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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王氏要永站高台，锦绣生香，没错。天下谁人不想？！可是你王氏的无边锦绣，凭什么要用他人的鲜血来绘就？”
　　“所以”萧逸清看着脸色渐渐苍白的王洛然笑得开怀“你——凭什么跟我说真心？你的真心又算个什么东西？”
　　“那白清尘呢！”王洛然大喊“他对你就是真心？！”
　　“是。”
　　“是？！”
　　“是。我与他之间不涉家族，不涉利益，没有谋算，没有欺骗。他以心待我，我便以心报他，仅此而已。”萧逸清目光悠远“洛然哥哥，放下吧。”
　　看着不说话的王洛然，萧逸清轻道“你是王氏少主，我为萧氏子孙，今世已然为敌，不死便不休！你走吧。”
　　萧逸清进屋，关门，闭目轻叹。
　　这世间，太多的恩怨纠缠，你有你的立场，我有我的苦衷，或许你确有真心，但是在你的立场面前，这点真心完全不堪一击。有所应，便有所求，有所得，便有所失。你的是非荣辱，与他人何干？你千疮百孔，你万剑穿心，也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事，许是会有嗟叹，会有同情，但最多的不过是闲时的笑谈罢了。
　　前世，自己落得那般下场，安知不是没有自己自欺欺人的原因？所有的一切，都有迹可寻，只是自己不愿相信罢了。今世，已全然不同，既然祸首已现，只要王氏覆灭，王洛然，便不重要了。


第38章　第　38　章
　　数日后，萧逸清被带出了那个小院。
　　“萧公子，请吧。”梁长老退到了一边。
　　萧逸清看着这道隐秘的山谷，不由一笑。
　　深深得吸了一口气，萧逸清扭头看向天玄山的方向，目光悠远而眷恋。少时便收回目光，面色严正起来。
　　萧逸清双手结印，以神魂之力凝灵聚阵。谷中灵气急剧流动，汇至他的手中，渐渐化为实质的灵力阵符，繁复的手印频现，终于凝成了八十一道灵力阵符。
　　萧逸清凌空起跃，白衣蹁跹，双手交于胸前，以神魂寻方定位，双手挥出，八十一道灵力阵符化作一道道灵光飞没入地，刹时灵光交错流动，地面上浮现了一个巨大的阵盘。而萧逸清此时也满面苍白，踉跄落地。
　　王炫明看着灵力构筑的阵盘，心中满是激动。
　　梁长老亦是声音发抖“家主，若是老祖未曾闭关，看到此阵，也会惊叹不已吧。”
　　“确实，这萧氏果然不可小觑。”王炫明双眼眯起“只可惜，这《上清列阵图》只有萧氏的血脉才能得承。一会儿便用他祭阵吧。”
　　“是。”
　　待萧逸清调息结束，梁长老走上前道“萧公子，现在该怎么做？”
　　萧逸清起身走到阵法前，嘴角勾起一丝讽笑“还请王家主将‘聚灵石’放于阵眼之上，再站于阵中。一会儿我会逼出一滴精血启阵，静待王家主你顺利进阶。你让我做的事我都做到了，你答应过我的事情，还望你言而有信。”
　　“好。”王炫明答的意味深长。
　　王炫明放好‘聚灵石’后盘坐于阵中，萧逸清聚灵为刃划破指尖，一滴泛着灵力的精血被逼了出来落入阵法，阵法亮起的瞬间，梁长老向萧逸清的后背劈出一掌其击入阵中。而萧逸清反手掐诀将一道‘灭魂咒’射入了梁长老的体内。
　　萧逸清落入阵中，瞬间阵法大亮，接着闪起耀眼的白光。
　　就在这时谷口传来一阵骚动。
　　“少主，你不能进去！”
　　“快拦住少主！”
　　“少主，家主吩咐过你不能进去！”
　　巨大的白光闪现，所有人瞬间倒地昏迷。而谷中的上空，一大片劫云正在缓缓成形……
　　天玄山悔过崖上，闭目盘坐的白清尘似有所感，猛得睁开眼看向远方。
　　***********
　　芜州王氏家主王炫明生人祭阵打破丹境桎梏进阶结婴的消息在一个月内传遍了天下。一时之间，天下哗然。
　　并州萧氏出声讨伐，因那被生祭之人正是萧家二公子——萧逸清。那所祭之阵正是萧氏《上清》阴卷中的魔阵‘追源逆势阵’。萧氏家主萧彻，道出了十五年前王炫明来萧家用一条极品矿脉换取此阵及一个萧氏旁支子弟被拒的事情，更是抓出了两个王炫明两个易容成萧逸清及其随侍林霄的手下。并当着众人，由天玄剑宗云长老施搜魂之法，证实了萧二公子被王炫明抓走的事实。
