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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温泉？”楼濯玉的目光在顾野背后的门上转了转，最后定格在了顾野的脸上；　眼神有些耐人寻味。
“……”顾野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下意识地微微后退了一步。
对方的眼神实在太过危险，顾野觉得自己背后有点凉。
“过来。”楼濯玉转过身，拿出一张房卡刷开了对面的门。
顾野抿了抿唇，没动。
知觉告诉他，进去了就真的完犊子了。
“怎么？”楼濯玉回头，看着顾野的眼睛：“需要我命令你吗？士兵野火。”
“是。”顾野心下一突，抬步走了过来。
对方的态度让顾野有些捉摸不定；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有些生气。
“砰——”
门被关住了。
屋子里的灯被打开，有些昏暗。
楼濯玉在宽大的沙发上坐下；　节骨分明的修长手指有些随意地扯开了衬衣的领带；　解开了一颗扣子；　靠在了沙发背上。
明明是很慵懒放松的姿态，却无端地带来了一种压迫感。
顾野见过穿着军装气质如同钢丨枪般凛冽的楼濯玉，见过一身作训服作战时猎豹一般凶猛楼濯玉，却从没见过这样的楼濯玉。
像是一个真正的王公贵族、世家公子，慵懒优雅却极度危险，带着致命的诱惑。
“中央军院校规，第一百零叁条：学员不得进入任何第三类营业性娱乐场所。”楼濯玉双手交握在一起，身体微微前倾：“雪域大队队训，第四十六条：除特殊任务外，队员禁止进入第三类娱乐场所，进行娱乐活动。”
第三类娱乐场所，指的是提供特殊服务的娱乐场所。
比如：天上人间。
“……抱歉。”顾野的手指收紧起来，声音微哑。
“你违纪了。顾野。”楼濯玉起身，抬手，微凉的手指擦过顾野的脖颈。
“我愿意接受处分。”顾野垂下眼眸，眼尾的泪痣在长长的睫毛下若隐若现。
“处分？”楼濯玉的手扣住了顾野的后颈，近身，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了顾野的耳边：“你说，我应该怎么处分你呢？”
“按照雪域大队规定，违反第四十六条者……嘶——”顾野站直了身体，一本正经地回答，话没说完，肩窝里一疼。
X，这厮属狗的？动不动就咬人。
顾野呲着牙，没敢动。
而此时，楼濯玉的耳麦闪了闪。
伏在身上的身体微微移开，楼濯玉冷玉般的声线响起来，带着刺骨的寒意：“一组，收网。二组，准备接应，直接送去分局审讯！”
而后直接拿下耳麦丢到一边，手臂锢着顾野，直接将人压到了柔软的沙发里。
顾野一慌，抬起手臂去格挡，却冷不防地被攥住了腕子，强制性地压在了头顶。
“你干什么！？”
“执行处分。”对方浅色地薄唇吐出四个字，压了下来。
————————老司机被河蟹打败的分割线————————
顾野告别了杨谷泽从天上人间出来时，天色已经微亮。
手腕上有些不太明显的红痕，是昨夜留下的。
“上车。”楼濯玉开着车过来，无视了顾野脑门上腾腾冒出来的黑气：“送你回学校，报道后直接去亚索星。”
顾野拉了拉外套里的高领毛衣，遮住了隐隐露出来的一点红痕，抿抿唇上了车。
开着车的楼濯玉还穿着昨晚那套西装，只是那条质量很不错的领带不见了。
“叮咚——”
铃声响了起来。
是楼濯玉的。
修长的手指从方向盘上移下来，点击了免提接通，手机里顿时传来一道温婉的女声：“濯玉，昨晚的家宴，为什么没回来？”
“有紧急任务。”
“……好吧。注意安全。”
“嗯。知道了。”楼濯玉关掉了通话，目光落在一旁看着窗外默不作声的顾野身上，而后又移开。
“昨天的车祸有问题。”楼濯玉淡淡的声音传入耳膜。
顾野转过身：“你怎么知道？”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告诉过他这件事情。
“轿车司机是醉驾，出租车司机已经被捕了。”楼濯玉没有回答顾野的话，继续道：“但他们一开始的目标不是你。”
“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
