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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思的表情一下子苦涩下来，她挣了几下，发现挣不开后就放弃了抵抗，任由程泯像牵狗一样拖着她走。
　　　　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附近还是郁郁葱葱的苍天大树，视线依旧被数不清的枝叶干扰，身上能感觉到的只有时不时吹过来的一阵凉风。程思突然闻道一股香味，那香味不同于刚刚吃的那两个丧尸的味道，那是人血的美妙香味儿。

　　☆、第五十九章

59
　　　　程泯默默和程思对视了一眼，他看着程思现在的样子，嘴角抽了抽，低声道：“算了，我们换条路走。”
　　　　******
　　　　楚韵回到学校，她在和傅高分开后，径自去了校长办公室。这次的试炼路上发生的事情太多、太杂、太乱，让她有一种力不从心的疲惫感。
　　　　她走到校长室的门外面，没有敲门就推门进去了。里面只有张校长一个人，他背对着她坐在椅子上，沐浴着金色的阳光。
　　　　“韵儿，你回来了。”张校长没有转过来，他听到有人没有敲门就直接进来，心里明白是楚韵回来了。
　　　　“所长，关于这次的试炼，我有事情要汇报。”楚韵听见张校长唤她的名字不禁皱了下眉头，明明是同一个词，为什么从不同人的嘴巴里说出来感觉就不一样呢，明明程思说这个词的时候就让她很眷恋。
　　　　“呵呵，你说吧，听说这次可出了大乱子。”张校长从鼻梁上取下眼镜，然后又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块眼镜布，细细擦着镜片。他说话的声音很温和，语气里有一种能让人安定的力量。
　　　　“这次的试炼段正死了，除了他以外，姬息被姬家的人带走，程思下落不明，同时段正的随同也一并失踪了。”楚韵有条不紊的说道，她顿了一下，视线落在张校长的背影上，继续说：“我后来去过现场，那里有激烈的打斗痕迹，根据现场的样子，段正和姬息她们应该遭遇了丧尸潮。”
　　　　张校长擦完了镜片，把眼镜布折好重新放进上衣口袋，之后带上眼镜。他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我们之前造这个试炼基地的时候是勘测过那里的环境的，那边除了蛭鱼并没有多余的东西，这些情况基地里的其他几个家族都知道，你告诉我，我要怎么解释这个丧尸群？”
　　　　“所长，按照常理来说，这个训练基地的情况的确是这样，但是我听说姬息是被她哥哥带回去的，姬家和段家向来不和，姬高出现在那里，似乎有点…不合时宜。”
　　　　“呵，段正肯定是姬高杀的，这一点我们根本就不用多想。我所好奇的是，姬家当时是怎么知道那里会出现丧尸潮的？”张校长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的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扶手表面。
　　　　“什…么？那…所长，我们该怎么办。现在这个局势，我们总不能把姬家推出去。”楚韵幽暗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安，但她依旧镇定的说道。
　　　　“不是有那个下落不明的程思吗，把这件事都推在她的身上，这种人没有背景，没有实力，做替罪羊是再好不过了。”
　　　　“可是…程思那么弱，段家那边能信吗？而且…万一她之后回来了，我们这么做岂不是把她置在风口浪尖？”楚韵有些着急，她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握紧起来，焦急地说道。
　　　　“谁说程思是普通人的，她是在我们基地潜伏已久的其他基地的/间/谍/，这次收了其他基地的指令秘密刺杀/段/正/，学校在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深感震惊，同时也万分自责，这次段家公子的事件主要是学校防护不严，学校承诺一定会用最大的兵力去搜寻程思的踪影，一经找到，当场格杀。”张校长掷地有声的说出这么一大段话，他右手中指往鼻梁上推了一下眼镜架，嘴角漾开一丝温和的笑意，眸子的颜色愈发深沉。
