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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泽隐快速伸手捂住了他的眼，但明诀还是看到了。
　　在大殿正中的蒲团上，倒着一具赤。裸的女尸。
　　那女尸全身是伤，下。体污秽，显然是被人奸污了。
　　而蒲团前面的供桌上，摆着一颗头颅，头颅是主人正是笠丘。
　　雷巽可能是想告诉她们，她们灭门的原因，就是不该收留笠丘。
　　明诀猜地上的女尸应该是覆蝶谷的圣女。
　　书中有写到，覆蝶谷的神蝶圣女从小培养，深居谷中圣殿不得出，庇佑着谷中的弟子。
　　当时雷巽在覆蝶谷大开杀戒时，神蝶圣女率领门人奋起反抗，但最终不敌，被雷巽杀死。
　　描述这一点时，只是短短几笔，谁能想到竟然是奸杀致死。
　　“剑灵？”明诀在脑中喃喃道，“你让我看的那本书，并没有说圣女是这样死的。”但剑灵没有说话。
　　他有意避开了这些，或许他根本就不想再次回忆这件事，更遑论具体的描述出来。
　　明诀脱下外衣，盖在了神蝶圣女的身上。
　　那圣女双眼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明诀看向供桌后供奉的神明，那是一位身后生着蝶翼的女子，圣洁、庄严，双眼微垂，带着悲天悯人的慈悲。
　　明诀心中惶惑，是不是，他们再来的早一点……“走罢。”泽隐揽住明诀，带他回到了门口。
　　“这里……”明诀扭头回去看，却见大殿中央忽然燃起了大火，火势冲天，似乎能焚尽一切。
　　明诀扭头看泽隐，泽隐默了一下，仍是道：“走罢。”两人在粉色的薄雾中行走，背后是燃天大火。
　　火势越大，谷中的粉色雾气越是浓厚。
　　明诀抬头看着，恍然觉得那可能是覆蝶谷中女子们的香粉罢。
　　或许香粉的感觉太过真实，明诀竟觉得闻到了脂粉的那种香气，而且香气越来越刺鼻，到后来，简直让人无法呼吸。
　　不对！明诀忙转头看向泽隐，这一眼却让他肝胆俱裂。
　　不知什么时候，泽隐的双眼竟变得赤红，左手腕的灵魔珠也开始发出紫色的光芒。
　　似是感觉到了明诀的目光，泽隐慢慢转过了头。
　　他一脸冰霜之色，却在看过来后，嘴角勾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明诀浑身冰凉，心就在舌尖上跳，仿佛一张嘴就能蹦出来。
　　泽隐看着他，诡笑了片刻，忽然整个人颤了一下，赤红的双眼竟慢慢变成了黑色。
　　“明诀……”泽隐似乎在苦苦压抑着什么，握住明诀的手也不断收紧，他狠狠咬住牙，声音从齿缝里透出来，“快走！”这一瞬间，明诀简直要哭出来。
　　妈的为什么电视剧里的狗血剧情要落在他身上？他是应该不废话先逃命，还是留下来以防泽隐伤害到自己？
　　　　“怎么办怎么办？”明诀急得落泪，但握着泽隐的手却没放开。
　　“不要走！”关键时刻，脑中的剑灵突然说话，“不要让他一个人！他被人诱出心魔，趁现在他还能控制，你一定要帮他！”
　　　　“怎么帮怎么帮啊！你快说！”明诀看着浑身颤抖的泽隐，心中焦急又难过，他从来不知道，心魔出来的时候，泽隐竟是这么痛苦！眼见着赤红色又开始爬上泽隐的双眼，明诀急得眼泪啪嗒啪嗒直掉。
　　“他的心魔是你，”剑灵道，“你可以唤醒他，帮他抵御心魔！”
　　　　明诀忙看着泽隐，道：“泽隐，泽隐！是我啊，我是明诀！我回来了，你走出来好不好？”泽隐没有回答，只是握住明诀的手更重了。
　　明诀急得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泽隐，我没有死，我没有自爆，我回来了，我回来找你了！你看看我好不好？”这句话似乎传到了泽隐的耳中，他晃了一下头，眼中的赤红消下去一点：“明诀？你怎么还没走？”
　　　　“我不走！”明诀哭道，“我要将你唤回来！”
　　　　“胡闹！”第一次，泽隐声色俱厉地呵斥明诀。
　　但明诀丝毫不在意，他猛地搂住泽隐，狠狠亲了上去。
　　唇舌的交缠似乎让泽隐稍微冷静了一点，他想让退开一些告诉明诀现在必走的状况，但明诀也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不仅将他抱的紧，还将他扳倒在了地上。
　　明诀狠狠撕开泽隐的衣服，一手按住他的胸膛，一手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埋头下去。