楼濯玉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而后叹了口气：“……她是我姑姑。”
顾野：“……？？”
从楼濯玉的口中，顾野才得知了事情的大致经过。
轿车司机已经身亡，但在三天前，他的银丨行账户里突然多了一笔巨款。
出租车司机的账户同样多了一笔钱，但他并没有死，却在后来频繁联系一个号码，手机信号最终出现的位置，是在天上人间附近，与顾野抵达的时间相差不多。
二十分钟后，另一波人抵达天上人间，也就是昨夜被楼濯玉一网打尽的那一波，从他们的手中搜到了管制刀具和枪丨支。
而他们的目标，就是顾野。
若不是车祸发生后，楼濯玉的姑姑及时联系楼濯玉，昨夜身上并没有携带任何武器的顾野极有可能陷入险境。
事情到了这里，基本便可以理清大致的脉络。
有人买丨凶丨杀丨人，并拉上顾野垫背，想要营造出意外车祸的假象。
却不想因为顾野的加入，计划失败了。
而导致计划失败的第一目击者顾野，自然而然地成为了需要灭口的对象。
如果顾野车祸后直接返校，对方反而无可奈何。
但顾野偏偏跟着杨谷泽去了鱼龙混杂的天上人间，无疑是将自己完全暴露在了对方的视线之下，置自己于险境之中。
楼濯玉是有些恼的，但并不全是因为所谓的违纪，更多的原因，是在于顾野在明知事情有问题，自己又暂时得不到武器支援的情况下放松了应有的警惕，将自己暴露在了危险之中。
“是我大意了。”顾野蹙眉。
车子缓缓停下，顾野抬头去看，原是已经抵达了军院门口。
已经有学员陆陆续续返校，在门口接受身份检查。
“疼吗？”楼濯玉突然开口，探手握住了顾野的手腕，微凉的手指摩挲着腕子上的红痕，眼眸里一抹幽暗：“抱歉，昨晚我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顾野缩了缩手，想到昨夜的疯狂，耳后不由得有些泛红。
“呵，不然下次你也试试？”顾野朝着楼濯玉呲牙，抽出手来开门下车：“长官，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很记仇？”
楼濯玉：“……”
……
……
三天后，一艘军用星舰抵达了亚索星的蔚蓝港口。
顾野穿着一身蓝白色迷彩作训服顺利抵达了白鲨特丨种丨部队基地，在这里，他即将开始为期两个月的水上以及水下作战训练。
亚索星作为蓝星的附属星，却有着与蓝星截然不同的属性。
这里是海洋生物的天下，整个星球上没有一片陆地，海洋最浅处为400米，说是一颗水星也不为过。
白鲨基地和蔚蓝港口建立在一片人工岛上，岛屿附近有着这个星球唯一一片淡水海域。
亚索星的土著居民居住在物种丰富的浅水海底，他们耳后有鳃，趾间生蹼，皮肤呈淡蓝色，属于冷血物种。
在与大自然的搏斗中，他们有着极强的水下作战本领，三名青壮年亚索人合作，仅用冷兵器便可杀死一头成年大白鲨。
当然，大自然在赋予他们强大的水下作战能力时，同样也会收回一些东西。
他们的平均寿命只有60年，能活到70岁便称得上是长寿，这与蓝星人平均106岁的寿命几乎没有可比性。
顾野进入白鲨基地时正是傍晚，一轮红日半隐在海平面上，将整个水面渲染出一片波光粼粼的橙红色，有白色的海豚自水面上一跃而起，漂亮的鱼尾划出一道弧线，又“哗啦”一声沉入水里。
基地门口，一队身影迎着湿咸的海风站成一排，宛如一柄柄长丨枪，气势凛冽，似可破天。
顾野在距离他们十步之遥时站定，“啪”地一声，脚跟并拢立正，抬手齐眉：“雪域大队，野火，报道！”
“归队！”一道女声响起，却无半分女儿家的柔情，反而铁骨铮铮，掷地有声。
“是！”顾野再度立正，小跑过去，站在了队尾，这才看清了白鲨部队队长的面容。
不看不打紧，当顾野的视线和队长白鲨相碰撞的时候，整个人顿时僵在了原地。
“野火！”
“到！”
“你的寝室在K13，4号床位。”
“是！”
“明天正式开始训练，鸣锣为号，三分钟内全副武装到这里集合，迟到者……”白鲨顿了顿，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士兵的眼睛：“淘汰遣返！解散！”
※※※※※※※※※※※※※※※※※※※※
【小剧场】
顾野：你干什么！
楼濯玉（扯领带）：执行处分。
不知道多久以后。
顾野（疯狂挣扎）：你他妈够了！滚开……呜……
楼濯玉（捆手摁住）：不够。

水战
翌日。
