嘿两声,并未否认。意犹未尽般又添了一句:“你未化形之前,我却不能对你下手,否则便是犯下杀戒,只能让人监视着你,待你一成妖,即可完成这最后一步。”
姜湘白喃喃:“原来如此。”
他仰面而笑,笑声甚是凄厉,那老僧并不喝止,拄着禅杖默默凝视,面容中竟浮起一丝怜悯。
妖尊斟酌片刻,担心卓小鱼在外耐不住性子,暂时放下这边的剑拔弩张,正打算转身去与卓小鱼会合,不道他刚一转身,场中蓦然生变,那姜湘白笑声已歇,浑身上下弥漫出青紫色的浓烟来,就听他道:“你当我真愚不可及?我可是承你姜家的血脉而生,怎可能真像娘那般,对人一厢情愿、推心置腹?”
束缚着姜湘白的铁锁在抖动中锵锒作响,那老僧面色一变,不由倒退两步,本在蒲团上打坐的另外两僧此刻也各自站起,那陌生僧人果然像是身负了重伤,难以稳住身形,菜市口的朱雀僧连忙过去将他搀住。
唯有老僧脚下那片跪地的人群似无所察觉,依然伏地不动。
姜湘白褪去早前那奄奄一息的模样,他昂首抬头,怒视着数步之遥的老僧,牙咬得格格作响:“你口口声声要求仙道,行的却是以妖法制人、使其成你掌中傀儡的恶事!我只恨娘她瞎了眼,竟然看上你这等——”
他啐了一口,身上那青紫色的烟迅即变色,妖尊只觉那姜湘白的妖气暴涨,迎头直追多年修炼的老妖,他几乎无法相信这股强大逼人的妖气是出自一个血统不纯的半妖身上。
那铁锁链在黑烟中晃动得愈发厉害,须臾之后断成了好几截,姜湘白挣脱了所有的束缚,挺直立在诸僧之前,他的身形较全人形时高大了许多,那老僧已算得身材高大,半人半蛇的姜湘白靠着蛇身的支撑,足比他高了小半身,俯瞰着老僧,那半妖笑道:“你自以为聪明盖世,老谋深算,怎么竟没看出,我也是利用红璃才好顺理成章地找到你的巢穴?”
语声落,姜湘白将两臂一扬,断开的锁链在他的妖力下炸开,成无数铁屑,向诸僧飞射而去,老僧长眉挑起,也不躲闪,将掌中禅杖往地上重重一顿,整个厅堂顿时地动山摇,铁屑纷纷落下,而那些仿佛无知无觉的凡人也终于有了反应,慌乱而极快地爬到老僧的身后,挤挤挨挨地簇拥在一起。
姜湘白的面容也在此时发生了变化,他的脸已经不再是张人脸了,两眼越睁越圆,口中生出两根长牙,妖尊自是清楚,姜湘白是要彻底化形,只是他身为半妖,若是全化了形,届时能否再重归人身却是未可知之事,而无法化作人形的妖怪将有何等下场,妖尊思忖姜湘白也是明白的。
这纵使是条不归路,他也选择了走下去。
老僧身形不动,只是身上的火焰袈1裟开始发出红光,其余两僧见状,无需老僧吩咐,示意着地上的众人起来,领着这群人往厅堂的后部走去。
“孽子!”老僧厉声喝斥,禅杖又一顿,厅堂再次摇晃起来,他不等晃动结束,手中的禅杖已然出手,疾矢般射向姜湘白。
姜湘白灵活地避开,往上一跃,攀住厅堂上方的横梁,尾巴如长鞭一般扫向老僧,口中不忘嘲讽道:“你那两爪牙不都是能召唤神兽为相么,怎么不留下来?就凭你一人,还不是我的对手!”
老僧的禅杖已回到手中,他挥杖打飞蛇尾,冷笑道:“就你这修行浅薄的小妖物?!”
“是,就我!”姜湘白应声中,把嘴一张,妖尊只见无数水珠从他口中喷出,落到地上,滋滋作响,“我这些年,唯一的心愿就是杀了你,修行浅薄?你且试试!”
