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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言从台阶上下水，解了毛巾，矮身蹲坐了下来。
　　刘阮正在给陆冲分析《妖夜行》人物。
　　顾言听了会儿，明白了故事大概：半人半妖的阴阳师，通过降妖除魔，表现人间百态。里面有情有义的妖，也有无情无义的人。后来阴阳师看透世情，带着一只降伏的妖兽归隐山林。
　　故事很投机，本质上是个披着降魔除怪的人妖恋。
　　故事的爆点与萌点在于阴阳师的身份——半人半妖。所以，里面会有些流于表面的人物内心活动与挣扎。
　　顾言等他们谈话告一段落，才慢慢潜过去，向刘阮伸出手：“刘导，你好。我是文华集团的顾言。”
　　刘际看着顾言，愣了愣，立即反应过来，忙伸出手，“顾总，顾董事。哎，这么年轻，真是年轻才俊呀。这么晚，你还没休息呢。可巧，有个事，正想和你说说，想取得你的大力支持。”
　　“刘导，你这说的。你能入住这家酒店，是我们文华的荣幸。而且我也是你的粉丝，我可是打小看您电影长大的。”
　　“哦，真的。看你年纪不大，不会真喜欢吧。”刘阮一听，来了劲。
　　“那还能有假。您拍的那部《秋光》我在大学的时候看了三遍以上，每次都是感慨万千，发人深省。”顾言真诚地说。
　　刘阮笑得嘴有些合不拢。
　　刘阮五十多岁，年轻的时候，讲人文讲内涵，拍片子都是又有深度，又有内涵。一提起刘导都是第几代导演代表人物之类。前十年，拿奖拿到手软，但这几年，刘阮开始不拘一格，放飞自我，什么好玩拍什么，当然，什么有钱赚拍什么。
　　市场流行玄幻，就拍灵异，市场需要新鲜血液，就找小鲜肉。虽然年纪一把，但始终紧跟时代，稳稳地以票房为中心，拍出一部部具有强烈个人风格的商业片。
　　因此，这两年虽然挣了不少，但围绕着他的争议也是越来越多。现在忽然得了一个粉丝，还是个业界骄子，刘老的心像在温泉里飘来荡去一样舒服。
　　一旁的陆冲眨着一双黑白分明，杏仁般的眼睛，笑嘻嘻地注视着两人。
　　刚才刘阮在向他剖析人物时，他就已有意无意地拿眼角扫顾言了。
　　顾言这才问起刘阮想要得到他支持的事。果然，如顾言所料，刘阮在这里泡了一周的温泉，一时灵感也如喷泉。他十分中意这片露天靠山的温泉，想要在那里加一出戏。
　　这个提议，顾言当然是双手双脚欢迎。电影上映了，对酒店是个很好的宣传。
　　两人的如意算盘都打得挺好，因此也就一拍即合。
　　说着说着，刘阮才想起什么，一指旁边的陆冲，“这人，大明星，陆冲。你可能不熟悉，但你不知道哦，我简直不敢不和他一起走，走哪都是一堆小姑娘的尖叫声。咱这电影票房可能靠他了。”
　　“刘导，您这是在挤对我呢。我肯定哪儿惹您不高兴了，您说我改不成。”陆冲作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我可不敢不高兴，你那帮粉丝哦……”刘阮说不下去了。
　　“幸会幸会。”顾言向陆冲伸出了手。
　　陆冲把手也伸出去，握了握，斜着嘴角，一笑。一侧的牙齿露出一粒尖小的獠牙。
　　有些亦正亦邪的感觉。
　　“我身边的陆粉很多。我也是你的粉丝之一。”顾言微笑着说。
　　如果说他对刘阮的电影评价半真半假，那现在就是信口开河了。
　　但这不过是无伤大雅的社交辞令，谁也不会真的计较。
　　“真的。那你说说喜欢我什么片？”陆冲挑着一边嘴角，邪气地一笑。
　　顾言一时无言以对，尴尬地抽了抽嘴角。
　　“我说小陆，顾总平时那么忙，看片哪还记的名字。”　刘阮忙着给顾言找台阶下。
　　“是呀，名字到嘴边就死活想不起来了。”顾言干巴巴地一笑。
　　陆冲咧了咧嘴角。
　　顾言知道他不信，但遇上这么较真的人，他也没办法。
　　刘阮把话插开，“小陆呀，我就想，明天一大早咱就在这儿加拍这出戏，你不是半人半妖么，你在这儿泡温泉，然后那九条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