　　与此同时，灵州凌氏，顾氏，容氏后人皆出言声讨王炫明，道他只一己之私为布此逆阵，不惜灭人宗族，夺人至宝。愿为萧氏以驱策，一起讨伐此贼，以报灭族之仇。
　　在天下人皆唾骂王氏无耻且全力讨伐之际，凌霄与仿影来到了天玄剑宗。
　　“曲宗主，凌霄有礼了。”
　　仿影跟着凌霄一起行了一礼后又行一礼“谢曲宗主上次相救之恩。”
　　“小友莫要客气，你们这是——”曲寒道。
　　“我们是来见白公子的”凌霄道。
　　“卓轩，去把你白师兄叫来。”曲寒道。
　　“是！”卓轩飞身而去。
　　一柱香后，白清尘出现在殿前，卓轩跟在后面气喘吁吁。
　　凌霄看着走进殿中的白清尘道“白公子”
　　白清尘走到凌霄面前，直直的看着他“逸清呢？”
　　“白公子”凌霄目中含悲“公子，许是殒落了。”
　　“你说什么？”白清尘走到一边轻轻问道。
　　“公子，许是殒落了。”凌霄话音未落，就见白清尘一口鲜血喷出，面色苍白如纸，直直倒向地面。
　　“白公子！”凌霄急奔两步接住了白清尘。
　　“清尘！”曲寒大惊，赶忙探脉，一探之下，脸色大变。忙从怀中取出一青玉瓷瓶将瓶中丹药倒进了白清尘的口中。之后，又为白清尘输送灵力半个时辰后方才放开。
　　围观的众人赶紧将曲寒及白清尘送入后殿，一时气氛凝重，无人出声。
　　一个时辰后，白清尘慢慢睁开了眼睛。挣扎着坐起身，白清尘急问“凌霄，凌霄，告诉我，怎么回事？何人所为！？”
　　凌霄看着挣扎着坐起嘴角还挂着血丝的白清尘，面露不忍。
　　“是啊，凌霄，方才我听你说逸清那孩子‘许是’殒落了。”心思缜密的星长老慢慢回忆起刚才的情景，不禁问道“这个‘许是’是什么意思？”
　　凌霄开始慢慢道来。
　　“大概三年前，我家公子吩咐我们救下了两个人。此二人为上古药族后人。药族有一秘术，可以人之精血为引以药构体，做成一种名为‘药傀’的替身傀儡。我家公子早已得知，那王炫明多年前曾到萧家求取阵法，而我家公子十六岁时因是阴阳相谐之资，得承了《上清》阴阳两卷。与此同时，王炫明之子王洛然将一枚渊海晶坠赠于公子。后我家公子发现这晶坠的海棠镶边之上附有水镜阵，我想诸位定是知道这水镜阵是做何所用的吧。”见众人点头，凌霄接着又道“我家公子便起了疑心，后打探到王洛然与流月派的捥月仙子秘密订亲了。紧接着我家大公子就被一位自称‘踏星公子’的人所伤，伤势痕迹与流月派的术法痕迹如出一辙，亦与十几年前灵州三族被灭门时随处可见的术法痕迹一模一样。”
　　“所以，你们后来查实了流月派与王氏早有勾结。当年灵州惨案与如今王氏的图谋皆只为了进阶？”星长老轻道。
　　“不错。而且也不出我家公子所料，他炼制药傀本就为以防万一，后果不其然，我家大公子成婚前一个多月，我家公子在灵州与那药傀融灵后，就不见了，而清乐山却又出现了一个我家公子和一个林霄！”凌霄冷笑。
　　“别人可能被骗过，可我和凌霄两人一直以‘林霄’之名呆在公子身侧，是真是假，岂能瞒得过我们？”仿影怒道“我们知公子定是遇险了，但又怕打草惊蛇，故一直隐而不发，密切监视着这两人。”
　　“这王炫明真是好可怕的心思！”云长老怒道。“可既然逸清是用的药傀之身，那你们怎么会说他殒落了呢？”


第39章　第　39　章
　　“云前辈有所不知，那药族人曾道，药傀不似修士的真身强韧，若遇到危险时，很有可能神魂来不及逃走便被当场绞灭，再无神归之日。”凌霄苦笑道“在那药傀进丹境之前，因家主催促，为免其担心只得先让仿影与照影易了容先回来，后为防王氏在大公子婚礼上捣鬼，公子给了我一枚玉简便让我回清乐山帮助大公子。可谁知就在同一天夜影也回了萧氏。我俩见着彼此都吃了一惊，皆以为对方在陪着公子。不想原来是公子将我二人都支了回来，连暗部都让散了。否则，公子怎么会落入孤身被擒的境地。都怪我疏忽了。”
　　云长老叹道“这不怪你，逸清这孩子，唉……”
　　“没有办法，我们只能按照公子事先的吩咐，全力监视芜州。”仿影满面悲色“公子说过，若要引阵破境，必不会在那引鹤岛的秘境中，结婴引来的天劫，那秘境受不住。”