那老僧斩妖多年,当然不是省油的灯,暴退之后,手执禅杖,再度迎前,身形甚至较姜湘白更显矫健。
妖尊见两次大震动,都没能把卓小鱼给摇过来,不由担心她那边是不是也出了什么状况,暂时顾不上那场中厮杀的父子,回身疾从原路返回。
让他安心的是,卓小鱼只是踮着脚尖往内里张望,一见妖尊,脱兔一般扑向他,急切不已地问道:“怎么回事?里面发生什么了?我都担心死了!赵大哥你再晚点回来,我就要直冲进去了。”
妖尊道:“姜公子和飞来寺的住持在里面对战。”
卓小鱼蓦然瞪圆了眼睛,显然不明所以,妖尊只好长话短说,卓小鱼听罢愣道:“啊?他们是父子?”
“我看着也吃惊,那老僧眉须雪白,实在是个耄耋老人,但姜公子……较你长不了几岁吧?但他俩皆亲口认了,只怕是错不了。”妖尊见卓小鱼满面焦虑之色,又接道,“我们先去看看吧,或许能有办法阻止他们父子,不至斗个你死我活。”
他话音未落,卓小鱼已如离弦的箭一般冲将了出去。
妖尊紧随其后,当再度来到那厅堂时,那对人与半妖的父子激斗正酣,难分难解。
双方都已听见动静,各自向这边看来,这一看之下,反应却截然相反,姜湘白显是大吃一惊,身形顿时僵在当场,而那老僧不过一瞥即已收回心神,禅杖腾空而起,忽成泰山状,直往姜湘白头顶压去。
卓小鱼自见姜湘白,尽管那人外形已与过去大相径庭,她却一眼就能分辨出来,不知不觉就往那蛇怪走去,乍然察觉有异时,她离姜湘白已不过丈远,但见姜湘白呆若木鸡,无暇多想,飞身扑上,迎向那巨石泰山,她临危之际,不失冷静,将匕首从腰间抽出,施法化作一张大网,试图将巨石接住。
然论及法力,卓小鱼尽管自幼得名师教诲,到底年龄尚小,修行远远不足,又怎能及得上飞来寺的住持?
那巨石经她一阻,改了方向,威力也失去了大半,仍是轰然落下,将她压住。
妖尊与姜湘白见状皆大惊失色,姜湘白疾闪过去,要将那巨石搬开,巨石一晃,又成了禅杖,就要向他刺来,妖尊一声轻喝,幻化成的长1枪脱手掷出,生生那禅杖撞飞了去。
“你这沽名钓誉的恶僧!”方骂了一声,妖尊手腕上的银蛇忽又动弹起来,它游出妖尊的手臂,直直垂落在地上,在数道目光的注视中,行向那老僧。
老僧皱眉,刚要举杖将那银蛇斩成两段,就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轻柔甜美,却是责问:“你还要再杀我一次吗?这次是连同我们的儿子?”
“你是?”老僧倒抽一口冷气,“你已经死了!”
银蛇不再游动,盘成一圈,她的声音更加清楚冷静:“是的,我已经死了。是你将我的尸身埋在了村子里的杏花树下,也幸亏如此,我才可以借助她的精气,重新来到你面前。远恒,够了,你成不了仙的,住手吧。”
第四十七章
妖尊掠到卓小鱼身边; 她低声地呻1吟着,但粗查下并无大碍,虽然头破血流看着吓人; 但都是皮肉伤; 只是在老僧法力的冲撞下,两眼无神; 似乎有些神智不清。
“姜公子,”妖尊小心翼翼地将卓小鱼从姜湘白手中接过; 见他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那条银蛇; 心下明白; 开口道,“小鱼姑娘就交给我,你过去与令尊令堂一聚吧。”
姜湘白迟疑了片刻; 还是听从了妖尊的话,看了茫然的卓小鱼两眼,移动身子——他此时只能如蛇一般在地上爬行,去到那银蛇身边。
此时那对形态天壤之别的夫妇正在相对无声; 老僧虽仍紧握禅杖,却并无战意,他盯着银蛇; 好半晌又转向姜湘白,浮出一丝苦笑:“也罢,我今日便死在你们这两个妖物手中,也是自作孽; 不可活,天道循环罢。”