　　顾言在旁边听的乐不可吱。以刘阮的尿性，大概要把陆冲拍出个美人出浴的效果。
　　顾言不禁又看了陆冲几眼。
　　说实话，现在银屏上活跃的几个小鲜肉，顾言是不大分的清的，大都乌黑大眼，粉嫩嘴唇。
　　但现在实地察看陆冲，唇红齿白，俊眉修目，确实有着有别于他人的美不胜收。
　　而且在俊美中，有些桀骜狂放的气质。简单地说，就是有些邪乎。
　　只是顾言现在眼里有个陶丘，再看其他人就有些索然无味。
　　刘阮又转向顾言：“那就麻烦顾总，明天把这场地给清一清。那出戏，也花不了多长时间，顺利的话半天功夫就结束了。”
　　“没问题。”顾言干脆地应允，“那就这样说定了。”
　　顾言想着两人可能还要再切磋一下美人出浴剧情，便先走一步。
　　等他冲了澡出来，却见陆冲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浑身上下赤条条的，也没围个毛巾什么的。
　　既然当事人这么大放，顾言也就毫不顾忌地上上下下，看了十来眼。
　　别说，陆冲的身材还真好。瘦得没几两肉，腹肌还是有几块的。
　　现在做明星真不容易。对着导演能拿出演技，对着粉丝能给出腹肌。
　　陆冲也不急着走，大喇喇地随处一站，接受着顾言目光扫视。
　　“听说你男女不忌？”陆冲微微挑着眉说。
　　顾言这才若有所思地抬起头，思考着陆冲的话里有话。
　　这小鲜肉知道自己男女通吃，还这样坦坦荡荡，看来这是有戏。
　　只是顾总虽然分花拂柳这么多年，现在，他已有了一个陶丘。
　　顾总只能在心里礼貌对他表示一下歉意。
　　“刘导呢，还在里面呢。刚我忘了对他说了，这温泉不能泡时间长了，时间刚好是解乏的，时间一过那可就是乏上加乏了。”
　　陆冲轻轻哼了一声，对顾言的避左右而言他，显然是看不上的。
　　“他还要想明天的戏呢。这老头，一天一个主意。把人都快折磨死了。“
　　说着，也不理他顾言，直接从他旁边走过去，要进里面的浴室。
　　与顾言擦肩而过时，他忽然低声说：“我喜欢男的。“
　　顾言回头去瞧他，陆冲已大摇大摆地进了浴室。


第18章　第十八章
　　因为第二天刘大导演要在温泉拍戏，顾言一大早起来，少不了一番布置。顾言带着唐万芳及酒店的中层干部，来到温泉现场，安排第二天事宜。
　　即要保障摄制组在一个安静和谐的氛围中进行，又要对这里的房客做好解释工作。如果让人知道了大导演与小鲜肉在这里拍美人出浴，那又是一番热闹。
　　就在顾言安排现场之时，忽然白晶银的电话打了进来。问他愿不愿意接受“唯一的美食“对桐山酒店的厨房进行突击拍摄。
　　这是“唯一的美食”配合本市创建全国食品安全示范点，推出的新栏目。把摄相机由餐厅直接搬进厨房，对视听者做最直观，最真实的录制。
　　当然，评审团依然是少不了的。毒舌也必须的。
　　因为有上次的良好合作，顾言并不想拒绝，但现在这里住着这么一帮子摄制组，白晶银再一来，那更是乱上添乱。
　　“我能拒绝吗？“顾言诚心诚意地问。
　　“我们已在你们的厨房了。”而且，我们请了位特约嘉宾。“白晶银神秘兮兮。
　　“我就在桐山。“顾言无奈地说。
　　顾言到达餐厅时，白晶银和三位美食评论家已坐在日式餐厅的吧台前，大厨身边站着两个电台工作人员，一人扛摄相机，一人拿着话筒。
　　幸好是早上九点，餐厅里没几个人，否则，可想而知将会是如何的一场混乱。既便如此，里面十几年轻男女已一脸兴奋地围观这个现场。
　　虽然没看到陆冲，但遇到了电视录制组，还是让他们觉得此行不虚。
　　顾言进去的时候，一眼瞥见了陶丘，正在吃拉面。
　　昨天他交待过，让他想吃什么点什么，看来陶丘挺给他省钱。
　　只是这么晚才起来吃早餐，不知他早上在那儿溜达了一阵。
　　吧台后面就是厨房。主厨在捏着寿司。餐厅经理正低声下气地向白晶银解释着什么。这突出其来的采访、录制，餐厅经理做不了这个主。
　　及至一抬头看到顾言与唐万芳，餐厅经理擦了擦汗，松了口气。
　　顾言上去分别与白晶银及三个美食家握了手，又与他们介绍了唐万芳。既然已不可逆转，只有顺势而为了。
　　顾言目光一转，都是几张熟面孔，白晶银口里的特约嘉宾不知是哪位。