第64章　少年与少年
　　泽隐觉得自己仿佛在无尽之海；　身体随着狂风巨浪起伏；　却同时又似在天火真炉中被焚烤；　忽冷忽热间让他的心剧烈跳动；　耳边似有嗡嗡铮鸣。
　　“泽隐，交给你了！”一位老者的声音忽然在他耳边炸响；　泽隐猛地睁开了眼。
　　眼前火光冲天，血染大地；　刀剑的铮鸣与人们的凄号交相呼应；　交织出一片凄哀而厚重的死亡悲歌。
　　泽隐站在那里；　看着老者死去，看着身边一个又一个的人死去，他们死前；　都用希冀的眼神望着自己，好像唯有自己才能将他们救活；　才能改变不断被人杀戮的境况。
　　泽隐的头又疼起来；　那种仿佛要他将他灵魂都撕裂的疼痛他很熟悉。
　　脑中有个声音不断在说，放弃吧；　放弃就不疼了，放弃坚持；　就能走出来了。
　　微微闭上了眼，泽隐告诉自己；　这都是假的；　都已经过去了，不能放弃。
　　但越是这么想；　头便越疼。
　　“泽隐，你一定要赢！”又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来。
　　泽隐中心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能看，千万不能看，但他的眼睛还是控制不住睁开了。
　　脸上沾满血污的少年对着他笑了一下，然后义无反顾地冲上前去。
　　“不！”泽隐忍不住大叫，他伸出手来，似乎想狠狠抓住那少年，想告诉他不要去，一定不要去！自己可以的，自己能够杀了魔皇的，你不要去……但他不能动，他似乎被禁锢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上一刻还鲜活的少年下一秒却成了漫天的血花。
　　“不……”泽隐轻轻喃着：“不要去，我可以的，我可以杀了他，你们不要去……”
　　　　“你不可以！”忽然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来，泽隐抬头去看，却见漫天的血花中隐隐出现一个少年的身影，正是刚才自爆的那个人。
　　他还是那张天真又可爱的脸，但脸上却无一丝表情，他看着泽隐冷冷地笑了一下，眼中是无尽的嘲弄：“你不可以，如果你可以，怎么会死那么多人？师父，扶舟长老，千千万万修仙者，还有，我！”
　　　　少年面无表情地看着泽隐，道：“泽隐，我是因你而死，为你而死，没有我，你会成为今天的仙尊？哼，用别人的死亡来换取自己的重生，踩着满地的枯骨成就自己的修为。”泽隐眼睛开始慢慢变红。
　　就在少年再次开口的时候，有个人跌跌撞撞跑过来，一把将少年推到在地，那个人似是极为愤怒，大声道：“滚蛋！乱讲什么屁话！傻逼，神经病！滚！”说完又赶紧看向泽隐，道：“这个傻逼是假的，他说的都是假的！泽隐，你是最棒的，因为你，修仙界才能战胜魔界，才能继续生存下去！不单是修仙界，凡间也是你救下来的，魔界如果胜了的话，下一步必然进攻凡间！泽隐，是你！是你救了现在的芸芸众生，如果没有你，他们早就死了！”
　　　　泽隐被眼前突然蹦出来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人吵闹得有点头晕，他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人，忍不住轻声问：“你是谁？”
　　　　“我是明诀啊！”少年大声道，“我是你老婆啊！就是你娘子！夫人！我靠，管他什么！”
　　　　少年说着直接走到泽隐面前，对着他的嘴就狠狠亲了一口。
　　泽隐被吓了一跳，整个人后退了两步。
　　“哎？”少年大步跟进一把握住他的手，明亮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当初自爆完全是我自愿，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不要再自责了。看，我又回来找你了。不仅如此，我还爱上了你，你也爱上了我。”
　　　　泽隐看着他，脑中闪过一些片段，他和这位少年，在无厌峰最高处的积雪上行走，手心是另一只手的温热，耳畔是积雪被压出的细微咯吱声；他和这位少年，在江边的酒楼里喝酒，口中是烈风辛辣，眼前是江波浩渺；他和这位少年，在藏书阁的地上纠缠，他面色嫣红口中轻叫，体内却湿滑而温热，让他一次次失控……这位少年，他是……“明……诀？”泽隐轻声唤他。
　　“是我！”刚才还又愤怒骂人聒噪不止的少年，顷刻落下一滴泪，冲上来紧紧抱住自己，“你认出我了？是我！我是明诀！”
