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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猫九看他少见的笑容，不知怎么的心跳突然加速了。快乐的情绪会感染，他现在也情不自禁地想要笑，连问话的声音里都带上了一丝雀跃：“你喜欢吗？”
　　林珞之笑得眉眼弯弯，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很喜欢，谢谢。”
　　猫九心里的激动都要溢出来了，只想满屋子跑着撒欢。看来那小姑娘说得没错，有心的礼物对方一定会喜欢。他一定感觉到我满满的歉意了。
　　“那你原谅我了吗？”猫九偷眼观察他的神色，“关于之前说谎的事……”
　　“我本来就没怪你，那种拙劣的谎言还不至于能骗倒我。”林珞之说完自己顿了一下，然后不敢确信似的，“……感情你在七夕买玫瑰和水晶球是用来道歉的？”
　　猫九掰着指头解释道：“玫瑰是买的，水晶球是送的，不一样。”
　　林珞之：“……”好的我知道了，是我想太多了。
　　猫九看他心情不错似乎很好说话的样子，趁热打铁提出要求：“那我晚上想和你一起睡可以吗？”
　　林珞之对这个转折是服气的：！！原来坑在这里！
　　猫九想起白白说的卖惨大招，没等他拒绝就接着说道：“我不想睡那张折叠床了，又冷又硬还没地方放脚，睡一晚上骨头能疼三天。”说着说着还委屈上了，表情跟着变得可怜巴巴，好像真被怎么了似的。
　　林珞之上下看了一眼他的体型，其实很想说就这size他的床也是不够放的。
　　不得不说贿赂加卖惨确实有点儿用处，林珞之拿着刚收下的礼物，面对那一双写满期待的眼睛实在不好回绝，迟疑片刻后终于松口了：“……你睡里边，不许靠太近。”
　　“我保证！”猫九举着三个手指信誓旦旦地说。
　　“时间不早了，你快去洗，我再写会儿。”林珞之突然又想到个梗得记下来，边往笔记本那边走边赶人。猫九屁颠屁颠地拿着衣服去了浴室，三秒钟之后又探出头来：“那，我还想和你一起洗澡可以吗？”
　　林珞之终于忍无可忍地爆炸了。
　　“你给我适可而止一点！！”

　　　　
第43章　〇四三
　　林珞之走到床边；　看到上面那个软绵绵侧躺着还拿手支着脑袋朝他抛媚眼的人皮猫，内心突然后悔。
　　所以说，我到底为什么要答应他？！
　　猫九倒是很开心；　拍拍床热情邀请道：“快来睡觉！”
　　“……”林珞之表示心里膈应；　实在很不想走过去，于是拼命找还有什么事情可以做；　“你先睡吧，我吹一下头发。”
　　“我帮你！”猫九一下子跳下床；　林珞之没来得及阻止他；　就见吹风机已经被轻车熟路地扒出来了。猫九打开开关试了一下温度；　看他还杵在那儿没动，奇怪地催促道，“怎么了？快过来坐这里。”
　　“……”林珞之看着那双写满纯洁的眼睛；　觉得八成是身为人类的自己把某些单纯表达亲密的事情想得太污浊了。他迟疑了一下慢慢蹭过去，心情有点复杂。
　　也不知道教他这么多技能是对还是错……
　　猫九的手覆在他后脑勺上，边将吹风机打着旋儿吹边轻轻拨弄着。前额的刘海散下来扎到眼睛，林珞之不由得眯起来；　这才想起好久没剪头发了。
　　看来什么时候必须出去一趟了……啊，果然还是很讨厌人多的地方。
　　猫九的指尖不经意从他后颈处拂过，林珞之光顾着走神没防备；　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一阵又麻又痒的异样感觉从那儿炸裂开来。他觉得自己最近一定是魔怔了，要不就是憋得太久，不然为什么一点细微的触碰都能反应这么激烈。
　　林珞之心虚得想逃；　猫九却完全没察觉似的，将后面打理完之后又绕到他面前，凑近了像在玩一样地将他的刘海一缕一缕绕在手指上又松开：“你的头发好长了……是不是该去剪一下？”
　　“啊，打算去来着。”猫九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林珞之不敢对视，眼神游移着掩饰内心的波动。虽然他没明说，但猫九能感觉到自己的新身份就快被完全认可，于是干什么都带着新奇，也愈发大胆起来。
　　“我要和你一起去！”猫九兴高采烈地举着手宣布。