　　“特约嘉宾我们约了九点半。”白晶银一笑，一抬手腕，“还有半个小时。”
　　这样一说，顾言勾起了一点兴趣。
　　“说吧，要我怎么配合。”
　　白晶银一笑，忽然面向几位年轻的食客。“大家好，我们是唯一的美食摄制组。现在要对这里进行一个录制。但这个录制需要几位大众评审参与进来。如果有意愿的话，请举个手。”
　　毫无悬念，除了陶丘，餐厅的年轻男女全部都把手举得老高。
　　又能上电视，还能吃霸王餐，这好事怎么能拒绝呢。
　　只是白晶银有看到陶丘有些讶然。
　　在文华酒店他泼了顾言一身咖啡的场景太过深刻。
　　现在他又到这里来了？
　　念头一闪，白晶银便转移了注意力。
　　既然有这个流程，唐万芳只有苦着脸，让餐厅工作人员维持秩序，把几个男男女女集中到吧台前的几张桌子。
　　做为福利，又为每桌上了抹茶。
　　移动的过程中，顾言见陶丘已把一碗面吃完了。顾言有心让他先回去，免得在这儿拘束，却又舍不得他从自己眼前消失，便冲陶丘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陶丘本无意凑这个热闹，但这么早他又无所事事，而且他也想看看顾言在这里干什么，便走了过来，坐在最边的一桌。
　　白晶银目光往下一扫，十分满意。十来个群演都十分年轻，穿戴时尚。特别是最后移过来的那个传菜员，虽然着装不怎么讲究，但颜值可以弥补过去了。
　　白晶银可以想像得出这一期节目一定十分养眼。
　　而顾言则安排唐万芳去调派人手，维护秩序。
　　白银晶那边，已开始录制程序。11点一过，餐厅将迎来午餐高峰，录制组上午只有2个小时的时间。
　　“今天有什么向大家推荐的美食吗？”白晶银例行发问。
　　“我们所有的海鲜都是从日本築地市场直接空运回来，今天一大早有一批金枪鱼刚刚抵达，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尝尝金枪鱼刺身与寿司。”餐厅经理介绍。
　　于是大厨就在吧台前捏了寿司，端了过去。又切了金枪鱼的刺身。刺身方方正正，又厚又肥，看着十分眼馋。
　　由于有了上一次良好的合作，加之，酒店从食材到厨师的手艺都无可挑剔，三个评审挨个品尝一番，也就尽捡好话说。
　　点评完毕。
　　美女主持人冲下面的临时群演发话了：“有谁也想吃，举个手让我看看。”
　　这个环节本来就是图个与民同乐的热闹气氛，白晶银这么一吆喝，早就盼着这一出的群演，立即不遗余力地把手高高举起，还不忘尖叫几声。
　　白晶银对现在的气氛十分满意。
　　她手里端着刺身小碟子，眼睛从一侧往另一往扫过，似乎在寻找那个被神选中的人。十来个小年轻又是口哨与尖叫。
　　白晶银的目光落在陶丘这一座。手指伸了出去，“就选……。”
　　陶丘看到白晶银的目光瞟了过来，以为她是要让自己上去，虽然他对美食很贪婪，却万分不愿意抛头露面。
　　但白晶银的手指已划过他，落在他旁边的位置上。
　　“你上来。”
　　陶丘扭过头，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这一桌坐着一个人。
　　全身穿得十分嘻哈，衣服肥大宽松，头脸用帽子与口罩掩得严严实实。
　　“那位帅哥，还不上来。”白晶银催促着。
　　那人闻言，慢悠悠站了起来。
　　向吧台前走去前，还不望对陶丘点头致意。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摄相机也对准了他。
　　一旁的顾言也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人。
　　几步的距离，这人像是在走红毯一样，到了白晶银面前，把口罩一摘，“银银姐好。”
　　白晶银佯装一恼，“谁是你姐，人家还不到19呢。”
　　四下经过了片刻鸦雀无声的寂静之后，一下子爆发出尖叫。几个人站了起来，就要往前冲，幸好工作人员在这方面训练有素，呼地一下子上去五、六个，拦成了一道人墙，把那股叫做“粉丝”的洪水拦了下去。