　　　　泽隐不由也伸手抱住他，道：“明诀，不要哭了。”
　　　　“嗯嗯，我不哭。”少年说着，将眼泪直接蹭在自己肩膀上。
　　泽隐忍不住嘴角上翘，心中将这个名字念了一遍又一遍，明诀，明诀……每念一遍，头疼就减弱一分，到最后，他竟然似乎听到了脑海中有什么破碎的声音。
　　他的眼睛越过少年的肩头向之前面容阴冷的少年望去，却发现那里只是一只死去的魔物。
　　丑陋的魔物被风一吹，便化作青烟散去。
　　他又看向四周，火光慢慢消失了，凄厉的哀嚎也逐渐散去，四周被一片粉红色的雾气笼罩。
　　“啊……泽隐，你、你醒过来啊……”焦急中带着一丝甜腻的声音响在耳畔，泽隐低下头，看到了浑身赤裸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少年。
　　紧闭的双眼和微蹙的眉与脑海中那个告诉自己他的名字并冲上来狠狠抱住自己的那张脸慢慢融合在一起。
　　就是他，明诀。
　　完全清醒过来的泽隐忍不住俯下身，将少年紧紧抱在怀里：“明诀……”明诀睁开眼，见泽隐的终于恢复了正常，焦急害怕的心才慢慢落回了原处。
　　就在刚才，他见泽隐双眼已经完全赤红，对自己的动作更像对待一个死敌，明诀害怕的要死，他感觉如果自己不将他叫回来，他恐怕就再也回不来了。
　　“泽隐，我好怕！”明诀搂住泽隐，终于忍不住呜呜哭了出来。
　　泽隐摸摸他的头：“不怕，我回来了。是你救了我。”
　　　　“真的吗？”明诀抬起头，双眼里噙着晶亮的泪珠。
　　泽隐低头将泪珠轻轻吻去：“真的，谢谢你。”
　　　　明诀咧嘴笑了一下：“不客气，你是我相公嘛。”
　　　　“嗯。”泽隐将唇从他眼上慢慢吻了下来，路过小巧的鼻子，最后落在了湿润的双唇上。
　　轻轻吻了一下，泽隐抬眼去看明诀，明诀被泪水洗过的瞳仁如璀璨的星子，发出夺人心魄的光亮，仅一眼，便让泽隐迷失其中。
　　夹杂着浓重侵占意味的吻狠狠落了下来，本就连在一起的身体更是方便动作，瞬间凶狠又激烈的进攻让少年猛地大叫一声，随后叫声便连成一片，将山谷的粉红雾气都震得消散开来。
　　·
　　　　待云散雨收，少年已昏睡过去，高大的青年从介子中拿出衣物穿好，将少年拦腰抱了起来。
　　正待他将要离开时，忽然顿了一下，然后快速跃上不远处的高树，施法将自己和少年隐匿起来。
　　没过多久，山谷中便有人慢慢走了进来。
　　当首的是个中年男人，相貌温和，留有髭须，他身后跟着一位少女。
　　少女似是有些不解，道：“师父，巽哥哥肯定已经走了，我们还过来做什么？”
　　　　中年男人笑了笑，道：“阿晓，你不懂，我过来，不单是为了雷巽。”
　　　　“那还为什么？”少女道，“覆蝶谷已经在大火中付之一炬了，我们过去只能看到一片飞灰。”这次中年男人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笑了笑。
　　当他走到之前泽隐和明诀交合之处突然停了下来，他似在空气中嗅了一下，皱了皱眉，然后便又继续往前走了。
　　倒是那位少女突然有些生气道：“肯定又是哪个妖精勾引巽哥哥，可恶！”
　　　　待他们消失在山谷深处，泽隐抱着明诀从树上跳下来，向两人消失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后召出飞剑，转身御剑而去。


第65章　离开与出关
　　泽隐抱着明诀回到无厌峰；　第一件事就是召了三个徒弟过来；　他让昱肃继续待在前山；　但要注重掌门相倧的动向；　然后让普叶和高牧留在无厌峰为他护法，他要马上闭关。
　　在覆蝶谷中；　他能明确感受到自己的心魔开始松动。
　　不仅是心魔，连修为都在浮动。
　　这种情况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自从有了心魔；　他便停在了合体初期；　近百年来已经没有任何进展了。
　　这对任何一个修仙者来说都是极为可怕的。
　　现在是个异常难得的机会；　他一定要抓住！快速吩咐完后，他便带着明诀去了闭关的山洞。
　　没错，这次闭关；　不紧是他一个人，他要带着明诀一起。
　　有明诀在不仅能对抗心魔；　必要的双修也对他修为的突破有所裨益。
　　而对明诀的好处则更不用多说。
　　见泽隐抱着明诀径直离去；　三位师兄弟对视了一下，便各司其职；　慢慢散开了。
　　·
　　　　时光倏忽而过，高大的无厌峰积雪未变；　细雪鸟鸣叫着飞过时，却已经是匆匆三年。