　　“……”林珞之感觉很头大。他倒不是怕猫九捣乱什么的，至少目前为止他的话都听了个八/九成，出门之前好好叮嘱肯定没问题。只是猫九变成人之后还没去过那么嘈杂的地方，林珞之心里有些没底，老觉得要被人看出来了或者无意中伤害到他怎么办。
　　理智告诉他以猫九的能力不存在这些情况，情感上却过不去那道坎儿。
　　林珞之承认，他其实是有私心的，总怕猫九见过了大世面就会呆不住。他心里有些惴惴，全然没想过猫九天上都去了，还不是惦记着他迫不及待追回来了。
　　可我关不了他一辈子。林珞之越想越凄凉，好像自己已经是个被打进冷宫的小可怜了，语气也不由自主地低落下去：“行吧。”
　　人类的情绪太难懂，林珞之只不过迟疑了一会儿，猫九完全没听出来自己随口一个要求又让他为难了。头发也干得差不多，猫九拔了电源，又拿手仔仔细细帮他拨齐整了，然后趴回床上再次发出邀请：“现在可以睡觉了吗？”
　　林珞之这下找不到借口了。他心一横走过去，心说就是个该来的总会来系列，不止今天，以后的每一天说不定都要经历，还不如趁早接受了省得天天纠结日子难过。
　　林珞之觉得自己不是走向床，而是走向改变、走向新生、走向时代的分界线。他感到内心充满了神圣的使命感，短短几步路居然走出了视死如归的感觉。
　　猫九不知道枕边人正在上演一场大戏，只是随手帮他掖好被子，然后依照要求老老实实地贴墙角。林珞之僵硬地躺在床上，僵硬地扭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睁着一双淡金色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这边，觉得不止身体，连脑子都更僵硬了。
　　“闭眼，睡觉。”林珞之迅速转回来躲避他的视线，硬邦邦地命令道。
　　猫九的声音从左边传来：“哦。”
　　毕竟是第一次和人形生物同床共枕，林珞之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再不济也要纠结一下，没想到眼睛一闭，听着身边浅浅的呼吸声居然就迷糊了过去。他不记得谁先睡着，只知道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睁眼的时候还在想好久没睡这么踏实了。
　　嗯？怎么回事儿？手动不了了？
　　林珞之挪挪胳膊，发现被什么缠住了，下意识地眯着眼睛地去看。
　　“……”林珞之眨眨眼，目光逐渐清明，眼前的画面诡异得让他笑出声。
　　——身边躺着一个一米九的大男人，整个儿跟组装过似的，双腿伸往墙的方向，停在半空中要屈不屈地张着，上半身则拧向他这边，动弹不得的胳膊就是被他抱住了。猫九偏着脑袋枕在林珞之手上，睡成一脸大写加粗下划线的蠢，嘴巴张开了条缝儿，露出白得发亮的一点点门牙。
　　“……”林珞之咬着下唇抖了好一会儿肩膀，然后多年阅漫无数的经验这时候发挥效力了，脑子里开始控制不住地浮现出很多糟糕的画面：关于猫的人外……会不会睡到失去意识就露出猫耳朵？猫尾play呢？会不会突然变身？裸着的那种？听说猫的丁丁上有倒刺？一年还有好几次发情期？……
　　林珞之感觉到自己的手在蠢蠢欲动。他忍了一会儿没忍住，看猫九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小心翼翼地将自由的那只手伸过去摸他的头顶。左边动动右边动动，除了一脑袋刺刺的黑毛什么都没摸到。
　　林珞之不死心，眼睛又瞄向了尾椎的地方。猫九是拧着睡的，刚好方便了他的作恶。林珞之的手悄咪咪往下探去，刚碰了一下没感觉到尾巴，正想再确认一遍，突然觉得眼前一黑，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第一反应是抱头缩起来。
　　啊啊啊啊大佬我错了我错了！漫画里都是骗人的这不怪我！
　　猫九睡是睡得沉，基本的警觉性还是有的，更何况这么明显的骚动想忽略也不容易。一大早的就摸摸搞搞，要不是知道旁边是林珞之，他还真不好说会不会把人拎出去揍一顿。
　　猫九跨坐在林珞之腿上，单手将他的双手禁锢到头顶，另一手则撑在他颈侧的位置，弯下腰逼近了沉声问道：“你干什么？”
　　“那个，你听我解释……”林珞之整个人被牢牢锁住，动弹不得。他看着那双变成暗金色的眼睛，以及跟人格切换了似的猫九，忍不住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呃……他不会，有起床气，吧？