　　　　“明白了么，韵儿。”张校长的语气比刚才加重了几分。话说完后，他闭上眼感受着阳光触摸着肌肤的温度，几丝困意悄悄爬上大脑，他似是倦了，连带着之后的声音里都染上几分慵懒，“下去吧。”
　　　　楚韵的心里有几分惶然，她张开嘴想为程思继续辩解几句，但她更加明白，刚才张校长的话是一种无声的重压，这件事情的解决方案已经明明白白的摊在她的面前，她没有资格去改变，也没有那个力量去改变。喉咙有些发堵，她垂了眸子，恭敬应着：“我知道了，所长。”
　　　　走出门外，楚韵细心的把门轻轻合上。
　　　　垂下来的眸子里一片晦涩。
　　　　她在门口站了几秒，转身离开。阳光从旁边的落地窗洒落进来，将她的身子在地上拉成一个极长的黑影。
　　　　诬陷、谎言、荒诞……这个世界一向如此。
　　　　******
　　　　程洺和程思换了一条路刚走了没几分钟，前方的密灌丛里就突然蹿出一个身影，那身影浑身浴血，头发披散着踉踉跄跄走到他们面前，她抬起脸喘着粗气，艰难的从嘴巴里吐出一句，“救…啊？”却不想在看见程思的那一瞬间，一下子湮灭了所有声音。
　　　　跟在她身后跑出来的一条十几米长的巨大蜈蚣被程泯挥了挥手灭了。
　　　　眼前的女人似乎很是不可思议，她如点漆般的两只眼睛瞪大着，粉润的嘴唇一下子变得煞白，“程…程思？”她突然叫出来，因为太过惊异，导致叫思的时候直接破了音。
　　　　女人晃着头，一边死死盯住程思，一边往后退，嘴里喃喃道：“不…不可能，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不，怎么会这样。”
　　　　程泯听到她叫出程思的名字，就明白眼前这个女人怕是个熟人了，他在一边道：“你认识程思么，你是谁？”
　　　　女人惨白着脸看看程泯，又看向程思，她突然笑了，只是笑容非常难看，“柳辛，我，我是柳辛，这是程思？不不，不，你再骗我，这不可能是程思。”她的眼睛突然锐利起来，整个人歇斯底里一般地盯着程泯，“你把程思放哪里去了？你快点把程思交出来，不然我杀了你，杀了你！”
　　　　程泯被她这个样子弄得心情也有点沉重，他道：“你眼前这个就是程思，如假包换，我骗你干嘛？她之前被丧尸咬了，被同化了。”
　　　　柳辛闻言，眼泪簌簌的流下来。她手一软，手中的两把匕首跌落在地上，一张可爱的脸痛苦地扭曲在一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程思…程思她。”

　　☆、第六十章　恍然大悟

60
　　　　程思看着她，她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有些熟悉，但却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她。
　　　　程思就这么站在程泯的身后，轻嗅着空气中浓浓的血液芬芳，心中蠢蠢欲动间，眼睛也染上了深重的/欲/望。
　　　　柳辛一直在原地关注她，眼眸一瞬不瞬黏在她身上，自然也发现了她悄然压抑着的渴望。
　　　　柳辛的唇边化开一丝柔软的笑，她把垂在身侧的右手抬起来，放到程思的面前，温柔道：“喝吧。”
　　　　香味瞬间侵入了程思的所有感官，她在这一瞬间像是受了蛊惑似地低下头吮吸着嘴边的血液。
　　　　口中流动的粘稠液体让她的双眼变得愈加猩红，她的理智开始崩塌，最后忍不住大口的吮吸着。柳辛就这么站立在一旁，深邃的眸子夹杂着点点细碎的微光柔和的瞧着她，如纸一样的苍白逐渐布满了她的整张脸，身体忍不住晃了一下又迅速稳定住。
　　　　“程思，够了！”程泯在旁边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晓得柳辛的身体快要坚持不住了，于是发出一声爆喝。
　　　　程思红润的唇珠含着柳辛的皮肤，闻言抬起眼眸瞥了一眼程泯继续不管不顾地欢快喝着。她感觉人血的味道实在要比丧尸的味道好太多了。
　　　　程泯身上的气势陡涨，他冷冷地看着把他的话置若罔闻的程思，重新厉喝一声：“放开她。”
　　　　程思被他身上的气势慑到，脑中如同被重重打击了一下，溃散的理智迅速回笼，她恋恋不舍地伸出小舌在上面舔了一圈，然后松开嘴中的细肉。
　　　　“你没事儿吧。”程泯上前几步搀扶住柳辛脆弱的身子，他生气地狠狠瞪了程思一眼，“吃吃吃，就知道吃，你再吃下去成猪得了。”
　　　　程思听不懂他说话的意思，只好站在原地，眨着懵懂的眼睛，嘿嘿笑。
　　　　柳辛在一边看不过去了，她伸手在程泯头顶上揉了一下，气息有些不稳的说道：“没事，没事，我是自愿给她喝血的，这丧尸和我们不一样，如果不能及时满足它，是会发狂的。”