　　一个男人在崖边的山石上坐着；　怀里抱着那把从未离开过他身边的黑色长剑。
　　风从崖下吹来；　将他墨色的长发吹得四散，他微微闭着眼；　似乎就这样睡去。
　　一个身材高挑面容苍白的少年慢慢走到他身后，伫立良久，终于伸出纤长的手，摸了摸那飞扬在空中的一缕头发。
　　少年的眼睛痴痴地望着眼前这个黑衣男人，似乎想将他的模样深深刻在心底。
　　良久，少年开口了。
　　“高牧……”　
　　他唤出这个男人的名字，似乎想等男人回应他，但等了又等，男人却似真的睡熟了，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少年心中微叹，继续道：“高牧，我要走了。”男人还是没有说话。
　　少年又盯着他看了半晌，然后慢慢走到他身侧，微微倾身，在男人的唇上轻轻吻了一吻。
　　“高牧，我走了。”
　　　　“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后会……无期。”少年说完，最后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朝着山下渐渐离去。
　　待少年身形完全消失，男人也没有睁开眼。
　　“呵，你真傻！”又一个人来到男人身后，他微微挑着眉，脸上似笑非笑，说了这句便径自坐在男人身边，伸手搭在了男人的肩上，“他走了，你都不看一眼？”高牧终于睁开了眼，他望着崖下的云海涛生涛灭，始终不发一言。
　　普叶拍了拍他的肩，再次道：“高牧，你真是个傻瓜。难道你心中真的一点也不在乎他吗？如果你没有心动，根本就不会发生那次醉酒后的事吧？”
　　　　高牧仍是沉默着。
　　普叶叹了一声，陪高牧坐了一会儿，站起身便要离开。
　　他刚走了两步，忽然听到高牧开口。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仿佛被揉进了无尽的痛苦。
　　他道：“那天后，我去找了他。”普叶一愣，不由顿下了脚步。
　　“我听见……”嘶哑的声音停顿了很久，才继续道，“他和相倧联合，要加害师父和明诀。”
　　　　“……”普叶有些震惊地看着他。
　　高牧痛苦地闭上眼：“我不愿意相信，就躲起来观察，却没有发现任何迹象。我以为，他没有下手。直到……”普叶明白了。
　　为什么三年前明诀会被师父抱着回来？明眼看上去两人似是做了夫妻之事，但时机却是大大的不对。
　　他们走前和普叶等人说了是去覆蝶谷有要事，必然不会是去行什么周公之礼的，且师父一向谨慎。
　　但那样回来，尤其是明诀似有受伤，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尤其是他们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闭关。
　　没想到这居然和相倧与高素刃脱不了干系。
　　他看了一眼这个痛苦的男人，却仍是只能叹息。
　　之前不想回应，现在却是不能回应，没办法回应。
　　若不是高素刃完全放弃，打算真正的离开，恐怕后面便是兵戎相见吧？哪怕高牧舍不得出手，他和昱肃也会铲除一切对师父有威胁之人。
　　普叶抬头望了一眼无厌峰顶，那里有些终年不化的积雪。
　　他想，如果人心就像雪一样洁净无瑕该多好，无欲无求，无忧无怖。
　　情之一字，普叶想，他这一生，是不想碰见了。
　　这时，他看到无厌峰的峰顶有两抹影子正在朝他的方向飞来，几息之间，便来到他面前。
　　“师父！”普叶不由大叫，“您出关啦！”高牧一听忙压下千头万绪，站起来向这边看来。
　　来人正是泽隐与明诀。
　　两人闭关三年，看上去无甚变化，泽隐仍是白衣白发，面带冰霜之色，而明诀也依旧是未语先笑，露出深深的酒窝。
　　看到普叶和高牧双双施礼，泽隐只是微微点了下头，明诀则道：“二师兄，好久不见呀~”说着看了高牧一眼，面露奇怪，“三师兄怎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怎么，三年了，你还没和素刃和好啊？”没想到明诀出来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捅高牧刀子，普叶听得嘴角抽了一下，微微撇过头去。
　　明诀看普叶的动作竟神领神会，带着怜悯的目光看了高牧一眼。
　　“不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