　　上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现在应该在桐山影视城拍戏的陆冲。
　　“各位电视机前的观众，现在出现在你们面前的就是我们节目请来的，正在桐山影视城拍摄电影《妖夜行》的陆冲。”
　　下面一阵尖叫。
　　白晶银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们想看什么，听什么。不过，别着急，我们先录美食，再录访谈。”
　　这时，顾言安排好一切，也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在陶丘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同时把一盘寿司放在陶丘的前面。
　　陶丘瞅着顾言。
　　“吃吧。”
　　虽然陶丘已吃得很饱，但并不介意再吃下送上门的美食。当下，拿起一个鱼籽寿司，塞进嘴里。
　　陶丘吃得痛快，顾言也就心满意足。微微笑着，欣赏陶丘的吃相。
　　陶丘的吃相机并不优雅，但不还有一句：情人眼里出西施嘛。
　　而众人焦点的陆冲嘴角挑着笑，冲下面他的信徒，挥了挥手，也不用筷子，直接用手捏了块刺身，蘸了芥末，塞在嘴里。
　　下面又是一声惊叹。男神吃东西都是这么的清新自然不造作。
　　“味道怎么样？”
　　陆冲点点头。“好吃。”
　　“怎么个好法？”
　　“嗯，百分之百的刺身。”
　　下面又为陆冲的幽默而笑起不断。
　　陆冲先后试吃了几件料理后，厨师端上了和式点心……大福。陆冲吃了一个，工作人员正要端下去，发放给群演，陆冲忽然抓起一个，往下面一抛，正落在一个年轻女孩儿的手里。
　　白银晶不由心里暗叹，陆冲是炒气氛的能手。接着，陆冲又拿起一个，张嘴咬了半口大福上的草莓，作势又要抛出去的样子。
　　下面几个女孩儿已尖叫着，站了起来。这相当于要男神的间接亲吻了。
　　陆冲轻轻笑着，终于把手里的半个大福抛了下去。
　　正在与陶丘小声说话的顾言，忽然眼前一个东西落了下来，顺手接到手里，才发现是那半个色｜情大福。
　　四周一片喧哗与笑声。
　　顾言瞄了陶丘一眼。他正把最后一个寿司塞进嘴里。
　　顾言忧伤地大福放在了盘子里。
　　节目按部就般地进行。但由于陆冲的加入，便把这个一成不变的节目加了声、光、色、影，如同大厨端上来的一碟碟料理，成分丰富，颜色动人。
　　节目录了一个小时，为了让陆大明星安全撤离，节目宣传中场休息。
　　而陆冲则酒店人员的维护下，出了餐厅。顾言跟着出来送他。陆冲利用拍摄的间隙从影视城赶了过来，虽然他不过是卖给电视面子，但顾还是十分感激。这个宣传是十分到位。对自己这个新建成不久的温泉酒店。
　　陆冲拉上了口罩，经纪人在保姆车里等他。
　　顾言一路表示感谢，陆冲也不回话，一副心安理得接受的样子。直到到了车门口，才说：“刘导说为了不给酒店添麻烦，明天那场戏5点开拍。还请顾总提前安排好。”
　　“应该的。”顾言笑着说。
　　经纪人下车为他拉开车门。
　　陆冲就要上车时，忽然转身：“原来你喜欢那种类型的。坐你旁边的那个。”
　　顾言微微一笑。“是啊。”


第19章　第十九章
　　送走了白晶银已是晚上8点。顾言带着唐万芳几个到第二天温泉拍摄现转了一圈，回到屋里已近凌晨。
　　奔波劳累了一整天，顾言觉得这个存着私心的温泉度假过得实在不尽人意。
　　他把陶丘带了过来，却没时间陪他，现在，他大概已入睡了。
　　顾言换了衣服，趿着拖鞋回了自己的房间。他的隔壁就是陶丘，并共用一处温泉。从后门出去，就是陶丘的房间的后门。
　　想到明天一大早还要到拍摄现场，顾言觉得身心俱疲。他冲了澡，要去温泉泡个澡。
　　一拉开门，就听到水池里有响动。
　　放眼看去，就见陶丘正从温泉里出来。
　　他全身都挂着水珠，淡褐色的皮肤被灯光与水光印得波光粼粼，如同一只披着鳞片的水兽。
　　就在他看着陶丘的时候，陶丘也看到他。“你也过来了？泡温泉吗？”陶丘拿起池边的毛巾擦了擦头发，又胡乱地擦了几把身体，顺手把毛巾围在了腰上。向顾言走了过去。
　　“怎么这么晚还没睡？”顾言去看地上。
　　木地板