　　　　程泯听她这么说，才定了定心神，心里面涌起的怒其不争的怒火迅速平息下来。他摸摸自己身上想拿点东西出来，但最后什么都没有摸出来，他叹了口气，有点烦躁的说：“糟了，我身上没有止血的药剂。”
　　　　柳辛的眼里霎时溢开和善的光芒，她拍拍程泯的手，示意他把自己放在旁边的地上，等程泯小心扶着她倚着树干坐下来后，她眨眨眼，微笑道：“别担心，我是木系异能者，只要还有一口气，是能够自己恢复的。”
　　　　程泯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擦擦额头上的汗，也在旁边坐下来。
　　　　“柳辛，我感觉你好像对丧尸它们的习性很了解。”
　　　　柳辛一愣，视线下意识转移到程思身上，过了片刻她重新看向程泯，点点头算是承认了，“我从事丧尸研究这方面的工作。”
　　　　“丧尸研究？”程泯的脸上并没有那种不可置信的神色，他非常坦然的接受了这个说法。这个认知让柳辛心里不由得升起一些警惕，毕竟她所从事的工作已经是国家的最高机密了，如果不是她遇见了程思，想半步不离的跟在她身边，她到死也不会透露自己这个身份。
　　　　程泯没有管柳辛脸上闪过的复杂之色，他心里斟酌了一下，自己现在算是一个人带着程思而且因为很久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导致他对现在的世界状态并不那么了解，如果这个时候能有人加入他们的队伍，那很多事情就应该好办很多了，程泯想到这，笑着看向一旁坐的柳辛，斟酌道：“柳辛啊，经过咱们刚刚那段话我知道你之前和程思的关系一定不一般，我早些时候都在乡下，同外面的世界也没怎么打过交道……这个…程思的情况你也知道，单单靠我一个人，我怕是…有些问题。毕竟先不说性别不同问题，就光是丧尸的习性…我也不甚了解，柳辛你现在也应该看出来了，程思她和其他丧尸不一样，她会思考，虽然思考程度有限，但我总觉得她有一天能重新变成人类的样子。”
　　　　柳辛认真、仔细听完他的这通隐晦的劝说，颔首应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老实说最初我看见程思的时候心里就想跟在你们身边了。关于程思还有理性这件事，呵，我想知道，她在最后身为人类的这段时间是不是经历了什么？”
　　　　程泯被她噎了一下，面上闪过一丝犹疑，他不知道应不应该把这个真实情况和别人说，毕竟柳辛不过是个才接触不久的人，虽然答应加入他们的队伍，但对他而言，柳辛到底是个陌生人，于是程泯低声笑笑，“哪有发生什么事呀，就是那个时候围攻的丧尸太多了，程思一不注意就被咬了。”
　　　　柳辛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她并没有正面回答程泯的话，只是说：“人类被丧尸咬了以后，丧尸病毒会迅速侵入人体，摧毁人的免疫系统并强行同化人类的基因，人体的大脑在基因被更改后，由于吸收了含有丧尸毒的血液导致中枢神经被破坏，然后人类就会失去一切感官和意识，变成只由本能支配的动物。”
　　　　“在被丧尸咬后，只有两个方法可以拯救这个局面，当然这个拯救是有概率的。第一种方法是注射血清，这种方法么……目前就我而知，血清的研究还在进行中，第一批能够投产的血清至少还要等上一年。第二种方法就是，激发那个人的意志，将她的某种情绪无限放大，当这种情绪被放大到极致时，那一瞬间的情绪会导致大脑里某种物质的分泌增加，从而延缓丧尸毒进入大脑的时间，并且有很大几率让大脑受到的损害程度大幅度降低。”
　　　　柳辛的脸色一下子肃然起来，她幽深如古井一般的眼睛里透出一道意味不明的光芒，掷地有声的话在此时的寂静中显得尤为刺耳，“程思是在最后的那个时刻，被某个重要的人’背叛’了么。”
　　　　程泯摸摸鼻子，沉吟了一阵，但身侧像是x光一样的视线看得他极为不舒服，他抬头对程思说：“程思，你去旁边守着，别让怪物跑进来。”等程思跑到确定听不见他们说话的地方后，程泯才转过头，低声道：“你真是太厉害了，事情被你猜的□□不离十，不错，程思被她的女朋友…姬息背叛了，那个时候我听得清清楚楚，姬息她啊，有孩子了，也不知道这个孩子是不是和她未婚夫的。”
　　　　柳辛愣了一下，沉静的脸色瞬间变得崩裂，“有孩子？你确定没听错？姬息是有未婚夫不错，不过…他们那个只是商业联姻。”