　　事实证明不单是起床气，情况没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猫九直勾勾地和他对视了好一会儿，林珞之大气都不敢出，只能急促地小声呼吸着。空气一瞬间胶住了，猫九没有要追问的意思，他也忘了刚刚想怎么解释，似乎就要这样一眼万年地老天荒。
　　……个鬼啊！快从我身上下去！！
　　林珞之脸都绿了。猫九突然俯下身，整个人紧紧贴着他，空出来的那只手绕到他颈后去，按在发尾的位置摩擦。那毛刺刺的脑袋就埋在他肩窝处，又是蹭又是嗅的，空调在拼命洒冷气都压不住滚烫的呼吸。
　　等等等等一下！这什么情况啊啊啊啊这题超纲！林珞之觉得心跳从来没这么快过，可以说是失控了，砰砰砰的根本停不下来。他想阻止，嗓子眼儿却像是被哽住了，而面对力气远胜于常人的猫九他就是一弱鸡，似乎没有翻盘的可能。
　　猫九有一下没一下地咬着他的脖子和锁骨，所经之处留下一片黏腻，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别动。”
　　能不动吗！不动难道要一起放纵自我遵循本能吗！都说了石更不要顶着我啊喂！林珞之涨红了脸，最终不想随随便便交代在这里的意志占了上风。他猛地往前一弹，脑袋不偏不倚磕在猫九的锁骨上，差点儿把自己磕出脑震荡的同时也磕醒了疯魔的某人。
　　“猫九！！”林珞之咬牙切齿地喊。
　　“啊。”猫九松了手，捂着锁骨的位置眨眨眼直起身来，看样子有些茫然。林珞之一看逃脱有望，顿时充满了干劲，再接再厉疯狂抖腿将他从自己身上抖下去，然后迅速抓过被单往自己身下一遮，蹭蹭蹭退到窗户那边。
　　“……”猫九看他一副戒备的样子，因为距离关系，熟悉的气味也淡了，视线终于逐渐恢复清明。林珞之提心吊胆地观察他，就怕一个冲动又扑过来了，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猫九不解地坐在床上，指指下面鼓起的一个小包，偏着头问他：“那这里怎么办？”
　　“……”林珞之觉得一定是自己涵养很好才没有发作，“出门右转，开冷水冲去。”
　　“哦。”猫九磨磨蹭蹭下了床，就这么大咧咧地往外走，刚走出两步又退回来，可怜巴巴地问，“你真的不能帮帮我吗？”
　　林珞之看他停下的瞬间差点儿没打开窗户跳下去。他一脸没眼地看地指着猫九，抓狂道：“不能！！”
　　猫九十分失望地出去了，林珞之低头看看自己同样鼓囊囊的一包，欲哭无泪。
　　我果然不应该什么都由着他！

　　　　
第44章　〇四四
　　下定决心要树立自己在家里主导地位的后果也不过就是“不然能怎样；　还不是像父亲一样将他原谅”。
　　“……”林珞之看着兴高采烈换好衣服鞋子站门口等他的猫九，发现再来一次他恐怕也没办法真正拒绝。话说回来，以前是猫的时候明明不喜欢出门的；　结果现在倒是一副比谁都积极的模样。
　　猫九一想到要和林珞之以人类的身份并肩出行就很期待了。他没考虑那么多；　单纯为一起去见识新事物而高兴。水晶球被林珞之放在电脑桌上的鼠标旁边，是一抬眼就能看见的位置；　猫九想他应该很喜欢，盘算着这次出门还要买点什么小礼物。
　　林珞之将手机和钱揣进兜里；　催猫九先出去他好锁门。视线不经意间往下瞥；　见还是那条又丑又旧的运动裤；　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
　　唔……等会儿带他去添置点新行头好了，老穿这几件旧衣服也不是个事儿。
　　这时候是正常上班时间，像他俩这种自由职业者不多；　因此街上显得比平时冷清。林珞之征询了猫九的意见，决定先去剪个头发，顺便给他也稍微打理一下。
　　拐角那儿新开了家理发店，装修看起来还挺潮；　林珞之决定就这儿了，率先推门进去。门口的风铃叮叮当当响成一片，这个点儿果然没有客人；　老板坐在柜台后面的转椅上玩手机，听见声音抬头看了一眼，然后朝里面喊了一嗓子：“John！Bert！快来带你们的customers去wash　hair！”
　　“……”林珞之在他开口的瞬间神情一肃：这……不会就是名扬江湖的Tony老师吧？真别说，发音还挺标准。