第一缕阳光照射在海面上时；　白鲨特训队的所有队员便已经集合在了营外。
微凉的海风挟着水汽吹过来；　立在营门口的联邦国旗和白鲨队旗迎风飘扬；　猎猎有声。
顾野全副武装站在队中，面前是同样一身特训服的队长白鲨。
实际上；　顾野无论如何都无法将面前这个雷厉风行的女军官与前几日在飞机上坐在他身边，温温柔柔抱着小孩的那个女人联系在一起。
……该不该说一句老楼家的基因果然独特？
“都到齐了是吧？很好。”白鲨背着手从队前走过，特战靴落在地面上的声音像是踏在了众人的心口上。
“我不管你们之前隶属于哪个部队，有过哪些成就，在这里……”白鲨顿了顿；　猎鹰一般锐利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去：“全部都给我丢掉！”
“想在我白鲨的队伍里待下去；　那就给我拿实力说话。”
“我知道，你们中间有些人不是靠真才实学一步步选拔出来的。”白鲨的目光落在顾野身上一瞬；　又不着痕迹地移开。
身边的青年鼻息微微重了重，顾野垂了垂眸。
顾野知道他，就住在隔壁的K14寝，代号海蛇，隐隐约约是这支特训队的核心。
这支由联邦海军各部队选拔出的精英组成的特训队是即将进入白鲨特丨战丨队的预备兵，与未进入雪域大队时参训的顾野性质有些相似。
从同寝室的电鳗和鳐鱼口中得知，他们比顾野要早来三天，白鲨在那三天一直都没有露面。
而海蛇的原属部队是号称海上猎人的虎鲸部队，他们曾经私下里切磋；　海蛇的能力确实出众；　在这二十多号部队精英里称得上是顶尖。
但顾野从第一眼看到这个人；　便对他没有特别好的感官。
原因不是别的；　这个家伙看向自己的眼神让顾野极为不适，刚愎，极度以自我为中心，还有些许轻蔑。
这个家伙甚至在昨晚两人擦肩而过时故意撞了顾野的肩膀。
而当时顾野的脑内只有两个字：“妈的ZZ。”
幼不幼稚？
这厮无非是看他没有经过层层选拔，直接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陆军部队空降过来，便对顾野不尊重起来。
这件事，雪域大队真是有冤无处喊。
首先，作为联邦最为锋利的一支暗箭，雪域大队一直隐在暗处，除了军部高层与本队队员，根本不会有人知道这支部队。
第二，雪域大队虽然挂靠在陆军部下，实际上却是一个海陆空三栖综合部队，帝国精英，不外乎此。
而白鲨特丨战丨队又是什么地方？
这支队伍在海军界的地位几乎可以与雪域大队在特丨种丨兵部队中的地位媲美，没有两把刷子的人，以白鲨的性格会同意把人放进来参训？
做梦！
另一边，白鲨还在训话。
“我现在就把话撂在这里，特训，很苦，很累，很危险。而且，还有可能死人！”
“谁要是怕了，现在就可以收拾东西走人。白鲨大队不需要孬种废物！剩下来的，谁敢在训练中喊苦喊累，也趁早给我滚蛋！不苦不累，你来干什么？度假吗？！”
“听到了没有！”
气氛一肃，二十多个年轻的身影顿时“啪”地一声立正：“是！”
“好！现在，全体都有——”
“向左转！跑步走！”
队伍地步伐整齐，气势惊人，由于转身，顾野跑在了第一排。
眼看前方不过二十米左右就是人造岛的边缘，再朝前走，就要跳入海里，身后停下的指令却迟迟都未响起。
眼看距离边缘越来越近，同为排头的另一名队员的脚步微微有些停滞。
“我让你停了吗？”白鲨的喝声传来，那学员身体一僵。
队伍还在前进，排头已经仅仅距离大海一步之遥。
顾野看着面前邃蓝的海水，抿了抿唇，屏住呼吸，一脚踏了下去。
“哗啦——”
排头已经入水，后面跟着的自然也陆陆续续跳入了海里，下饺子一般浮了一小片在水面上，踩着水仰着头，颇有些狼狈的样子。
白鲨已经没了踪影，但泡在海里的众人已经没心思去注意白鲨去了哪里了。
因为水下，正有东西纠缠上来！
“唔——”
“哗啦——”
一名队员突然睁大眼，手臂扑腾了起来：“有——”
话没说完，“噗通”一声，像是被什么扯住了双脚一般，猛然被拉下了水底。
到底是各个部队的精英出身，余下的队员仅仅怔愣了一瞬，便迅速冷静了下来。
“大家尽量聚在一起，不要乱动！”海蛇扬声喊道。
众人闻言，朝着海蛇所在的方位靠拢过去，途中，又有两名队员被拉了下去，没了踪影。
慢慢地，队员们聚拢在了一起，海蛇几乎被围在了核心，而顾野，则在不知不觉中被排斥在了最外层。
顾野转过身，目光正巧和海蛇望过来的挑衅视线撞了个正着。