“你真是娘?”姜湘白仍觉难以置信。
早在他五岁那年,他半夜在噩梦中醒来,寻遍房子却寻不到父母的踪迹,惊惧万分的他不顾一切地打开屋门,跑了出去,在屋前的杏花树下发现了爹,他扑上去抱着爹的腿,哭泣着问娘去了哪里,他爹呆若木鸡,良久之后才告诉他,娘已经走了。
娘是神仙,她回到天上的娘家去了——这是爹告诉姜湘白的,他曾经坚信不疑,每逢有人问起娘去了哪里,他都万分认真地告诉别人:“娘回娘家了,爹说的。”
之后当他窥探到事情的真相后,只觉寒意彻骨,明明亲手杀死了娘,却编排了这样的谎言欺骗他,那个生他的男人不啻有最恶毒的心肠。
然而这一切应是早有预兆。
姜湘白那时候虽然还小,却能记得就在娘“回娘家”之前的半年里,爹的身体起了非常不好的变化,一向身体极好的爹,突然就缠绵病榻,镇日不起,家里店中的大事小事,全靠娘一人操持。
而什么都帮不上忙的爹,反而一改曾经温和的好脾气,不管是对娘还是对他,都难再有好脸色,尤其是对娘,更是时常恶言相向,他再小,也能感觉到爹的无理取闹,但他抢着护娘,爹不但对他愈发冷淡,对娘则更加变本加厉,大概只是苦于身体孱弱,这才不曾对娘和他动过手。
小姜湘白曾向娘询问过爹性情大变的原因,娘温柔地笑着告诉他,爹对他们有所误会,只要误会解开了,爹就会变回来,家里还是会像从前那般和睦,充满笑声。
但直到娘“回家”,爹并没有变回来过,而是向着糟糕的地方滑落。
这改变除了心性,连外形也大为改观,爹的须发渐白,面容皱纹横生,匆匆半年光阴,整个人竟像是老了有二十岁,腰板也渐渐佝偻,与娘和他一道出行,不识之人都当是祖孙三代,甚至曾有一次还有人见娘搀着爹,好事地上前表示羡慕爹有个好儿媳的。
爹勃然大怒,当场就坚持把娘撵走了,领着他上了茶馆,然后,他们在那家茶馆里,见着了个女人。
姜湘白已经不大记得那女人对爹说了些什么,毕竟那些话语中包含有大段大段的聱牙诘曲的词,极其生涩偏僻,然爹却听得完全入了神,时而点头称是,时而咬牙切齿,最后露出感激涕零的表情,跪倒在年轻女人面前。
多年后姜湘白反推那段过往,终于明白娘为什么告诉他爹误会了他们,爹将他肉体的迅速衰败、精神的萎靡不振,统统归咎于他娶了娘,生下了半妖之子。
妖孽非我族类,其心怎可不异?
什么如花美眷伉俪情深,统统都是妖害人之说,不将妖物尽除,非但不久于人世,且死后亦要永堕魔域,在暗无天日的地底永生不得解脱。
但若以修为在人间除妖,则可集得偏浊的妖气,对自身的修行大有裨益,以此可更快地到达仙修的高深境界,得到成仙指日可待,无需经尸解等几重磨练,一步飞升成天仙。
这些话经老僧傲然道出,姜湘白无言以对,默然良久,惨笑一声道:“你就为了自己能成仙,竟然狠心杀妻灭子……”
老僧面无愧色,坦然地道:“我本也不信,但照那女子所传授的方法修行一阵,短短数日,便身强体健,较从前更是精力充沛,然唯有一回,你娘诱我于飞,次日我立马精气衰竭,若这不是妖力作祟,又是什么?”
他在亲生儿子面前论及房1事而毫无避讳,显见是早已将凡尘俗世的人伦常理都抛诸脑后,他在亲生儿子面前论及房1事而毫无避讳,显见是早已将凡尘俗世的人伦常理都抛诸脑后,姜湘白这回是连质问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好转对那银蛇道:“娘,您当初为何会选择委身他?”