　　　　程泯也很诧异，“是有孩子啊，我肯定没听错，当时姬息的哥哥还说呢，姬息有个孩子，姬息也没否认，你说这是个什么事情，有孩子还出来勾搭别人…”
　　　　柳辛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眉头舒展开来，道：“我想起来了，姬息的妈妈前几年有一个孩子，那个时候姬息的父亲已经死掉了，姬息的妈妈又是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天天花天酒地，然后姬老爷子做主把那个孩子归到姬息名下了，因为孩子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懂，没有良好的教育环境很容易让小孩子有心里疾病的。姬息哥哥说的孩子就是这个吧！”
　　　　程泯简直是目瞪口呆，他一拍大腿，“什么玩意？这…这不是亲生的啊，可是为什么让小孩归到姬息名下，这。。她按辈分或者血缘来说都是姐姐啊。”
　　　　柳辛闻言也无奈地挑高眉毛，“你不知道，姬家现在还活着的这一代，除了姬老爷子以外，也就姬息还正常点，其他人…怎么说呢……都怪里怪气的，脑子不大正常，我听说就姬息她哥哥姬高，从小父母双亡，你看，没有父母在身边他长歪成了什么样子？姬老爷子就是因为姬高这个例子，力排众议，把小孩子归到姬息名下的。”
　　　　“哎哟哟，哎哟哟，那说到头来，姬息当时没有解释是为了程思吧……毕竟程思当时被丧尸咬伤了。”程泯在一边唏嘘不已，他扭头看看远处程思的背影，突然觉得她也怪可怜的。
　　　　柳辛点点头，“对啊，姬息大概是想让程思恨她，毕竟有了如此强烈的恨意，程思就有很大几率不完全变成丧尸了，你看，她现在这个样子不也证明了这一点。”
　　　　只是，这样做的代价未免太大了。
　　　　丧尸的寿命无穷无尽，难道，要让这份恨打破时间的规则，一直存在着么。
　　　　柳辛想到这里，脸色突然变得悲悯起来。
　　　　要知道，丧尸在不断的进化中，能够记起的东西就会越来越多，等到某一天，程思完全记起了过往的那些事情，姬息又该怎么办……

　　☆、第六十一章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丧尸

61
　　　　程思抹抹嘴巴，抬起头望了望站在身后的两个人，又转回来撅着屁股，两只爪子刨尸体旁边的泥土将被她啃成骨头架子的尸体给埋起来。
　　　　等她埋的差不多的时候，面前出现了四只鞋子，程泯双手插口袋，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说道：“今天差不多就到这里吧，咱们回去？”
　　　　柳辛望望天色，眯起眼应了声，“回去吧。“她幽沉的眸子此时很柔和，伸出一只手到程思面前，语调温暖，“起来吧。”
　　　　程思握住她的手，柔软细腻的手抓进手心里让她忍不住暗自摩挲了好几下，墨绿如翡翠的眼睛一眨不眨盯住自己的手，只感觉喉咙口一阵发痒，但碍于程泯的威慑力，她咽了两口唾沫，强自移开眼睛站了起来。
　　　　她可是一只聪明的丧尸，等以后程泯不在了的时候，再想办法吃了这个叫柳辛的人类好了。
　　　　柳辛不能洞悉别人的心思，因此也就不知道程思这个丧尸在想点什么东西。她等到程思站起来后，爱怜地看了她一会儿，收回手。
　　　　程泯瞧着她们之间的互动，眉毛忍不住抽了抽，他语重心长地提醒柳辛，“柳辛，你这个表情不太对啊，是不是太…太温柔了一点？你可别搞个人尸之恋出来。”
　　　　柳辛最听不得别人说程思不好，当初无疾而终的校园暗恋给她留下了巨大的遗憾。在世界发生剧变后，她不止一次的想到，如果当初在那个下午她能够再勇敢一点，那是不是现在陪伴在程思身边的就是她？每次想到这里，内心就会涌起细密地疼，那疼并不剧烈却足够让人刻骨铭心。
　　　　“如果对象是程思，那我愿意的。”柳辛弯起眉眼，柔柔的笑。她觉得现在陪伴在程思身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足够幸福，虽然真实情况和理想有所偏差，但现在的日子已经是她以往不敢想象的了。她非常知足。
　　　　程泯被她的话一噎，之后也不晓得再接什么话，几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后，程泯再次开口，“你真不会聊天，算了算了，我们走吧。”
　　　　柳辛不好意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