“呵呵。”顾野扯了扯嘴角，露出半颗虎牙，漆黑的眼眸就这么盯着对方的眼睛，眸底一片寒潭一般的沉静。
海蛇被顾野盯得心口一跳，率先移开了目光，又自我安慰一般低声自语：“MD，狂什么狂，早晚被淘汰掉。”
另一边，顾野却压根没把对方放进眼里。
顾野其实是一个很记仇的家伙，如果别人有惹到他的话。
但是，傻X不算人。
而此时，水下一时间没有了动静，所有人都警惕着，不敢有什么动作，更不敢擅自离群。
最大的恐惧永远来源于未知，现在他们根本对于袭击他们的东西一无所知，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双方都没有动作，就这么泡在水里僵持着。
有队员忍不住，朝身边的队友打了个手势，慢慢的下潜，想要一探究竟。
然而，三分钟过去了……
五分钟过去了……
那名队员再也没有上来。
气氛有些凝重起来。
海蛇觉得现在这样无异于自寻死路，不如全体下潜。
他下意识地去寻找顾野的身影，环视一圈，却发现，顾野已经不见了。
“怕不是已经被拖走了。”海蛇这么想着。
而顾野在哪？
水下二十米左右，顾野正全力追踪着一个黑影。
但是那黑影的速度太快了！
即使顾野全力追赶，依旧眼睁睁地看着那影子消失在视野里。
时间倒退到五分钟前，那个队员下潜的时候。
顾野感觉到了身边的水流波动明显异常，他迅速下潜，却只来得及看到一道黑影拖住了那个队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捏住了队员的后颈，仅仅一个呼吸间，他便停止了挣扎，被黑影带走。
他想去追，但是对方速度太快了，他连对方背后波动的水流都抓不到。
更何况，它还带着个昏迷过去的成年人！
这种速度让顾野想到了一种可能——
亚索星土著居民！
也只有他们，才能在带着人的情况下在水下二十米游出这样的速度。
长时间的屏息和水压已经让顾野感到些许不适，他调整了一下状态，开始向水面游去。
他现在需要到上面换气呼吸。
但此时，意外却再次发生。
一道黑影从海洋深处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冲过来，悍然扯住了顾野的脚踝！
而顾野除了感受到了细微的水流变化，竟没能反应过来，被拽了个正着！
顾野挣扎了一下，强大的心理素质让他迅速冷静下来，装作慌乱地样子在水中扑腾着。
那只手松开了顾野的脚踝，背后水流一阵涌动。
就是现在！
电光石火间，顾野突然一个转身，屈腿一脚踹上了身后身影的胸腹。
“哗啦——”
那身影倒飞出去，顾野这才看清了对方的全貌。
皮肤微蓝，趾间生蹼，鼻子退化，双耳尖长——
是亚索星人无疑了。
对方显然对顾野能够反应过来将他踹飞有些吃惊，却很快调整过来，再次扑向了顾野。
顾野无意与对方纠缠，他现在已经感觉到眼前有些发黑。
再不出水换气，会有危险。
他一个后闪避开对方扑过来的身影，踩水上浮，一脚跺在对方脑袋上，一个借力，瞬间浮出了水面，大口地喘着气。
但水下那个家伙似乎还没有放弃，他想要再一次将顾野拉下水，却没料到，手还没碰到顾野，便被顾野一脚扫在了脸上。
顾野深吸一口气，再度下潜，漂亮的桃花眼中有炽热的火苗燃烧起来。
想玩儿？那就好好陪你玩玩儿！
黑发的少年游鱼一般在水下灵活地转身，避开了对方的攻击，而后在对方想要凭借速度跟他兜圈子时，主动伸手，一把拽住了对方冰凉的脚踝！
顾野微挑起唇角，握住那脚踝一甩，在对方被甩得七荤八素时，压住对方的肩膀用力，提起了膝盖，想了想又放弃，换成拳头，连续两记勾拳轰在了对方腹部。
“咕噜咕噜——”
那亚索人的面容瞬间扭曲起来，张嘴吐出了一串气泡，被顾野强硬地锁住喉咙拖出了水面，才痛苦地呻吟出声，咳出一口一口的海水。
出了水面的顾野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抹去了脸上的海水，四下一看。
整个海面上静悄悄的，只有他一个人。
哦，还有正拍打着顾野锁紧的手臂示意他松手，几欲窒息的蓝皮亚索人。

垃圾
白鲨早已不知在什么时候等在了岸上；　看到顾野冒出头时挑了挑眉，眼里划过一道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