银蛇沉默片刻,喟然一叹:“白儿,远恒,你爹当初生病,原是因为修仙炼道,方致走火入魔。可他最初修仙的目的,却是为了能延年益寿,与娘长相厮守。”
她稍作一顿,声音更柔,虽有苦涩,却更含情谊,“他会变成这样,也是娘的错,娘……如何能怪他?唯是,娘万万不能让你受到伤害,哪怕是你爹,也不行。”
借助百年杏花树的能耐,银蛇好不容易才聚集起魂魄不散,得了蛇身的实体,只是若要化人形却是不能,只能半实半虚,她和姜湘白一般早看出红璃的不怀好意,这才费尽苦心在卓小鱼面前屡次现身,而红璃到底是毫无修为的凡人,大概以为卓小鱼也是妖物,也是有意引诱,殊途同归下,卓小鱼就真的跟在姜湘白后面来到了飞来寺。
她又知那姑娘得一天仙相助,本以为是万无一失,谁想途中惊天之变,光凭她的能耐,原是进不来此处,初时想借卓小鱼,可惜前准儿媳的法力与她所藉的杏花妖力相冲,她无法在卓小鱼面前化作实体蛇身,正焦灼万分中,幸得妖尊也来了。
那男子身上的妖气诡异难辨,甚至有至上的澄清之气混杂其中,然到底是一脉相承的妖,她终于可以靠他之能进入寺中,带他们由那大雄宝殿进入飞来寺中的秘密场所——她能清楚这内中乾坤,也多亏得寺庙中的寻常蛇虫相助,同类义气相生,妖尊可就没这办法了。
话到此处,不止老僧与姜湘白父子,便是静待在一旁的妖尊也听得恍然大悟,只是那银蛇到底没能道出他最关心的一个问题:小朗去了哪里?
那老僧似也全然没有提及此事,他默然无语,居然耐心地听完银蛇的讲述,长眉抖动,感慨万千地道:“全是过去的事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那银蛇道:“怎会无用?远恒,你连亲生儿子也不放过,这般绝情绝义的行径,莫说登仙,只怕……只怕是一条万劫不复的不归路。”
她苦口婆心,“我这身体,支撑不了太久,只是尚可将白儿的妖丹融去,你们父子,不若就在人间相互扶持,平和度日,莫要再做这骨肉相残的事了。”
“不!”姜湘白怒道,“我绝不再认他为父!娘,他杀了您,他还想杀我!您能原谅他,我做不到!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白儿,”银蛇的声音冷静儿温柔,“你要是杀了他,就此化作嗜血之妖,那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恢复人身,之能藏身于人迹罕至的深山野谷,你……”
“那又如何?”姜湘白说这话时,浊气暴涨,他身上再度升起冉冉的黑烟,妖尊只觉那妖气中已有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与老僧的气息竟有些奇异的相似,他正自蹙眉不解,卓小鱼已然轻叫了声“哎哟”,攀着妖尊的手臂坐了起来。
她这一声虽是轻微,但却足以引得姜湘白回头,卓小鱼向着那面目全非的半妖扬起一笑:“这是你的原形吗?好大一条!”
姜湘白把头转开,没应这句不知是褒是贬的评断。
“你若始终是这个样子,又怎么能与卓姑娘共结连理?”银蛇悠悠一叹,“还是你已拿定主意,辜负她一片赤诚,孤老终生?”
姜湘白也不答话,目光剜着老僧。
“远恒,你怎么说?”银蛇问道。
老僧将禅杖放在地上,看着银蛇,声音喑哑:“你真不恨我?”
“不……天下事,皆有因果,我不恨,只愿你迷途知返,不要再伤害自己的骨肉了。”银蛇伏下了身,仿佛是在给老僧行拜礼。
“那好吧,我——”老僧垂手苦笑,把身上的火焰袈1裟扯去。
这场中唯独妖尊一位可称得上事不关己,他并未被老僧的神态举止所迷惑,一直全神贯注地警戒着四周,于是几乎也是在老僧有所行动的瞬间,察觉不对,他疾起身大喝:“当心!”
长1枪飞出,却仍是晚了一步!
第四十八章
那老僧的火焰袈1裟飞起瞬间; 一道金色的光芒即刻笼罩住银蛇与姜湘白母子,妖尊的长1枪一碰到金光,竟是被阻在光线之外; 进不去半分。
妖尊见状; 边令长1枪改袭向老僧,人也紧随其上; 卓小鱼起身后一迈步,又再次跌倒; 妖尊却也顾不上她; 老僧举起禅杖格住长1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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