　　下一秒就有两个脑袋从门框后闪现出来；　一个红的一个蓝的，异口同声地应道：“Yes！Mr。Tony！”
　　“……”林珞之神色严峻地蹙起眉头：没想到没想到，Tony老师竟然已经不够档次了？现在是Mr。Tony？！
　　红助手和蓝助手过来带他们去wash　hair，林珞之左看看右看看，又一脸深沉地伸手摸了摸鼻子：自古红蓝出cp啊这家店真是深藏不露。
　　猫九毕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此前可以说是没有和陌生人亲密接触过了。林珞之怕他不适应突然暴走，趁那边准备毛巾的时候稍稍踮起脚，扒着他的肩膀俯在他耳边叮嘱：“等一下那个人会把手放在你头上摸来摸去，说不定还会碰到你的耳朵，再说不定还会碰到你的脖子，再再说不定还会碰到你的肩膀，但这在人界都是很正常的，你不要做什么奇怪的事ok？”
　　“……”猫九一条条记下这些怎么听都不是很正常的描述，努力说服自己铲屎的说的都对。
　　林珞之等到他点头答应了，才稍微放心地退回原位。一回头却正好对上红助手和蓝助手意味深长而又洞察一切的目光，视线相遇时两人还十分同步地朝他摇了摇头。
　　林珞之：“……”收起你们秒懂的眼神！我也没在做什么奇怪的事谢谢！
　　理发店洗头的时候是有按摩服务的，就稍微敲敲脖子捏捏筋，还在林珞之的接受范围之内。他眯起眼，稍微放下心了些，猫九从刚才到现在一直老老实实躺着，没出什么岔子。
　　表现不错，待会儿给他个奖励。红助手在脖子后敲敲打打的力道控制得刚刚好，林珞之感觉肩膀渐渐放松下来，不由得舒服地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想道。
　　事实证明flag不能立得太早。就在林珞之快要睡着的时候，旁边突然乒乒乓乓一阵响，伴随着蓝助手啊的惊呼，他感觉自己被拎了起来，往后撞进一个厚实的胸膛里。
　　猫九一手紧紧揽着他的肩膀，怒视举着毛巾一脸懵逼的红助手：“不许碰他！”
　　林珞之的瞌睡都被吓飞了，发现自己挣脱不开，就两手扶着猫九的胳膊慌慌张张道：“怎么了怎么了？”
　　猫九可以说是很生气了：“他摸你的头！还摸你的耳朵！还摸你的脖子！还摸你的肩膀！”
　　林珞之生无可恋地捂脸：“……”我是对你说的没错，但这么明显地双标真的好吗？
　　这按摩是没法继续了，好在头发已经冲干净，不需要再折腾一回。林珞之觉得自己已经无法直视眼前的助手了，整个人尴尬得直往外冒热气，说话时声音都在抖：“那个……按摩就不用了吧，谢谢。”
　　“哦～知道。”红助手和蓝助手勾肩搭背地站在那儿，同时咧开嘴朝他笑了一下。
　　林珞之：“……”知道什么知道！收起你们满脸的yooooooo！我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我是说真的！
　　林珞之觉得这地儿没法呆了，再待下去对彼此都是一种折磨——不，也许只有他一个人是这样想的。林珞之转身想走，结果他迈一步猫九也跟着迈一步，继续严丝合缝地黏在他身上，还皱紧眉头来扒他的领子：“啧，你身上全是别人的味道。”
　　啧什么啧！啧什么啧！都说了不要在外面做奇怪的事情你到底懂不懂！林珞之要疯了，他现在只想快点逃离这家店，结果发现脸侧还在滴答滴答地往下淌水，刚刚情况突变，猫九和他的头发都没擦干，这会儿领子已经湿了大半了。
　　“……”坚强如林珞之也不得不向现实低头，又折回去眼观鼻鼻观心地提出请求，“呃……能麻烦给个干毛巾吗？”
　　红助手和蓝助手似乎早有准备，同时从背后伸出手来，结果两只手上一起拿着一条毛巾：“哦～好的。”
　　林珞之：“……”忍住，忍住……忍不住了我要投诉这两个人啊啊啊啊！
　　猫九不知道又哪里做错了，林珞之敲着他的手背硬是把他扒下来，自己擦干之后也不帮他，将毛巾往他头上一盖就转身出去了。猫九一脸不高兴地跟在后面胡捋着，越想越是内心凄凉，觉得自己简直是颗没人爱的小白菜——以前恨不得把他捧手心里宠着，现在呢？动不动就给他甩脸色！不管教还放肆上了！
　　好吧他不知道怎么管教也下不去手管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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