　　“之后，我们发现芜州城外的一处隐秘山谷中出现异象，经打探后确定是王炫明因结婴而聚的劫云，便以流言的方式将此事宣诸天下。”凌霄道“可是，我们等了很久，也不见公子。”
　　“公子说过以他分神期的神魂，最多三个月便会神魂归位，便会——回来。”仿影神情苦涩。
　　“这——已半年了。”床前扶着白清尘的卓轩呐呐道。
　　白清尘颤抖着拿下发髻上的紫玉竹骨簪，看着上面那一道纵向而深的裂痕，眼神绝望。
　　“白公子”凌霄起身拿出来时带的一个小箱子，“这是公子早先说要送给你的东西，我给你带来了。”
　　白清尘打开箱子，看着里面的东西。
　　一枚眼熟的戒指。
　　三条青色的发带。
　　一张海棠花花笺。
　　笺上写着“酬花唱月，连夜浮白，海棠轻委玉埋香；别枕倦醒，絮扬空碧，轻拢薄纤指间砂。翦红情，裁绿意，独倚横翠金断玉；笑声转，莺语啼，顾盼羞黛额间花。愿把千金酬一笑，毕竟相思不似相逢好。”
　　白清尘拿起那枚戒指，目中染上湿意。
　　“公子曾说过，这枚戒指是他最喜欢的，不过既然白公子能用，便送给你了。”仿影轻道。
　　“还有一事”凌霄思索半天，看着白清尘缓缓说了出来“我按公子吩咐，易容成你的模样，混入天玄山刺伤了曲宗主。”
　　“这是为何？！”白清尘双目圆睁。
　　“只为困住你。”凌霄轻道。
　　曲寒与众位长老皆轻叹了一声，曲寒苦涩道“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唉”
　　“是我不肯说出原因，怎么能怪各位前辈？”凌霄道“我家公子吩咐，定要在白公子被关在悔过崖一个月后才能告之各位缘由。”
　　“为什么要困住我？！”白清尘眼中布满红丝“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他也没有万全的把握”凌霄道“公子不想你卷入此事。”
　　仿影不顾目中泪意，走到白清尘面前，道“他怕连累你。”
　　凌霄拍了拍仿影的肩膀，道“白公子，我家公子交待了，若是他回来了，自会来找你。”
　　“若是三个月后他还没有出现”似是迟疑了片刻，凌霄一脸不忍，却还是说道“就让我来天玄宗，跟你说——莫要等了。”
　　白清尘满脸的失魂落魄，手中紫玉竹骨簪滑落到薄被之上。突然，他抓起紫玉竹骨簪，推开众人扶过来的手，冲出后殿，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清尘！”曲寒急道“速去通知越州白家！”
　　“曲宗主，我去追白公子”凌霄话落便拎着仿影追了出去。
　　“掌门师兄，清尘他——”云长老道。
　　曲寒看着众位神色沉重的长老，轻叹一声“散了吧。”
　　转身回了后殿，曲寒眉头紧皱，不由长叹一声“清尘，这是你命中的劫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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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公子！你这是——”凌霄追到白清尘时，已到了清乐山。
　　“越州白氏清尘，求见萧氏家主。”白清尘的声音清透，远远传入萧氏。
　　不多时，萧逸风便迎了出来。
　　萧逸风面色沉痛，满目通红，抱拳道“白公子，请入内说话。”
　　白清尘一礼后便跟着萧逸风入了清乐山。
　　见到前厅内与众人说话的萧彻，白清尘掀袍而跪。
　　厅中顿时一静。
　　萧彻见他如此，赶紧起身相扶，却不见他起身，便问道“清尘，你这是何意？”
　　“萧伯伯”白清尘眼中水光显现，双手将紫玉竹骨簪和紫玉金丝竹叶佩呈于萧彻面前“我与逸清早已结为道侣，还请萧伯伯让我拜萧氏祠堂。”
　　“……”萧彻看着眼前的簪与佩，眼中湿润“你，你是何时与逸清结契的？”
　　“禀萧伯伯”白清尘轻笑“两年前于天玄城内，我赠了他霜花芙蓉倚剑佩，他还赠于我此簪与佩。清尘与逸清相识于年少之时，那时我便认定了他。萧伯伯，请您成全！”
　　“清尘，你——”萧彻眼中有不忍。
　　“萧伯伯！”白清尘满眼乞求。
　　“逸风，带他去吧。”萧彻闭上了眼。
　　“多谢萧伯伯！”白清尘起身跟着萧逸风去了萧氏祖地的祠堂。
　　看着在祠堂中独自跪拜的白清尘，萧逸风心中苦涩无比。
　　萧陌站在一边，难过的唱着礼。
　　礼成后，白清尘起身，向萧陌、萧逸清一揖道“陌叔祖，大哥。”
　　看到随后而来的萧彻，又行一礼道“爹。”
　　萧逸风双目一酸，将头扭到了一边。
　　“好孩子。”萧彻目中含泪。
　　萧陌叹了一口气，转身消失不见。
　　“见过公子！”候在祖地外的凌霄，顾子夜，仿影与照影道。
　　白清尘将紫玉竹骨簪与紫玉竹叶佩分别戴好，沉默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这是清乐山，有逸清在意的人、事、家族。他不能守，我便替他守着，如此便够了。
　　跟着林霄进了沁园，就看到屋前两棵花繁景胜的桃花树，树下的软榻上落着片片粉色花瓣，可惜却空无一人。屋中青幔重重，白清尘轻轻抚着桌上的一柄白玉骨扇，玉盒中的七彩冰漓珠熠熠而光。
　　“凌霄”拈起一颗冰漓珠，白清尘问道“逸清融魂之地在何处？”
　　“灵州”凌霄道“我们几人已找过数遍，都没有发现公子真身。”
　　“没有么？”白清尘低喃道。
　　“我觉得公子真身许是在引魂境中。”凌霄猜测。
　　“也好。”
　　走进院中，看着落英不断的桃花树，白清尘眼光渐渐迷离。
　　沁园门口不知站了多久的白寂离轻叹一声“走吧。”
　　白汐歌看了眼树下神思飘远的幼弟，随着离开了。
　　凌霄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深深一礼。


第40章　第　40　章
　　芜州王氏在萧氏的全力讨伐与各路正义之士的攻打中，倾塌覆灭了。王炫明被杀，王家老祖殒落，王洛然修为被废与同为废人的韩捥月不知所踪。其余王氏族人或战死，或被俘。萧彻并不是暴虐嗜杀之人，只杀了首恶，便连王洛然也放过了，天下皆赞萧氏为人。短短三年之间，号称千年世家的芜州王氏，支离破碎，辉煌不再。余下的王氏族人为自保，辗转迁徙，没入俗世，自此落没。
　　而远在灵州小洞天中沉睡的人却对这些丝毫不知……
　　不知过了多久，在黑暗中不知睡了多久的萧逸清，神思迷蒙中睁开眼看到了一丝亮光。
　　看着突然出现的一片树木，下雨了？突然远远的传来人声。
　　“一个废人，还这么不自量力！”
　　“好了，走吧！还要回去准备小姐的合籍大典呢！”
　　“好，走吧！”
　　顺着声音，萧逸清来到了一处空地，顺着地上蜿蜒的血色，一个人出现在眼中。这个人身受重伤，只余一丝气息，两鬓微霜，好看的桃花眼中神采渐暗的躺在泥地里。
　　萧逸清大惊，这，这分明是前世自己身死之时的情状！
　　正在惊疑，一道身影破空而来。
　　那人面容似有云雾遮挡，萧逸清站在一边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脸，可一双黑亮的眼睛却怎么也让人不能忽略。好一双漂亮的落星眸！
　　只见他落在躺在泥泞这之中的人身边，蹲身查看自己的伤情正欲张口说什么，前世的自己便落了气。
　　萧逸清苦笑，前世便是这样的结束了。
　　突然那人起身掐了个诀，掏出一个玉瓶将萧逸清还未消散的神魂招收其中。
　　萧逸清有些吃惊，此人是谁？
　　而此时那人已收魂结束，不顾泥泞俯身将前世的自己抱起后破空而去。
　　突然画面一转，灯火幽幽的大殿中一个阵法绘于地面，萧逸清大惊，这分明是《上清》阴卷中的还魂阵！
　　突然一个声音似是遥遥传来“你想好了？”
　　“是，师尊。徒儿心意已决！”
　　是那个青衫人！
　　“为了那萧逸清，你以一半神魂祭此还魂阵，值得么？”
　　“为了他，值得。”青衫人轻道。
　　“好吧。”
　　那个悠远的声音说完这句话后，便再没有出现过。
　　那青衫人慢慢从怀中掏出一个青玉瓶，正是收着萧逸清魂魄的那只！
　　“逸清，莫怕。”那青衫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